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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mo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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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恐怖病系列之一《语言》

都市恐怖病系列·语言


前 言


  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惊声尖叫的血肉横飞?

  不。

  七夜怪谈式的沉重气氛?

  未必。

  希区考克式的诡异?

  有一点味道,但还不够。

  面对一个残忍的凶手或躲在角落中的鬼魅,是大家都会害怕的。

  但是我们知道别人也一样害怕,我们也可以逃。

  有退路,有依靠,就不见得恐怖。

  只有当一个人孤独地面对未知时,恐怖才真正存在。

  什么是未知?

  人被剥夺了什么或被附加了什么时,会陷入未知?

  秩序,在这里是串联每个故事的概念。

  这是我自“美三甲的故事”以后的文字创作。

  跳脱天花乱坠的随意写法,这次的故事架构是相当紧密的,故事的总纲叫做都市恐怖病,描述的并非因为高度工业化下疏离带来的人性[屏蔽],也非因为生活节奏紧张产生的精神疾病;在这些故事里,说的是极端不可能的事,不一定真的恐怖,但却带来了挑战,面对未知的挑战。我以社会学与心理学的知识铺陈了这个故事,探讨当不同的人在面对奇异的未知时,其思考与探索的过程,有人成功地克服了逆境,有人在无解中迷乱,有人崩溃;在极端的情境中刻划极端的人性,把玩极端的意义。我在写作过程中进入角色一起思考,一起与未知互动,也一起成长。

  写作的过程是极迷人的。语言是第一篇故事,探讨符号的意义与思考的结构,作为一个开端,而到最后,所有的故事都将归于一个主轴发展,会越来越有趣吧!

  希望大家同我一起随着故事的发展脑力激荡。



第一章 数数字


  “四百零……四百零七……四百……零八……四百零九……四百九十……九十……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十九……五百……呼……”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在纸上用力地补上正字的最后一横;转过身看了沙漏一眼,刚好又漏完了,是第二十一转了。

  这个沙漏一转要五分钟,我已经花了……我算算……嗯,总共是一百零五分钟了。

  又恶化了。

  上个星期数到五百时,只用了十五转,我的脑袋又退化了不少!想到等一下还要吃力地继续数到一千,就感到无尽的疲累。

  现在的我,每天都得像个刚学数数的小朋友一样地数数字,以保持我的头脑清楚。每天睡前这项自我要求,是快乐与惶恐参半的;庆幸的是,我始终能掌握基本的逻辑,虽然很累人,但是过程使我很清楚自我的存在,惶恐的是,我知道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失去它了,按照退化的速度来看,顶多两个月,我将完全没办法思考。

  所以,趁着我还保有一些理性的时候,我想将我遇到的骇人经历写下来,越快越好,也许我很快地就没法子使用文字了,在你看到这一张纸条后,请务必跟我联系,我是说,如果你也看得懂的话。

  我是交大的学生,大四了,平常可没有数数字的习惯,喜欢看漫画,看电影,当然书还是会念的,成绩还好,人缘也不赖,有一个在念师院的女友。

  半[屏蔽],事情发生的前一晚,我过得跟平常一样,我很确定,因为我已经回忆过数十次了。

  我跟往常一样混到很晚才[屏蔽],睡觉时,室友一颗还在网络上聊天,石头边念书边举哑铃,阿康跟两只猫在床上玩。

  一切都那么样的平凡。



第二章 阴谋


  那夜因为大家都太晚睡,所以隔天一直到中午才起床,很默契地,四个人几乎是同时从爬下床来。

  “又翘掉了上午的管专了。”我边换衣服边说。

  “帮我买便当,我要先上一下网络,要鸡腿的。”我塞了一张钞票在一颗的手上。

  “$%^&*#@$%&!@$#*(%)”一颗似笑非笑地把钱塞还给我,还发出了一串非常没意义的“声音”。

  “耍白痴喔?!帮我买啦,外面都在传说王一颗急公好义救人急难难道是假的吗?”我边绑鞋带边说。

  “%$^&%^#@%@^*&”一颗又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

  “白烂喔?好啦,今天破例微服出巡,跟你们去吃。”我说。

  这时,我又听到了两串乱七八糟的声音,但不是一颗发出来的,而是石头跟阿康朝着我发出来的,还伴随着笑声。

  “#@%@^%^&*(&*%$”我没好气地也胡说八道了一句;一大早就装疯卖傻的,真是有害[屏蔽],不过有喜欢同我开玩笑的室友,正合我嘻嘻哈哈的个性。

  等动作最慢的阿康安顿好他的爱猫后,四个人便一起去吃中饭;一路上,四个人都以这种歪七扭八式的声音“交谈”,我渐渐厌烦起来,玩笑开太久总会无趣起来。

  走进学校餐厅,我马上就感到一阵窒息感。

  好烦。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觉得怪怪的,有一种郁闷的[屏蔽]感。

  可是人潮并没有太拥挤啊,大概是玩乱说话的游戏玩太久了吧。

  已经到了快餐区的柜台前。

  “鸡腿饭一个。”我递过去一张百元钞。

  只见收银小姐古怪地盯着我,似乎不打算给我便当的意思。

  “嗯?没鸡腿吗?那鱼排吧。”我说。

  收银小姐挥了挥手,满脸怒色地发出了一串声音。

  又是那一种毫无意义可言的声音。

  我几乎呆住了,不过看来她要我走开的意思倒不难了解。

  石头轻轻推开了我,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彷佛做错了什么。

  “#$@&*%$@%$%!”石头回头向收银小姐乱七八糟地念着。

  “白痴喔?”我碎碎念着,作弄人啊?!如你所猜的,石头买到了一个便当。

  这是一场阴谋吗?

  一颗跟阿康接着都像神经病似地,煞有其事地向收银小姐乱念一堆声音,同理,他们都拿到了便当。

  “里面装的是大便吗?讲大便话点到的应该是大便吧!”我开玩笑地跟他们三人说,但从他们古怪地眼神中,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是阴谋!

  一定是场可笑的阴谋。

  今天是什么日子?!愚人节……no……no……那是属于我的节日,而且现在是十月;生日……不会吧,还有半个月……喔喔,应该只是个草草计划的阴谋吧!看来他们连收银小姐也网罗了,算是花了些心思,我就陪他们玩玩吧……

  等等,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想吃快餐咧?啊!太容易了,只要他们三个人都往这边走,我跟着吃快餐的机率也就变得很大,也许,他们根本连其它小吃部gate的收银员都串通过了吧。有趣。

  “咳!嗯,@$%()%$&^%*%^!@$*”我挤出一个鬼脸,再次向收银小姐挑战。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姐给了我一个……猪排便当?!

  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他一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很诡异的,她找了我一张五百元的钞票跟两张名片,还有一张涂鸦的纸片。

  但我给的是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啊!

  我狐疑地盯着她看,但我确定这不是一个道德感的考验,因为我另外还收了奇怪的废物,我只是觉得太无厘头了点。

  过了几秒,她露出不耐的眼神。

  OK!OK!我转过身走了,反正是一颗他们安排的白痴游戏。

  跟一颗三人会合后,我们便一起坐在电视前吃饭。

  在数秒之间,我睁大了眼睛,被接着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



第三章 混乱


  我不能置信。

  电视正播着午间新闻……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播报。那甚至不是一种语言。

  我不会日语,但是我知道什么样子的语言听起来是日语,如果是一种我从没听过的语言,我也觉得我可以分辨出它有没有意义,我是说,我知道随便鬼扯的“声音”跟可以真正拿来用的语言的分别。

  我想很多人都有这个能力吧!如果我随口念出一串如“乌鲁撒不干七鲁七鲁黑呦黑”之类的“话”,你应该可以知道我只是鬼扯一通,充其量只是一种声音,或噪音。

  现在的新闻播报员给我的感觉正是如此。没有章法,没有系统的“声音”用她甜美的声调发出,本来应该会令我捧腹大笑的,但这个时候,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太……太没有道理了吧!一颗的影响力有大到开全国观众玩笑的地步吗?

  我看了一颗一眼,走到电视前面蹲了下来,仔细地搜索。

  不是录像带。因为根本没有录像机。

  我退后坐下,心中空荡荡的,悬着。

  我看着电视上亲切的播报员,非常仔细地观察,我相信当时的心情比考试还紧张。

  没……没错!她的嘴型正好贴合它所发出来的声音。

  我觉得恶心。

  “一颗,”我说,“你怎么做到的?”

  “!@#!$$!!$%^$%&%”一颗。

  预料中的回答。

  “嗯,我认输了,”我努力地尝试,“你真是tmd厉害。”

  “!@#^&*”一颗面有怒色。

  “……”我静默了。

  我想他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了。

  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而且我很快地就做到了,因为我所害怕的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站起来,走进人声鼎沸的用餐人群中。答案就在里面,我想。

  现在我知道为何我一进来餐厅便感到[屏蔽]的原因了;是噪音,这种没有意义结构的声音从每个人的口中说出,谈天,叫闹,买卖。每个人都看似愉快地彼此交谈着……以一种极端骇人的方式。

  我摔进了一股漩涡之中,全身发冷。



第四章 想象力


  我可没昏倒,那些在电影里出现的夸张镜头不适合我,我可没那么脆弱。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咬了一下手指。没有很痛,因为我没笨到用力咬,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似乎是真实的。

  太梦幻了吧!

  我平常就很喜欢胡思乱想,是一个老爱自己吓自己的人,在宿舍洗脸的时候,会边洗边抬头看镜子,虽然残留在脸上的泡沫会刺激眼睛,但是我就是不放心,我总是觉得有长头发,垂着头的鬼怪在我身后,只要我没有注意盯着镜子提高警觉,他就会突然飘到我身后,等我洗完脸突然照镜子时吓我一跳。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我就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小时后我就幻想家中有很多善良的鬼怪,还每天跟他们对话,而在我的[屏蔽]之下打败了入侵的邪恶鬼怪,我成了英雄,所以在家中我不怕鬼,我们是伙伴。

  我还擅自拜了菩萨跟如来作[屏蔽],也是每天跟他们对话,接受他们的教导。我东西掉了会边检起来边念三声阿弥陀佛,我以为这样才不会带来厄运,这是我发明的,没有人教。

  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吧,想象力对我来说是引以自豪的能力与特质;常常看科幻或[屏蔽]时,小孩子跟大人说一些神奇的事情,如发现外星人或有怪兽躲在衣柜里时,大人那种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令我觉得非常愚蠢,缺乏想象力会导致面对不能置信的事物时陷入[屏蔽]的状态,大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常常忘了自己小时后宽阔的胸襟。

  我不是迷信,但是我相信外星人,我相信尼斯湖里有水怪,我相信殭尸,我相信吸血鬼,我相信921大地震跟政档轮替有显着的相关。

  我对任何的可能都抱着接受的态度。

  我相信我现在面对的是科学不能解释的奇妙现象,而且情况很不妙,如果我一昧纯理性地分析我的处境,将会困死在狭窄的思路,我会崩溃的。



第五章 可能


  我在阴阳魔界里吗?

  小时后电视上有一出的悬疑科幻影集,叫阴阳魔界……TheZone,内容主要是描述各种奇幻的的故事,吸血鬼传说,时光倒流,邻居是外星人等等。

  现在它是我重要的线索。

  要了解我现在的处境,除了丰富的想象力,清晰的逻辑是必要的。

  我走出餐厅,在女二舍外面的长板凳上坐着,这里没有喧闹的噪音。

  首先,这里是哪里?

  我扒了一口饭,嗯,饭倒是没变,猪排还是小小一块,一样坑人。

  ㄜ?

  既然饭没有变,会不会……

  会不会不是我走进了魔界,而是其它人着魔了呢?!

  这个可能必须保留。

  不过如果说是其它的人全着了魔,那我可就没有救了。

  没有正常的地方可以回去,而且我也相当没有自信可以拯救全人类。

  好,这一个可能先丢到一边。

  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进来这个魔界的。

  这个问题解决的话,要回到正常的世界才有希望。

  于是,我开始回忆。

  关键是昨天晚上。

  如我说过的,我找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昨晚也许做了一些正常人不会做的事,但是我平常偶而就会做,没道理选在今天掉进魔界啊!况且,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只是偶而在交谊厅站着看一个小时的报纸,喝远离4℃超过两个小时的牛奶,在游泳池中小便等等,都不算是什么恶行吧!要是奇怪一点的人就要掉进魔界,我的好哥儿该边早就该来的。

  还是说,这是一种排列组合的关系?!

  如果我有100件怪癖,平常做是无害的,但是若是在同一天刚刚好做了第十八项跟第六十三项跟第九十一项的怪癖的话,我就会进入这个时空?!或者有五组怪癖都会使我进入魔界,都不能再同一天做,但A组要在晴天作才会发生效应,B组要在台风天才会产生效应,C组在上午下大雨而晚上月圆时才会产生时空的裂痕等等……也就是说,我在晴天做了B组的怪癖,是不会进入魔界的。

  我这样想是很有道理的;进入时空的破洞的条件,应该要非常严格才对,要不然失踪人口一定会大增,会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况且,要是进入魔界像买票进动物园那么简单的话,也不用拍那么多科幻电影了。

  所以,现在是分秒必争!

  我必须在我还记得昨天做过了什么事的时候,把它们都记下来,再好好研究一下,也许我今天再重复作一次,或者作完全相反的事,我明天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了。

  有时候真觉得我挺聪明的。



第六章 最伟大的伟人


  上课钟响了。

  我知道那应该是上课的钟声,虽然听起来是马桶的冲水声,但大家一听到就急急忙忙地向系馆跑去,应该是不会错的了。

  我看了看表。

  表?

  没错,它还是“两根针,分长短,长针走得快,短针走得慢,不管快或慢,走过去,不……不回转……”,不回转吗?我的天啊!它们简直是在跳舞,忽前忽后的,有时还完全不动!

  这里的磁场一定跟原来的世界很不一样。

  “#@%#%%$#&*”一颗三人从餐厅出来,向我打招呼,一边朝着系馆走去。

  “……”这次我可不敢应答,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室友去上课;我下午还有课,但是既然我不属于这里,好像也就不必太在意逃学的事,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

  但是我感到不安。

  在我还没搞清楚这个世界是怎样子的一个世界之前,跟一颗他们在一起会带给我安全感。

  虽然我口口声声称它做魔界,但也只是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名词罢了。

  这个世界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我的朋友是同样的朋友,我的T-shirt也是原来的那件,我的表也还在……虽然它疯掉了。我必须比我的表还要冷静,像它那样转来转去是不会想出办法的。

  这个世界的成员跟关系应该都和我生活的世界一样的吧,在这里,我还是我,我的亲人也应该是不变的,所以,要是一切都极为相似,我应该不会被从地底突然冒出的魔界植物吞掉才对,也不会从空中下起硫酸雨吧。

  改变的,好像只有语言吧!

  阿康搭着我的肩膀说着我听不懂的怪异声音,虽然他跟一颗、石头的爽朗笑声令我觉得挺亲切的,不像是撒旦的手下,但是机哩咕噜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这个世界用的语言跟我的世界不一样啊,但似乎没有什么伤害,就好像去非洲旅游一样语言不通罢了。

  根据我看科幻电影的心得,这个世界跟我的世界的次元应该是平行的,就好像两张纸迭在一起,而上面的纸被我弄破了一个小洞,于是我就掉到下面那张纸了。也许迭在一起的时空不只两个,而是1000个,而每个都有一点不同的地方,有可能也有用头走路的世界。

  这两个时空的差别就是使用的语言吧!

  一定是这样子的。

  至于我是怎样弄出了那个小洞的,就是我待会上课的任务了,反正一定听不懂吧。

  迟到。

  四个[屏蔽]大方方地走进教室,找了最后面一排坐着。石头一坐下就趴着午睡,嗯,果然是两个平行的世界。

  我拿出空白笔记本,开始回忆昨天做过的事。

  我按照所做的时间顺序列出所想到的一切事情,并没有只列所谓特殊的事,因为我没有把握哪些是属于有力量产生突破时空力量的,哪些不是;我也尽量写出这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再加进气候,月亮形状等自然因素,越详细越好,好从中找出一些规则。

  也许我不只要重复一天的份量,而是要重复一个星期的份量;或者根本不该重复,而是要完全相反,重复的结果可能会使我再次挖出一个时空缺口,进入压在下面的第三个时空;完全相反的事件也许可以产生向上提升的力量,拉着我爬回原来的世界。

  我思考着。

  我感到自豪。

  在同学的眼中,我是个怪怪的人,父母总是骂我爱胡思乱想,但是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别人一定会很快就[屏蔽]疯了,而我在惊吓过后,能马上进入解决问题的状态不说,还彻底接受这一切,以卓越的冷静与敏锐的分析试图突破困境,欲凭一己之力穿梭时空,我真是太帅了!成功的话我就是自由穿越时空的伟人了,一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伟人!



第七章 灾难现场?


  老师在上课。

  面对老师的胡言乱语,我已有心理准备,包括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狂乱地涂鸦。说的语言像噪音,用写的果然也是歪斜扭曲,看到前排的书呆子用力地抄笔记,我总算是笑了出来。

  我的窃笑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教授转过了头,注视着我,霹雳啪啦地对我发出一串怪声。

  我当然听不懂,只好低下了头装出正在忏悔的样子,他应该在骂我吧?!

  教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抬起头来,发现大家都在注视着我,教授则是一副欠扁的鸟样,拿着一枝粉笔向我递过来。

  要我上台解题吗?!噢……别开玩笑了,在我的眼中只有一堆软塌无力的不规则线条在黑板上,要我帮忙擦黑板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的。

  教授摇晃着粉笔,脸色越来越阴沉。

  怎么办……走出教室吗?我用的语言跟你们的是完全不同的层次,开口说:“我不会。”也不会有人听得懂,走出教室的话虽然太尴尬,但是也没办法了,这个教授出名的固执,一定会再我面前摇他的粉笔一节课的,这样我铁会被众人的注目压死。

  我拿起背包站了起来,跟教授鞠了个躬,满脸通红地向gate口走去,这时教授突然抓起我的手,生气地发出一团噪音,我浑身燥热,tmd老顽固,在这个世界还是一样的浑蛋!

  此刻不意瞥见大家都以一种不解与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心头不禁恙怒。

  原本胡里胡涂地掉进这个狗屁不通的世界就已经够机车了,科幻电影里别人回到过去当了未卜先知的天才,或到了仙境去爽tmd,为什么我就这样倒霉!我已经够振作去想办法离开了,却又发生这么狗屎的事情。

  我脸上一热,拿起教授手中的粉笔,怒气冲冲地走上讲台,模仿教授刚刚疲弱的笔迹,散漫地涂鸦了一堆垃圾后,悻悻然回到了座位,回座前还不忘对着教授大声骂了句三字经泄恨,手里抓着背包,准备随时逃离灾难现场。

  不料,教授端详了黑板上的涂鸦后,竟点了点头,走下讲台拍了拍我的肩膀,赞美之情伴着一堆噪音笼罩着我。是讽刺吗?不会真的蒙中了吧?!

  接着,教授在黑板上涂鸦了一阵,又将粉笔交给了我;我无助又无奈地站在黑板前,颤抖着乱画了一阵便不安地下台了。

  这时教授眼中充满了惊喜与赞叹,又发出一阵子噪音后,教室里突然爆起一阵掌声,每个人都以一种看待未来天才的羡慕眼神注视着我。

  怪怪……难道刚刚两题我全都飙对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狗屁问题啊!

  我怏怏地接受了潮水般的掌声与噪音般的祝贺,脑子里却在思考另一件事。看样子我是真的回答出正确的答案,而且从龟毛教授的赞美眼神中可以知道是很困难的题目,太不合理了。

  等等,有点古怪。我为何会买到猪排便当?!

  中午的时候,我乱七八糟地跟收银小姐买便当鬼扯的结果,是得到了一超额的金钱跟纸片,还有一个猪排便当……难道……那也是蒙中的吗?还有,我跟一颗他们从宿舍一路“聊”到餐厅,中间有说有笑,有说有笑……表示他们听得懂我说的话?!

  我随便得出声就会有意义,而且能切中要害?!甚至能准确地猜中困难的学术问题?!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虽然听不懂这里扭曲的语言系统(好吧!是噪音,而且没有系统),但是别人却可以了解我发出的任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意义?!



第八章 内山田


  下课了。钟声是打破玻璃的声音。

  我在一颗三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寝室,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待在里面,室友们的交谈声就像用指甲拼命去刮黑板所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我脑袋里很乱,有很多细节需要厘清,随便应付几句(我是说,随便怪叫几声)就骑摩托车出去逛了。

  我边骑边思考。

  是好运?还是厄运?

  到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是对我相当有利的;如果我随意的乱写一通就可以回答出教授困难的问题,要考上研究所应该也只是涂涂抹抹就可以上榜的吧?以后工作也只要随随便便大笔一挥,就可以轻松交差,那真是太赞了!

  嗯,说不定我不要回去会比较好……我会来这里搞不好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做了什么穿越时空的事,而是上天有意的安排。

  我发现我在微笑,我真是乐观。

  我骑到一个十字路口,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是有一座红绿灯在哪里,但是我不承认它是所谓的红绿灯,毕竟它的灯光闪烁得太随性了,有时一秒换一个颜色,有时十几秒换一次,而且颜色也不一定,黑的,蓝的,紫色的,咖啡色的……简直在跳舞!

  我看了手表一眼,恭喜你,你找到同伴了。

  我当然不知道,在这个邪恶的号志下怎么骑过这诡异的马路,只好跟在大家的屁股后面走,一路上,又发现许多店家的招牌都是神经质的符号,大家的车牌也一样,还有一点,好吵。

  有点塞车,大家的喇叭声此起彼落,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几乎每一台车子的喇叭声都不一样,有的是大鼓声,有的是女人的尖叫声,有的像电钻声,有的很难分辨,像是地狱里的神秘噪音。

  “xxxx老机八……”还夹杂着我的三字经,但一定是目前为止最好听的了。

  算了,我还是停下来好了,继续这样下去我的耳朵一定会烂掉,然后继续溃烂到我的大脑,侵蚀我的神经系统,接着我的细胞会一个接一个[屏蔽],从我的皮肤渗了出来……我的语气跟内山田简直没有两样。

  我停在一家在正常世界里卖珍珠奶茶的小店外,心里犹豫着;我想喝薄荷奶茶,但我飙对的机率应该是零吧……OK,sowhat?!

  我拿了那张中午学校餐厅收银小姐找给我的那张五百元给店员,随意咕哝了一句废屁,想说点到什么就喝什么好了,反正这家原本应该叫做休闲小站的店没有卖大便汁。

  干!那个店员接过我的五百元钞票后,居然傻呼呼地不动,且一脸的疑惑,***的!你不要跟我说不够喔!别跟我说五百元在这里不是钱!我中午还拿标准的一百元买过一个便当!

  等等……既然中午时我拿一百元买一个便当,被找了这张五百元跟两张名片,还有一张涂鸦的纸片,表示……这里的币制也乱掉了!!

  对呀!既然语言不同,一百元跟五百元的符号当然也不同……

  我只好拿出那张涂鸦的纸片跟那两张名片放在掌心,递给店员自己选;最后她又拿走了一张名片,交给我一杯饮料。

  我喝了一口。

  干nmd!是热酸梅汤!我最痛恨酸梅汤了!大热天喝什么热酸梅汤!

  我要回去。

  我决定要尽一切力量回去。



第九章 擤过鼻涕的卫生纸


  打个岔,你知道我写到这里,花了多久的时间吗?四个月。

  也就是说,前面短短几页的故事,耗尽了我绝大的精力,但也因为每天持续不缀地写作,再三地修改,使我的理智暂时得以仍苟延残喘。

  接下来的故事,超过任何人所能想象的骇异,而按照我的退化时间曲线来看,预计要用掉半年的时间,我的退化速度是目前唯一规律的事。

  在我下定决心要回到原先的世界以后,我便赶紧按照笔记本上所纪录的事情重新做一次;这里简单列出掉入魔界的前一天我所做的事情跟自然条件:

  早上——没有早上,因为我睡到12点半。大便,约一个手掌长。中午——没刷牙,吃了两个面包加鲜奶。天气晴。下午——翘掉怪老子的线代去看漫画,看到5点多。天气微阴。晚上——吃烤鸡排跟薄荷奶茶。到辩论社跟学弟妹玩牌。月圆。深夜——宵夜是臭豆腐。上网络跟女朋友聊天。寝室第一个睡觉。

  为了把握任何机会快一些回到原来的世界,我把那杯该死的热酸梅汤捐给热心的流浪狗后,就赶紧去看漫画。说不定只有下午以后的事才有影响。

  我在漫画店里待到五点多后,就准备去买烤鸡排跟薄荷奶茶。

  实际上,我只是捧着漫画书随便乱翻罢了,别说里面的“文字”一副阳萎的样子,画面更是诡谲乖张,只是图形的重迭或扭曲的空间感,我看了几秒便觉得心情烦躁不耐,但又不敢不看,只好看着画面想别的事,努力撑到我自认的五点(yes,我的表疯了)。

  买烤鸡排花了我另一张名片跟那张涂鸦的纸片,老板还找了我一块软垫板跟一个用过的保险套。

  要成功地买到薄荷奶茶就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智力测验了,因为奶茶店的产品很多,不像鸡排摊贩那样亲切地只卖鸡排。

  我决定装成聋哑人士,为了不被下午那个白痴店员认出来,我到了另一家店;我拿了软垫板跟那一个臭的要命的保险套比手画脚了一翻,装出一副好清凉的样子,还扮成[屏蔽]牛后,终于换得了一杯堂堂正正的薄荷奶茶跟一张擤过鼻涕的卫生纸——我是说,希望它真的是张擤过鼻涕的卫生纸。

  想到若我要一辈子装疯卖傻外加幸运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我就催紧油gate冲回学校跟学弟妹玩牌。

  痛苦的玩牌过程。

  牌面是预料中的怪异,但是玩法却是前所未见的,我搞不懂什么时候该轮到我出牌,该出几张,但尽管不论我如何随性地出,大家都能有说有笑地继续玩下去;有一次我发火,刚刚发完牌(有时拿到5,6张,有时却拿到30几张)后,就一次把牌都出光,结果我就这样赢了,赢了三张纸屑跟一个插座。

  有时第一个出完牌的反而是输家,我知道,因为学弟径自把那张该死的卫生纸给拿走。

  谢天谢地。



第十章 插座跟插头纸


  终于,在昏乱的自我[屏蔽]后结束了玩牌。

  买宵夜时我决定做一个小实验,因为之前的购物经验难免让我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是钱”的想法,所以,我决定用一堆垃圾让我吃到一顿臭豆腐。

  再度骑车出学校来到臭豆腐店,一家只卖臭豆腐的好店。

  怪叫了几声点了一盘很臭的臭豆腐后,便一边看着电视上噪音不断的灵异节目;应该是灵异节目吧,比起中午的新闻播报,画面的错乱与不协调轰炸着我早已脆弱不堪的中枢神经。火速吞完我的宵夜后,就开始我的交易实验。

  我闭上我的鸟嘴,掏出了一只臭袜子跟我的亲笔涂鸦交给老板,结果换来老板一脸的大便……怪怪……用过的保险套都可以当钱了,不要把我当白痴!

  没办法,我只好拿出学弟妹玩牌输给我的三张纸屑跟插座。

  老板还是不收!

  钱啊!你给我看清楚点!是钱啊!这可是我装疯卖傻赢来的的钱啊!

  “^#%@#$=@!&**+”老板怒气冲冲地鬼叫。

  OK,OK……我可不想在[屏蔽]局里跟人民保母鬼扯,我得赶快生出钱来。

  原子笔盖?

  “@!$#%#$@#%^”

  眼镜盒?

  “!@#^%&*&($#$@#$)”

  卡呸……挪,新鲜的卫生纸加痰。

  “%^#$%^%*^(^#)”

  “……”

  以上的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我像一个白痴一样地乱凑些废物给老板,终于,最后以刚从球鞋拆下的鞋带成交,找来了两根图钉跟一个插头。

  现在我的插座有了一个插头,看起来还不算太坏。

  回到了寝室,阿康不在,石头跟一颗同以往一样边上网络边听音乐。

  好吵的音乐,两个世界的伍佰的程度相差如此之大。

  我打开计算机,果然不出我所料,除了键盘上的字母我不认得外,窗口的图标跟文字也一样令人心碎。

  我痴呆般地等着,趁着一颗去洗澡的时候,接替了一颗正在使用的网络,随便找了一个人,用了十几个键尝试后,终于跟他聊到了天,乱七八糟地敲打了一阵便结束了“谈话”。

  躺在床上,可以睡觉了。

  其实,我不是真的完全相信我所想象的理论,因为一切都超乎我的想象却又如此真实;对于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的方法,我完全摸不着头,但是既然我无声无息地来到这里,也许只是时空错置的偶然吧,大概不需要作什么相同的事或相反的事,只要乖乖再睡个觉,明天醒来一切就会回复正常了吧!

  神经了一天,也着实困了,没有力气去担心什么,我便乎噜乎噜地睡着了。



第十一章 枯萎


  等我醒来时,大概已是中午了吧。

  我看了一下手表。

  还是一样不停地飞转!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也许,只是磁场的影响尚未消退吧?!

  我忐忑不安地爬下了床,拿着杯子跟牙刷去浴室刷牙,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

  静静地刷牙。

  “!@$$&%$@@$*((&)”这时,两个男生蓬头垢面地走进浴室,自顾自聊天着。

  我吞了一大口冰凉的泡沫,两脚发软,瞥见牙膏上的字……本来应该写着黑人牙膏的……现在却是一堆我不认识的古怪符号……

  我哭了。

  刚好是在浴室,于是选了一间进去哭个够。

  我好害怕,心里空空荡荡的,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无路可退,眼泪不停地落下。

  我发现我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的恐惧完全没有消退,反而更恣意地折磨着我;但渐渐地,一股忿忿不平的怒火炙烫着,我一边踢着gate板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吼……

  等我哭红了眼睛跟哑了嗓子后,我枯萎了。

  我像蜗牛一样,蜷在浴室的角落里,无知地盼望有人会拿着手炮冲进来,胜利般地拉炮开香槟,把我架起来吆喝欢呼,庆祝一场伟大的阴谋……

  蜷了一个多小时后,我蹒跚地走出来;外面的天气真好,大家都很有精神地忙着、闲着,只有我,我的心灵,蜷缩在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壳里,吐着白沫,将洞口糊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失去灵魂般地做尽所有可能的尝试。

  我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事发前一天所做的事,第二天醒来,一听到阿康放的音乐就又昏倒了。

  于是我重复了一个星期的份量,一方面想增强磁场的效应,一方面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中将误差缩小,但也彻底失败。

  再来,我将各种自然条件跟时段的交换加入考虑的范围,雨天做,月圆做,下太阳雨的怪天气也做,有时把早上做的事拿到晚上做,中午做晚上的事等等;如你所见,我并没有成功。

  最后,我开始作完全相反的事情,这个难度就相当高了,例如,我本来吃烤鸡排跟薄荷奶茶当晚餐的,要怎样吃才算相反呢?我用的方法不算高明,不是完全不吃它们,就是吃的顺序相反(改成先喝完奶茶再吃烤鸡排),要不然就是吃烤鸭跟别的奶茶。

  虽然定义上有困难,但我绝不放弃,为了尽量做到完全相反,我每天都不逃学,每天读书到凌晨以确保最后一个就寝,对了,读书是很痛苦的,但为了做一个上天疼爱的乖孩子,只好把自己丢到一片没有意义的深海里,看着抽慉的“文字”,时而昏沉,时而烦乱。

  然而,做完全相反的事比重复完全相同的事要困难许多,因为乖孩子不好当,所以我只支撑了两个星期。

  当然了,这是一封求救信兼遗书,所以说这愚蠢的方法也没能让我逃出这个诡异扭曲的空间。

  只有求神了。

  到各个庙宇拜拜跟到教堂祈祷,变成我心灵唯一的寄托;虽然神像看起来绝对是正常世界里的妖魔鬼怪(扭来扭去的表情跟身体,张牙舞爪的姿态),但却是我倾诉的对象,当然,也只是随意倾诉一下就逃跑,因为庙理跟教堂里的诵经声跟圣歌,比一般的噪音更加的没有规律,充满了令人就地发疯的魔力。



第十二章 秩序跟符号


  在我不断尝试挣脱这个可怕的世界的同时,我也跟这个世界的一切相搏斗。

  说搏斗实在是太抬举我自己了,因为在这个与一切疏离的世界中,我的孤独突显出严重的无力感,且事实上,在来到这魔界的一个星期后,我就几乎完全放弃逃脱的希望,虽然表面我仍然持续地进行重复与相反的过程,但内心深处早已失去了期待。

  所以,与其说是搏斗,不如说是努力适应。

  在这里,我要说说我所发现的关键,一开始会有些复杂,但是请耐心看下去。

  关键是秩序跟符号。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秩序,但是却又好像不是如此。

  这里使用的语言并非真的是语言,并非只是一个使用不同语言体系的世界,因为一切都完全没有意义,不仅仅是语言,整个符号秩序都混乱了。

  在原先的世界里,我们说谢谢以表达对某人的感激,说你好吗来问候对方,我们的语言基本上是有意义的;但在这个空间里,意义几乎不存在,这并非意味着无法沟通,沟通当然是有的,但却是很惨的那种,不管我如何发出怪声,都有它的意思,但是我本身根本无法掌控,我发出的沟通可说是无意识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两个星期后,我已经意识到我很可能永远都会困在这里,而虽然不论我如何夸张地聒聒乱叫,别人都能理解并与我继续对话,但这种嘴巴与心灵完全割裂的bt沟通,我已经感到十分厌倦。

  于是我开始尝试学习他们的“语言”。

  我暗中记下了一颗说的一句“机鲁哭不八哩八撒可”,那是有一次他跟我打招呼时说的;怪的是,当我第一次用同样的怪腔调跟他打招呼时,他就开始生气,但第二次他却掏出一块软垫板跟糖果纸给我。

  还没完呢,后来我发现他每次打招呼用的字句都不一样,有时是“干啦机漆黑黑乎”,有时则是“咿……撒地鲁”,而且从未重复过,这显然是一种相当随性的乱叫,完全没有办法学习。

  有一次,我顺利买到烤鸡腿堡时,马上记下我刚刚随口乱叫的字句,但是隔天我再去同一家店念出同样的字句时,他却给了我十包薯条。

  到底一句相同语气相同场合相同对象的词语,为何会有许多不同的意思?根本无法看破其中的奥秘!

  因此没几天我就放弃了学习,但是心里却突然有一个新奇的想法。

  为什么在这里一切都看似无意义,但是别人却都能了解我说的话呢?甚至了解连我自己也不了解的话呢?

  有没有可能意义仍然存在,只是我无法了解?因为其它的人可以做到而我不能的话,那问题应该是出在我的身上吧?!

  但是就如同我说的,这个世界掌握意义的方式,跟我原先的世界里所使用的方式,是无法连贯或相包容的,所以,按照这个逻辑,要适应这个环境,就必须跳脱以前我看待语言的方式,但是该如何做呢?我仍然找不到答案。

  但是这个世界可怕的地方,不只是语言没有系统与毫无意义(至少对我而言),更骇人的是,它所有的符号使用也完全没有规则可言。



第十三章 根本没个准


  钟声,喇叭声,垃圾车的音乐,稀奇古怪就算了,还每次都不一样,而且不约而同的是,都是超级的纷乱。

  时间,这里没有时间概念……这样说不对,只有我没有这里的时间观念,大家的手表都是疯子,指针逆转、飞转或停滞,却只有我不知道怎么看懂它,只好傻不咙咚地跟着大家的屁股后面上下课。

  当然,这里的娱乐跟我完全无缘。

  漫画的恐怖说过了,电视节目有一半以上都是杂乱的讯号跟影像,电台所播放的音乐更是妨碍身心健康的烂东西。

  红绿灯,街道上的任何标志,交通规则,全都是狗屎!我也只好随着大家的节奏乖乖跟着,但是大街上的恐怖喧闹声却令我心烦意乱,几次都差点出了车祸。

  反正只要牵涉到象征的符号,只要跟规则有关,这里都全部乱掉了!乱掉了!乱掉了!玩牌不知道在玩个屁,打篮球不知道何时投进自己的篮框是扣分或加分,什么时候可以用脚踢球,买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是钱但是什么时候这个东西又不是钱!

  规律乱掉了可以重新学习,就像入境随俗一样学习不同的文化,但是[屏蔽]养的是,这些规则这一秒钟是这副德性,下一秒中却又不算数!我承认在其它人生活都没有问题的情形下,一定是我太白痴,但是这没有什么不同!我无法进入这个没有所谓秩序的世界!

  虽然,有时候我仍会在黑板上乱写,回答教授的问题搏得赞美与掌声,但是也常常反而被骂得狗血淋头,虽然我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但是尴尬跟羞愧却是没有分别的。

  考卷分下来就乱写一通,发考卷时也看不懂我的成绩到底如何,我无法学习与表达,却常常意外的得到鼓励或臭骂。

  最痛苦的是,我跟我女朋友相处的时候。

  在正常的世界里,我几乎每天晚上打电话给小钏,但在这里,我总是无法拨对正确的电话号码,数字是我不能理解的符号,虽然就算真的拨对了,我一定不知道我跟小钏究竟在聊些什么,但是我爱她,就算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我也不愿失去她,所以我一开始每晚都在公共电话钱乱拨一通,尝试看看。有一次居然让我飙对了,我仔细记下那些按下那些符号的位置跟顺序,但是下一次拨的时候,却拨到一个老三八的家里。

  我说了,根本没个准。

  小钏平常在台北念书,假日会来跟我约会,当然了,在这里怎么算假日的我可摸不清,所以我常常没有去车站接她,让她非常生气。也因为晚上没有打电话给她,所以当她来找我时,总是一脸要分手的样子;每次我都拼命发出怪叫来哄她,有时小钏破涕而笑,躺在我怀里呵我痒,有时猛然甩我一巴掌,我不怪她,天晓得我说了什么伤人的话。

  我不知道因为我说了什么,让小钏更爱我,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让小钏伤心涕泣;我真正的爱意无法表达,但是却莫名其妙地取悦我最爱的人,我想努力维护我俩的感情,但是却常诉诸以不之所谓的沟通。



第十四章 无限程序循环


  写到这里,我总共花十一个多月,都怪我太晚开始写下这一切,要是在事情发生后一两个月就开始写的话,我应该几天就可以完成了。

  囚在这个鬼地方,已经一年又五个多月了。

  说说现在的我吧;我毕业了,虽然我是到了毕业当天看到大家都穿着毕业服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中间我错过了研究所考试,不过不需要替我难过,因为教育或学历对我来说早已毫无意义,教室里只剩下黑板上凌乱的符号,毕业证书也只是一瓶橘子汽水。

  我找过几份工作,几份科学园区的工作;虽然只是大学毕业,但是面试时乱七八糟地吼几句,就让我得到这些令人觊觎的好工作;但是我现在都离职了……

  我完全不知道我的工作在做些什么,每天只是上下班,在计算机前乱敲乱打一通,偶而被上司召见,彼此嘶吼一番,或在纸上涂涂鸦,就这样过了一天。

  我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意义里,也无法在工作中找到自我,我想到,虽然我不懂得这个世界怎么运作,但这不代表我也跟着失去意义了,在别人眼中我也许是个工作勤奋的家伙(因为我搞不懂上班时间变动的不规律中的规律,只好天天早到晚归),但这种工作让我变成了废人,我只会在孤独中更加的孤独。

  于是我离职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正确地写封辞职书。

  我找了家小吃店工作,这里卖些简单的饭跟面,但我听不懂客人要吃什么,也分不清什么是钱,所以我负责的只是收拾跟清理,在这里我很少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做事,肚子饿了就自己弄些吃的,至少,不必每天都在为该怎么付钱跟该怎么点对东西而烦恼。

  可以掌握到一些“选择权”是令人欣慰的,况且,这种简单的工作让我清楚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它让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有用的人。

  不过,在这段日子里,我脑袋的退化情形越来越严重;之前我就不断地重复这件事,我现在要花点时间解释一下。

  你知道你是怎么思考的吗?思考的时候你会有意无意地在心中自言自语吗?

  我喜欢把跟自己说话当作思考的重要过程,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里也是一样。

  但是我现在几乎快要没办法这样做了。

  在马路上骑车的时候,都是纷乱的喇叭声,在街上乱晃的时候,不管是吃东西或买衣服,耳边原本应该是店家播放的俗艳流行音乐,现在却是阵阵魔音灌脑,无秩序的噪音在我的脑中形成一个无限程序循环,即使在我离开喧闹的市区后,那恼人的无节奏垃圾音符,依旧在我脑中执行播放的命令,一遍又一遍,混乱着我的思考。

  日常生活中的诡异“对话”也是一样,虽然我已经尽量少开口了,但是有许多情形仍不得不“沟通”一下,我[屏蔽]听着别人聒噪的叫声,但也[屏蔽]发出歪七扭八的噪音回应,久而久之,即使身处寂静的斗室中,我的心灵仍摆脱不了噪音的纠缠。

  这可不是普通的噪音啊,那像是有生命一样,刻意地在我脑中盘据寄生,一次次催眠着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不接近电视或音响甚至人群,我就可以偷得片刻的安宁,但是我的心灵深处却早已播下恶魔的种子,在宁静的环境中,化作响彻云霄的耳鸣,轰炸着我的前庭、半规管,接着,我的思考也无法连续了。

  Why?因为没有能真正谈话的对象,自己也[屏蔽]成为一个无意义制造者,脑中又老是充满无法解除的噪音回路,如此,我逐渐失去自言自语的能力,思考模式无法以语言的形式进行,只剩下基本的逻辑推理,但是这个世界之没有逻辑可言,也让我的自我处于渐渐迷乱的状态。



第十五章 成了动物


  在几乎失去一切符号意义的世界里,我的语言逻辑逐渐崩解,我开始结巴,而且越来越严重,虽然没有人会在意我是否结巴;他们只在乎我会不会发出疯子般的怪叫。

  本来我以为结巴已经是最惨的状况了,直到我发现我的数字观念也模糊了起来。

  有一天我开始计算我在这世界待了几天时,突然发觉我的数学陷入了一片死海,数字的十进制式逻辑突然从我的脑中抽离,我感到被剥夺了些什么,平静取代了恐惧,以眼泪的方式。

  那个晚上我在南寮渔港的海堤上哭了一整晚。

  既然回不去原来的世界,那么留下这些可有可无的逻辑跟语言能力,又能怎么样呢?!我是不是贪恋着所谓的身外之物?!如果失去了这些逻辑观念,说不定我就能与世沉沦,说不定我就能融入这诡异的无规律世界?我会比较快乐?

  想一想,原本就是这些烂东西害惨了我,我带着根深蒂固的逻辑来到这里,放不下它,竟是我获得新秩序的阻碍?

  如果是一个婴儿的话,他一定能在这个我认为崩溃扭曲的国度里生活得很好吧!他,能单纯地跟一切同时成长,而我却背了沉重的包袱,哈哈!?

  但我一点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海堤上,我想起了郑南榕,一位可敬的[屏蔽]自由鼓吹者。

  郑南榕跟国民档政权搏斗时,说过:“国民档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尸体。”,所以他后来自x了。

  为了理想,人可以牺牲一切,连身体都可以毁灭。

  我没那么伟大,但是我也有绝不能割舍的尊严,那就是自我。

  如果我不能思考了,就跟蚯蚓一样,只能靠本能生存,以后的人生,也只是在一连串的随机与意义不明中挣扎,我将被无知地整合,我永远不明白我将吃到什么东西,不知道对方的感受,不知道我的亲密爱人许下什么甜美的诺言,最重要的是,我将失去反抗的意识。

  社会学家傅柯(原谅我忘掉他的原名,因为我的英文除了fuck以外都忘光了)说过,于权力扭曲无所不在的世界里,我们必须保有批判的能力,即使知道现状不可能改变,即使反抗无用,我们也必须保有反抗的意识,至少我们必须知道[屏蔽]跟扭曲的事实。

  随着我认知结构的瓦解,我的自我必将永恒的消失,我成了动物。

  动物不懂反抗。

  也许我的人生将会完全地不可预测,完全跳脱意识的掌握,但是我有权利痛苦……因为那是自我存在的证明,我至少还能为自己悲伤。

  所以我下定决心,决不让我的语言能力跟逻辑规则离我而去。

  如你所见,我每天晚上都从1数到1000,并记录所使用的时间;我的表疯掉了,我便找来了一个沙漏,不停地翻转计时,再以“正”字做记号,每翻转一次约五分钟,便划上一笔;我每晚都盼望着能有所改进,事实却正好相反。

  但在我开始写下这畸遇记后,我就停止数数了,因为那样会把我晚上的时间都占满,也太累人了;不过没关系,数数字太困难跟无趣,我反而蛮享受写作的过程,虽然我下笔前思考的时间已经越拖越长了。



第十六章 搜救特攻队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快要死了。

  当我的心灵完全遗忘我所认知的一切后,我就会把洞口用唾液封起来,把我的心灵糊在窄小的蜗牛壳里,让我的尸体随着没有意义、没有规律的符号世界跳舞,它会跳得非常好,我知道。

  希望,我不敢想,只是想为我的存在留下蛛丝马迹,但如果,要是这是真的的话,我是说,若你看得懂我写的一切,请你务必要与我联络,越快越好,我赚的钱可不够我每天都将求救讯息登在报上,务必!务必!

  写到这里,心里突然亢奋起来,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吧,本来嘛,我会到这里就已经非常莫名其妙了,所以会有奇迹出现我也不会意外的。

  希望吧!虽然我知道你会看到这封信,也一定对逃出这个世界的方法一筹莫展,但,要是有人可以证明我没有疯掉的话,或是有人可以陪伴的话,总比一个人孤独地对这一切要痛快的多。

  要是,你是在正常的世界里看到我这封信的话,虽然我不知道它怎么又会穿梭时空的,但请你通知G0vern.ment,请他们组派一支搜救特攻队来救我吧!这里一定有很大的科学研究价值跟秘密,也可以解决核废料处理的问题(都倒来这里吧,在这里它搞不好可以当钱用),也许用核能或雷射可以切割出时空的破洞,也许1000个人一起集中念力也可以办到,破洞的最佳位置也许是在交大八舍116室左边第一个床铺(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总之一定要试试所有的方法,我的命运都靠你了。

  无论如何,我现在清华大学对面的夜市里工作,正确的位置是在正常世界里,休闲小站的隔壁一间小吃店,我的头发卷卷的,平常一副死鱼脸,不管是同是受难者或是特攻队,都请尽快找到我。

  时空罹难者 柯宇恒 200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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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浮云:5 (by soleone) | 理由: 这个又是连载的么?
  • 顶端 Posted: 2007-04-17 09:27 | [楼 主]
    lemo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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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ome5帮你背单词 [ tame /teim/ a. 驯服的,温顺的,平淡的,乏味的;vt. 驯服,控制,抑制 ]


    我也难得搞连载了。貌似最近把看小说的气氛调动起来了。WKK~~~
    其他系列每天放出一部~
    顶端 Posted: 2007-04-17 09:28 | [1 楼]
    summer_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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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ome5帮你背单词 [ oak /əuk/ n. 橡树,橡木 ]


    我顶! 楼主今后多搞点好看滴回来呀
    顶端 Posted: 2007-04-17 13:26 | [2 楼]
    lemo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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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ome5帮你背单词 [ operator /'opəreitə/ n. 操作员,(总机)接线员,(外科)手术员 ]


    我现在转的都是很早的小说了。最近的恐怖小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你们有好看的也来连载撒
    顶端 Posted: 2007-04-17 19:37 | [3 楼]
    lemo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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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恐怖病系列·恐惧bomb(语言续)


    第一章 勃起


      居然……居然真的有这种事?!

      我果然不是神经病!

      紧紧抓着手中的报纸,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脑中,简直一片混乱。

      来到个鬼地方已经快三个月了,几乎完全放弃任何希望的我,现在终于有了保持理智的理由。

      登在报纸的广告栏里,真是聪明!

      但我也够幸运的了,要不是那阵风把地上的报纸吹到我的脚边,我也不会看它一眼。

      因为白痴才看得懂。

      现在你所看到的,是我从今天开始写的生活纪录。

      会这么做,全是受到我的精神导师---柯宇恒老师的影响与启发,柯老师面对这么恶劣的环境还能幽默以对,甚至努力保持理智,让我既感动又惭愧,我才来了三个月,就每天自暴自弃,也曾经想自杀过,但看了柯老师跟未知缠斗的过程后,我才体会到了什么是英雄。

      在最深的黑暗中,才有最亮的烛光。

      在最黑暗的时代里,才能显露最光辉的人性。

      跟柯老师一样,我也不愿失去珍贵的逻辑思考,而且庆幸的是,我还没出现逻辑障碍的现象,仔细地把柯老师所谓的畸游记读了几遍后,便决定跟随柯老师的脚步,天天记下所发生的一切,一方面维持自己的语言逻辑,另一方面,我也想留下我存在的证明。

      还好柯老师牺牲自己,纪录下这些可怕噪音对逻辑思考的影响,我才能及早开始写作,而刚刚从一数到一千,也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将变成我日后每晚的课题。

      预防胜于治疗。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就如同柯老师说的,会看到这一封求救信,多半对如何逃出这个世界也是一筹莫展吧,但是有柯老师陪着我,给我教导与鼓励,总是远胜每天鸡同鸭讲的生活。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徐柏淳,绰号很难听,叫勃起,至于这个世界里我的外号怎么叫,则有至少1000种叫法。

      我是一个高中生,家里住彰化,因为我已经高三了,照理说我应该正面临着联考的压力,但是考卷看不懂,老师教的东西听不懂,在一个什么都无秩序的世界里,我恐怕无法升学或找到一份好工作,所以我不只负担着考上大学(或飙进大学)的压力,还有不能在社会上生存的恐惧。

      但是柯老师放弃在科学园区的好差事,只为了活得有意义,这种伟大的想法令我汗颜;本来嘛,我就是死脑筋,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里,我居然还有心思升学或找份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工作,却忽略了自我的价值,我真是窝囊。

      而关于我发生的一切,比起柯老师遭遇到的,简直小巫见大巫。

      由于我还是高中生,所以每天都住家里,除了补习以外,每天都回家吃妈妈做的晚饭,家里什么都不缺,所以没有“不知道点到什么东西吃”的不确定感;妈妈也会给我零用钱花(小石头,碎布,鸡爪等),加上我不知道该买什么(买随身听也只是折磨自己),因此也很少有不知道什么东西是钱而下一秒中却又不是的窘境。

      在学校里,我本来就有点自闭,朋友不多,大家都很爱戏弄我,这也是我的外号这么难听的原因。

      但也因为如此,我跟别人交谈的机会也就不多,所以我只发生过少数几次的误会(被老师拿粉笔在脸上乱画,被同学把我塞在垃圾桶理,鬼才知道我说了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只是被动地承受一切扭曲的意义。

      本来我还怀疑过是考试跟同侪的压力,使我精神不正常,但是看到柯老师精辟的分析后,我才知道不是我的阿搭妈空姑利,而是掉到了魔界。

      柯老师都是对的。

      ※   ※   ※   ※   ※

      如果我愿意抛下理智无知将会是我的朋友

      ……是哪一种朋友?



    第二章 朝圣


      我现在的心情充满了期待,而我,正在火车前往新竹的途中。

      好吧,我不确定这辆火车停不停新竹,就算它在新竹停车,我也认不出是不是新竹,所以也很难决定要在哪一站下车。

      不过按照时间来计算,从彰化启程后,大约近两个小时就可以到新竹,如果那时有停车的话,就可以下车试试看。

      但是现在我发觉自己太天真了。

      窗外景色的移动告诉我,火车的速度是相当不规律的,有时慢得像骑脚踏车兜风,有时快得像云霄飞车(要是由幽默的柯老师来描述,他一定会写道︰“真是tmd快”),更吃惊的是,它还会倒退行驶,刚刚到过的站待会可能还会回去,真是令人一头雾水。

      尽管如此,我仍然心情舒畅,我决定要当一个乐天派,像柯老师一样。

      如果在火车上的是柯老师,他会怎么做呢?他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要不然也一定不会慌慌张张;他铁会像鬼冢英吉一样,翘着二郎腿,大刺刺地咒骂。

      我看着外面的景色。

      青翠的山林。

      注意到我在模仿柯老师的语气吗?

      老师一句话一行的写作风格令我着迷,真是酷呆了,很高兴我也渐渐熟悉这样的笔调。

      思考着(啊!我也好酷)。

      照柯老师写的求救信来看,老师的心灵已经濒临毁灭了,连数字也不怎么会数了,真是可怜,还好我马上就去救老师了,以柯老师的资质,跟我沟通练习后,一定可以很快恢复正常的,那时老师就可以传授我强大的心灵跟伟大的思想,就像欧比王跟天行者一样。

      我好像在朝圣。

      没错!柯老师绝对是人中龙凤!

      要是柯老师可以研发出回到正常世界的方法,我们就可以穿梭时空,那就跟柯老师说的一样,我们就成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伟人,那个时候大家就不会再把我当笨蛋看了,精神医生还说我有幻想症跟轻微的忧郁症,到时候我拿到Noble物理学奖(穿梭时空应该是这个奖吧),就把你关到神经病院,然后再把隔壁班那个死肥猪塞到垃圾桶里,干!

      再次把柯老师的经典求救信看了一遍;这封信的最后注明是5月26日,今天则是6月2日(如果按照正常的算法),因为我平常是不看报纸的,而捡到这张破破烂烂的广告版时,已经是5月30日了,准备行李跟偷爸妈的钱花了一天的时间,希望柯老师撑着点,你的弟子马上就赶到了。

      火车又停下来了。

      该不该下车呢?

      等等!我抓起行李飞快地跳下车。

      我在一块写着地名牌子的旁边看着,当然了,地名是歪七扭八的符号,但是旁边却贴着一张A4大的纸,写着︰“新竹”两个深色大字,旁边还有一小行字:

      “要找柯宇恒的人请速至清大夜市,小吃店跟路况的地图如下。PS︰别搭交通工具”

      啊!柯老师真是料事如神,知道火车不规律的可怕,[屏蔽]远嘱地贴上这张纸,轻易地就拯救了我。

      相信柯老师一定可以击败这个世界的。

      ※   ※   ※   ※   ※

      如果依靠就能成长

      牵牛花只需要栏杆



    第三章 格鲁


      出了车站,我照着地图上的指示,很快地就到了清大夜市。

      已经看到了传说中的圣地,奶茶店旁的小吃店……心中真是紧张。

      才短短三天不到,柯老师就成了我膜拜的对象,等一下他亲自教导我“如何在魔界中保有高贵的情操”时,我不就要感动得涕泪纵横。

      我满怀期待地踏进这家毫不起眼的小吃店,呼吸几乎停止了。

      “啊……#$$^%$@#$#%#^”

      眼中所看到的,是一个抱着头,痛苦得在地上抽慉蠕动的人。

      卷发?!

      是柯老师?!

      我蹲了下去,抓着柯老师的肩膀,口中叫着:“柯老师,您撑着,我是您的大弟子啊……一切都没事了,您醒醒吧!”

      “哇……别……@$#%@%&^%$”

      柯老师的脑袋好像很痛,满脸的眼泪跟鼻涕,他拼命地戳着自己的头,像是要把里面的虫抓出来……

      “柯老师,您别怕,我也常常这样,是不是它钻到后脑勺去了?我教您,以前我遇到这样,我都拿小汤匙把它从鼻孔里挖出来,要不然就是撞墙,把它撞晕了它就不敢乱动了……不对,不是这样,要更用力地撞……”

      我头痛的经验非常丰富,以前常有一种叫做“格鲁”的外星怪虫寄生在我的大脑里,吸取我的智慧跟活下去的勇气,让我痛得天天撞墙,最后我把酒精倒进耳朵里,它才从我的鼻孔呛出来,算它聪明早一步爬出,要不然等我点火烧烂它就太迟了;不过医生偷偷把它送到美国的NASA研究,还诬赖我有幻想症,干!

      虽然我跟格鲁纠缠了两年的恐怖经验,让我从此拒绝跟那美克星人来往,但是这份惨痛经验如今可以用来救柯老师,也算是……糟糕,这个时候要用什么成语?(A)法网恢恢(B)废物利用(C)举一反三……应该是(B)吧。

      当我正抓着老师的头去撞桌脚时,却被一个老头拉住。

      这个老头,花白的头发,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留着一丛大胡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斗,眼睛瞇成一条线,故做神秘状,恶心死了。

      “这位……小朋友,你……你也听得懂……嗯……听得懂语言?!”

      啊?

      “老头……你是也掉到这魔界的受害者?!”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原来真的有同伴啊,哈哈哈……”那老头紧握着我的双手,激动地流下眼泪。

      这个老头一定也是看到柯老师的求救信才过来的。我虽然也挺高兴的,但是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老头……你拜了柯……柯老师做师傅了吗?!”

      “啊?!”

      “ㄜ,我是说,你拜了柯宇恒先生当师傅了吗?!”

      “啊?师傅?什么意思?”

      “太好了,那就是没有啰?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老头真是大笨蛋,白白放掉了大好机会,要是大弟子被别人抢做了,做二弟子可就没那么威风了。

      我向抱着头在地上旋转的柯老师跪下。

      “柯老师,大弟子徐柏淳向您请安!您叫我勃起就可以了。”

      只见柯老师抓狂似地用头敲着地板,还发出奇怪的低吟。

      “老师您不需要这样多礼,那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扶起了老师,老师的头好像撞累了,全身软瘫地坐在椅子上。

      “随便点个东西吃吧,要不然老板会不高兴的。”老头说。

      也好,看柯老师这么累我也不好意思马上就请教他,肚子也饿了,于是我向小吃店老板发出一串声音,点了……点了不知道什么就在老师旁边坐下[屏蔽]。

      “老头,你来了多久了啊?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说。

      ※   ※   ※   ※   ※

      信仰上帝

      于是上帝长在

      相信格鲁

      所以格鲁永存



    第四章 八盘臭豆腐


      “我?咳,我是台大心理系的教授,我姓杨,叫我杨教授就可以了。”

      “嗯。老杨,你来这里多久了?”

      “……”老杨瞇瞇眼,“我说,叫我杨教授就可以了。”

      “我问,多久了?”

      “大概七个多月了吧,我没仔细算过。不过,你的说法有问题,你怎么确定是“我们来”呢?”老杨抽了一口烟,假装自己很有品味。

      “因为柯老师在他的名著里有说过,如果我们不是掉到魔界,那我们就没有救了,没有正常的地方回去,而且连柯老师也没有把握可以拯救全人类。”

      我看着一旁的柯老师;老师真是勇敢,以前格鲁在我的脑中吸食我的智慧时,我都要撞墙三四个钟头才止痛,柯老师居然只撞了几分钟就OK了。

      “嗯,话是没错,但是有两点必须严正说明,第一,我们的处境不能依赖有没有解决方法而决定,有没有救不是精密的判准;第二嘛……”老杨瞇着眼睛,“你怎么确定这里是不同的世界呢?会不会是,我们是所谓的精神病?”

      “等一下,你怎么都没有问问我是谁?告诉你,不是说大学教授就一定是主角,而且,我现在已经是柯老师的大弟子了,你不会很好奇我的身分吗?”我接过老板端来的……八盘臭豆腐,心中更加的不爽了。

      “啊,对不起,我常常讲话讲到忘我,这个毛病一直都……”

      “我叫徐柏淳,刚刚拜师时讲过了,”我打断了老杨,“外号叫勃起,被叫习惯了没办法,住彰化,高三了,曾经担任地球驻那美克星的大使,不过那件事就别提了。”我吃了一块臭豆腐,“你也吃啊,没看到我那么大方点了八盘啊,别客气。”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语言不通跟秩序混乱的症状的?”老杨边吃边说话,那么老了还没有家教。

      “症状?我郑重告诉你,柯老师有一年半的经验,你才七个多月,所以,这里是魔界……”我顿了一下,“还有,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脑袋有病了,你再说我就不给你吃臭豆腐了。”

      不是我小气,而是原则,从小到大只要有人说我有幻想症,我就马上跟他绝交,所以我的朋友少的可怜;但是维持原则是很神圣的,就跟柯老师的名著里教导的一样。

      老杨低着头,拼命地吃臭豆腐,看来是不敢顶嘴了。

      “三个月。”我说,“三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在补码学的时候,因为老师讲课太无聊了,加上蛋卷星人跟我玩了一天,所以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夹起一块豆腐,“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很吵的声音弄醒,原来是补习的中间休息时间,但是同学的吵闹声……你知道的,就是那么一回事,跟柯老师形容的一样。”

      “至于我,”老杨一定是饿疯了,一连吃掉四盘臭豆腐。

      “七个多月前的晚上,我在学校做研究时,因为拉肚子跑去上厕所,结果大概是老了,在厕所里看报纸居然就这样睡着了,醒来时,我就产生这种逻辑失序的症状。”

      “你……你又说什么症状!”我歇斯底里地踢倒一张椅子。

      “嘿,我吃饱了。”老杨静静地说。

      好卑鄙!居然吃饱了才又露出狐狸尾巴,干!要当神经病自己去当,干嘛拖别人下水!

      ※   ※   ※   ※   ※

      二十年后

      我还会在意隔壁的小女生超线吗?

      不会

      但是她拿着粉笔划线的笑脸

      一百年后也无法忘记



    第五章 海滩


      我简直快气爆了,还好格鲁已经被我挖出来了,要不然它一定会趁我现在意志力薄弱的时候,在我的脑袋里吸呀吸的……

      “不管你怎么想,”老杨翘起二郎腿,“先入为主是科学研究的障壁,你很聪明,所以也应该可以接受其它不同的讲法。”

      “……”这一点倒是真的,虽然我明明知道老杨在安抚我,但是对于他讲的,我倒有很多亲身体验,就跟柯老师一样,柯老师觉得大人不能接受不可思议的事很蠢,我也是。

      从小我就一直担任地球人跟宇宙生物沟通的桥梁,但是我妈却一直带我去看精神医生,还带我去收惊,干!那个收惊婆其实就是那美克星人,还偷偷在符水里放格鲁的卵给我吃,逼我做驻地球大使,马的……

      这时,有一个女人走进店里,站在我们的旁边。

      “请问……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国语?”女人抓紧着她的皮包,声音有些颤抖。

      “啊!小姐妳也是……难友啊!请坐请坐……”老杨眼睛再度露出喜悦的光芒。

      仔细看看这个女人,细白的皮肤,淡淡的妆,细长的丹凤眼,穿着浅紫色连身短裙,小腿……好美的小腿,是那种会让人冲动的小腿。

      “妳好,”我拉过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妳不需要再害怕了,有柯老师的[屏蔽],我们一定可以逃出这里的。”我推了一盘臭豆腐在她面前,并递给她一双筷子。

      “谢谢……呜……谢谢……”女人的筷子不停地颤抖,激动地流下眼泪。

      “看到妳真高兴,”老杨说,“我自我介绍,我是台大心理系的教授,叫杨哲羽,叫我杨教授就可以了,这位小朋友姓徐,叫他……嗯,叫他小徐就可以了。”

      “真的是太意外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跟我一样的人……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呜……”女人不停地哭泣。

      “嗯……我刚刚跟小徐正好讨论到这个问题,”老杨,“虽然柯宇恒先生认为这里是魔界,也就是所谓的另一个时空,但是,依我之见……”

      “依老扬的低见,他认为是我们发疯了,而不是我们掉入了魔界。”我说。

      “那你认为呢……小徐?”女人静下来了。

      “可能的话,请叫我勃起,”我盯着女人的小腿,好美,“不过请不要误会,那只是一个有趣的绰号,在这个魔界里……”

      “噗吃……”

      女人忍不住笑了,我真是个风趣的男孩。

      “你可真逗,小哥……”女人拭去眼泪,“我姓韩,单一个字孝,孝顺的孝;杨教授,小徐哥,叫我小韩就成了。”

      “韩孝,含笑,这名字很好听啊!”我真羡慕小韩有个好名字,才两个字,真酷。

      “听妳的口音,不像是……嗯,是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还是妳是从大陆来的?”老杨摸着他那丛大胡子。

      “是的,对你们也没什么好瞒的。我老家福州,半[屏蔽]为了多攒几个子儿,跟几个姊妹来台湾挣皮肉钱,没想到,在途中的船上打了个盹儿,一上了岸,就发觉台湾这地方怪怪的,连我的姊妹的行为也变得好奇怪,就跟……就跟柯宇恒先生写的故事一样,我就这么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本来还以为台湾本来就是这样诡异的地方,快把自己给逼疯了……”

      “这么说妳来到这里差不多半年了。妳也真倒霉,偷渡到魔界来当海滩,不过妳总算知道自己没疯掉就是了。”我说。

      可怜的小韩,不只做鸡,还在魔界做鸡,运气真是背到顶点。

      我对偷渡客跟外劳一直都很同情,除了他们很辛苦以外,我还知道G0vern.ment一直偷偷把一些逾期外劳跟抓到的偷渡客,秘密地交给山缪星人(他们全部都长得跟山缪杰克森一样)做DNA核子融合的实验,我也曾经被抓去过,但是幸好我的DNA已经被格鲁污染才获释。

      ※   ※   ※   ※   ※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疯子”



    第六章 这算什么?


      “对了,刚刚小徐哥提到杨教授认为是我们疯了,我想听仔细点。”小韩说完,看了在椅子上低头喘气的柯老师一眼,又[屏蔽],“他就是柯宇恒先生吗?”

      “是的,就妳刚刚的问题,我分两方面来回答,第一,柯宇恒先生大概是一时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规则性对话,也难怪,那样长期地怀疑自我与逻辑失序,我们突然的造访令他脱离理性已久的心灵无法适应,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现象。”老杨拍着柯老师的肩膀,继续说道:“柯先生真的很了不起,要不是他刊登在报纸上的巨幅广告,我们也将独自面对可怕的未知,说不定我们也会变得跟他一样。”

      老杨这一席话真是……真是(A)不偏不倚(B)光明磊落(C)掷地有声,ㄜ,应该是(A)+(C)吧!说得我都感动得流泪了。

      “第二,我并非果断地认为是我们的精神出现逻辑失序的症状,但是这个可能必须保留,也许,这才是解决我们恶劣处境的唯一方法。”老杨瞇瞇眼,放屁。

      “您这样说我挺不同意的,”小韩皱着眉头,“如果说是我们疯了,那为什么连钱也变了个样?虽然我没见过新台币的模样,但是我也知道钱应该都是……怎么说……当我跟客人交易完了后,我实在无法忍受报酬只是几张名片、铃铛或是抹布之类的东西……这算什么?”

      小韩又说:“我虽然是打内地来的,但是我也念过大学,我这样说只是想表示我不笨……而方才我想说的是,如果是我们疯了,那为何物质环境也会改变?”

      “我懂妳的意思,要是红绿灯的物理状态改变,要是钱的物理状态改变,那么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模样,”老杨赞许地看着小韩,“但是,别忘了,严重的精神病可能会看到幻觉或产生幻听,也许现在钱还是钱,红绿灯还是红绿灯,但是因为幻视的关系,所以我们看事物的能力受到了扭曲。”

      小韩歪着头:“这一点我也想过,但是不属于物质方面的,比如柯宇恒先生提到的,一切跟规则有关的事物,像是语言,纸牌规则,时间的概念等等,为什么全部都……”

      “全部都变成一沱屎。”我赶紧把握最佳时机说出恰当的玩笑。

      “也许有一两样变形可以说是我们的精神有问题,但是只要跟规则有关就会乱糟糟的,就挺夸张的。”小韩。

      “嗯,虽然我是心理系的教授,但是对于为什么只有规则跟与规则有关的事物会扭曲,我也只能抱持猜测的态度。”老杨。

      对喔,为什么只有规则混乱?!

      “不过我刚刚发现一点很有趣的现象,”老杨拿着烟斗敲打他的膝盖,“如果我们的精神有毛病,为什么我们可以沟通?要是我们失去理解外界秩序的能力,为什么现在我们又能理解同为病患的语言?”

      “也许我们真的进入另一个时空了……”小韩低下头。

      “是一定。”我看着柯老师。

      ※   ※   ※   ※   ※

      “关东煮”

      “我的手好冷……:)”

      “干!”



    第七章 小鸡鸡


      “对啊……如果我们真的疯了,那为什么还可以听得懂其它疯子的……语言?”我自言自语着。

      “所以我们……根本没疯?”小韩终于夹起一块臭豆腐。

      “未必。”老杨又开始发表他的低见,“现在的精神医学尚未能真正解开精神疾病之谜,人的大脑仍存在极大的未知领域,简单的说,人类不了解自己大脑的程度,远远超过所了解的部分。”

      “这我听说过,好像人一生只运用到大脑的百分之十不到,但是像爱因斯坦先生就有可能运用到百分之二十吧,但那很少的。”

      老杨站起来踱步,继续道:“所以……精神病患者的大脑真正运作的情况,我们人类了解的还太少,精神病可不可以互相沟通……”

      “可以的,”我兴奋地答:“有个笑话说,在一家神经病院里,有两个自称是蒋中正的神经病,医生为了改善他们的病情,于是把他们关在同一间房里,想说这样至少会有一个人会放弃蒋中正的身分,一个星期过后,他把两个神经病叫出来,看看自己的患者病情有没有起色,问甲:你是谁?甲回答说:我是蒋中正,哈哈哈!医生摇摇头,问乙:你也是蒋中正吗?乙哭丧着脸说:我不是。医生很高兴地说:很好,你已经快康复了,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乙回答道:我是[屏蔽]!所以,神经病是可以沟通的。”

      “嘻……嘻……哈哈……小哥,你说话好风趣,瞧你把我给逗的……”小韩笑弯了腰。

      好美,真不愧是海滩。

      “……”老杨背对着我,大概是不好意思笑吧,假兮兮的。

      “老杨,也许你有点道理,但是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精神病,”我托着下巴:“坦白说,ㄜ,这是我的秘密,以前有一种外星生物寄生在我的大脑里,靠吸取我的智慧跟勇气维生,虽然它后来被我逼出来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没有其它的外星生物寄生在我们的脑袋里呢?”

      “……”

      现场一片死寂。

      要是在从前,大家一定会说我有被害妄想症,然后逼我看医生,要不然就是换来一阵不屑的大笑,但是,谁在这种诡谲的环境里都应该体认到各种可能的存在,我想,我刚刚的发言已经取得了代理[屏蔽]的地位。

      真正的[屏蔽],当然是充满智慧的柯老师。

      “如果这里不是魔界,也许,其实是有一种很难发现的外星生物,偷偷地吃掉我们大脑中的逻辑运算能力,因此,我们在跟充满秩序的世界里互动时,产生了老杨你刚刚提到的幻视跟幻听。”

      “这……一点证据也没有。”老杨虽然死要面子,但是一定开始动摇了。

      “我也不信……要是真的是这样,我们彼此还能沟通就表示我们的逻辑其实还是存在的不是吗?”小韩也不相信我。

      “也难怪你们不信,好吧,要不是紧要关头,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无奈地说,“我以前其实是那美克星驻地球大使,虽然不干了,但是还保有一些星际网络,我现在必须呼叫比克,他是个很有智慧的那美克星人,你们不要害怕,要注意星际礼节。”

      在老杨跟小韩满脸疑惑的同时,我掏出了我的小鸡鸡,开始用圣水在小吃店的地板上画出星际传输图腾,一边甩着一边高喊:“位置,57A22245GF,身分辨识,宇宙魔导士H12,密码,3点14159,呼叫比克,呼叫比克……”

      ※   ※   ※   ※   ※

      题目:不良少年的起源之田野研究

      天真的男孩:“妈……我的抽屉里有三个蛋蛋星人,妳看……”

      白烂妈妈:“罚你在八点前把国语习作写完……”

      不良少年:“……干。”



    第八章 三个问题


      以前格鲁还在我脑袋里的时候,我必须每天跟比克简报三次,有时候来不及,不得已在教室传输比克的影像时,总是被大家拖起来打,说我在教室偷尿尿,而且还被抓到校长室写[屏蔽],干!他们都不知道能好好坐下来吃饭睡觉,应该感谢我长期为地球的星际形象努力……

      在一阵紫色烟雾中,比克的影像传输过来了,因为我的圣水排泄得很充足,所以图腾力量很强大,比克的样子非常清楚。

      绿色的皮肤,白色的斗篷,微低着头,充满傲气的眼神,虽然只是影像,但我仍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真不愧是比克。

      “比克,我有事想问你,关于……”我不敢直视比克的眼睛。

      “为什么现在才传输我过来,我们找你很久了,”比克冷冷地说,“你的状况看来很不妙,要不然不会冒险通知我的。”

      “对……对不起,我也知道……拔掉格鲁是我的不好……”震摄于比克的威严,我几乎趴在地上了。

      “嗯?”

      “根据星际法规……我擅自将格鲁……赶走,应该……”我全身发冷,早知道我那么龟缩就不该爱面子把比克叫来,我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应该处以跟弗利札单挑100次……我可不想……我又不会龟派气功……”

      “你知道就好。”比克蹲下来,看着我,说:“但是,我们朋友一场,这件事就先搁着吧,我知道你传呼我过来,应该是比跟弗利札单挑更严重的事,问吧!”

      “真的吗?啊?谢谢……比克你真是好人!”我跳了起来,心脏差一秒就跳到[屏蔽]。

      比克果然够意思,但也是因为我过去赤胆忠心的关系吧!

      “老杨,小韩,有什么要问的,快!还是叫比克救我们出去?!”

      我兴奋地看着两人。

      小韩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要问就快,要不然我圣水干了的话,图腾就失去能量了。”

      “你刚刚……在跟谁讲话呀?”小韩慢慢地说。

      “妳看不见比克吗?不会吧!老杨,你想问什么?”我有点不爽。

      “小徐,我只看到你对着一团空气自言自语,还有,把它收起来。”老杨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似乎很想相信我,但又不太想承认的鸟样。

      “马的,我自己问。”干!又把我当神经病了,我偏不收起来。

      “比克,你能不能把我们救出这里?”我说,其实我很想丢下老杨。

      “不能,因为我们跟地球人没有盟约,而且你的身分也不再特殊。”

      Shit。

      算了,不管怎样都比格鲁在我脑袋里时还得好多了。

      “那么,能不能……”

      “等等,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必须先提醒你,三个问题,一个月只能问三个问题,你必须好好考虑清楚再问,”比克盯着我看,“你应该知道你很笨,所以仔细想想后再问。”

      Damnit,我会笨还不是因为格鲁吸走我太多的智慧。

      “好吧,嗯,我们在魔界里吗?还是我们都疯掉了?”

      这个问题至为关键。

      “拒绝回答。我只能提供片段的线索,其余的,必须靠你自己的拼凑。”

      “为什么?这样叫我怎么问?”太怪异的规定了吧,摆明是整我。

      “OK,这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也不清楚你的真实情形,你只是传送我的影像过来,我无法对你的处境做出分析。”

      这样也算一个问题?

      不过我可不敢顶嘴。

      “好吧,那,有没有一种外星生物,会吸取人类的逻辑能力?”

      “有,我们叫它屌客,是一种病毒,就像地球的计算机病毒一样,被不名人士生产散布,它的抗体码还可不断快速更新,连天马星医院制造扫毒细胞的速度都赶不上。”

      “好可怕,真的有啊……那中毒了怎么办?”

      ※   ※   ※   ※   ※

      敲着自己的脑袋瓜

      咕咚

      想敲出大便般堆积的逻辑

      这样

      我的情感创意才有多一点点的容身之处



    第九章 里见八犬传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中毒的情形跟屌客的能力有关,越新的屌客引发的症状越复杂也越严重,而且对愈高智能的物种逻辑杀伤力愈强,每个星球都有患者。”比克皱着眉头,又说:

      “中毒后,屌客一方面吸取逻辑能力,同时又排射出一种酵素,这种酵素会使患者的大脑对吸取的过程麻痹,总之,中毒后逻辑逐步丧失,符号系统一但崩溃,不管是哪一星的人,都会变成废人。”

      “这么厉害……但是你说的不清楚,这不算一个问题的完整回答,我要知道酵素是怎么一回事?干嘛要麻痹?”

      “好吧。因为吸取的过程很痛,不麻痹的话患者会发现。”

      “就跟蚊子一样?”

      “对,蚊子吸血时也会一边分泌酵素。”

      “这样啊……”

      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却感到仍有许多谜团需要厘清。

      “算我多事,”比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屌客排射的酵素有趣的地方是,它有副作用,也跟蚊子很像,蚊子的酵素会引起皮肤肿痒,所以有时会被发现遭到打死。”

      “嗯?”

      “屌客的酵素会刺激大脑发出共鸣的现象,也就是说,患者虽然逐渐丧失符号能力,但只要没有完全崩溃,患者之间彼此可以藉由共鸣的效果沟通,这样会导致病情恶化的情形减缓。”

      “啊!就是这个!再多告诉我一点!”我挥舞着双手。

      “关于屌客,其实跟地球的计算机病毒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这时,比克的影像开始杂乱,接着“咻”的一声消失了。

      怎么会这么快!这次我的圣水很充足,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才对啊……

      “比克!等等!等等!”

      才刚刚谈到问题的要害,居然……我着急地大喊,这时,我瞥见了小韩;小韩正拿着拖把破坏我布下的星际传输图腾。

      “小韩!妳在做什么?!妳知不知道下一次要问比克要等下个月吗?”

      “不要这样,老板刚刚看到你在他店里……这样乱搞,很生气地进来乱骂,小韩正在帮你清理。”老杨的眼神带着鄙视。

      “……你们刚刚什么都没看见?”我呆坐在柯老师身旁。

      “小徐哥,你大概是太累了吧,我们出去走走,多聊聊就会好了。”小韩同情地看着我。

      我最恨别人同情的眼神,但是……这次例外,小韩一定很关心我。

      那么美的眼神……别介意,尽量同情我吧。

      That'sallright,他们没看见比克多半是正常的,也许是因为我的脑波频率太杰出才看得见……这或许也是我[屏蔽]担任大使的原因吧。

      “也好,我去付钱,”我扶起柯老师,“老师,您也跟我们走吧,从今以后,您就不用孤单面对一切了。”

      一个人面对这一切长达三个月,一直都处于不明的恐惧里,如今总算找到了伙伴,就像里见八犬传一样,开始踏上打倒大魔王的英雄路。

      “现在呢?我们要去哪里?我们必须跟柯老师多多谈话,好让柯老师早点带领我们。”

      很抱歉,柯老师您的魔界理论应该是错的,但这不是重点,一个人伟不伟大不是看他的想[屏蔽]不正确或聪不聪明,而是坚持理想的勇气与毅力。

      不用多做考虑,我决定继续接受柯老师的精神指导。

      ※   ※   ※   ※   ※

      题目:不良少年起源之田野调查(2)

      小三:“妈,今天我看到老师拿下他的头去充电……他是机……”

      妈妈:“喔,这样啊,你今天数学几分?”

      不良少年:“……干。”



    第十章 自己


      经过一番讨论,因为老杨家里挺大又自认为是[屏蔽],我们决定寄住在老杨家里;我们带着柯老师上了火车,朝着台北前进。

      火车当然还是魔性不改,忽前忽后,忽快忽慢,但是台北车站位在地下,应不难认,我们也不如何担心。

      “杨教授,咱们现在有什么计划?”小韩问。

      “我想先求证一件事,”老杨耸耸肩膀,“我想确认我们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嗯,我现在也不认为这里是魔界了,不过事情没你想的这样简单,”我得意地说,“我们应该先想想,那些外星人……”

      我闭上嘴巴,因为刚刚只有我看得到比克,我可不想被当成疯子;我看着身旁喃喃低语的柯老师……只有等见识高超的柯老师康复,我才能向柯老师报告那重要的星际信息,接受他卓越的分析指导。

      “我几乎可以断定,当然,目前还只是推论——这里绝不是另一个世界。”老杨摸着他的大胡子。

      “为什么?”小韩。

      “要是真如柯先生所说的,是两个平行的时空交迭,上面的时空发生破洞而使得我们掉到这个除了符号以外,其它事物都一样的不同世界,那么,我就不禁要问……”老杨继续道,“那这个世界的‘自己’呢?”

      “你是说,这个世界本来也有一个‘我’?”小韩睁大眼睛。

      “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同的世界。在这里——用不精确的说法,我的妻子是同一个人,两个博士儿子也是同样的两人,同事等等也是原来的关系角色,但特别的一点是,我也还是我,所以,如果这是另一个平行的世界,也应当要有另一个我在扮演着心理系教授的角色,但是,”老杨面露微笑说:“没有。”

      老杨还不错嘛,但是他一定没想到是屌客的关系。

      “所以我们真的疯了?但就如你所说的,为什么我们可以沟通?”小韩。

      我很想告诉小韩,其实这是因为屌客分泌的酵素会产生共鸣的副作用。

      “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就如我先前说的,人类对精神病的大脑活动情形,连一知半解都称不上;我们等一会就要去精神病院参观,若是那里也有跟我们相同症状的人,也许就可以解谜了。”

      “对啊!看看还有没有伙伴!”我高兴地说。

      “小徐哥,你还真有兴致,我还真烦恼,要是我的脑子不正常,要怎么给医好呢。”小韩苦笑着。

      (A)西子捧心(B)美不胜收……算了,就美不胜收吧!

      “也不需要这么担心,你们说说,什么是精神病?”老杨微笑着,大概是做教授的职业病吧。

      “神经病就是疯子,整天傻傻的,给他大便他也吃,所以我们不是神经病,要当,你自己当。”我冷冷地说。

      “其实精神病在以前被当成是恶魔附身或道德感不足的现象,当然,现在我们认为那是错误的想法,故我们把它当作是一种疾病治疗,但是,精神病也许只是跟我们一般人使用不同思考方式的人,甚至,还可以说……”老杨顿了一下,喝了口水。

      “天赋……”

      柯老师?

      是柯老师!

      “柯老师您终于康复了!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紧紧地拥抱神圣的柯老师。

      “嗯……水……”柯老师虚弱地说。

      小韩立刻倒了一杯水过来,我恭敬地转交给柯老师享用。

      ※   ※   ※   ※   ※

      我斜躺了下来睁大眼睛:“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啊!”

      妈:“快起来吃饭,地板很脏……”



    第十一章 Not only,but also


      “你醒啦!嗯,好,因为你,我们才聚在一块……多休息一下吧。”老杨赞赏地说。

      “老师,您好好休息,我们现在正要到台北去,因为……”我不禁热泪盈眶。

      “我……知……”柯老师神情萎靡中散发中一股精光。

      “还有,你刚刚说对了,精神病可能是一种天赋。”老杨看着柯老师。

      “天赋?怎么会?”小韩狐疑地说。

      “案例告诉我们,有许多自闭症患者虽然在沟通上有问题,但是对数字的逻辑演算却非常惊人,或者无师自通多种语言,这些案例显示,”老杨仍然看着柯老师,继续道:“病患者并非,或者不全然是所谓的白痴,他们也许用于人际沟通的脑域封闭了,但是上帝却为其开启了另一扇窗,令他们其它的脑域远优于常人。”

      柯老师点了点头,说:“九十……”

      “也许吧,一般人终其一生只利用到大脑能力的百分之十,或许精神病能使用其它百分之九十中的某些部分。”老杨推了推眼镜。

      “超能力……”柯老师说。

      看来柯老师还没完全康复,无法念出完整的句子,只能说单字。

      “超能力?也许吧!精神力的掌控或许也跟大脑未知脑域有关。”老杨。

      “对不起,我不太认同,精神病跟特异功能是两回事,而且这几年在内地,国家有很多实验揭穿了特异功能是假的,没的事。”小韩一脸固执。

      “小韩,我知道老杨平时的低见很多,但是这次在柯老师的提点下,他说的嘛…好像有点道理……”我开始兴奋起来。

      “喔?”

      “我从小就被当成……神经病,因为我常常看到外星人,真的,各种外星人都有,”我涨红着脸,“所以我妈很紧张,一直带我去看陈医生,但他一直诬赖我看到的是幻觉,还怀疑我吸毒,干……啊……不是,我当然很生气啊,明明就看到了,而且还担任星际大使,但最后还是被说成被害妄想症……忧郁症等等,我现在才知道,这不是神经病,是天赋,是超能力!”

      柯老师真的notonly我的人生导师,butalso我的救星,简单两句话就将我超脱出神经病的地狱,还让我在几秒钟之间变成拥有超能力的超人。

      “也许吧,这也只是臆测罢了。”老杨的低见。

      “大大的低见!你怎么知道你看不见就代表外星人不存在?蛤?说不出话了吧!吸毒也可能会刺激脑部,使大脑……那个……”我思考着。

      “脑波。”柯老师闭上眼睛。

      “对,使脑波改变,然后就可以看到外星人啦或是鬼,鬼话连篇你没看吗?别那么耸,那个老师不是说我们会看到鬼,是因为有时候我们的‘磁场接近’,就是这个意思;我有超能力,所以脑波很营养,不用吸毒就可以看到外星人,你不能,哈哈!”

      “……”老杨一定在生气,但是他的胡子太多了所以看不出来。

      “总之,精神病是不是跟超能力有关,都跟我们现在的症状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我们是否有精神上的疾病,要是有,我们要如何矫正与治疗,才能重新好好生活。”老杨说。

      “我同意,”小韩甜甜地说,“小徐哥,就不要再提超能力的事好吗?我们现在应该要想办法恢复理智,不是吗?”

      “喔。”

      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刚刚他们看不见比克,也难怪他们不相信。

      即使如此,我还有一个很好的听众,柯老师。

      在火车上,我将小吃店里跟比克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向柯老师报备,并主动提供我跟外星人接触的经验,希望透过柯老师缜密的思考能力,厘清事情的真相。

      ※   ※   ※   ※   ※

      我预见伟大的先知

      我通晓万年的毁灭

      我仓皇、急迫、疾呼

      留给自己的

      只是时空静止的愚人船



    第十二章 愚人船


      “勃起?”柯老师微笑着。

      柯老师听了我跟比克之间的对话后,对我的绰号似乎觉得很有趣。

      “嗯,如果老师不介意的话,请继续这样叫我。”我说。

      “好。”柯老师又闭上了眼睛,看来正咀嚼着我提供的数据。

      这时,火车进入一个隧道。

      老杨说:“也许是我太久没有真正地上课吧,我讲一些有关精神病的故事给你们听吧。”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小韩兴奋地说。

      “大约在十七、十八世纪时,黑死病恐怖地袭卷了整个欧洲,大量的痲疯病人充斥街头,人们对疯癫的恐惧达到了高峰,加上治疗无用,于是,为了有效遏止疫情,痲疯病人被监禁,被当作罪犯看管,其中有一种方式……”老杨像是在上课。

      “愚人船。”柯老师接着说。

      柯老师在流泪。

      “没错,愚人船。从你的求救信中,我知道你读过傅柯的作品。”

      “什么是愚人船?”我问。

      “人们把痲疯病人集中在一艘艘的巨船上,永远地放逐海洋。”老杨也闭上眼睛。

      “放逐?他们只是生病,又没有作错事,别人凭什么将……”我忿忿地说。

      “因为畏惧。痲疯病人的言行怪异、癫狂,其中某些患者甚至预言未来,声称预见将至的灾祸,或看到万年后审判的来临,人们不了解疯癫的本质,又惧怕未知,于是将他们禁锢在与世隔离的汪洋……在辽阔的海上,遥无止尽的漂流,疯人们失去了地平线,每天日升日落,僵化的规律,时间彷佛静止了……”老杨深深地说。

      我也闭上了眼睛,想到疯人们被放逐于社会外,等于被判了精神上的[屏蔽],在时空消失的孤海上等着….等着哪一天暴风雨将自己吞噬,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现在的我们,不就是同坐在愚人船上吗?

      如果我们坚持保持自认的理智,绝对没有人听得懂我们说的话,符号成了障壁,而非沟通,我们被完全屏除在意义之外。

      我们被放逐了。

      过了十多分钟的静默。

      “勃起,我,相信你。”柯老师睁开眼睛。

      “嗯,我就知道老师您的见识一定不同凡响!”我欣慰地说。

      “比克,说,屌客,计算机……病毒,像……想。”柯老师吃力地说。

      “您的意思是,要想想屌客为何跟计算机病毒很像吗?”我问。

      “嗯,我,里面,连着,外面,断的。”柯老师讲到满身是汗。

      “啊?”

      “我,想,可以,讲,可以,的相反。”柯老师说。

      “对喔,老师您提过,我们人的思考除了纯粹的逻辑,就是用那个……那个语言来思考,老师您先是语言发生障碍,然后是逻辑也有问题……所以没法子思考……您是说,现在思考康复了,但是表达还没有?”我拼凑着老师的话。

      “对。”柯老师说。

      “那我负责推理,老师您尽量提点我。”我身负重任。

      “计算机病毒,死,屌客,活……”柯老师。

      “嗯,我想屌客有点像是生物兵器吧,比克说是病毒。”我说。

      “传染……”柯老师拖着他的下巴。

      “传染?嗯,计算机病毒会传染,屌客……会不会传染,比克没说,不过很有可能吧……我不知道。”

      “高等,惨,低等,惨,的相反。”

      “嗯,越高等的外星人被屌客侵害的情况越惨,我想这是因为越高等的之前比较聪明,被侵害后变得神智不清,所以落差较大,本来就比较笨的,像蛋卷星人,他们被侵害前跟侵害后看起来应该就没差多少吧,因为太笨了。”

      “对,一半,一半,对,的相反。”

      ※   ※   ※   ※   ※

      创造力来自强大的自我

      而非站立在巨人的肩膀



    第十三章 牺牲者


      “是,那另一半呢?”我恭敬地问。

      “越高等,复杂多,想,想想,传染。”柯老师说。

      太有哲理了,我必须想一想。

      “是要跟传染想在一起吗?”我问。

      “对,也,也要,目的,干,tmd。”柯老师狠狠地说。

      “嗯,屌客的发明人不详,怎么会选上我们,弟子会好好想一想,可能是我们都太优秀了吧……啊不,应该不是。”我实时想到了老杨。

      “但,记住,屌客,未必。”柯老师。

      “是,比克有时候会乱开玩笑,而且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我会学习老师保持各种观察角度的。”我说。

      比克不能分析我的真正处境,所以‘屌客论’仍只是一种假设,柯老师先前的‘魔界论’还是必须考虑,至于老杨的‘精神病论’,等一下就可以验证了。

      我想应该是放屁吧。

      “到了,下车吧。”老杨说。

      地狱。

      台北车站现在完全是个炼狱。

      “***的。”柯老师第一句完整的话。

      的确,这句话形容的最赞,台北车站人声鼎沸,巨大的噪音不规则地轰进我们的脑袋,虽然现在我已不再孤单,但是迷乱的符号仍具有强大的精神杀伤力;况且,如果跟比克说的一样,只要被屌客侵入,就无法摆脱失去理智的命运,同伴因共鸣而相互沟通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小韩倒是兴致勃勃,好像是跟我们出来玩似的,蹦蹦跳跳,不停地逗我们开心。

      跟小韩一起落难,倒真的挺浪漫的,加上有柯老师这样的宇宙级伟人的同行,更是五星级的组合……老杨?对了,为什么会有这个角色?啊,除了他的死脑筋正好显示出我的优秀外,他还是一个牺牲者。

      惊声尖叫等[屏蔽],不是都要牺牲者吗?这样才符合剧情需要……可怜的配角。

      “老杨,我决定对你好一点了。”我拍着老杨的肩膀。

      “怎么?我们现在要去停车场,我开车来的,等一下我们直接去精神病院。”老杨说。

      “吵tmd,走,快。”柯老师皱着眉头。

      于是,我们坐上了老杨的车,浩浩荡荡地向精神病院报到……啊不,是前进。

      因为搞不懂交通号志,加上老杨没种,所以开了很久才到精神病院。

      “杨教授,你先前为什么不自己来这里呢?”小韩问。

      “第一,我怕自己一个人来,在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的情况之下,会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第二,就算我真的有某些精神上的疾病,我也不会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那里既不专业,又把病人当犯人,我宁愿自己想想办法。”老杨说。

      “小心,闭嘴。”柯老师说。

      “是,我们进去吧,要是他们想抓住我们,就立刻逃跑,还有,记住柯老师说的,没事别说话。”我说。

      接着,由我跟守卫等院方人员‘沟通’以后,大家幸运地进入精神病院参观。

      走在灰白色的走廊,几个患者眼神空洞地晃着,我注意到每隔几公尺就有一个院方的看护,似乎在监视着患者。

      大厅上,几个患者聚在电视前看着,果然是疯子,那种发狂似的画面跳动居然也想看。

      有些患者机哩刮拉地交谈着,但我分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超爆笑的,真是可惜,不过我也必须好好熟悉一下环境,因为即使我把屌客拔走,或者说回到原来的世界,我还是很可能被我妈送来。

      ※   ※   ※   ※   ※

      “看完怪医杜立德后的现场”

      小明:“妈,我就说我可以跟鸽子讲话,妳…”

      妈:“乖,我已经跟医生约好时间了,明天我们…”



    第十四章 1000颗Bomb


      我看到一个患者愉快地蹲在桌子上大便,真叫我羡慕的要死,但好景不长,他快乐的表情终于引起看护的不爽,一阵拉扯后,他[屏蔽]吃掉自己的大便,我简直笑死了。

      “别笑,”老杨在我耳边说:“我们可能跟他们没有两样,只是还没被其它人发现而已。”

      “……”

      有些道理,虽然我一点也不认为我发疯了,但,我们的处境令我很同情这些病人,我在想,会不会他们其实也像我一样拥有各种奇妙的超能力,但是这些与众不同的特质,却使他们被世人误会;又或者他们真的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所以被强迫接受治疗……

      但是,这世界上谁没有幻想呢?

      只因为这些人不顾所谓真实世界里别人的看法,勇敢地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惹得别人忌妒,怀恨他们的无忧无虑,所以被当成疾病、

      犯罪一样监禁?

      真实的世界啊!你也不过是网络里的一个窗口罢了!

      我嘀咕着。

      这时,我发现身旁的柯老师怪怪的,他的眼神似乎在恐惧着些什么,我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以下的描述,不是我幼稚的文采可以办到的,于是事后经过柯老师的指导,我尝试将我与柯老师感受到的尽力描绘出来。

      墙角几个患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那样静静地……不,是那样死寂地坐着,却给了我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你看过汽球吧?

      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只像是比热汽球还巨大的汽球,还是颗不断在剧烈膨胀的汽球,随时都会[屏蔽]一样,而且[屏蔽]的威力,一定远比1000颗Bomb 还要震撼的多。

      觉得奇怪吗?

      此时,我却觉得理所当然。

      那样完全不动、一声不响的患者,他们干扁的身体,本来给我的感觉应该像是枯稿的木乃伊一样,但是……如果他们是木乃伊,他们一定是活生生的木乃伊,活生生到什么程度?活生生到随时准备[屏蔽]!

      他们被掏空的内脏里,一定正鼓荡着一股热滚滚的生命力,从地心直接冒出的生命力。

      没有生机的外表,跟世界完全断线的眼神里,却好像亟欲发出最巨大、最凄厉的哀嚎,全身紧闭的毛孔,正拼命地压抑体内震耳欲聋的千万吶喊。

      这绝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好想剧烈地晃动。

      那几个患者空洞地坐着,却像一首首感情澎湃、风格强烈的大乐曲,催动着我,催动着我变成音符,跳动。

      跳动。

      我几乎立刻跳动起来。

      这时,柯老师实时紧紧抓住了我。

      “忍,我,一样。”柯老师低语。

      “嗯,既然老师跟我一样有奇妙的感觉,那这几个人也许……”我轻轻说。

      “问,杨。”柯老师点点头。

      我点点头,在老杨耳边说:“喂!你有没有觉得那堆傻傻的人怪怪的,比如……”

      “比如?”

      “比如…觉得他们身体里面好像藏着好大的声音?”

      “没有,”老杨一脸的不耐,说:“仔细听听这里有没有人跟我们一样说话……不要再幻想了。”

      “干!”

      我在老杨的耳边大叫一声。

      ※   ※   ※   ※   ※

      你可以约熊吃晚餐,

      你可以在铁轨上睡午觉,

      你可以把头放在狮子嘴巴里照相,

      但不要轻易爱上我

      没有比跟疯子谈恋爱还幸福的事了



    第十五章 是的,我看见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幻想了,那是超能力,不懂就闭嘴,也因为‘干’只有一个字,不怕那些看护察觉我说的‘话’很怪异,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用力吼出来。

      老杨吓了一大跳,摀着耳朵摔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得看着我。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动……”柯老师指着那些死寂的人,全身紧绷。

      动?

      我看了过去,发现那几个人眉头微皱。

      本来经过我那样大叫以后,每个人都被吓到实是不足为奇,但是那几个人皱起眉头给我的感觉,竟令我全身发毛。

      好深的恐惧。

      他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动人的神采,但转瞬间便一溜烟消逝。

      也因为那神采电光火石般乍现,却又极快速地殒落在空洞的黑暗里,所以格外惊心动魄,格外牵动心神。

      是什么将那丝动人的神采再次拖进空洞无比的黑暗之中呢?

      答案是恐惧。

      与其说我感觉到是恐惧吸落了神采,不如说我就是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我也感同身受。

      当我看到柯老师脸上的泪珠时,我才察觉到原来我也流着眼泪。

      柯老师向我点头示意,于是我走到其中一个患者身旁,在耳边轻声地说:“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患者没有表情。

      我转过身,跟柯老师摇摇头。

      此时,

      “啊……”

      那名患者竭力吼出一声巨响!

      我立刻吓得摔倒在地上,不,我是被震倒的,不是被吓倒的。

      柯老师、小韩、老杨,也几乎同时被震翻,柯老师甚至还往后摔倒了五六公尺才跌坐在桌上。

      那一股鬼哭神嚎般的声音力量,彷佛承载了千亿吨的力道,凌厉地向四周袭击,在小小的交谊听里暴走,一、两秒后,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其它本来也是空洞地呆坐在角落的患者,像一串鞭炮一样,受到那沉重巨响的点燃,竟一个接一个哭天抢地得吶喊,每一个都比第一个狂吼时要更大声,后一个的音劲也总比前一个更具力道,连锁反应般,几秒后,所有原本静止的患者,全都一齐发出惊人的……声音?

      声音?

      那还算是声音吗?

      超过几万分贝的‘声音’,当然还是声音。

      喜、怒、哀、乐等任何极致情绪所发出的‘声音’,也都是声音。

      噪音,也是声音。

      噪音中的噪音中的噪音,声音,当然。

      但绝顶的噪音,像现在,就不仅仅是声音而已。

      还有能量跟癫狂。

      疯狂暴走的能量以声音的形式……以及各种超越声音的形式,在交谊厅内淋沥尽致地展现出来。

      在这里,有件事必须详加说明,就是那些患者‘叫喊’的方式。不只是嘴巴,我‘看见’无数道声音从患者的鼻孔、胸口、指甲缝、眼珠、头发、jj、[屏蔽]……甚至每一个毛细孔中急速释放出来。

      是的,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声音。

      有一句老话,叫笔墨难以形容,我现在懂了。

      红、橙、黄、绿、蓝、靛、紫……不是……都不是……

      一直都以为世界的色彩是由七种颜色构成的,但是,这时我看见了至少十几种不可能由这七种色彩调配出来的颜色。

      好奇异的颜色,难道这就是声音的颜色?

      还是能量的颜色?

      我不知道,但,我想‘癫狂’或许是它们最好的名字。

      无数道癫狂从不同患者释放出的颜色与方式都不一样,有个患者蹲着,以身体为中心,像陀螺一样打转,癫狂朝四面八方辐射般窜流。

      一个患者直挺挺得立正站好,癫狂从他的体内向上喷射……高速地喷射,他看起来正像一个正在[屏蔽]的冲天炮,又像高速逆冲的瀑布。

      有个光头的患者,在地上用头快速得滚动,癫狂恣意地不规则乱冲,像一颗超级钻石炮。

      另一个患者学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癫狂缓慢但极沉重地流泄出来,样子十分诡异,看得我我好想吐。

      最恐怖的是,有一个患者单脚站立,芭蕾舞般全身疾旋,剧烈的癫狂因此漩涡状地疾走,形成一个黑洞,黑洞的尽头,黑洞的尽头……我不敢看。

      十几个患者就这样以各种怪异的姿势,释放似乎无止尽的吶喊。

      癫狂!

      好可怕的癫狂!

      ※   ※   ※   ※   ※

      “基础逻辑教学”

      晕眩 吃阿司匹林

      ILoveYou 用pc-cillin

      我扁你 用拳头



    第十六章 三色棒


      小韩、老杨、我,全都蜷成一团,摀着耳朵。

      摀着耳朵?真是幼稚的动作。

      面对排山到海的‘癫狂’,什么防护动作都是多余的。

      癫狂从每一个角度贯穿我的身体,狠狠地在我体内来回冲撞,就好像千万道闪电不断轰击着我。

      痛?

      一点也不。

      我的身体一点也没感到任何痛楚,只觉得……

      恐怖!

      好巨大的恐怖!

      恐怖在我的体内乱窜,剎那间,我感受到各式各样的恐怖,干!真的是……(A)天花乱坠,(B)五花八gate,(C)风情万种……恐怕是(B)吧!

      我真是大开眼界。

      我第一时间就屎尿齐流,涕泪纵横,内心……绝不只是内心……每一个细胞都在一边骂“干”,一边彻底堕入黑暗,强烈的孤独感随之袭来,ㄜ,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吧……

      你将全身泡在滚烫的油里,然后在[屏蔽]里插了一根三色棒(注:传说中的棒冰,跟“金手指”齐名江湖),用力紧紧夹住,那一股自小屁屁生生刺入肚肠的冰寒,令大腿拼命紧缩,全身呈企鹅姿态无言哀嚎,在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张大嘴巴,好像要吐出那股刺骨冰冽……滚烫的油完全大失颜色……

      把这种感觉乘以一千,大概就可以稍微逼近我现在的黑暗感。

      心神俱灭……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我睁得死大的双眼,瞥见一个英雄身影,昂然伫立在远远的桌子上。

      英雄,当然是指柯老师。

      柯老师的身体,也被“癫狂”爆透,但他的五官激烈扭曲,很难看出老师痛苦的程度,我现在又学到了一件事,学老杨的口气,第一,人的潜能无限,五官居然可以这样歪来扭去、重迭在一起;第二,五官的排列组合,不一定就是表达某个情绪,过度奇妙的组合,几乎传达出超越人类原本可以承受的感情。

      尽管如此,柯老师五指成爪,从桌子上猛烈跳上跳下,接着,便旋转起来。

      凌空旋转。

      Yes,就是在空中,完全没有着地,在交谊厅的吊扇旁,老老实实地飞转着。

      几秒之间,室内波澜壮阔(对不起,我书没念好,但我还是很想用波澜壮阔)的癫狂一道一道地往柯老师身上飙了过去。

      不对,是被强吸了过去!

      柯老师旋转的身体好像一个大磁铁,更像一个无底黑洞,将巨大的癫狂狠狠地、极[屏蔽]地拉进他每一个毛孔里。

      充溢我全身的恐惧感快速地抽离,向柯老师身上冲去,我的心神一下子从地狱中拔起,急升至九霄云外,空荡荡的悬着……我趴倒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说不尽的舒服。

      但是柯老师可就倒霉了。

      老师凄厉地哭喊,声音之巨简直可以跟癫狂媲美,但身体却又不停地急速空旋,无止尽地将癫狂强吸过去。

      但那几个患者依旧发疯似地发出极巨大的“声音”,其它人,如小韩、老杨、以及整个交谊厅的人,全都同我一样趴倒在地上。

      如果我刚刚被癫狂袭击的结果,是感受到深渊般的恐惧,那其他人应该也不例外,因此,柯老师将所有人的恐惧一股脑地吸了过去,现在一定面对着数倍的惊骇恐怖,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跟凌空旋转的体力,真值得我敬佩。

      但是,患者[屏蔽]似的叫喊,竟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担心柯老师就这样永远旋转下去的话,脑袋一定会从鼻孔喷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于是,我勉强爬过去那些患者身旁,抓住其中一个的脚踝拉倒他,他“咕咚”一声(其实根本没听到,声音被完全被覆盖了)倒下,但是叫喊却没有停止。

      我一急,摀住他的嘴巴,但是没有用,声音……癫狂,就如我说的,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吶喊出来。

      突然,我胸口一阵烦恶,感到有一团火球在脑中延烧,而且迅速膨胀起来,没有一秒,我就烫得大叫!

      大叫!

      这一叫可真不是盖的!

      ※   ※   ※   ※   ※

      求学、娱乐、交友……

      如果都只为了工作的话

      那不是制约

      也不是悲哀

      而是恐怖



    第十七章 卫斯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叫了多大声,但是一定压倒了癫狂,所有的患者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立刻摔倒,昏了过去,当然也不再大声鬼叫了。

      凌空旋转的柯老师,也从吊扇旁掉到桌子上,不再嘶声哭喊,但牙齿不停的打颤,全身紧缩,双眼茫然,显然还没脱离刚刚的恐惧。

      而我,正为了刚刚那一叫惊异不已。

      脑袋有一颗火球,痛的大叫可说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一叫绝对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奇的是,我并非豁尽全身的力量才叫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很自然地大叫……痛得大叫。

      可喜的是,这一叫震昏了那些疯子,也吹熄了脑袋中那颗大火球。

      吹熄?

      我不确定,感觉起来又好像……又好像是我把大火球给“叫”了出来。

      总之,虽然我四肢乏力,但是方才的冷汗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我躺着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过去扶起柯老师。

      “老师,您没事吧?”

      “……”

      柯老师抓着头发,还在剧烈地喘气。

      “我过去看看小韩他们……还有……老师……谢谢……”

      我走到老杨跟小韩身边,大吃一惊。

      老杨还好,只是昏倒过去,但是小韩的样子十分怕人。

      小韩两眼涣散,流着口水,一会儿嘻嘻鬼笑,一会儿竭力哭闹,一定是被刚刚的情景吓坏了。

      可怜的小韩,让我尽一点英雄的责任吧。

      我紧紧抱着小韩,轻拍着她的香背,“没事了,我跟柯老师连手把场面控制住了,尽管在我的怀里……”话没说完,我就听到“ㄎㄠ……ㄎㄠ……”的声音,像吃虾味仙一样的声音。

      我低下头,看到小韩摇头晃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是吃着自己的手指。

      小韩一边吃吃地笑,一边爽快地把自己的纤纤玉指,一根一根地啃了下来。

      “干……”我放声惨叫。

      我用力推开小韩,连滚带爬地跌开三四尺远。

      小韩的样子恐怖极了,稻草般的头发,扣掉她诡异的表情不说,光是堆在她前面的鲜红手指就够恶心了。

      我再次失禁。

      原谅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主角,但是除了经过大风大浪的柯老师以外,我相信连卫斯理、原振侠那些人,看到这种邪恶的画面,虽不一定会失禁,但也一定会逃之夭夭。

      “好吃吗?”要是柯老师醒着,他一定会那么问。

      但我可没那么幽默,我赶紧踹了小韩一脚,希望她赶快昏倒,不要自虐了,但是小韩跌倒后,又再接再厉地挖出自己的眼珠子把玩。

      白皙的脸上,多出两道腥红的血痕,配合我的尖叫,真是一幅地狱流浪记。我拼命尖叫着,但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昏倒了,没人理我。

      感谢小韩,她的疯样令我的[屏蔽]上腺素狂增,我神勇地抱起柯老师,一路抱到老杨的车上,又回到交谊厅,抱起老杨,又是一路抱到车上。

      真想赶快驱车离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不起……小韩……我无意抛下妳,只是我不爱吃手指头,又怕妳吃完了要吃我的,也许……也许这个地方刚刚好适合妳,妳就留着吧。

      但是,我不会开车,而且柯老师一直在发抖,还未恢复理智,老杨则是昏迷不醒,所以只好暂时在车上休息。

      刚刚真是太奇怪了。

      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经历了一场恐惧的震撼教育。

      十几分钟前,我的身体里藏着各式各样的恐惧感,怒涛般淹没了我,真是绝不想再经历一秒的体验。

      臭死了。

      车上的三人,裤子上都是尿味跟粪臭。

      我把堆积在裤档里的大便清理干净,再帮柯老师和老杨清理一下,比起刚刚所经历的,帮别人除粪算是很幸福的了。

      过了好久,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吧,我的肚子已经饿的要命,但是柯老师跟老杨都还没恢复神智,加上这间疯人院位处小山丘上,附近没什么人家,我只好试着走到神经病院的警卫室要东西吃。

      “……”

      怪怪……警卫室里的两个警卫都昏倒了,而且,我还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粪臭。

      连警卫也昏倒了,可见刚刚那些疯子的叫声多巨大多怕人。

      我拿起挂在他们身上的机车钥匙,摸着口袋里的几只小鸡爪跟铃铛(可能是钱),准备下山买一点东西回来填肚子。

      ※   ※   ※   ※   ※

      什么是真正的英雄?

      有没有真正的英雄?

      我不相信有

      而且我也不打算制造一个



    第十八章 [屏蔽]房


      于是,我找到了警卫的小机车,往山下驰去,临走前留了一张纸条给柯老师跟老杨,叫他们等我回来,还有……叫他们不要进去找小韩。

      我不怎么会骑摩托车,但是乘着初夏夜晚的凉风,舒舒服服的,便也不觉害怕,一下子,就来到山下一间7-11。

      说是7-11,我其实也不确定,毕竟看不懂它的标志,只是觉得它在正常世界里应该是7-11吧。

      “叮咚。”

      我走进充满冷气的店里。

      只见一个店员趴倒在柜台边,三个小孩和另一个店员则在饮料柜前东倒西歪,一个上班族女人也在杂志柜前昏睡。

      “马的……连这里也遭殃了……”

      我自言自语着,那些疯子的叫声有这么大吗?如果连山下的人都给震昏了,那当时近在咫尺的我们,耳膜不就应该被震碎了吗?但是,我的耳膜没那么健康,所以那些癫狂鬼叫也一定没那么大声!

      回想起来,那巨声虽然刺耳又震撼,但是似乎是精神层面受到的伤害较甚,而非物理上的[屏蔽]般巨响,否则,那么近的距离,我的耳朵早就流血了。

      臭味。

      屎尿的臭味。

      那些店员、小鬼、上班族女人,之前也全都失禁了!

      难道,在这么远的地方,也感受到那深渊般的恐惧?

      我的心凉了半截。

      脚在发抖。

      一切都太真实了,却又真实的完全不真实!

      我倒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冷静……

      我看了倒在杂志柜前的女人一眼……那女人长得不坏。

      于是,我跪在那个上班族女人的身边,解开她的扣子,将手伸了进去,轻轻地抚摸那女人的[屏蔽]房。

      从我懂事以后,我从未这样摸过一个女人的[屏蔽]房。

      软软的,滑滑的,用力一捏,很有弹性,那温暖的感觉真是棒透了。

      我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柯老师无法提供的。

      你也许正骂我卑鄙,但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边昏倒时,加上旁边都没有人,我相信每个男人多少都会有点邪念吧!我只不过是勇敢地把它付诸行动罢了,而且,这样做能让我将恐惧暂时抛在脑后。

      摸了半小时,我估计大概恢复九成冷静后,我决定探索那女人的禁地,我相信这样做,一定可以更快恢复心神。

      当我的手正要给她摸下去的时候,那女人的大腿抽动了一下,我吓得跳了起来,正犹豫不决时,那女人悠悠醒转,我转过头,那原本趴在柜台边的店员也摇着头坐了起来。

      其它几个小鬼,也扶着饮料柜吃力地爬起。

      “#@!#$@%#*$^^&%”那店员对我说。

      “喔,干!”我回嘴。

      来不及分析这一切了,我趁着店员的脚步疲喘,快速地抓了几包零食跟饮料,冲出便利商店,跨上小机车,拼命往山上疯人院飙去。

      “马的,就差一点点……不过,要是他们醒了,柯老师他们也应该醒了吧,我要快点回去才行。”

      想着想着,疯人院就到了。

      这时,两个警卫抓着棍子像我冲来。

      “啊!不妙!他们以为我偷了他们的车!”我惊觉大事非常之不妙。

      我一紧张,车子便打滑,摔倒在地上,我痛得大叫,已经准备束手就擒了。

      “叭叭!”

      突然,一辆车闪着大灯,迅速地在我身旁急停,车窗摇了下来。

      是老杨!

      “快上车!”老杨喊着,柯老师立刻打开了后车gate。

      我忍着痛,抓着地上的零食跟一大罐饮料,赶紧跳上了后座,总算松了一口气,老杨迅速地向山下驶去。

      “呼……刚刚真是好险!老杨,这次表现的不赖!”我仍在喘气。

      但是,在我看到副驾驶座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跳一定停止了几秒。

      “小韩!”我简直没立刻跳出车外!

      的确是小韩。

      小韩嘟着嘴,向我埋怨道:“小徐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怪怪,我紧张得贴紧身后的车gate,脸色发白。

      “是啊,干嘛丢下小韩,还留字条……”老杨说。

      小韩……她的眼睛还在……我看了一下她的手……手指……都还在呀!

      ※   ※   ※   ※   ※

      精神病医生掌有

      任意解释一个人对自己看法的权力

      凭什么

      专业?

      不

      是权力本身



    第十九章 余悸


      我警戒地看着小韩,但她一贯的甜美笑容,似乎没有任何妖异的气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身旁的柯老师。

      “我们大概是十几分钟前醒过来的吧,看了你的字条后,便在车里等你回来,没多久,小韩突然走出来敲gate,这也没什么,倒是你怪怪的,干嘛不让小韩跟我们走?”柯老师道。

      “等等,柯老师……您恢复了?”我惊讶极了。

      “嗯,刚刚我彷佛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全身像是被强压在恐惧的大海里,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渐渐地恢复神智了。”柯老师道。

      “您的语言能力也一并好了?”我合不拢嘴。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吧!我也很惊讶,不过既然是好事,就不用太深究了。”柯老师说。

      “喔。可是小韩她……她刚刚真的好奇怪,她……”我的眼睛仍盯着小韩的手指,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她刚刚怎么了?”老杨问。

      我迟疑了一会儿,便把小韩在疯人院里失魂落魄、自残的样子说了一遍。

      “真讨厌,咱家哪有这样子,如果是真的,那我现在不就是一个怪物了。”小韩没好气地说。

      “嗯,小韩人不是好好的吗?会不会是因为刚刚场面太惊骇,所以你的精神不太稳定,看错了?”柯老师说。

      “大……大概吧。”事实摆在眼前,也许真的是我搞错了,毕竟当时我才刚从无涯的恐怖中解脱出来,多半还有一点恐惧的成分留在体内,才造成一时的错乱吧?!

      “咕噜……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于是,我拿出零食跟饮料分给大家。

      “不过,刚刚真是太奇怪、太恐怖了,你们都有看到那些……颜色吗?”柯老师拿着车上的面纸,不停地擦汗。

      “我也有看到!真是太奇妙了!”我兴奋地说,既然连柯老师都看到了,那一定不会是幻觉。

      “奇妙?我倒觉得真是恐怖。”柯老师苦笑。

      “颜色?什么颜色?”老杨边开车边转过头问。

      “是啊?什么颜色这样大惊小怪?”小韩也探头过来。

      “怎么?你们都没看到吗?见鬼了我的吗呀!那你们有感受到非常非常哭[屏蔽]厉害的恐怖感吗?”柯老师有点激动地说。

      “这倒不错,本来听到小徐的鬼叫就吓到了,但是那些病患突然没来由地大吼大叫,我好像立刻就昏了过去……接着,我就做了一个,不,是几百个几千个恶梦,据研究,一个梦的长度不过几秒,但是,我彷佛一次,也就是同时,经历了千百个最恐怖的恶梦,弄得我全身发冷,就连现在,也是心有余悸。”老杨说。

      “这才象话,”柯老师拍着老杨的肩膀,继续道:“不过,你还是错过了最精采的部分,勃起,你应该见识到了吧!”

      “对呀!柯老师真是太神奇了,居然凌空旋转,凌空喔!就是脚不点地那种,就这样一直转着,把所有昏倒的人身上的癫狂全给吸了过去,救了大家。”我崇拜地说。

      “癫狂?”小韩问。

      “喔,那是我给那些患者发出的巨大又狂暴的声音,所取的名字。”

      我说……我现在看到小韩还是觉得怪怪的。

      “取得不赖,就这样叫它们吧。”柯老师说。

      “谢谢老师。”我很高兴地说。

      柯老师肯定我的智慧跟创意,真是我莫大的荣宠。

      “等等,你说柯老师凌空旋转,会不会又是你看错了?”老杨笑着问。

      “对呀,小哥,你也看到我在吃自己的手指,还把眼珠子挖出来,什么凌空旋转,什么颜色的,会不会也是一时眼花呢?”小韩格格地笑了起来。

      ※   ※   ※   ※   ※

      在窄小阴暗的小房间里诉说我羞人的蠢事

      将上帝将自己交给隔壁深思的神父

      为何我不能主宰洗清罪的权力



    第二十章 光的奥秘


      “不是吧,我也看到了那些颜色,那些颜色是我从没看过的色彩,很难用现有的词汇表达,毕竟,我确定现有的七种颜色无法调配出来。另外,关于凌空旋转,我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我印象非常深刻,说不定等一下我还可以表演给你们看。”柯老师笑着说。

      “对呀,那些颜色还不只一种,我看大概有十几种吧,不只无法想象,而且,还给了我一种恐怖的感觉。”我附和着。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啊,差点忘了,勃起你最后那一声大叫,也是超级震撼的,把那些疯子全给震翻了,要不是有你这么一叫,我还不知道要在空中转多久……你怎么做到的?”柯老师问。

      “当时我觉得脑袋理有一颗大火球在烧,我只是给它烫的大叫,这个叫声远远超过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懂,有好多事我都搞不懂。”我摸着自己的头说。

      “慢着,不要扯太远,你们说看看,那些颜色是什么东西的颜色?”老杨翘着胡子问。

      “我想大概是声音的颜色吧,不过,更可能是……”我迟疑着。

      “更可能是‘恐怖’的颜色!”柯老师拿起零食吃了起来。

      “恐怖的颜色?哈哈,恐怖有颜色吗?哈哈……”这时,老杨正好下了山,便把车子停下来,索性笑个够。

      “是呀,我刚刚的确也感到一阵恐怖而昏倒,但是,恐怖不是一种感觉么?感觉怎么会有颜色?”小韩也轻轻笑着。

      “三八婆,你那么快昏倒当然连屁都没看到,没看到,不代表就没这回事。”柯老师臭骂着,接着又道:“老杨,你是心理学教授吧,你应该知道,在古爱斯基摩语中,并没有‘沙漠’两个字存在,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古代,爱斯基摩人从未离开他们冰封的家乡,所以当然没看过沙漠,甚至,他们一直到十七世纪看到西方的航海者之前,都还以为自己是地球上唯一的人类……”老杨絮絮不休地炫耀,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讲重点就是,因为他们没看过沙漠,所以完全没有认知关于沙漠一词的基础,就如同身居热带森林的部落,也无法想象冰雪一样,这些都表现在沟通用的语言上,我们的语言,绝不能脱离我们生活的世界,所以,我也真的无法就我已知的词汇,去形容无法想象的颜色,但是,如果就这样否定其它颜色的存在,那我们跟古爱斯基摩人就没什么两样了。”柯老师振振有词。

      柯老师一恢复了神智,马上就雄辩滔滔,真是厉害厉害。

      “但是颜色是由光谱分析得来的,有它的科学基础,你这么说有点强词夺理吧!”老杨又在发表低见。

      “颜色为什么一定要由光的分析得来,而不是别的东西,比如黑暗,我不认为黑暗是缺乏光的状态,只是人类无法做黑暗分析吧!还有,光从太阳那边射过来,经过那么长的距离,你怎么知道它的性质没有改变?加上,你怎么知道光在土星或木星上,它的光谱分析也会得出同样的七种颜色?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确定我们人类使用的器材可以完全掌握光的奥秘?”柯老师越说越快,老杨顿时语塞。

      “好吧,就算你看到了奇怪的颜色,那又怎么样?”老杨臭着一张脸。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颜色,真的很不祥,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人间应有的颜色,加上大家都因为被这些声音……癫狂……吓到昏倒,而且也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怖感,甚至一起失禁!所以,我更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柯老师说。

      ※   ※   ※   ※   ※

      “当我们同在一起 语录”

      如果G0vern.ment今天发布:“人生的目的是堆高空罐子”

      有钱人将会占据空旷的平地

      满街也都会出现罐子叠罗汉

      最可怜的则是街头被霸占

      无家可归的野猫野狗



    第二十一章 蛋包饭


      “我还有一件事没说,”我插嘴道,“我刚刚骑车下山买东西时,发现连山下的便利商店里的店员,还有里面的顾客,也全都昏倒在地上,而且,也是全部失禁!”

      “这……简直不可思议,那些患者的叫声连山下都听得到,而且还被震昏到失禁,这……”老杨也开始不解了。

      “……”

      此时,车里开始出现长达五分钟的静默。

      没有开口却好像蕴藏巨大声音的疯子……一听到我说话就发狂似地暴射出凌厉的巨响……那些癫狂巨响还有颜色……那些巨响席卷了我们,并带给我们摧人心神的恐惧……那些巨响甚至震昏了山下的居民,但我们的耳朵却都没有事……柯老师凌空旋转,并吸走大家的恐怖感……我大叫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切断那些疯子的鬼叫……我看到小韩厉鬼的模样,但是她现在又好端端的吃着零食……这些怪事雪球般滚在一起,滚成一个超级大谜团。

      “杨教授,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小韩打破了沉默。

      “嗯,要去我住的地方,今晚,以及以后,你们全都住我那边吧。”老杨说。

      “你家里还有谁?”我问。

      “没有人了,自从我的精神开始不正常以后,我就跟我老婆沟通不良,前一个月她就搬走了,我想,她大概搬去跟儿子一起住了吧。”

      老杨说完,神情落寞,连我看了也不禁同情他几分钟。

      柯老师看着窗外,一语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他的女朋友吧!

      老师的求救信里,倾诉了无法跟最爱的人分享爱意的痛苦,现在,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女朋友。

      “老师,你的女朋友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小钏吗?不知道。”柯老师依旧看着车窗外,继续道:“我真的不知道……有一天她在小吃店里跟我讲了一会儿话,就哭着走了,我不知道我究竟说了什么……真的不知道,从那天以后,小钏就没找过我,就这样消失了。”

      此时,我看见柯老师流着眼泪,一串一串,从他茫然的眼中滴落。

      “我知道,这个小钏,应该不是五[屏蔽]我辛苦追求的小钏,但是,这有什么分别呢?在这里……在这里,这个小钏还是一样深爱着我,一样喜欢跟我躺在清大的湖畔,一模一样紧紧相拥的甜蜜,一模一样依恋的眼神,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柯宇恒到哪里去了,但是,我很乐意代替他照顾我心爱的小钏,本来,我以为,只要还有小钏,我就……现在,小钏走了,我……我好孤单……”

      柯老师悲伤地痛哭,没有保留地痛哭。

      看到一向坚强的柯老师,这样无助地哭泣,我的心,闷闷的好难受。

      车子停了。

      没有人发问。

      老杨摘下了眼镜。

      我不忍心看老杨,我知道他也一定很难过。

      “我们会康复的,一定……”老杨静静地说。

      “嗯,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我摇下了车窗,看着满天星斗,彷佛闻到在几万光年外,妈妈在厨房煮饭的香味。

      从小,妈妈就跟爸爸离婚,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已经够辛苦了,我又常常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妈妈操心……老是担忧地带我去看医生的妈妈,这时一定焦急地等我回家……等我回家吃晚饭……但是,现在,我的家不知道在银河的哪一端?

      好想吃一口妈妈煮的蛋包饭……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满天星星……也迷蒙起来。

      彼此怀着重重心事的四人,在小小的车上,却拥有全世界最遥远的距离。

      在这样一个初夏星空下,老杨吐出的烟圈,小韩的无语,柯老师无助的悲鸣,我远方的慈母,各自诉说孤独的滋味。

      到底,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会回到故乡的土地吗?

      会回到妈妈的身边吗?

      还是留在这里不知所谓的天堂,接受无尽的扭曲?

      我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   ※   ※   ※   ※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的东西

      绝对算不上真正的珍贵

      真拿回来才可说上是

      值得誓死守护的宝贝



    第二十二章 纸条


      那个夜晚,我们就在老扬郊区的家里过夜。

      老杨家里收拾的很整洁,没有太多的摆饰,倒是有两个满满的书柜,颇有读书人的架势,不过这么多书也只是摆好看的,他现在一定看不懂。

      接着,大家轮流进浴室洗掉一身的屎尿味,简单地盥洗后,老扬便带我们上楼挑寝室,小韩挑了老扬大儿子以前的旧房,我跟柯老师则一起挤老扬小儿子的房间。

      但是,今天的经历实在太难以想象了,我跟柯老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今天找到了几个同伴,着实兴奋了许久,加上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些疯子吼叫的样子,心里就更不平静了。

      柯老师索性在床上翻起觔斗来,看来他对今天凌空旋转的表现还无法忘情,不过,他一次也没能成功。

      老师在那里翻觔斗,我更不用睡了,于是,我们干脆决定下楼东摸摸、西看看。

      楼下的灯光仍未熄灭。

      老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相片簿。

      “在看什么?”柯老师问。

      “这是三[屏蔽],在我大儿子结婚的喜宴上拍的,你看,旁边这个是我的小儿子,一个月前也结婚了。”老扬说。

      “一个月前?那时你不是已经……”我凑过去看相片。

      “没错,那时我已经变成现在这样,所以……那一场婚礼,因为我的家长致词搞砸了一切。”老扬叹了一口气,阖上了相片簿,又说:“从那一天起,我和我太太就一直吵架,吵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噢!那一定是一段超级糟糕的致词。

      这时,小韩也下楼了。

      “我听到楼下有声音,知道你们在聊天,恰巧,我也睡不着……”小韩揉揉眼睛。

      “过来一起聊天吧!”老扬招呼着。

      “不急,我去给你们烧壶茶。”小韩软软的笑着,拿起桌上的茶壶,转身进了厨房,不久,小韩便随着茶香四溢的乌龙茶出来。

      “对不起,我今天太激动,骂妳三八婆,妳不要挂在心上。”柯老师说。

      “不会啦,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小韩顿时羞红了脸。

      好美,真的好美……

      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外号的由来了。

      “对了,我在小吃店里听到……妳是……对不起,我直说好了,妳不是偷渡来卖春的吗?那应该受到严密的监视才对,为什么能顺利逃出来跟我们会合呢?”柯老师说。

      “我自己也觉得挺幸运,那张报纸上的广告,正好是一位客人付给我的‘钱’,我看了简直获得了重生,当晚,我同那个皮条大哥说了一会子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也没人追上来,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自己也挺想知道呢。”小韩一边帮我们倒茶,一边笑着说。

      “真是幸运。”我看着眼前冒着热器的乌龙茶。

      “能碰上你们,才是幸运呢!”小韩笑着,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一时之间,笑声,乌龙茶的热气,小韩的笑脸,让大家都忘了几个小时前在车上的孤独。

      “还有一点也很庆幸,小柯在新竹车站贴的A4纸条,要不是它,我真不知道我该在哪里下车呢。”老扬说。

      “纸条?什么纸条?”柯老师疑惑地说。

      “就是您贴在月台站名看板得那张纸条啊,我也是看了那张纸条才下车的。”我说,小韩亲手泡的茶果然好喝,之前把她看成那么恐怖,我真是白烂!

      “我没有贴什么纸条啊!”柯老师认真地说。

      不是柯老师贴的,也不是我或老扬贴的,那……是小韩?

      “但是也不可能是小韩贴的啊,她最后一个到的……”老扬也皱起眉头。

      “嗯,不是我,我也是看到那张纸条才下车的。”小韩说。

      “等等,是什么纸条?”柯老师问。

      于是,我把那张纸条的内容说了一遍,但是柯老师还是否认是他写的。

      ※   ※   ※   ※   ※

      人类是条形码吗?

      填不完的生日、电话、身分证号码、成绩、年俸、信用卡号、提款密码网芳密码、IP、BBS网址、ID密码、DNA遗传密码……

      真好,用数字就可以解释我的一切

      真好……



    第二十三章 排除


      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没有贴那张纸条,那么,贴纸条的人在哪里呢?

      照理,那一个人现在应该跟我们坐在客厅里,一起泡茶聊天啊!好不容易有了同病相怜的伙伴,怎么会不来聚聚呢?

      “会不会,是我们太早离开小吃店的关系?”我问。

      “不可能,要是你们都看过那张纸条,就表示那一个人最早来到新竹,而且,纸条上正确描述了小吃店的位置,表示他还到过小吃店……既然到过了,又回到火车站留下纸条告知远来的同伴,他一定会立刻到小吃店里等候的!”柯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但事实上,的确有一个人,不在我们之中的一个人,贴了这张纸条,而且,最严重的是,我们的旅程漏掉了他。”老扬说。

      好惨!那一个人,现在一定还在孤独地面对扭曲吧!况且,知道有同伴却又不小心被排除在外,那种感受一定更呕了。

      “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柯老师捏着拳头,又道:“要不然他实在太可怜了。”

      “这是一定的,而且这一次,我们要找出更多的伙伴!”老扬说。

      “有道理呦,我想,会看到小柯登的报纸广告,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我也是因为那个客人才看到的,平常,报纸写得一塌糊涂,谁会想去翻翻?我想,上次一定还有很多同伴,没有看到柯老师的求救信。”小韩说。

      “所以,这次我们要连登几天的报纸,第一,也许还有许许多多的难友没有注意到上次的求救信,连续刊登可以增加他们不小心接触的机会,第二,上次留下纸条给我们的难友,也一定每天疯狂地翻报纸猛瞧吧,至少一定能找到他。”老扬兴高采烈道。

      “不过,我们也要注意这几天的报纸,说不定那个倒霉的朋友,会模仿我的做法,想依样画葫芦地找到我们。”柯老师附和着。

      “嗯,还有,小柯的做法很高明,一次刊出上万字的广告,只要稍微翻一下报纸,在奇怪的符号堆里,这万字求救信就很显眼,不难发现,所以,我们这次也要一次刊出两个版面,不过万字就不必了,只需斗大地写<求救>两字,旁边再附上我这里的地图,跟一些简单的说明即可,这样连续几天地刊,一定会有找到新的同伴!”老扬眉飞色舞地说。

      “就这么办,不过,这样会花很多钱,虽然留着那些废物也没用。”柯老师笑着,继续道:“想到我先前跟报社的广告承包商乱七八糟地谈话,还硬塞一大张他们眼中的涂鸦,加上许多肢体语言,才终于把它刊登出来!现在起起来真是好笑……”

      “可是,老杨你的钱够吗?”我想那么大的版面,加上连续刊登几天,费用一定很庞大吧。

      “应该没问题,虽然什么是钱,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但是用信用卡的话就没问题了……我估计,我的户头里还有个三、四百万吧。”老杨说。

      “真有钱,那我们明天就去刊吧。”柯老师说。

      “好,我去拿纸笔。”老杨说。

      过了几分钟,老杨拿起毛笔,在一张四开图画纸上,沧劲地写了“求救”两个大字,端详了一会,看来颇觉满意。

      “这样是不行的。”柯老师又说:“写得太艺术了,怕其难友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奇怪的符号。”

      说着说着,柯老师径自拿起一枝毛笔,有条有理地一笔一划,勾出“求救”两个整齐的大字,随意看了一下,说:“写得不好,但这样比较清楚。”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老杨收拾了笔墨。

      之后,四个人都没有回房间睡,仍在客厅里围着聊天。

      也许是怕寂寞,也许是他乡遇故知的欢喜,也许,是更怕一觉醒来,身旁的新朋友,又会说起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   ※   ※   ※   ※

      我虔诚信仰

      我赞叹神迹

      祷告是我狂热的兴趣

      教堂是我最爱的去处

      圣歌在车上反复播唱

      告解有如[屏蔽]般上瘾一切

      只为有一天能亲舔上帝的脚指



    第二十四章 老狮子


      捧着小韩泡的热茶,似乎已融化个自的心防,于是,就好像癌症末期的病人彼此加油打气一样,四个人轮流诉说自己的故事。

      老杨是个标准的“社会顺境者”,建中,台大,出国留学,美国心理学博士,德国社会学博士,回国时一堆大学教职等着他挑选,后来他便一直在台大教书,前几年还当过心理系系主任,两个儿子也分别出国留学,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多年随意投资的几张股票,也稳定地成长。快退休的他,一直盘算着跟结发多年的老婆,到法国的小乡村度过余生。

      老杨的上半生可说是十分幸运。

      现在,他在儿子的结婚典礼上说错了话,儿子不鸟他了,老婆也跑了,就算搭了飞机,也不知道会降落在哪一个烽火连天的小国,更别提法国了。

      老杨说完,摘下了眼镜,小小的眼睛,花白的头发,与浓密的大胡子,像一个睿智的大哲人,也像一头苍老的狮子。

      最像一头饱经尿道炎之苦、充满哲思的老狮子。

      换小韩了。

      小韩的故事,有如四流剧作家在马桶上所写的八点档苦情连续剧。

      小韩是大陆福州人,从小家境虽然清苦,但是父母还是希望她能多受点教育,将来能藉此摆脱贫穷,所以全力支持小韩一路念到了大学,但是好景不长,在她快要毕业时,一个远房亲戚欠下巨款跑人,但当初父亲却因为好心,做了那亲戚的保人,所以一下子突然背负的庞然重债,压得家里经济喘不透气,她很怕父母亲会因此承受不了走上绝路,只好寻求管道偷渡来台湾掏金。

      很耸的剧情吧,但是这故事就在我身边发生,它的悲哀是真实的,小韩也是真实的,我心里的皱纹也是真实的。

      现在,小韩没能顺利偷渡到台湾,却自动向魔界报到,但是更令她心急的是,不知道福州老家的双亲情况怎样,父母会不会担心,对于回家,更是奢侈的愿望。

      小韩绝对是个“社会逆境者”,但是看到我们眼空红红时,却又着急地陪笑脸,要我们不必为她担心,她的可人模样与善良,只有令我们更加难受。

      “小韩,妳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回复逻辑里智,或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一定想办法帮助妳解决财务困难,反正景气不好,我的股票也该卖了。”老杨诚恳地说。

      “那……那怎么行……”小韩忙说。

      “没关系,妳就接受老扬的好意吧,钱这种东西,不过是把几个数字印在一张纸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无秩序体验,也该对自己的生活有全新的态度,这世界上,有太多事物远比金钱重要,像我,不就辞去科学园区的工作跑到小吃店里洗碗吗?”柯老师蛮不在乎地帮老杨散财。

      “对呀,别说钱,其实小韩妳要是不嫌弃,我真想把妳给娶回家……”我说。

      “啊……小徐哥你不要说笑……”小韩俏脸飞红。

      “小柯说的不错,我们有这样的缘分,一起……”老杨说。

      “一起落难!”我接着说。

      “是的,一起落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灾难,这样的交情,钱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有机会一起经历这一切,是难得的缘分,老天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这份友情。”老杨说。

      “老杨,你刚刚说什么老天的安排?你不是拥有两个博士头衔的教授吗,怎么也跟别人一样信鬼神?”柯老师好奇地问。

      “学识跟信仰是两回事,尤其是在这一连串的怪事以后。”老杨瞇着眼。

      “说的也是。我的故事大家在求救信里都已读过,就不再赘述,接下来该换勃起了,说说自己吧!”柯老师说。

      ※   ※   ※   ※   ※

      题目:人类的由来

      胃散——散漫——漫画——画眉——眉毛——毛笔——笔友——友情——情人——人类

      结论:人类是胃散进化来的



    第二十五章 母爱


      于是,我把自己悲惨的成长过程,用极其哀伤的口气诉说出来,盼能引起小韩母性的同情本能。

      在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妈离婚了,原因我不清楚,多半是个性不合那一类的屁话吧,不过我爸还不算太坏,走时留给了我们母子一间公寓。

      不久后,我的人生出现重大的急转弯。

      在小学三年级时,我第一次看见外星人。

      还记得,那是在跟隔壁的小美和楼下的小猪,在学校的沙坑玩时看到的,那个外星人长得不坏,有点像蜥蜴跟斑马连手生下来的孩子,矮矮的,大概只有五十几公分,很和气地在沙坑里跟我聊天,聊些他星球上的琐事。

      不过小美跟小猪都说没有看到那个外星人,这点让我感到很失望,不久后我就跟他们断交了。

      从那一天起,我就不断地看到各式各样的外星人,包括比克。

      我妈妈对于我的遭遇一直很自责,她认为我是因为缺乏父爱,才会精神不正常,医生也说,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爸爸或兄弟姊妹,所以会幻想出奇怪的东西陪伴我。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就是看到了。

      从此,没人愿意相信我,我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平衡,在处理人际关系时,也因为受到与外星人长期互动的影响(外星人的谈吐、行为当然跟地球人不一样),导致我成为大家眼中的怪胎,除了偶而被老师无理的体罚(唱国歌时尿裤子是我的事情,甘他屁事),同学也没停止过欺负我。

      读书时也常有外星人来找我聊天,他们有时坐在窗口,有时躺在我的枕头上,有一次河马星人来,我的房间几乎被撑破,因为他有10个欧尼尔加起来那么肥,但听他说,他已经是他们星球里的瘦子了。好肥的星球……

      你该知道,他们总有一大推新奇的东西要说,那些在地球不可听闻的妙事我都不愿错过,所以,高中联考考得很不好,但是妈妈还是想办法让我进了昂贵的私立精诚中学,这就是母爱。

      上了高中不久,妈妈带我去收惊,结果,那美克星人扮成收惊婆,偷偷喂我吃格鲁,逼我做什么星际大使,害我气得要死,除了定期跟比克报备机密要事外,我就再也不跟那美克星人讲话。

      接着,我在补习班睡着后,一觉醒来就来到这奇怪的地方。

      起先,就我跟其它外星人沟通的经验,我猜想这里很可能是另一个星球,但是发现人际关系没有改变时,我终于开始迷惘。

      所以,柯老师的《平行时空论(魔界论)》,跟比克的《屌克论》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说完了。

      柯老师、小韩、老杨,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难道,连在这个同病相怜的小团体里,我照样要变成受排挤的异类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柯老师大笑地鼓掌。

      “tmd,你真是太神了!哈哈哈……”柯老师开怀地说。

      这次,换我张大了嘴,不能置信地说:“柯老师,你相信我?”

      “相信!要不然,我在火车上才不会听你转述比克的话,还投入心思思考屌克的事!”柯老师说。

      柯老师真是我的救星!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如此相信我!

      “等等,小徐曾经在小吃店里召唤……召唤比克,但是我跟小韩都没看到任何奇异的现象啊!”老杨不以为然。

      “是啊,我也不信,而且小徐哥,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提什么超能力了吗?”小韩噘着嘴。

      ※   ※   ※   ※   ※

      星际百货邮购型录203

      编号:K8297

      名称:人类

      用途:诚征中(Reply即可)



    第二十六章 吴宗宪


      “不对,不对,大错特错!”柯老师继续道:“在这么多怪异的事发生后,你们都还没察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绝不是单纯的精神疾病或掉到奇怪的空间吗?

      “在精神病院里,尽管老杨跟小韩没有跟我和勃起一样,对那些沉默的患者有奇妙的感应,但大家都被那些患者突然发出的巨响所震倒,则是铁的事实,被震倒后,大家也同时被巨大的恐惧爬满全身,甚至不约而同屎尿齐出,这些还会是是巧合吗?

      “而且,我也相信勃起所说的,他看到山下的便利商店里,也躺着失禁的顾客跟店员,老杨,当我们在车上醒转后,精神病院的警卫不是蹒跚地向我们走来,口中机哩咕噜的,好像在问话,当时你不是说了一句‘好臭’吗?虽然当时脑袋还不很清楚,但我想那些警卫真的跟勃起说的一样,也失禁了。

      “你想想,gate口的警卫离精神病院里的交谊听那么远,却也被那狂涛般的叫吼声震到尿裤子,这不是很奇怪吗?那诡异的叫声还传到山下去,不,甚至更远,但我们的耳朵一点事也没有,一点不舒服也没有,这简直太玄,所以,这件事很不寻常,非常不寻常,我认为绝不是我们的精神有问题,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等一下,我好像扯太远了,我的意思是,这么怪异的事都可以发生了,大家也都那么真实的体会到,所以勃起说他能看到外星人,我愿意接受,至少不排斥,况且,比克说的话……关于屌客的部分,我觉得蛮有道理的,可能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能听听勃起的意见,不要一开始就抗拒,在小吃店只有勃起看到比克,也许是勃起的脑波真的异于常人吧!”

      “唉,我也承认精神病院那件事真的很奇怪,OK,小徐你说吧!”老杨无奈地说。

      于是,我把比克跟我的对话详细覆述了一遍,说完后,老杨陷入沉思,小韩仍是一脸踩到大便的样子。

      “好,我会仔细想想看这个说法,还有,小徐你说下次联络比克时,是在下个月?”老杨站起来,收拾桌上的茶具。

      “嗯,这是星际传输的资源限制,下个月还很久,这中间我们可以好好想想要问哪三个问题。”我说。

      “好,我会准备问题的,还有一点……”老杨脸红了,“如果我们都自愿担任星际大使,比克就会救我们出去吗?”

      “我想没问题吧,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愿担任星际大使就可以当,也许要能看得见外星人的地球人才可以当也说不定。”我说。

      “那……如果你又当了星际大使,你能叫你的外星人朋友救我们出去吗?”老杨扭捏地说。

      “……会吧……”我有点飘飘然。

      “妈的,别搞错了,要是我们的脑袋里真的有屌客,照比克的说法,是没有救的,而且我们应该不是在别的空间,而是还在地球上,只是因为寄生在脑子里的屌客吸取我们的逻辑,我们才会失去跟符号世界互动的能力,变成疯子只是迟早的事,当然啦!最好不是这样子,而是我们在另一个星球上。”柯老师说。

      “最好是这样了。”老杨终于屈服了。他的“精神病说”终于被击倒了。

      这样很好,我宁愿被放逐在奇怪的星球,也不愿变成神经病,这是我的理念。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没有人接腔,四个人都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好啦,我看大家都很累了,要不要去睡了?”柯老师懒懒地说。

      “我不敢一个人睡……”小韩怯怯地说。

      干!我又勃起了。

      “我也是……”我害躁地说。

      “那好,今晚大家就在沙发上挤一挤吧。”老杨说。

      “谢谢!”小韩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抱着沙发上的小枕头,阖上了水汪汪的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意识渐渐模糊。

      我坐在彰化的家中,一边看着吴宗宪主持的节目,一边吃着妈妈刚做好的蛋包饭,热呼呼的,每一口都要先吹吹气才不会烫着,妈妈坐在一旁,抱着慵懒的Lucky梳毛,Lucky舒服地低吟着……

      是梦吗?

      是梦。

      我忍住眼泪,生怕泪珠一旦滴落,我便会哭醒。

      至少今晚有个好梦。

      ※   ※   ※   ※   ※

      星际百货邮购型录204

      编号:D666

      名称:地球

      用途:不限,唯不可移民、殖民,或侵略(无意义)

      得奖:年度最佳武器试爆场所认证 太阳系报评鉴最适合病菌(ex:人类)居住星球



    第二十七章 禅让


      我睁大了双眼。

      太阳公公在微笑。

      金[屏蔽]的阳光穿过阳台,洒满了客厅,蒸发掉我眼角的泪痕。

      老杨站在落地镜前打着领带,柯老师则光着上身,在玄关对着空气挥拳,大概是在练拳击吧!

      我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醒啦?睡的跟猪一样。”柯老师喘嘘嘘地说。

      “我跟小柯等会要去报社登广告,你要一起来还是再睡一下?”老杨盯着镜子说。

      “小韩呢?”我含糊地说,睡虫还没完全离去。

      “我?我不去了,我想留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小韩从厨房应着,接着便端出一盘葱蛋。

      好香!小韩真是太贴心了,她能一起落难真是太好了。

      “有吃的了,还不快起来!”柯老师在我的背上重重一搥。

      “别太期待呀,冰箱里就只剩这几个菜,我不过随便弄弄。”小韩笑着说。

      “我先吃一口不迟。”柯老师还没坐下,用手拿起葱蛋就吃,说:“很不赖啊,再不过来我就一个人全吃了。”

      柯老师君无戏言,言出必践,我赶紧跳下沙发,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旁,不久,老杨也笑瞇瞇地走来。

      “开动!”柯老师一边说一边猛吃起来,小韩在一旁笑着,显然好开心,柯老师越是狼吞虎咽,小韩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笑的越开。

      柯老师果然英雄气概,才一天就赢得小韩芳心,自古名妓赠英雄,我虽然贵为超能异者,但相较柯老师的气宇天成,我绝非其泡妞对手,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我酸苦地咽下稀饭,眼泪差点没滴下来。

      “小徐哥,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么?”小韩紧张地问。

      “没……没这回事,很好吃……真的!我只是有点拉肚子,想棒赛……”我连忙夹起一堆菜往嘴里送。

      这一顿早餐我吃的好苦,想到小韩看着柯老师的眼神,我的心就皱了起来。

      本来嘛,我就没什么比得上柯老师……早餐后,小韩跟柯老师在厨房一起清洗碗筷,老杨已站在玄关呆呆等候。

      “对了,勃起,我跟老杨要去登tmd广告,一下子就回来,你就留在这里陪小韩,顺便好好棒你的赛,别拉坏了。”柯老师大刺刺地说。

      “啊?”我感到好茫然。

      “我们家勃起青年才俊,有所勃有所不勃,小韩妳要好好把握,莫失良机。”柯老师煞有其事地拍着我跟小韩的肩膀。

      柯老师……我好想跪您!人类禅让美德的情操,在您身上表露无遗!“是的,这点我恐怕不能否认,我的确就是外界传言中的有为青年。”我也诚恳地拍着小韩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稻中桌球社”。

      “那勃起就交给妳了,妳这个幸运的家伙!”柯老师笑着,碗也洗好了。

      “啊?你们在说些什么?”小韩似懂非懂地笑着。

      “柯老师是说,我是宝剑,妳是剑鞘,也就是……”我得意地说。

      “别尽说些有的没的,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小柯,我们走吧!”老杨打断我们的谈话。虽然身处魔界(orelse),老杨仍是个急性子。

      “那我们走了,掰掰!”

      柯老师说完,便同老杨开车走了。

      气氛有点冷。

      我是一个害羞的男孩,虽然年轻有为,但完全没有跟异性正常相处的经验。

      你知道的,都是外星人害惨了我。

      “小韩,就剩我们俩了。”我拿起桌上的面纸不停拭汗。

      “嗯……”小韩低着头,把玩着沙发上的抱枕。

      那个抱枕是一只小猫的形状,小韩就一直卷着小猫的胡子,卷了,又放开,然后再卷起来。

      这种机械性的动作,说明了小韩的尴尬。

      ※   ※   ※   ※   ※

      题目:人类为什么没有和平

      史蒂芬·金:“人类不像蜜蜂,而是像胡蜂,没有倒钩,伤人时不会自残。”

      ——恶梦工厂(2)



    第二十八章 尴尬病毒


      尴尬的空气可以使一个人完全改变行为模式,就我长期的研究,可分为三点:

      一、无限扩大的好奇心。你会开始对很多小东西产生巨大的兴趣,在新朋友的房中观察削铅笔机的构造,在Pub里研究吸管的韧性,对麦当劳餐巾上的宣传再三细读,平日的大而化之完全消失,代之的,是福尔摩斯考古式的细究。

      二、机械性的小动作。真该找你去组装各式各样精密的小零件,你可以把薯条切成一片一片的,再把它切成一粒一粒的,把餐纸撕成整齐的小方块,将吸管咬成一条条的鱿鱼丝,然后在玻璃窗上用指甲不停地画圆,这些动作往往可以持续数个钟头,直到一种叫“尴尬”的病毒走了为止。

      三、落花水面皆关心。即使是刚刚认识不久,你却对他的家人、生活习惯、兴趣、星座、小学二年级的趣事产生浓厚的兴趣与关心。他的狗刚死了,你的脸色马上显露出深沉的哀愁,他的妹妹重考,你会立即关心她的前途与补习班的环境……虽然昨天你最好的朋友说他肚子痛时,你只是淡淡地叫他去死。在我研究这一点时,我终于发现星座的用途……你永远可以热切地关心对方的星座配对而不被起疑。

      现在的小韩,已经进入我研究范围的第一与第二个步骤。

      反复地卷着猫咪枕头的胡子后,她开始研究老杨马克杯上的图案,彷佛这个杯子有上千年的历史似的。

      “小徐哥,你那只叫Lucky的小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呀?”小韩一边端详着马克杯上的纹理,一边细细地问。

      “是公的,他是我国中一年级时在街上捡到的,裘德(注:裘德是佛珠星人,他的脸就像佛珠,一粒一粒的,还会发光)叫我养,我就养了。”我说。

      “喔,小徐哥好有爱心,养多久了呢?”小韩摸着马克杯,似乎想从那鸟图案中发现什么大奥秘。

      喔干!我的天!小韩已经进入“尴尬研究三部曲”的第三个阶段了,我说过我是高三生,而我在国一捡到Lucky,用简单的减法就可以知道我养了Lucky五、六年,小韩已开始不用大脑问问题了,开始无所不关心了……怎么办?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小韩铺天盖地的关心给淹没。

      “差不多养了五、六年了,他还常常陪我睡觉……”我说。

      “他可以跟你一起睡觉喔,好幸福的Lucky,他一定很可爱,是哪一种的狗啊?博美?马尔济斯?”

      “是博美,妳怎么知道的?”我冷汗直流。

      “乱猜的啦,我的第六感很准吧,天蝎座的女孩第六感都很灵光的!”小韩笑着,放下了马克杯,但又开始琢磨桌子上的大理石纹路。

      星座!干!是星座!妈的,终究还是不能避免!

      “嗯,是真的吗?我……我也是天蝎座的,那我的第六感呢?”我崩溃了。

      “男孩的话么,那就差了这么一丁点儿,不过呢,天蝎座的男孩挺反复的,在你们这儿,好像就叫龟毛。”小韩的手指开始随着大理石的脉络移转。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尴尬病毒的蔓延!我一定要展现我幽默风趣的一面,力挽狂澜!

      “ㄜ……我每天早上都要……都要上大号,就是大便的意思,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每天早上大的大便都跟前一天的大便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颜色,长短,浓稀,结实度,形状,全都不一样,即使我连续几天都吃同样的东西,我的大便还是每天都不同,很怪吧,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上天一定是有什么任务要交代给我,那个书上不是有讲,天将降大便于斯人矣,就是这个意思。”我兴高采烈地说,希望能把小韩的目光从大理石上移开。

      ※   ※   ※   ※   ※

      题目:人类为什么没有和平

      我:“只有人类不是为了过冬而囤积,囤积带来欲望,欲望带来剥夺。”

      ——看到家里成吨的的米酒有感



    第二十九章 四肢交缠


      “……”小韩是把目光移开了,而且还注视着我,但我想这种充满疑惑跟窘迫的眼神还是不要也罢。

      “我昨天的大便是深棕色,还镶着玉米粒,但我昨天跟前天根本没吃过玉米,神奇吧!我想那应该是我上星期吃的玉米留下来的,ㄜ,妳等一下要不要看我待会……啊,算了……”我本想邀请小韩同我一起鉴定我待会大出的美便,但瞥见小韩惶恐的脸色,我不禁打退堂鼓。

      “小徐哥,我头有点痛,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我想进房里休息一下,等杨教授他们回来后,你再过来叫醒我,好吗?你知道,闹钟老是怪怪的。对了,记得先敲gate再进来喔。”小韩说完,就摸着自己的头上楼了。

      唉,我还是搞砸了!

      像老杨这种人,只有在魔界才会说错话,而我,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多说多错……看来,我是完全辜负柯老师的美意了。

      看着小韩的背影没入二楼的房gate,我颓然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全身的筋骨一下子松散开来,看来,小韩走了,尴尬病毒也跟着走了,虽然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词,但没有相处的压力好像也不是坏事。

      我抱着小韩刚刚把玩的猫型抱枕……紧紧地抱着,将鼻子凑了上去,将小韩残留的体香饱饱地吸进我的肺细胞,好香……剎那间,我又勃起了。

      为什么女人总是可以那么香呢?

      为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香呢?

      我使尽全身荷尔蒙的力量抱紧小韩留下的迷人味道。

      多半真的是昨晚没睡好,没多久我就沉沉睡去,直到我从沙发上滚下来时,我才猛然惊醒。睡了多久?我不知道,这里的时钟没一个正常。

      我在地板上坐起,回忆刚刚的梦境,隐隐约约中,小韩与我在沙发上狂烈地四肢交缠,她的唇吻遍了我每一个毛细孔……到现在,我的嘴上还留着梦里的滋味;听老杨说梦其实只有十几秒,真是太可惜了。

      我好想再进入梦里一次……

      等等!我有个计划。

      我将拖鞋取下,开始舒活筋骨,特别是脚踝跟膝关节的部分。

      接着,我用力前后踢了几下,然后躺在地毯上用四肢撑起全身,就像蛙人操一样,我要彻底将四肢关节舒展开来。

      五分钟后,我[屏蔽]在地板上,调匀我的呼吸,直到汗水风干、喘息停止,最后,我擤了擤鼻子,强迫自己打两个喷涕。

      I'mready。

      我蹑手蹑脚地轻踏上楼梯,往小韩睡觉的房间迈进。

      每一脚都很踏得很慢、很稳,没有半点声息,因为我刚刚的舒展运动,我的脚关节也没有发出不自然的“喀拉”声,我的呼吸也控制得很平静、很细,完全没有打喷嚏的冲动或鼻水震动的声音,这就是准备的重要跟经验的可贵。

      小韩的gate口。

      虽然竭力压抑兴奋与紧张交融的心情,我的呼吸仍不免混乱了些。

      我将耳朵贴近gate板,想听听房里的任何声音。

      “等等,我到底要干麻?就这样杵在这里偷听?如果小韩真的在睡觉,那又有什么好玩的声音?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嘀咕着,不过即使什么都没做,我的心头仍烫的不得了,[屏蔽]欲不在于真的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而在于满足自己卑鄙的想象。

      ※   ※   ※   ※   ※

      同声讨伐QJ、[屏蔽]、性[屏蔽]扰的人们,

      却在日本[屏蔽]里因为这些满足,

      我,也是。

      世界正处于一种邪恶而奇妙的平衡。

      平衡。

      脆弱?

      还是更有弹性?



    第三十章 是尿


      呢喃声。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

      房gate的另一边,低回着细细的呢喃声,声音很细,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但音调软软的,很规律,像是在念什么[屏蔽]之类的,这呢喃偶而中断几秒,但马上又开始,听来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是小韩在说梦话吗?”我想着。

      好吧!其实我根本就不认为那是梦话,梦话不会持续那么久,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偷听了几分钟了,而梦只有短短十几秒到数十秒罢了。

      “难道……小韩……小韩在……自慰?”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脏简直快从我的口中爆出。

      没错,这呢喃声持续了这么久,既不像什么语言,音调也很规律平缓,说不定真的是小韩自慰所哼的声音,对!不会错的,我的小鸡鸡也很同意我的判断!

      “如果是……我该怎么办?像电影《美国派》的男主角一样,推开gate说:‘Doyouneedmyhelp?’不不,gate一定是锁着的,电影都是乱演的,不不,gate一定不是锁着的,小韩之前不是叫我在柯老师跟老杨回来时,到房里叫她起床的吗?这样的话,房间一定没锁,对,一定没锁!干!没锁又怎样?我又没那个种开gate,如果她不需要我帮忙,反而会讨厌我,这就不妙了……”

      在我胡思乱想时,冷汗已浸湿我全身上下,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屏蔽]。

      我决定走。

      我知道我没那个种。

      “OK,就这样,别想太多------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安慰自己。

      在我转身离去时,我突然讨厌起自己。

      机会?根本就没有机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趁我全身发烫、来不及思考时,我一个箭步推开了gate。

      我后悔了。

      gate里的景象不是我应该看到的。

      你曾经在一秒钟里骂一千次的“干”吗?

      没有,但是你要是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你绝对会想这么做。

      一个怪物。

      一个在各种定义底下,都会被称为怪物的怪物。

      虽然我看过上百种外星人,但是没有一个像这个怪物那样令人作呕,令我战栗不已。

      它全身腥绿,长满了绿色鳞片,镰刀般的翅膀,头上有两对羚羊状的巨角,腿很细长,却闪耀着锐利的碧红,它的尾巴像一条挂满倒钩的鞭子,不规则地快速摆动。

      如果,如果它有名字,那一定叫“恶魔”。

      它单脚跪在地上,双手摆直垂地,头也垂的很低,口中细细呢喃,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膜拜的仪式。

      我的脚钉在gate口,动也动不了,一股暖流,贴着大腿,沿着小腿,慢慢地浸湿我的左脚底。

      是尿。

      “恶魔”并没有被我突然推开gate的举动吓着,一动也不动,只是不断地低语,这时我看见在“恶魔”的前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球(或水晶球?),里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影像在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仍然像石像一样站在gate口,我心中的恐惧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麻痹,只有更加害怕,特别是“恶魔”一点反应也没有。

      “咯……”

      “恶魔”的脸抬了起来。

      干!好丑的脸!如果我的脚还能动的话,我真想往它的脸踹一脚,幸好,我的脚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西瓜般巨大的双眼盯视着我,脸庞边还蠕动着蜘蛛似的八只小脚,没有嘴巴,至少我没看到正常的嘴巴,脸赤红,要是我没眼花,它的脸上还微微有青色的小火流窜着。

      还好我认识的外星人里面也有长得不怎么样的(但加起来有没它丑),我才得以鼓起勇气问︰“你……你……你是哪……哪一个……星球来的?”

      “恶魔”没有回答。

      我想我大概要被杀了吧。

      干!真是太不爽了……早知道下楼打枪就好了。

      这时,“恶魔”巨大的眼睛慢慢出现一小格一小格的红光(跟苍蝇一样,苍蝇看似巨大的眼睛其实是上百个小眼睛组成),一格接着一格,我的视线也不由得跟着红光的位置移动,几秒内,我的眼皮渐渐沉重,好想睡觉,也好,睡着了就可以不用害怕了,我阖上了眼睛,向后一倒,滚下了楼梯。

      ※   ※   ※   ※   ※

      恶魔的长相?

      穷凶恶极?青面獠牙?

      也许牠长得跟我们很像,也许根本就一模一样……

      浮滥的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

      如果,恶魔,你正在看这篇小说,请原谅我,我只是一个疯子。

      我是说真的。



    第三十一章 冷汗直流


      好痛!我的脸颊好痛!

      “喂!你tmd要睡多久!”

      我睁开眼睛,看见柯老师的手挥击下来,我吃惊地躲开。

      一躲开,“砰”的一声,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我刚刚从沙发上摔滚下来。

      “终于醒啦!亏我还叫你叫我起床呢。”

      是小韩的声音!

      我抄起大理石桌上的花瓶,火速翻身而起。

      “干!”我警戒性地大吼。

      只见柯老师往后一跃,怒道:“耍白烂啊?”

      小韩怯生生地站在老杨身旁,端着水果盘,也是一脸的错愕。

      等等,“恶魔”呢?

      我扫视了客厅周围,一面回想昏倒前恐怖的情景;那个“恶魔”眼睛所发出的小红光一定有什么古怪,要不,我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是催眠的作用吗?的确很有可能,但是……有这个必要吗?那“恶魔”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撕成八块,不,八百块,为什么要那么费事把我迷昏,还……还把我放在沙发上(我是滚下楼梯,但不可能一路滚到沙发上)?

      “你在干嘛?做了什么白痴恶梦啊?把花瓶放下!”柯老师不耐地说。

      我紧握着花瓶,慢慢地将它放回桌上,但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韩身上。

      感觉很差……

      我打开小韩的房gate,不但没看到小韩性感的模样,还遇上一个丑八怪在念经,虽然惊骇之余,没注意到当时小韩在不在床上睡觉,但是小韩没有遇害,给我的感觉不是惊喜,而是不安,也许,“恶魔”莫名其妙地饶了我,当然也会放过小韩,但是……如果“恶魔”就是小韩呢?

      不对呀,如果小韩被我发现她其实就是“恶魔”的话,杀我灭口应该非常容易、非常彻底才是,只要跟柯老师随便编个理由,说我出去乱逛就一直没有回来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把我迷昏,惹得我醒来怀疑她的身分?

      不,也许这就是“恶魔”迷昏我的原因,它一定认为我不会怀疑它就是小韩,所以才迷昏我……干!但谁来告诉我,我有什么狗屁利用价值?

      我为什么值得“恶魔”留我活口?因为我是前任星际大使吗?但小韩不是星际大使,干嘛不敢杀她?还是真如我想的,“恶魔”就是小韩,或者是,“恶魔”刚刚干掉小韩,然后“变”成小韩,现在的小韩其实是“恶魔”?

      我的冷汗直流,刚放下去的花瓶又给我拿了起来,虽然我知道拿着100个花瓶也绝对不是“恶魔”的对手,但有个东西抓在手里当武器的感觉总是叫人有所依托。

      虽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刚刚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恶魔”,而是幻觉……干!但我绝对不承认!到目前为止共计274个人说我有“幻想症”,但我自己从不在那里面,我绝不相信我有tmd幻觉。

      小韩被我盯得很不自在。

      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在疯人院里,小韩挖掉自己眼珠,啃着手指的恐怖模样。

      当时,小韩又好端端地坐在车上,现在,小韩又捧着水果站在我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霎时,我眼睛一花,只见天花板的摆设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下巴剧痛,等我回过神后,才知道原来是柯老师冲过来给我一记上勾拳,K得我向后仰倒在地上,花瓶当然跟着脱手,却在落地前被柯老师抄起。

      “搞屁啊?”柯老师把花瓶交给老杨,笑着把我拉起,又道,“你又在发什么疯啊?说说看,你又看到什么了?小韩的背后有外星人吗?哈!”

      柯老师打我打得很是,这一记上勾拳让我充分冷静下来。

      我深呼吸了一大口,选了个离小韩最远的位子坐下,将我在小韩房里所看到的怪异景象说了一遍。

      ※   ※   ※   ※   ※

      题目:无关政治,只关羞耻

      看到陈学圣拿着台湾邦交国恶劣的Human-Rights纪录表,质疑新G0vern.ment的“Human-Rights[屏蔽]政策”只是一堆胡扯时,心中不禁恙怒,这些邦交国,哪一个不是国民档时期缔下的盟约?

      政客至此,当我白痴?



    第三十二章 大老二


      “等一下,我比较想知道你去小韩房间干嘛?有鬼呦……”柯老师[屏蔽]笑着。

      “我……我……”我没想到这一点,顿时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对呀,小徐哥你怎么偷看我睡觉的样子,好……好羞人啊!”小韩红着脸,继续道:“还有,你每次都把人家说得好恐怖,真讨厌。”

      “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太累了,要不要再睡一下?”老杨递了杯水给我。

      “还睡?现在都快天黑了,给我振作一点!”柯老师重重拍打我的背,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溅得满地都是。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我……”我急着说。

      “Sowhat?顶多你以后不要跟小韩独处就好了,还有,我跟你保证,要是真的有什么恶魔在我们身边,我再来一招凌空飞转,把它卷成一堆废屁就OK了,不要再多想了,嗯?”柯老师露出他的臂肌,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不过我真的不想再跟小韩独处了……”我低着头说。

      “唉,本来就没有人叫你偷偷进小韩的房间啊!”柯老师大笑。

      我瞥了小韩一眼,小韩抿着小嘴,眼睛泪汪汪的。

      “小徐哥最讨厌了!”小韩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一转身就跑上楼梯,关上房gate大哭。

      柯老师跟老杨用一种怨怼的眼神看着我,老杨说:“本来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唉……”

      看到小韩这么伤心,我心里却没有任何歉疚,也许还有些庆幸,毕竟小韩现在离我很远……我仍挥不去对小韩的梦魇。

      “让她哭一下好了,我也没力气安慰她,今天跟老杨在报社瞎搞了几小时,累毙了。”柯老师倒在沙发上,拿起小韩削好的水梨咬了一口。

      “那报社会登我们的广告吧?”我问。

      “应该吧!我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肢体语言来看,他们应该是同意了。”老杨也拿起水梨。

      “喔,那现在只有等待了。”我说。

      “我跟老杨买了几个便当回来,饿了就自己去桌上拿吧,还有,以后最好别再惹小韩生气了,我们也许要相处很久,彼此之间不要有什么机机八八的芥蒂,可以的话,吃完饭去跟小韩道个歉,OK?”柯老师说。

      “好是好,可是……你要陪我去。”我可不想再一个人进小韩的房间了。

      “tmd。”柯老师苦笑。

      当晚,柯老师拿了个猪排便当,陪我到小韩房里道歉,小韩一面咬着猪排,一面拧着我手臂的肉,直到我痛得眼泪留下来了,她才笑嘻嘻地原谅了我。

      第二天,报纸上的广告如期注销斗大的“求救”两字,虽没有看见那个被我们“弄丢”的难友灯的任何讯息,但大家仍非常高兴,当天晚上,小韩烧了一桌好菜,老杨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大伙嬉闹了一晚,醉到天明。

      第三天,报纸也注销我们的广告,但没有任何难友来到老杨的家,不过大家的心情仍很高昂,柯老师将厚纸板切成五十四张小纸板,做成一副扑克牌,大家在佩服之余,更玩得非常开心,我们发现老杨居然不会玩大老二,真是逊毙了。

      虽然这是个秩序混乱、符号错置的世界,但是只要有跟你熟悉相同规则的朋友,一起运用、遵守同样的规则,即使只是玩个扑克牌,也能令你兴奋半天,这个疯狂的世界,也就不再那么不可爱了。

      ※   ※   ※   ※   ※

      题目:世界上最快的东西

      上官金虹:“李寻欢的刀。”

      某怨妇:“我老公的小[屏蔽]。”

      柯宇恒:“屁,放屁,放大屁。”



    第三十三章 一脸的稀粪


      第四天,“求救”两字依旧出现在广告栏,唯独难友迟迟还没出现,大概是老杨的房子位在郊区,比较难找吧。因为昨天柯老师的巧思,老杨找来几根长方体木条,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麦克笔写上“东、南、西、北”等字,原来是在做麻将,柯老师看了也很兴奋,仔细地教我跟小韩麻将的玩法。

      虽然没什么好赌的,当晚四人仍打得天昏地暗,老杨说他以前都不懂得好好享受生活,真该多跟年轻人相处。

      第五天,报纸已不再出现我们的广告,前来投靠的难友,仍是一个也没有。我们一边打麻将,一边等着难友,倒不会太无聊,只是广告一点效果也没有,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第六天,老杨说他不去学校不行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没有课,甚至过去几天翘了几堂课,但他说再不去学校,万一被辞退了,我们就会失去经济来源。这一天很无趣,老杨去上班,导致牌桌三缺一,只好玩扑克牌。今天也没有新的难友。

      第七天,老杨还是去学校上课(真不知道他学生听得懂多少),柯老师说他要出去走走,我坚持要跟,因为我不想跟小韩独处。我跟柯老师在附近的公园里玩滑板车,下午还跟四个国中生打架,为什么?鬼才知道柯老师跟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还好柯老师爆强的,拿起滑板车,电光火石地砸烂他们的鸟头,趁他们来不及“烙郎”赶紧逃跑。

      黄昏时回到老杨家,老杨已经坐在沙发发呆了,小韩说没半个人前来投靠。干!

      第八天,我们等了一整天难友后,正式宣布“搜集难友”计划失败,大家都一脸的稀粪,小韩还哭了,老杨整晚一语不发,柯老师趴在大理石桌上烧卫生纸,一张接着一张,专注地观察纸纤维随着火焰塌陷的过程,卫生纸烧得大理石黑漆漆的,但老杨也没阻止,甚至在半夜时还偷偷跑下楼烧卫生纸(半夜我想下楼烧卫生纸时看到的)。

      悲惨的一天。

      第九天,吃完早餐后,柯老师说他想去找他的女朋友小钏,虽然交通工具路线很不规则,但他仍执意要前往板桥小钏的家,虽然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到达,甚至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柯老师想见小钏一面的心意十分坚决,我们也只能祝福他。

      柯老师向我们保证,在下一次召唤比克之前,也就是十九天以内,他一定会赶回来。

      我很想跟柯老师走,但柯老师的背影那么孤独,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那股酷劲。麻烦的是,为了不跟小韩独处,我每天都跟着老杨到学校“听他唬烂”,可怜的老杨,有时课堂掌声不断,有时嘘声大作,有一次还有一个女生当众甩了老杨一巴掌,看着老杨无辜的表情,我简直笑死了。

      没有规则正义的世界从没停止运转,我们只有在老杨的家里才得以享受沟通的“乐趣”。

      平常时,我在台大校园餐厅里接受噪音的轰炸,在267次与人交谈的经验中,被甩了六次巴掌,挨了两拳,被踢过一次小鸡鸡,引起莫名其妙的哄堂大笑[屏蔽]……沟通的“不确定”不只带给我心理上的困扰,也直接伤害了我的身体。

      最幸福的是小韩,她每天待在家里等我们回来,不用在外面跟符号打架,但她为老杨原本冷清的房子注入家的感觉,为我们洗衣煮饭,还会帮老杨和我按摩,虽然我还是不敢同她独处,但我也觉得有小韩真好。

      柯老师走了,害我们一连好几天都玩不成麻将,真是无趣极了,加上从来没有新的难友出现,日子更是难捱。

      第二十八天,柯老师回来了。

      ※   ※   ※   ※   ※

      题目:作者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从前有一家医院,里面的医生跟[屏蔽]都很丑,有一天,一个病人来拔牙齿,血流太多就死掉了。(PS:有笑的人请跟我联络,一起去看病)



    第三十四章 人间最美


      第二十八天,柯老师回来了。

      一点疲倦,一点喜悦,他果然找到了小钏。

      “我的天,怎么真的那么久才回来?”老杨看着柯老师肮脏的鞋子。

      “板桥虽然不远,但我不知道要坐哪一班公车才对,只好到以前熟悉的站牌等车,没想到站牌也插得乱七八糟,在我彷徨着不知该上哪一台车时,我突然信心满满地选了一台公车,我要说明一下,这不是完全乱挑,也不是自我催眠式的自信,总之是灵光一现吧!不料,运气不好的是,我居然一路坐回新竹,原来,我坐到的是台汽,真tmd,哈哈!”柯老师笑着说。

      “那怎么办?”小韩递给柯老师一杯冰红茶。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喝tmd冰茶吗?听好了,到了新竹以后,我本想立刻坐火车回台北,重新再试一遍的,反正离约定的日期还很久,我也没什么非忙不可的庸俗事。但是,就在我踏上新竹的土地那一刻,我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没有道理地掉个不停……至少,表面上是完全没有原因的。不过在当时,我竟然没有阻止我内心的激涛,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柯老师说。

      “理所当然?是因为想念新竹吗?没想到你这么多愁善感。”老杨说。

      柯老师拍着大腿,笑骂道:“屁,放屁,放大屁,那里哪是新竹,是魔界!谁要怀念那个鸟地方啊?当时我也说不出理由,只是……”

      “啊!是跟在疯人院里察觉那些疯子‘虽沉默却藏着巨大声音’一样理所当然的感觉吗?”我联想到了那个惊怖的午后。

      “Ya!That'sfuckingright!的确很像,不同的是,这次的感觉更强烈,却跟恐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感动,这个感觉很温暖地包围着我,真希望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哭死也没关系。接着,很自然的,我迈开脚步朝着清大前进。”老师说。

      老师缓了一口气,又说道;“ButwhyNTHU?只能说是直觉,我的身体这样告诉我,似乎在清大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在等着我;So,一路上,我无视路人诧异的眼光,任由眼泪滂沱雨下,疾奔清大。”

      说到这里,柯老师将冰红茶一饮而尽,没有人提问,等着柯老师继续说下去。

      “到了清大,这种温暖的感觉益加强烈,简直快将我融化,我几乎没有、也不愿停下脚步,就让那股悸动自由牵引我的第六感,带领我喘嘘嘘地爬上清大后山,再跑过一个大湖后,我到了‘梅园’。这时,我的脚步颤抖,心口发闷,竟然紧张起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石阶,当我踩着软软的草地时,人间最美的景色就在我的眼前,在这片小草地上。”

      柯老师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笑得露出牙齿,不知道在爽些什么。

      老师爽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背对着我,坐在树荫底下的草坪,穿着雪白连身裙,这时,一只蝴蝶停在她短短的马尾上,翅膀慢慢开阖,那女孩头低低的,手里不知在把玩着什么;我呆呆看着蝴蝶在那丛小马尾上展示它的翅膀,然而,在那束马尾上,也有另一只美丽的蝴蝶……假的蝴蝶,淡米色地箍着头发……我当然认得那只蝴蝶,那是我用陶土亲手做成,送给小钏的发簪!虽然,我明知语言不通,我仍轻轻叫了声“钏”,那女孩居然回头,果然是我日夜思念的佳人!我居然在新竹找到她!”

      这时,老杨,小韩和我都齐声惊呼,老杨惊异的表情真可谓“吹胡子瞪眼睛”。

      ※   ※   ※   ※   ※

      少年之家的作文课上,女孩选了“印象最深刻的电影”的题目,写下:

      印象最深刻的电影,与其说因为是精采的内容,不如说,是因为谁在身旁陪你。

      很可爱的文笔,与大家分享。



    第三十五章 “啊啥?”


      “小钏看见是我,手中的物事掉落,化成一团火球,原来是我跟小钏于三[屏蔽]的元宵节,在宝山水库吊桥上提的灯笼,小钏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浪漫性格,大白天的,在我告白的地方……梅园后的草坪上,点着灯笼,傻傻的沉溺在甜蜜的回忆里。她一看到我,竟吃惊得任由灯笼在身旁化为烈焰,只是静静看着我。”柯老师缓缓地说。

      “好浪漫喔!”小韩眼睛里尽是羡慕与酸酸的嫉妒。

      “那找到以后呢?”我问。

      “紧紧抱着她。”柯老师笑得像个傻瓜。

      “然后呢?”我问。

      “亲她。”柯老师的笑容实在有够憨厚的。

      “ㄜ,然后呢?”我恭敬地问。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小钏哭着咕哝了几句,我虽然听不懂,但也不要紧了,我沉默地看着她,不想开口,只希望她能感受到我不想鬼叫的决心,我再也不愿蒙蔽理智,向最爱的人胡说八道了;小钏见我不答话,也不吵闹,就这样和我躺在草坪上,一直到黄昏,我们才牵手离去。当晚,我就住进小钏她板桥的租屋里,天天在一起,小钏每天出gate上班时,我就在四处逛逛,练习第六感,一直待到前两个小时,我才坐公车来赴约。”柯老师说。

      老杨的急性子又发作了,忙说:“慢些,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刚刚说你不想再随便讲话了,难道这么多天来,你跟你女朋友都没讲话了吗?第二,你说你刚刚才从板桥坐公车来,这……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吧!又是个巧合?”

      “巧合?tmd,我刚不是讲过了。我在练习第六感!我现在的第六感超强的,强得不可思议,我虽然还不会说这个世界疯狂的语言,但是,自从我靠直觉找到小钏后,我已渐渐得以掌握大部份的规则,搭公车到想去的地方还是小事,我还知道什么是tmd钱,知道红绿灯是什么fuckingmatter,知道怎么在奶茶铺点到我想喝的薄荷奶茶,操tmd,我终于喝到了,哈哈……”柯老师激动地大笑,还举起脚丫子鼓掌。

      “柯老师!您果然真是天才,您快教教我!还是干脆带我们冲出这个鬼地方?!”一看到希望,我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地在大理石桌上跳舞。

      “这……这太神奇了,不管怎么说,这真是太好了,太……太好了,你是怎么办到的,是……是怎么练习的?”老杨扯着他所剩不多的灰白头发,满脸通红,挂在脸上的,不只是兴奋,还有超级兴奋。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你在说谎!”小韩的脸色发青,牙齿咬合的低响撕裂着周围的空气,两只凤眼瞪得像山东大馒头一样,擦了鲜红指甲油的双手竭力紧握,好像要是柯老师说谎的话,她的拳头就会在下一秒钟把柯老师的脑袋槌烂。

      “干嘛那么激动,对了,老杨,你说你退休以后想去法国农村等死,是不是真的?”柯老师不怀善意得[屏蔽]笑。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的情形……”

      “Ok,那你对法国美食有超强的研究啰?”

      “啊?”

      “啊啥?”

      “嗯……是吃过不少次,研究说不上,但点菜,配菜也还过得去,怎么?”老杨说。

      “怎么?啊哈!帮你花钱啊!来来来,今晚老杨请客,我们去法国餐厅好好庆祝一番,庆祝我天纵奇才,庆祝我们即将脱离不知所谓的困境,老杨,这一顿包你花得值得,花得爽,花得他奶奶的开心,还有啊,记得别带信用卡出gate,也不用开车,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啦!”柯老师越讲越大声,我们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高昂……除了小韩。

      小韩面无血色,但已松开拳头,凝视着柯老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小柯……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   ※   ※   ※   ※

      柯宇恒:“好痒,走了好不好?”

      小钏:“再等一下嘛,蜡烛又还没烧完。”

      柯宇恒:“靠,蚊子怎么只咬我不咬妳……”

      小钏:“因为你比较香啊。”

      柯宇恒:“等一下我们把灯笼丢下桥,看它一边烧一边飞好不好?”

      小钏:“不要,我要留着灯笼,明年我们还要提它数星星!”

      柯宇恒:“妳会弄丢啦,不如漂亮地烧了它。”

      小钏:“不会!我会永远留着,永远……”

      2000·中秋·宝山水库吊桥



    第三十六章 输得只剩屁!


      “嗯,虽然我还不太习惯驾驭这种能力,但是随着练习就越来越容易了,等我知道怎么教人,你们就得学勃起一样拜我做[屏蔽]啦!到时候我们即使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我们也可以在这里活得好好的,至于我是怎么办到的,今晚吃法国大餐时就可以知道了,老杨,小钏没吃过法国大餐,不介意我带她一起去吧?毕竟你以后还得叫她师娘咧!”

      也不等老杨回答,柯老师就拿起客厅上灰尘蒙蒙的电话,按下免持听筒的按键,闭上眼睛,飞快地拨了一串号码,过了几秒,一个甜美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与柯老师“交谈”起来!

      这不算交谈……不是因为那甜美的嗓子藏着怪声乱调,而是柯老师一句话也没说!

      柯老师专注地听着对方的“语言”,嘴唇微动,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谈,神奇的是,在柯老师嘴唇微开时,对方的声音停止了,好像在聆听柯老师的“唇语”,柯老师一停下来,对方又开始发出一连串的怪声,大约五分钟后,柯老师挂上了电话,笑瞇瞇地宣布:“小钏今晚六点半会来这里跟我们会合,然后我们再一起去餐厅。”

      柯老师看了墙上的吊钟,继续道:“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四分,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轮流去洗个澡,换上好一点的衣服……老杨,你儿子应该还有旧衣服留着吧,借我跟勃起一下!”

      原来,方才是柯老师打电话约小钏吃饭,哇!真是厉害的第六感……不,是超能力!不仅拨对了号码,听懂毫无道理的噪音,还看得懂指针发狂的时钟,这些现象都指出我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柯老师的的确确是惊人的天才!

      “现在真的是四点三十四分吗?反正也没有人能反驳,不是么?刚刚电话里的人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没有人听过小钏的声音,嗯?总之,小柯,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自说自话,是真或假,只有等今晚才知了;我期待今晚你怎么带我们坐公车,期待看你怎么照杨教授的意思点菜,期待你刚刚所说的没有一句玩笑话……我这就上楼洗澡。”小韩神色铁青地说完,转身上楼。

      “真不晓得她在大什么便,心情这么不好,Damnit……”柯老师无奈地说,吐了吐舌头。

      “我……我也想确定一下,你能跟我保证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老杨紧紧握着柯老师的手。

      “别这样,好呕心,好啦!如果我唬烂的话,我就会被小韩传染月经,ok?现在我想睡一下,你们都洗完了就叫我吧!”说完,柯老师就倒在沙发上大睡。

      黄昏。

      夏天的太阳总是死得慢些。

      大家洗完澡,全身香喷喷地在客厅打麻将。

      没有人有心思玩……除了柯老师,他已经做庄连胡了四把。

      我打了张九万,柯老师自己摸了张红中。

      “庄家gate清自摸,连五拉五,红中,白皮,真tmd,还好你们连屁都没赌,要不然包你们输得只剩屁!”柯老师说。

      “漆动呛……呜……”

      gate铃声……火车的汽笛声。

      柯老师看了吊钟一眼,说:“早了十分钟。”

      没有人应gate,也没有人敢应斗。

      柯老师苦笑着,说:真的那么不敢相信吗?

      说着,径自离开牌桌,一面走向玄关,一面嘲笑似地看着我们。

      柯老师打开了gate,gate外站着一位绑着马尾的女孩,一个马尾上绑着一只蝴蝶发簪的女孩。

      “是小钏,跟我说得一样可爱吧!”柯老师转过头来说。

      那个女孩拉着柯老师的衣角,向我们点头示意,她灿烂的笑容,明亮清彻的大眼睛,跟柯老师果然是一双匹配的壁人。

      ※   ※   ※   ※   ※

      座右铭?

      那种你背颂再三的句子?

      因为哲理?因为词藻?还是因为炫耀?

      一个人,老是要靠一句话约束自己的行为,

      柯宇恒:“真是笑毙了。”



    第三十七章 一口脓痰和五张千元大钞


      “是啊!真的好可爱!”我说。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你真的学会……这里的生存方法了。”老杨吃惊地说。

      “没错,但是你们说什么她可听不懂,所以我来当你们的翻译吧!”柯老师说。

      “那你跟她说,我的肚子好饿呀,赶快带我们去吃大餐吧!”我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兴奋地说。

      “是!极是!现在就出发!今晚大家一定当大大庆祝一番,别替我省钱啊!”老杨开心得满脸通红,拿起面装上衣就要往外冲。

      “Ok,我们坐公车去,等会路上你再跟我说餐厅在哪里,先说好,我们可要吃最贵的哦!”柯老师搂着小钏说。

      “最贵的,最棒的!哈哈!”老杨中气十足地大笑,像一头精神饱满的狮子。

      于是,我们心情高昂地走到大马路边,准备看柯老师表演魔术。

      柯老师跟老杨确认了法国餐厅的位置后,便任由几班公车从我们的眼前经过都无动于衷,却在十多分钟后自信满满地带着我们上了一辆人很少的公车。

      “这辆车没有吊镮,椅子也很舒适,还有四台电视,怎么看都不像是公车,等会我们该不会一路坐到新竹、甚至高雄吧!”小韩冷冷地说。

      看到柯老师跟他女朋友亲亲我我的两人世界,小韩的心里一定度烂得紧,刚刚还在老杨家里看到小钏时,小韩就一语不发了,现在她看见柯老师亲热地帮小钏的脖子按摩,终于忍不住发作。

      柯老师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专注得观察小钏耳朵里的耳屎。

      在车上,小钏偶而在柯老师耳际低语,但总不见柯老师对她说话,他只是凝视着小钏,轻轻动了几下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小钏却一脸“听”得懂柯老师“话”里意思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辆公车已经在市区里乱钻了半个多小时,有几个地方还到了两遍,老杨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看还是去买几个菜,今晚我煮顿丰盛的晚餐欢迎小钏吧!”小韩冷笑着说。

      “勃起,倒数十八秒。”柯老师没有理会,突然命令我。

      “是,十八、十七、十六……”虽然不明白原因,我仍遵从柯老师的指示用心地数数。

      “四、三、二、一……零!”

      这时,公车突然向左疾驶,笔直地冲了几分钟后,竟开进一条幽静的小窄巷,一条窄得车体跟墙壁几乎擦出火花的小巷。

      好怪异的公车路线。

      不料,老杨眼神斗亮,惊呼道:“就在这附近!这简直太……太匪夷所思了!”

      车子停下来了,停在一家装饰古朴的小餐馆旁。

      “下车啰!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柯老师慵懒地说。

      “是这里,是这里!快下车!”老杨忙说。

      “别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台奇怪的公车会停在这里至少三十分钟之久,不过我快饿扁了,大家还是快一点。”柯老师说。

      在小韩惊疑不定的表情下,柯老师为我们投下车资……一口脓痰和五张千元大钞。

      “好贵的车钱!”我笑着说。

      “不贵,等会老杨要花的才算贵。不过我说呀,老杨,这里看起来那么不显眼,该不会是你贪便宜吧!”柯老师说。

      “哈哈,这里才有最道地的法国菜呀!只要是懂得享受的老饕,都知道这间由法国大厨尚米特掌厨的餐馆,才有台北最美味的鱼子酱啊!进去吧!看我的点菜功力!”老杨开心地说道,开心,当然不是因为有美味的食物等着我们,而是解脱怪异世界的方法就在眼前。

      不过,老杨说得我口水直流,流得都快把我自己给呛死了。

      ※   ※   ※   ※   ※

      墓志铭?

      那真是一种艺术!

      哀伤、留恋、连朱炮的伟大事迹还是最后幽默一手?

      我选择后者……andyou?



    第三十八章 钥匙


      我们走进了这家位居穷巷的餐馆,没想到里面的装潢非常别致,椭圆形的大理石天花板……让我感觉自己在桥下用餐,深红色的壁砖,吊在墙上的小火把,最奇特的是,地板上还挖了几条深水渠,任几只不知名的小鱼悠游其中,巨大的壁炉正烧着小火,在夏夜凉沁的气氛中注入一种自然而不讨厌的温暖感。

      “老杨,我看你今天可要花不少钱了!”柯老师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说,并选了个靠近中间壁炉的位置。

      等大家坐好后,老杨在柯老师耳边轻声念了一串菜色,并叮嘱一些对调酒与配菜顺序的要求,接着,柯老师拿起鬼画符似的菜单招呼服务生过来。

      柯老师凝视着那个服务生,嘴角微动,手指急敲着厚重的石桌,那个服务生一开始是满脸疑惑与不奈,但十几秒后,他的脸色登然转和,还不停地点头示意,在纸上快速地乱涂,最后,柯老师塞给他一只瓶盖,令他堆满笑意地回到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各式美味菜色按照老杨的安排,一道道地送到我们眼前,包括一瓶42年份的白酒……一年也不差(老杨说的);老杨绅士地细细品味佳肴,我则好奇地询问老杨每道菜式的名堂与配菜顺序的道理,老杨不愧是资本阶级知识分子,对豪华的法国料理很有自己的享受哲学,我第一次见识到他刻麻将以外的优点。

      柯老师和小钏师母仍持续着不为人知的打情骂俏,有时我们会透过柯老师跟小钏师母聊天,她说很羡慕我有和外星人做朋友的福气,真是个明理的女孩;她也夸奖小韩皮肤晶莹剔透,好像日本的古典美人;对老杨的大手笔,她更是再三致谢,频说柯老师超穷的,请过她最贵的东西只是贵族世家,还好这次托老杨的福,才吃到梦寐以求的正统法国美食。

      此时是除了我们几个人相遇那天外,最美好、快乐的夜晚。

      “应该到了掀开底牌的时候吧!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办到的。”老杨闻着香醇的白酒,看着柯老师。

      “OK!真相就是这里。”柯老师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道:“我得先说明,理解不规则中逻辑痕迹的能力,与沟通的技巧是不同的。知道什么是钱,看懂红绿灯,找出最佳的公车路线,这些属于前者。本来我以为这个世界的逻辑结构已经全然摧败,毫无规则可循,但是为什么除了我们,其它人皆活得好好的?这表示我们并未掌握这个世界运行的机制……我们缺乏一种高超的技巧,或者,我们多了些什么?也就是说,是不是以前大量的符号经验阻塞了我们融入这里的无符号世界?我们是不是太过复杂了?”

      柯老师望着老杨专注的眼神,继续道:“关键在那家精神病院里,当时他们巨大的吼叫声……也就是勃起所称的癫狂,就像一把钥匙一样,将我体内,嗯不,脑内的某个部份完全开启,勃起,还记得我凌空旋转,将无数癫狂强吸进体内吗?”

      “记得。”我说。

      要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也不可能忘记的。

      “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我根本没会翻觔斗,更别提在空中表演特技了。人在面临危难时,不是常常会分泌一些屌tmd东西吗?或是表现出惊异的反应速度等等。我想当时我的身体所作的应变……选择将癫狂卷进体内,绝对是超级有意义的,因为它激发出我全新的视野!一开始还呆在老杨家时,没有特别一定要做的事情,所以我的第六感还沉睡着,直到我决定要出gate找小钏时,我突然看见了‘逻辑的轨迹’。”柯老师说。

      “那是什么?”小韩阴沉沉地问。

      小韩整个晚上都戴着一副扑克脸,这是她除了吃东西外,第一次开口。

      ※   ※   ※   ※   ※

      一个小时前,我想到的墓志铭:“干!”自以为幽默。

      半个小时后,我想到的墓志铭:“请不要在这里尿尿!”

      真是江郎才尽。



    第三十九章 逻辑的轨迹


      “就跟看见癫狂一样,我看见了逻辑运行的轨迹,只不过,这次我看到的,不是莫名的颜色,而是逻辑的未来。”

      “听起来好屌,那是什么?”我感动地问。

      “的确超屌,因为我已拥有看见人工逻辑短暂未来的能力!就拿刚刚那班公车来说,我之所以选择坐它,是因为我‘看见’了其它几班公车下一站、下下一站、下下下一站、下下下下一站等好几站所停靠的位置,发现都没有停在这附近,直到这一班公车来,我才看见它的行车路线正好经过这里,So……”柯老师说。

      老杨、小韩、我都死命睁大了眼睛。

      “再说多一点……详细一点!”老杨瞠目结舌地说。

      “简单来讲,我能看见人工逻辑……如公车路线、贩卖机选择、电话拨号、红绿灯下的交通过程等等人工设计的事物,其几十分钟后的未来,ㄜ,虽说是看见了几十分钟的逻辑轨迹,但实际上在我的视力‘浓缩’下,只要极短的千、或万分之一秒我就可以‘看完’,所以,我并非从不规则中找出规则,而是我的视力进化到可以看到短短的未来,帮助我做出最佳的选择,因为这个世界的不规则,真的就是无迹可循。也因为我看到的,是还没发生的事物运行的‘痕迹’,所以我称它为‘逻辑的轨迹’。好听吗?”柯老师说。

      “你……你是说你能看见几十分钟后的未来?”老杨的呼吸逐渐剧烈。

      “Ya,限于人工逻辑的部份。”老师说。

      “但这么说还是不能解释你为何能准确拨对小钏的号码啊!你看见公车未来的路线而选择正确的公车,那是因为它本来就在行进,但电话按键不一样,它又不会动,你怎么能看见……看见它的未来呢?”老杨说。

      “我可以在脑袋里假装要拨哪几个键,然后我就会看见这个动作的结果,换句话说,虽然电话是静止的,但我可以‘自己制造未来’,然后观察它,当然了,这个动作比较累,因为我不可能一次就猜对正确的按键顺序,我只是不停地在脑海中尝试错误,下午拨给你们看的那通电话,实际上,我已在脑中随机推演了四百多次才,看见正确的拨号轨迹,还好,就如我刚才提过的,我看一辆公车几十分钟的未来只要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所以我制造与观看四百多次短短的拨号未来,最多也花不到百分之一秒,不过,时间虽短,重复上百次的动作却超级烦人,更机八的是,因为下一次正确的号码又会变动,所以我只好再速读上百次的未来。”

      老杨听了,喜形于色,像小孩一样处于一种刚得到变形金刚的喜悦中,猛摇着柯老师,说:“会很难学吗?很难吗?要……要学很久吗?”

      我连忙说:“我也要学!”

      小韩眉头依旧皱得厉害,似乎还没发现这种能力的屌劲,她淡淡地说:“你刚刚刻意使用‘人工逻辑’这样子的字眼儿,是不是意谓着……”

      “Bingo!”柯老师正经八百地说:“我只能对人类文明里,机械或雕琢过的事物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对于人心、大自然的种种,我就没有办法了,也许是因为生命的本质本就诸多变量,是区区被制造出的符号逻辑无法匹敌的,况且,生命的不规则、多元发展,正是它可爱的地方,我也不想看见人际互动的未来以便选择最佳的沟通结果,那种能力将使我的生活陷入单调痲痹的快乐里。”

      柯老师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恐怕不能尽如我愿,那一天我凭着心灵的默契找到了小钏,表示我多半也具有少许跟生命有关的预测能力,不过因为我不想要有,所以我没有加以练习它,只是锻炼预测人工逻辑的部份,我猜,随着经验累积,我将来可以浓缩视觉时间更短,或能看到的未来更长,也许几个小时吧!那样我就可以搭长程飞机了!”

      也不等老杨发问,柯老师又说:“我继续解释我第二个异能力,也就是与小钏、服务生或其它人沟通的方法,这一点必须从远一点的地方谈起。”

      ※   ※   ※   ※   ※

      一个小时后,我想到的墓志铭:“请不要在这里[屏蔽]!”

      真的吗?想一下。

      刚刚,我修改后的墓志铭:“请在这里[屏蔽]!”

      嗯,就是这样!



    第四十章 理想言说情境


      柯老师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将它慢慢倒进脚边的小水道,说:“把杯口朝下,水会掉下去,因为没有东西装住它……这简直太过理所当然,而水往低处流,不往天花板飘,这是因为地心引力,这道理也很简单,是吗?”

      “你要说什么就一次说完吧,我心急了。”老杨苦笑着。

      “呵,我想说的是,这些自然定律在这里没有改变,每天日出日落,从未见过一连几天都是夜晚或白昼,而且,虽然我们没有拿沙漏测量过,但我想一天应该还是24小时吧,乱掉的,只是人类拿来测量时间的符号工具---时钟;虫鸣鸟叫,虎啸狼吟,这些动物的声音依旧,变的只是人类自己使用的语言,也就是说,纵然人类创造出的文化体系陷入混乱,但在原始的大自然里,一切如旧,如果我们开始穴居,这一切崩塌的秩序将对我们毫无冲击。”老师真是哲圣。

      “妈的,扯远了,我要说的不过是,自然,最真的自然,就是沟通的解答,因为只要是真实中的真实,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改变,例如‘爱’,各地甚至个人的定义都不同,但爱的精神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正义’也一样,尽管法律条文不同,但想维护的东西都是正义,但,Fuck的是,法律条文里充满了利益分配与权力,这是有害[屏蔽]的,所以要维护真正的正义,就要重拾正义的最自然型态,又扯远了,都是被老杨传染的,总之,就是‘自然是牵到北京还是自然’,Getit?”

      柯老师指着那位站在墙角,刚刚听取柯老师点菜的服务生,说:“跟他沟通,就是把扎根在我们脑袋里的符号之树拔除,回归到没有扭曲的自然状态,在人工制造的符码外另辟蹊径,创造真实沟通!”

      老杨说:“真实沟通?你……你甚至连开口也没有,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然状态’?”

      柯老师说:“你念的是社会学博士,那你一定听过哈贝玛斯沟通行动理论的‘理想言说情境’吧!我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也就是说,我……”

      “什么是‘理想言说情境’?”我问。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双方或多方的沟通,都能达成最有效、最真诚、最有共识的环境条件,大体上就是这样。”老杨解释道。

      “没错,我所使用的方法远远超过人类平时的沟通方式,你们猜猜看,我是怎么做的?”柯老师说。

      “是脑波?很多电影里的外星人都是不用说话的,都用脑波交谈的。”我猜。

      “很接近了,的确是脑波,但还必须加上一点点技巧,也就是催眠。”柯老师继续道:“一开始,我刚发现这个能力与方法时,我要跟小钏沟通,我必须凝视着她的双眼很久才能将她催眠,接着,我自己也会被自我催眠;精彩的来了,透过两人进入催眠后的暗示……‘用脑波沟通’,我们得以清楚知道彼此最真诚的意思,没有矫饰、完全透明的意念,任何一方的意思都能精准地传达给对方,这就是最精致的沟通,屌吧?”

      老杨猛点头,问到:“是不是可以这样比喻……语言,不管是我们知道的数百种语言,还是这里歪七扭八的语言,用计算机的用辞来说,都是高阶程序语言,而……”

      我插嘴道:“高阶程序语言是什么东西?”

      “例如C语言,C++,JAVA,FaxPro等等,但它们的本意……全是010110的二元原始码,才是计算机与人类沟通的真正工具、载体,也就可以比喻为脑波,是不是这样?”老杨说。

      ※   ※   ※   ※   ※

      真理?

      这年头里谈真理,总有人会说:

      “这世界没有绝对,也没有真理。”

      批判的思想,已成为一种时尚,

      已成为无知罪华丽的包装。



    第四十一章 千里传音


      “Youarefuckingright,不管是哪种语言,都无法100%的传达我们的感情或思想,没有,一种也没有,所以每一种语言都有‘笔墨难以形容’之类的话。人类为了沟通,发明了语言,思考却从此受限于仅知的词汇,语言成为包藏欺骗与误会、失真与妥协的工具,成为必要之恶。我用彼此催眠的方式,让脑波毫无滞碍地对谈,这一定是人类最理想的‘语言’,干杯!”柯老师举起酒杯,大家也都兴奋地“干了”。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用脑波沟通,就没有政客,也没有工程绑标了!哈哈哈哈!”老杨乐得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啊,这个世界的符号秩序根本没有完全崩溃,我不是说过了吗?自然牵到北京还是自然,我们的表情跟动作,也是一种符号,没有矫饰,非常原始,在这里我们的喜怒哀乐一样真实地写在脸上,情人的泪依旧打动人心,朋友的笑始终带来欢乐,这一点,并不随着红绿灯一样乱掉,自然的符号是不灭的!”柯老师看着小钏深情地说。

      “说得好!再干一杯!”老杨笑着说,大家举杯共饮。

      “老师,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方法的?”我问,我有点小醉了。

      “只是蒙中的,第一次我不过是深情地看着小钏,不断地在心中说‘我爱妳’,没想到小钏居然有反应,我还感应到她心中的爱意与忧伤,甚至彼此交谈起来,我也趁机告诉她我的困境与遭遇,她虽然一直半信半疑,但也愿意一直这样跟我沟通,虽然她还改不掉把话说出口的习惯,却也说这样用脑波沟通很舒服呢!后来我催眠的技巧越来越纯熟,最多只要十几秒就可以将彼此催眠,而且,只要被我催眠过的人,下次只需要一两秒的时间就可以进入脑波沟通,不用再多花时间了,这种催眠暗示也会跟着谈话的结束自动解除,非常安全。”

      “但你怎么能在电话中跟小钏讲话?”老杨问。

      “我已经记住小钏的脑波了,所以可以‘千里传音’,用电话讲不过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就算是歪七扭八的语言也不错。所以只要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就不能在电话里跟他沟通,这点还无法突破。”

      “我现在可以试试看吗?”我说。

      “我也想尝试一下,最多可以一次几个人,还是……”老杨说。

      “我没试过一次最多可同时催眠几个人,不过我想五个人应该没问题吧,现在,你们注视着我的眼睛,不需要刻意放松,也可以边吃东西,自然就好……”柯老师说。

      “等……等一下!”小韩慌张地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不想做这么恐怖的实验,我……我只想象以前那样讲话,那样……那样比较安全,你也不知道催眠以后会发什么病儿,本来没疯的,要是疯了……怎么办?再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我……我要去洗手间一下。”

      说完,小韩几乎是逃跑般地躲入厕所,我们都极为错愕。

      “小韩她怎么了?”老杨说。

      不!老杨并没有开口!

      我也没“听”到任何一个字!

      “干!我听到了!”我说。

      不!我也没开口!

      “不是听到啦!是别的感觉!有种很纯粹的感觉吧!”柯老师“说”。

      “太……太棒了!好舒服的感觉喔!”我“说”。

      “大家好,我是小钏,很神奇的感觉吧!”是小钏在跟我们打招呼。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柯老师已经将我们都催眠了。

      我跟老杨开心极了,东拉西扯的乱聊一通,为的是享受这奇妙的感觉,不过,我要做个小小说明,以上的对话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感觉”,并非以声音或字句的样子出现,我可以知道老杨聊的鹅肝酱种种,但不会听到或看到鹅肝酱三个字,但我就是知道了!这果然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滋味!

      于是,我们兴高采烈地“谈”了很久,直到小韩胆战心惊地接近我们,柯老师才结束催眠的情境。

      ※   ※   ※   ※   ※

      小二生:“一加一等于几?”陈教授:“不一定,看情形。”

      这种自以为高深的回答胆小如鼠的防卫心理是从何时根植在我们脑中?

      没有答案的答案,畏惧绝对的心态,模棱两可、句句飘邈,全民皆政客。



    第四十二章 “碰!”


      “真是奇妙的经验,以后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身体康复后,我也想继续用这种方式讲话,到时候,小柯你当讲师,我用我的名气帮你宣传,我们将这种脑波沟通推广开来,到时候一定会掀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文明[屏蔽]!哈哈哈哈哈哈……”老杨笑着说。

      “柯老师!那你觉得我们多久可以学得会?”我问。

      希望我将来能当柯老师脑波沟通补习班的助理,以免我用最快的速度饿死。

      “挖阿哉!看资质吧!像这几天我教小钏她就学得很逊,我也没办法。”柯老师毫不留情地笑着。

      “没差,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慢慢磨,学会了就屌了!”我说。

      “小韩等会要不要也试试看?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小徐?”老杨说。

      “嗯,挺爽的。”我说。

      “我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有些副作用短期是瞧不出的,是么?”小韩悻悻地说。

      “Ok,asyourwish,不要勉强。”柯老师说。

      我们继续享用美食,欢笑声不断,吃到甜点时,服务生递来了账单。

      柯老师看了账单一眼,说:“好黑的店,老杨,这次你惨了!”

      “哈,你不是知道哪些废物可以当钱使吗?也许这顿饭的价钱不过是一只玻璃瓶吧!”老杨蛮不在乎地说。

      “是啊,倒底要付些什么鬼东西给他们啊?”我好奇地问。

      于是,柯老师把服务生叫来,笑着问老杨:“你要请客,对吧?”

      “没错呀,尽管开口吧!是要我的领带还是袜子,哈哈……”老杨也笑着。

      老杨自从见识了柯老师很屌的超能力后,就一直像白痴一样傻笑着,仿佛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似的。

      “很可惜啰,我怕你年纪太老会撑不住,所以我们各付各的吧,我付小钏跟我的份,勃起付他自己跟小韩的份,你就付你自己的就好了。”柯老师边说边捧着鼓鼓的肚子有气无力地笑着,讲到最后,柯老师已笑出眼泪了。

      “为……为什么?”老杨瞧出有点不对头。

      “因为……因为这次的帐……是要这样付钱的,哈哈……”柯老师快笑死了,边笑边走到服务生面前站定,闭上眼睛。

      只见那服务生抡起双拳,朝柯老师脸上重重揍了下去,这快速的两拳让柯老师双眼失神,单脚跪倒,鼻血飞溅到我跟小韩的脸上。

      真是痛快的付钱方式。

      “我……我看,我看这次还是各付各的吧,以后……我再补请好了。”老杨现在的表情,比扶着椅子,眼冒金星的柯老师难看许多。

      “碰!”

      过了五分钟,三个男人鼻青脸肿地走出餐厅的小巷,在大马路上摇摇摆摆地走着。

      “干!好痛!”我的头刚刚差点就脱离脖子的运转轨道了。

      (我干嘛要帮小韩付帐,干!)我心里第一次埋怨柯老师。

      “是很痛,但是很新鲜,很痛快!”老杨摸着沾染鼻血的胡子说。

      可怜的老杨,他的脑子已经被揍坏了。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体验,哈,该算是在温室中长大的吧,从我上初中我父亲停止体罚我后,我就没有尝过拳头的滋味了,今晚这么一揍,让我走起路来格外舒畅,很豪气的感觉……原来,很想还手、脑充血的滋味是这样的迷人,难怪我家老大上了建中还是喜欢打架,哈哈……唉呦!”老杨低着头,鼻血又流出来了。

      “你想的话,我可以每天揍你一顿。”我没好气地说。

      对于挨打,我可以称得上专家,如果挨打有执照可考的话,我一定蝉联状元,这都要感谢“赛叫”跟隔壁班的“黑机排”、“郑秋条”等十几个坏学生多年来的栽培。

      干!

      “老杨,今天小钏在你家过夜,行吗?”柯老师说。

      “行,那小徐你今晚就跟我挤一挤吧!”老杨说。

      没问题,我想趁老杨睡着时把他的胡子剪掉很久了。

      我们一路谈笑,却没看到有任何公车经过,走着走着,脚也酸得很了。

      “现在怎么办?要搭哪一班车回去呢?在哪搭?”小韩问。

      “我看看……这么巧,这一班公车居然直接开到老杨家gate口!”柯老师惊讶地说。

      ※   ※   ※   ※   ※

      题目: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泰戈尔:“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妳。”

      徐柏淳:“是厕所就在眼前,肛gate却不知道闭嘴。”



    第四十三章 18分钟


      我们顺着柯老师的视线,看到一台全新的豪华巴士停在离我们不到十公尺远的地方。

      走了这么久,第一台遇到的公车,居然就直达老杨家!

      我们走近巴士,除了满脸胡渣的中年司机,车上一个人也没有。

      “真幸运,上车吧!”小韩终于露出笑容。

      “不!等一下……”柯老师脸色怪怪的说。

      “怎么了?有更适合的公车吗?”老杨问。

      “刚好相反,一班也没有。”柯老师显得很疑惑,又说:“很稀奇,其它公车的路线全都完全不经过老杨家附近,好像故意似的,很怪,真的很怪。”

      “老师……我也觉得很怪,我觉得这班车有些怪怪的,老实说,我甚至全身起鸡皮疙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察觉了吗?你的资质很高,够资格做我的徒弟,那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好了。”柯老师笑着说。

      “谢谢老师。”我感激得说。

      柯老师这样看重我的第六感,我感到真的很窝心。

      “等会儿!我不同意!”

      是小韩。

      “为什么这一班车可以直达老杨家,我们却偏偏不坐呢?我不管,我偏要坐。”小韩嘟着嘴说。

      “那好,这班车大约在34分钟后会抵达老杨家gate口,自己小心点,车钱是妳的唇膏跟大叫一声,Seeyousoon!”柯老师说完,转身就要走。

      “气死我了!”小韩气得大叫。

      这跟我认识的小韩……那个体贴温柔的小韩,完全两码子事,一定是小韩爱上了柯老师,吃了小钏一整晚的醋后,硬是跟柯老师的直觉唱反调,发起性子来了。

      本来柯老师不鸟小韩,作势要走,但这时小钏拉着柯老师讲了几句话,柯老师只好乖乖带我们上了那辆豪华巴士。

      原来小钏不懂小韩在生气什么,待她询问柯老师的脑波后,她说小韩一个漂亮女孩坐晚班公车太危险了,于是“鲁”着柯老师叫我们陪她。

      “干!”我心里暗暗骂着任性的小韩。

      车上除了冷气太强,一切都很舒适。

      望着窗外飞过的霓虹灯,我的心中仍觉十分不安。

      为什么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呢?

      “柯老师,这班车真的是直达老杨家吗?”我放不下心,再问了一次。

      “绝没有错,正确的说,再18分钟后就到了。”柯老师说。

      “既然绝不会错,那你还在担什么心?”小韩问。

      “只是一种感觉,觉得坐这班车准没好事,希望这只是我被揍了两拳后,脑子有点昏昏的后遗症。”柯老师说。

      “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班公车有一种--很浓厚的邪气呢?”我凑过来说。

      “我会这么担心,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勃起也有这种感觉,记得在精神病院里,我跟勃起都察觉到那几个沉默的病患‘身体里藏着巨大声音’的不祥感,事后证明我们的直觉是正确的,所以,在刚刚勃起说出他的隐忧后,我就更加担心了。”柯老师皱着眉头。

      “那只是巧合。”小韩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霓虹人群。

      “干!”我说。

      “tmd!”柯老师说。

      “别吵了,不是好好的吗?现在车子的确是开往我家的路上,没什么好担心的。”老杨说。

      “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让乘客上来?”柯老师将小钏一小撮头发用手指卷起,把玩着。

      “这个世界本来不该就是毫无道理的吗?一连几站没停也许常常发生,这种事就算是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很平常的。”老杨说。

      “也许吧,但我从没看过一班公车未来的轨迹是从头到尾没有停站,直达我想去的地方,好像深怕我看不出来它是开往你家似的,只是它越是吸引我上车,我就越怀疑,越不想上车。”柯老师说。

      “等等,老师,你看一下这班车经过老杨家后的路线!”我有种感觉。

      “嗯。”柯老师说。

      没有一秒,柯老师就继续道:“开往……开往精神病院!我们先前去过那家精神病院!”

      ※   ※   ※   ※   ※

      恐惧是什么?

      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不是。

      要真如此,我们都将溺死在未知的深渊。



    第四十四章 扭转未来


      说完,我仿佛听见了柯老师、我、老杨、小韩身上的鸡皮疙瘩砸落的巨响。

      “你……你确定这台车在我家前会先停车?”老杨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没错啊,这是未来的轨迹啊!”柯老师勉强镇定下来。

      “那就好,我们等一下赶快下车就好了。”老杨也极力镇静。

      那家诡异的疯人院,为什么偏偏会这么巧?

      不久,巴士驶进老杨居住的社区。

      我想大家神经紧绷地都发出了吱吱声。

      “勃起,倒数十二秒。”柯老师说。

      “是,十二、十一、十、九、八、七、六--”我紧张地数着。

      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老杨的房子了。

      “五、四、三、二、一……零!”我几乎大叫。

      车子没停!

      在零秒时,车子以极快的加速度猛然前冲,老杨的房子一下子就给远抛在后,挤在gate口的我们不禁前摔到司机旁。

      错!是前摔到驾驶座旁!

      因为根本就没有司机!

      干!

      “怎么回事?”小韩惊恐地喊着。

      “&^&%^&*(&*^$%#$#$”小钏被突然的加速吓得大叫。

      “老杨!你会不会开大车?!快!”柯老师大吼。

      “让开!”老杨赶紧抓着方向盘,用力踩着煞车。

      “没用!它根本不听我的!”老杨吓得满脸是汗。

      “xxxx,我们跳车!”我使尽力气,想把gate扳开。

      “不可能跳车的,现在时速已经到了100公里,不,还在增加,110,120,130,已经150公里了!还在加速!”柯老师读着乱七八糟的仪表板,不能置信地说。

      “没道理啊!”老杨抓紧不灵光的方向盘,呼吸急促。

      “已经破表了,我想时速应该是300公里,这简直不是巴士的速度!”柯老师倒抽了一口气。

      “gate……gate也打不开!”我喘着气说。

      “是车速太快的反作用力!”老杨说。

      “别慌,我看看未来!马的,真的是开到疯人院去!”柯老师踹着脚。

      “你不是说在我家gate口会停车吗?”老杨依旧不肯放开方向盘,虽然那一点作用也没有。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未来被改变了。”柯老师扶起小钏,坐在驾驶座旁。

      “未来不是不会改变吗?”我拉起惊魂未定的小韩。

      “未来不像过去,它当然会变,但必须有人为的干预、介入,妈的,怎么可能!”柯老师捏着拳头。

      “这是其次!现在的问题是,司机怎么不见了!?车子会不会出事!?”老杨大叫。

      “司机怎样不见的,我不知道,不过车子是安全的,因为我看到它安全地抵达精神病院……就在十六分钟后。”柯老师说。

      “放开方向盘吧,我也觉得车子不会出事,可怕的在后头。”我说。

      现在巴士在市区内疾驶,但街上拥挤的车群全都让出一条笔直畅通的路供巴士狂飙,简直就是套好的!巴士在种种交通便利的巧合下,可望快速安全地冲到精神病院。

      柯老师搂着小钏颤抖的肩,说:“我制造假未来以试探电话号码,简单说就是以多元可能的未来探测后果,我再介入选择最好的未来……拨对号码,所以未来是不定的,在知道未来时是可以做出改变的,刚刚的情形,在没有人为刻意介入的情况下,巴士的确会停,但在那一瞬间,某个跟我一样知道未来的人……如果是人,突然改变车子的停靠路线,把我们困在这里。”

      “是司机吗?”小韩问。

      “不管是谁,他的目的一定是将我们送到精神病院。”柯老师说。

      我说:“司机突然消失,看来我们的敌人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外星人。”

      柯老师说:“至少他知道我能看见巴士的路线,并利用这一点诱使我们上车,但在关键时却扭转未来,绑架我们。”

      老杨仍死盯着前方,说:“但是……为什么?”

      “到了精神病院就知道了,不过,一定不是好事,我同意勃起的说法,对方绝对是很可怕的敌人,所以,我也不打算束手就擒。”柯老师坚定地说。

      “也许对方没有恶意,不如我们就静观其变,到了精神病院再打算,反正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嗯?”小韩说。

      “我跟勃起的直觉果然没错,上了巴士一定会倒大霉的,所以我们不能乖乖坐着!我们也要改变未来!”柯老师说。

      柯老师走到驾驶座旁,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赛!我试过几百种操作车子的未来,没有一个未来能改变路线!”

      我看着车外说:“已经进了山区,我看再五分钟就到了!”

      此时,柯老师慢慢地说:“有了,既然车子的路线改不了,那我们就别改变。”

      “赞成,现在不如耐着性子等待。”小韩吐了一口气。

      柯老师继续道:“我们不改变巴士的路线,但是我们不会待在车上。”

      太酷了!

      “问题是要怎么做,跳车吗?以现在的时速,跳下去可不是缝缝几针而已啊!”小韩慌张起来,一副好怕痛的样子。

      柯老师说:“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小韩大叫:“我不要跳车!”

      柯老师:“相信我!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老杨也大叫:“你哪来的自信?!”

      柯老师笑了。

      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的,只有一种人。

      “也许我是天生的英雄。”柯老师说。

      ※   ※   ※   ※   ※

      恐惧是什么?

      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却[屏蔽]为力?

      不是。

      要真如此,我们全都爬不出命运的泥沼。



    第四十五章 脱水机


      巴士的速度不因山路的曲折减缓,车箱的空气被高速[屏蔽]得令人窒息,一个英雄抱着他心爱的女人,眼睛暴射出不可思议的精力,他的笑容里藏着神秘的自信,这个笑容,为我们带来了怒涛中的浮木。

      不!是航空母舰!

      “我们一起把gate拉开,快!”柯老师用力拉着车gate。

      “数到三,一起拉!”我大叫。

      “我不要!”小韩歇斯底里地大叫。

      “一!二!三!”我跟柯老师用力扯着gate把,gate有些摇动。

      “老杨!”柯老师大吼。

      “干!”老杨大骂一声,放下方向盘冲过来。

      老杨终于学会骂干了。

      “Again!一!二!三!”

      三个人使尽力气一扯,车gate轰然拉开!

      gate外景物飞一般的速度,令我跟老杨不禁倒退一步。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我们绑架到精神病院的人,很可能就是将我们……将我们放逐在这个世界的凶手,也只有他才可以将我们送回去,我们待在车上才是对的!”小韩急得大哭。

      “屁!我的直觉告诉我被他抓到,我的[屏蔽]就要开花了!”柯老师说。

      “小徐哥!”小韩看着我。

      “我也感到[屏蔽]隐隐作痛。”我避开她的眼光。

      “杨教授!”小韩的眼神充满了无助。

      “我相信小柯,小韩,妳别怕,也许小柯奇异的力量会带我们脱险。”老杨平静地说。

      “他的力量跟跳车完全没有关系!”小韩嘶吼着。

      “You are fucking wrong !”柯老师继续道:“妳忘了一件事。”

      柯老师低头深情地拥吻小钏,轻声说:“I swear。”

      小钏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柯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着小钏,纵身跃出车厢!

      干!

      疾旋!

      在柯老师跟小钏快要跌落地面那一瞬间,柯老师突然像一颗大陀螺般疾旋,千钧一发地凌空旋起,不到两秒的起落,柯老师已抱着小钏安然降落。

      柯老师的人影人越来越小,一下子就消失了。

      “哈!我就说老师可以凌空旋转!”我大叫。

      “但是……他走了,我们怎么办?!”老杨呆住了。

      “惊什么!”柯老师突然出现在gate边,全身是汗。

      “我又旋回来了,马的,旋风的速度真快,小韩,勃起,你们先!”柯老师说完,将我俩一人一手抱住,大叫:“老杨,等我!”后,就跳出车外。

      在接下来的不到两秒的时间里,我变成一台脱水机。

      我的身体发疯似地旋转,还好在我吐出内脏前就一屁股轻落在地上。

      “照顾小韩!我会用脑波持续跟你们所有人连络!”说完,柯老师像一颗巨大的飞碟球,向巴士袭卷过去。

      我犹自眼冒金星,坐在地上发呆。

      “小徐哥,现在怎么办?”小韩摇着我的手,我看见她的脸色十分痛楚。

      “怎么了,受伤了?”我问。

      “嗯,我的右脚在落地时扭到了,好疼……”小韩摸着脚踝说。

      “勃起……”

      是柯老师的心电感应!

      “我在!老杨呢?”我。

      “我很好!不过小柯太累了,我正扶着他往你那走!”老杨。

      “勃起,你跟小韩快去找小钏,我快虚脱了,老杨会慢慢扶着我赶上你们的,我们在山下的便利商店会合!”柯老师。

      “我这里好黑,没有路灯,你们快点来!”小钏。

      “钏!快走!我太累,要结束脑波通讯了,Seeyouall!”柯老师。

      ※   ※   ※   ※   ※

      恐惧是什么?

      制约在都市丛林里的符码?

      不是。

      要真如此,没有人能解脱意义的囚牢。



    第四十六章 [屏蔽]


      “现在该在这里等小柯他们么?”小韩问(小韩没被柯老师催眠过,所以柯老师没记着她的脑波)。

      她额头上冒着斗大的汗珠,看样子小韩的脚伤不轻。

      我说:“不,老师要我们去山下便利商店集合。”

      小韩说:“可我的脚好疼,没法子走。”

      我蹲在小韩前面,说:“上来,快!”

      于是,我背着小韩,延着山路慢慢下行,一边注意小钏的身影。

      没有月亮,还下着小雨,附近的路灯也坏了,山路黑得要死。

      “小徐哥,累不累?”小韩问。

      “还好,我们要尽快找到小钏。”我答。

      小韩真是够重的,看来我分泌的[屏蔽]上腺素还不够用。

      “小徐哥,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小韩问。

      “很好啊。”我随口回答,喘气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余息跟她聊这么无聊的问题,小韩八成真的被小钏姐刺激到了。

      “那我漂不漂亮?”小韩在我耳边低语。

      “嗯,当然。”我简直无力。

      “这样啊,那你喜不喜欢我亲你?”小韩说。

      太无厘头了吧!在这种时候?!

      “亲……亲我?”我说。

      “像这样。”小韩说完,我耳后便感到一阵酥麻。

      “舒服吗?”小韩轻咬着我的耳垂。

      “嗯。”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吻的确很[屏蔽]。

      “很舒服?但你记不记得,你发誓不再跟我独处?”小韩冷冷地说。

      我的背脊感到一阵阴寒。

      “对不起。”我说,脚步却有些发软。

      “为什么道歉?”小韩冷笑着。

      “我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说,为什么道歉?”小韩笑着说。

      这个笑阴恻恻的,笑得我好想尿尿。

      雨势斗然作大,闪电在黑空中劈出一道惨青色。

      “现在你跟我不是独处了吗?觉得怎么样?嘻!”小韩贴着我的脸说。

      刺刺的,小韩的脸扎得我好痛。

      “还好,不过……先别跟我讲话,我会喘不过气。”我全身颤栗。

      “累吗?那换我带你赶路吧!”小韩说完,我感觉到她的舌尖在我脖子上湿濡地[屏蔽],接着,我的脚步轻盈起来。

      那一剎那,我被两股巨大的风包围着,身体陡然失去了重心,没有着力点,在我回过神后,我看见了树海。

      我看见了树海!

      我在空中!

      “怎么样,上面的空气比较新鲜吧!”小韩说。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没种。

      两只巨大的翅膀……蝙蝠般的翅膀,在我身旁慢慢开阖,鼓荡着巨风,干!充满腥臭的巨风。

      “回答呀!”小韩嘲笑地说。

      “我一定又幻视了,陈医生跟张医生果然是对的,我应该按时吃药才好。”我发抖着。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脑子有病吗?”小韩说。

      “哪是,当医生要念七年的书,还要辛苦的实习,他们说的话一定有些道理,陈医生已经五十几岁了,还专程从美国拿心理治疗的学位回来,他的诊断更不会错。”我竭力将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

      “这样啊?你何不回头看看我?也许你是对的喔!”小韩的声音也变了。

      变得很粗、很有磁性,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呕心的那种。

      “不用……不用了,我……我回去会记得吃药,一定……”我说。

      的确不用回头看了,我看见小韩原本抱着我脖子的双手,已经变成两只细长有力、布满惨碧色鳞片的“爪子”。

      “我叫你看!“小韩”暴吼着。

      “看……看……看……”我紧张地心都揪了起来,每个细胞都打结了,但头仍一动也不动。

      “看!”“小韩”在我耳边粗吼。

      没法子,我只好瞇着眼,缓缓转头。

      “干!”我大叫,一拳往“小韩”的脸上揍下去,

      xxxx!那是什么怪物!这张脸就是那天我在小韩房里看到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怪物……我是说魔鬼,蛮不在乎我那一拳,恣意地嘲笑我的恐惧。

      “下去吧!”魔鬼大笑,爪子一放开,我便急速下坠。

      ※   ※   ※   ※   ※

      恐惧是什么?

      生活在受尽污染的水源里?

      不是。

      要真如此,谁能游出毒蟠废踞的水管?



    第四十七章 消防星


      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夜空,没想到,我在阖上人生最后一眼前,看到的不是亲人,而是一只面目狰狞、肌理怪异细长的魔物。

      雨点拍在我的脸上,我闭上了双眼,轻轻说声:“掰掰,这个世界……干!”,希望撞到地上时死得痛一点、死得慢一点……死就只能一次,不好好享受体验一下怎行?!

      我一边下堕,一边尿尿,我可不希望阎王说我是憋尿死的。

      “叩。”

      可惜没能如愿。

      我再度被向下俯冲的魔鬼截住,它说:“哈哈哈哈,尿裤子的小鬼!走!找你朋友去!”

      说完,翅膀一张,魔鬼倏然滑向树海旁的山道,坦白说,御风滑翔的滋味真是太赞了!

      向下滑行的速度很快,就在快撞到地面时,我几乎透不过气、睁不开眼,只听到一声尖叫,身体立即向上急升。

      我睁开眼睛,看见小钏已被魔鬼抓住,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得尖叫、乱踢。

      “小钏,妳没事吧!”我大叫。

      “%$^&(*(&RE#@!&*&))*&”小钏连珠炮地鬼叫。

      魔鬼一手提着我,一手提着小钏,两手开始将我们在空中互相抛掷,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丢接苹果一样,小钏被吓得魂不附体,我则在空中尽情大吐。

      “我们再来玩一个游戏,”魔鬼停止抛掷,将我跟小钏贴近它丑陋的脸,笑着说:“这个游戏叫‘猜猜柯宇恒怎么死?’!”

      “徐柏淳,你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代替你老师死掉,二,我现在立刻吐出火焰,活活烧死柯宇恒,三,你拿一个东西插在柯宇恒的脖子上,我包他死不了,只会活得很痛苦,怎样?你选哪个答案?”魔鬼的脸上飘着青蓝色的小火焰。

      我不怕死,因为大约两[屏蔽]我遇到消防星人,他说地球人死掉以后都会变成消防星人,那是个挤满消防队员的星球,我想当一个救火员应开很有趣吧,他还说他也不怕死,因为消防星人死掉以后都会变成鞭炮星人,而鞭炮星人死掉以后又会变成家具星人,家具星人嗝屁后变成吉野家星人……以此类推,大概经过七百万个循环后又可以当地球人了,而且听说地球是宇宙排行第七十四难玩的星球,不值得留恋。

      “我选一。”我说,柯老师是最棒的地球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虽然他死了也会变成消防星人,但是我可不想背叛他,我想以一个善良高贵地球人的身分死去,这也是柯老师教给我对理想的坚持。

      “很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恶魔的表情似乎很愤怒,它用尖锐的脚指甲划开自己的腹部,血淋淋地取出一只挂满倒刺的肥虫,恶魔拿着它在我的眼前晃呀晃,那五彩斑烂的的甲壳弄得我眼睛都花了。

      “吃下去。”恶魔说。

      “白痴才吃!”我一想到曾在我脑中作祟的格鲁,我不禁手足无措,再度失禁。

      “不吃也可以,那我就把他从你的[屏蔽]里塞进去,让你死得更慢,它会吃掉你的肠子,吃掉你的胃,把你的肺搅烂,再把你的脑子啃光,哈哈哈……”恶魔看见我脸上的嫌恶,开心地快炸了。

      ㄍ……干!柯老师是对的,我就知道[屏蔽]要开花了。

      恶魔用脚拿着那只不知名的怪虫在我脸上磨蹭,我闻到甲壳黏液上浓重的腥味,又吐了不少法国蜗牛出来。

      ※   ※   ※   ※   ※

      恐惧是什么?

      面对暗巷里目露凶光的歹徒?

      不是。

      要真如此,有谁逃出重重深锁的黑街?



    第四十八章 非常集中


      我愿意死,因为死不可怕,我喜欢慢慢死,因为人只能死一次,但是我恨透格鲁了,而这只[屏蔽]怪虫看来只会比格鲁更凶、更贱,想到不久后我的内脏就要变成一滩浆糊,我还不如打枪打到死掉。

      “来,乖乖把[屏蔽]撑开”恶魔愉快地用脚将我的裤子撕裂,我的屁屁立刻凉的不得了。

      “等一下!有种你就把我给摔下去!”我感到那只怪虫正迫不急待得想钻到我温暖的[屏蔽]里。

      “恶魔不要种,只要你的灵魂!”恶魔狂笑着说。

      “干!我选(3)!(3)啊!快把它拿走!”我几乎发疯地鬼叫。

      “很好,这样很好。”恶魔满意地点点头,把那怪虫吞了下去,用锐利的脚指甲再度划开它的腹部,取出一个蛋形金属,它按下蛋形金属上一个红色按钮后,那颗蛋像莲花花瓣一样打开,打开后,里面又有一层金属花瓣继续打开,之后,又有四层金属这样打开,好像里面的东西非常宝贵似的,最后第六层金属绽放完毕后,一根管子“嗡嗡嗡”地升上来,管子的末端有一个弹珠大绿色小球,恶魔小心翼翼地取出它,将它放在我的手中。

      “拿好,别掉了,我以路西弗之名发誓,如果你敢丢了它或是反悔,我一定拿一百只比刚刚的虫恐怖十倍的东西塞到你的肚子里。”恶魔巨大的眼睛登时发红。

      说完,恶魔抓着我跟小钏慢慢飘下树海,它轻轻将我放在地上,唯恐我一不小心,手上的东西就会掉落。

      “记住了,把这个绿色小球放在柯宇恒的脖子上,然后直接在他的脖子上捏碎它,一碎手就赶快离开,如果没机会,手臂或其它地方也可以,你要知道,小钏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把她拧成一条人柱,柯宇恒知道的话,他这个多情种也会要你牺牲他的,嗯?”恶魔说。

      “怎么你自己不做?你变成小韩的话,一样可以接近老师的,不是吗?”我看着那颗小球。

      “我喜欢你帮我做,快去!别露出马脚了!我听觉很强,只要你一发出警告,我就杀了小钏!”恶魔沉着脸。

      我赶紧转过身,朝着柯老师的方向跑去。

      我的心里真的很沉重,我绝不愿这样出卖老师,虽然我很明白要是我不这么做,恶魔一样可以用喷火或其它1000种方式将柯老师杀掉或做成标本,但我就是不愿柯老师因我而死﹔从来,就只有柯老师这样跟我没有芥蒂、称兄道弟地相处,要是我妈妈、Lucky也能在魔界(应该确定是魔界了吧,都看到恶魔了)陪我,其实我交到柯老师这样的良师益友后,根本就没必要回到那个没人相信我的世界,一点必要也没。

      我不愿加害柯老师,但就跟恶魔所说的一样,老师要是知道小钏的死活掌握在恶魔手上的话,他一定很乐意牺牲他自己的,我只希望老师不要拖拖拉拉地死去,早点到消防星等我。

      我跑着。

      远远的,我看见老杨搀扶着柯老师慢慢走进。

      我真希望老师能了解我将对他所做的坏事,不要怀着疑惑跟愤怒死去。

      我集中精神。

      非常集中。

      也许我能办到……

      “老师,您听到了吗?我是勃起……”我尝试学着柯老师一样,集中意志力发出脑波。

      没有回答,只见柯老师越来越近。

      我不想,也不能放弃……老师说我的超能力天份很高,希望不是随便捧我。

      ※   ※   ※   ※   ※

      恐惧是什么?

      迷惑于整柜满架的致癌食物?

      不是。

      要真如此,有谁得以剪开饥饿的大网?



    第四十九章 贱胚


      “老师,您听到了吗?我是勃起……听到请用脑波回答,千万别出声!”我停止跑步,假装喘气,以便更加集中脑力。

      “嗯?你学会啦!”

      是柯老师!

      “嗯,刚会的。”

      “乖乖不得了,你真是tmd厉害!”

      “老师,您跟老杨走慢一点,我有很严重的事要跟您说,千万别出声!”

      “嗯?”

      于是,我将小韩其实真的是恶魔的部分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恶魔逼我做的选择,柯老师拖慢了脚步,仔细地接收我的脑波。

      “老师,怎么办?”

      “妈的,要是对手是恶魔,还能怎么办?”

      “老师?”

      “那就按照它的计划动手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我知道很困难,但如果有一点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在我死后,能救回小钏,尽力而为,好吗?”

      “老师您也别太担心,人死后会变成消防星人,到时候您跟小钏姐会再相遇的。”

      “要是那样就好了……还有,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可以查出这个扭曲世界的真相,在我的坟前告诉我。”

      “其实我觉得,我不会比您晚死几分钟……”

      “tmd……哈哈……”

      “干……哈!”

      虽然老师的脑波很洒脱,但我可以感觉到老师对小钏安危的关心与不舍。

      该来的,躲不掉。

      柯老师跟老杨。

      “柯老师,小韩脚受伤了,我背不动她。”我说。

      “太烂了吧,你就这样把小韩丢着啊?”柯老师说。

      “那个贱胚,死了最好。”我说着,一边快速地捏着绿色小球,朝柯老师脖子上用力压下,绿球一破,老师的脸色微变,全身如遭雷击般猛然抽慉,连叫也没叫,双腿倏然跪下,昏死过去。

      我看着小雨打在我最尊敬的人的脸上,难受不已,老杨吃惊地看着我,叫道:“你做了什么?”

      “别紧张,死不了的。”

      是恶魔的声音。

      恶魔有多丑就不再赘述了,总之丑到老杨一看见它乘着巨翅从天而降,立刻发狂似地抓着我大叫。

      “做得很好,现在我们该走了。”恶魔将小钏放在地上(反正跑也没用),摸着它羚羊状歪曲的头角,然后从嘴巴里取出一个水晶球……那个水晶球就是我在小韩房里看到的那颗!

      恶魔将水晶球放在地上,单膝跪地,垂着头,喃喃细语着单调的不知名语言,水晶球渐渐发光,里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像,一切都跟我在小韩房里看到的极相似。

      就这样念经般地跪在地上约三分钟后,恶魔才恭敬得收起水晶球,在这三分钟里,我用脑波简单地跟老杨和小钏叙述了发生的一切,老杨似乎听不进去,只是不断发出恐惧的脑波,小钏则坐在柯老师身旁,一边摸着老师的脸庞,一边掉眼泪。

      不久,几只丑爆了的怪物从天而降。

      第一只,全身赤红的麟甲,有三个头,分不出哪一个头比较丑,八只螳螂刀臂,锁链价响的长尾巴。叫它三烂头好了。

      第二只,粗壮到分不清头跟脖子的连结,尖锐的岩石是它的皮肤,脸上只有一个暴牙的大嘴,正微微吐着紫色的鬼火。叫它大嘴吧。

      第三只,跟原先的恶魔是同一个样子的,不过还更高大、还更瘦,它细长有力的肌肉本身就如刀子般锋利,它的蝙蝠翅膀更是长的惊人,只见它仰起头,大叫一声,翅膀疾展,身旁十五公尺内的巨木便无声无息倒下。先叫它大翅膀。

      “走吧。”原先那个恶魔说。

      我们没有反抗,当然没有,就任凭这些夭寿丑的烂东西将我们载走。

      ※   ※   ※   ※   ※

      恐惧是什么?

      答案已经浮现,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恐惧,因为我们早已习惯无所不再的危机。

      可悲?幸运?

      集体的无痛症。



    第五十章 巨井


      三烂头用它其中四只手勾住我的四肢,飞了起来,它瓢虫般的薄脆翅膀看起来怪没力的,我真担心会摔死。

      大嘴没有翅膀,看来刚刚是别的怪物载它来的,它扛起老杨,踩着树梢、树顶,在树海上快速奔跳,速度倒跟三烂头差不多。老杨真是倒霉,死之前不能享受一下飞的滋味,还要这样被扛着跳,我看他一定吐死了。

      原先的恶魔抓起小钏飞在我们的后面,故意放慢速度监控着。

      昏迷的柯老师被大翅膀载着,飞在最前面,大翅膀飞得小心翼翼,看来连平时一成的速度都不到……柯老师显然十分重要。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左右,我们来到疯人院的上空。

      大嘴没有停下来,背着老杨窜入树海里,不一会儿,疯人院剧烈震动,看来大嘴启动了藏在树海里的机关。

      疯人院缓缓沉入地底,不停地下陷,速度也愈来愈快,旁边裸露出整齐的岩壁,看样子这个洞很深﹔大约快十分钟时,终于,“锵”一声闷响,应该是到底了,恶魔们才朝着黝黑的洞口飞下去,至于大嘴,它靠着哭八的运动神经,借踩踏岩壁的反作用力,飞檐走壁式得向下急冲,真难为了老杨。

      我们往下飞的速度很快,但是比起刚刚疯人院最后急速下沉的速度却有所不及,我们愈飞愈深,四周也愈来愈黑,足足飞了至少半个小时才看见底下一点红色的灯光。

      本来,这个像极了巨井的洞穴,周围都是整齐平滑的岩壁,但一到了接近地面(疯人院的屋顶)时,岩壁不见了,代之的是精密、超科幻的机械纹路,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当我们踏上地面(忍不住再提醒一遍,是疯人院的屋顶)后,恶魔拎着我们走向机械结构的井壁,大翅膀对着几个透明发光的圆球按了几下,一道gate打开了。

      随着这道gate的开启,秘密也开启了,故事,也走入尾声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故事。

      真羡慕卫斯理,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这是一篇小说就好了。

      随着gate在身后关闭,我们的生命也会关闭,故事,也永远埋在疯人院底下的巨井里。

      我们走在一条甬道里,灯光很充足,因为整条隧道都在发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一想到我们等一下的遭遇,我就打了个寒颤。

      “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这里尿尿,我一定把你的水龙头切下来。”原先的恶魔瞪着我。

      “你真行。”我悻悻地说。

      坦白说,为了倒地将死的柯老师,我内心充满了愤怒,真想干一架再死,所以对恶魔的恐惧已降到最低。

      甬道很长,因为发着光,所以温温热热的,我们被雨淋湿的身体渐渐烘干,小钏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柯老师的身上。

      走了几分钟,又一道gate向上升起,这一道gate很大,也很厚实,大概有五公尺厚,十几二十公尺高,gate上升的速度也很慢,发出金属沉重的轰隆声。

      这一道gate的后面,是一座……一座青绿色、很怪异又很宽敞的广场,说它怪异,是因为墙上拥有许多巨大的机械,而这些机械给人的感觉是非常进步的科技感,但是广场的中央,却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古老石像(金属像?橡胶像?),强烈的对比差异非常不自然。

      这个石像非常陈旧,但是极有魄力,是一只逼真的魔兽,它的样子本是丑陋至极,比大嘴、大翅膀、三烂头加起来都要丑,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石像凛然无惧的凶恶神态,强健的细长筋肉,环绕整个广场的巨翅,那种绝对凶残的霸,反而有一种魔中枭雄的英气,并不让人讨厌,只是单纯的畏惧。

      精密机械的周围,有一些很像“大嘴”的“大嘴”持着奇形异状的兵器来回走动,看来,大嘴只是这些魔物的士兵、守卫之类的。

      ※   ※   ※   ※   ※

      要是不用负责,你想让谁从地球表面上消失?

      可怕的问题,连我都不愿去想。因为,这是个没有志气的问题。

      我有自信可以让那个人活得比消失痛苦。



    第五十一章 哈利路亚!


      “这里是哪里?”我问。

      “你有什么筹码问?”三烂头轻蔑地说(其中一个头说的)。

      “要死也要知道为什么吧!”我蛮不在乎地说。

      “没这个必要,你不会死,这里也没有人会死,所以,你也不用知道。”大翅膀说。

      “那柯老师呢?他也不会死?”我突然看到一线生机。

      “也不会死,不过会比死还要痛苦。”大翅膀说。

      “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问问题了,应该反过来,我问,你答,杨哲羽,你也一样。”原先的恶魔说。

      “我……我……我呢?”

      是柯老师的声音!

      原本昏迷的柯老师在大翅膀的脚下含糊地开口说话。

      “真是惊人啊,柯宇恒,哈哈……”一个宏亮的声音从巨大石像底下传来,一道星形gate在地上打开,又一只魔物从底下升起,大笑着。

      “齐米耶,把他绑在力饮蛭上,再喂他三只敌逻辑。小心点。”那只魔物说。

      它的样子跟石像有几分相似,但是少了那股昂藏霸气,却多了点猥琐,而且苍老得多,麟甲都有些剥落了,赘肉也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它话一说完,原先的恶魔立刻将柯老师绑在一台虫形座椅上,并从大翅膀的手中接过三粒绿色小球,塞进柯老师的嘴里,看样子那只发号司令的魔物阶级较高,它一进来,不只魔鬼们乖乖听令,数十个守卫的大嘴也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柯老师一吞下那三颗绿色小球后,身体又抽慉了一下,这次虽没昏倒,但是脸色更加苍白,汗珠斗落。

      “为了奖励你们能够到这里来,就让你们听得懂我们说的语言吧,齐米耶,路瑟思,裘马,从现在开始不要用魔语交谈。”那首领笑着说。

      “是!”那三只恶魔肃然领命。

      “你……你们有什么……狗屎目的……”柯老师脸部表情非常迷惘,眼睛完全失却光采,但仍努力将话吐出。

      “目的?本来是完全没必要告诉你们的,但看在你吞了四只敌逻辑,却还能拼命说话的份上,我就说到你完全变成一个疯子,不能思考为止吧。”首领继续道:“我先自我介绍,哈!这似乎是地球人重要的礼貌,将秘密在英雄死前尽吐,似乎也是地球冒险小说的规则,今天我就尽如你意吧!我的名字是萨麦尔,我……”

      “恶魔萨麦尔?Samael?”老杨惊呼。

      “没错,启示录上将我列为撒旦级的七位大魔王之一,说我是当初同神造人时唯一成功的堕天使,哈哈哈哈……神?堕天使?根本没的事!只有七位魔王的部分还有点对头!”萨麦尔夸张地笑道。

      “你真的是恶魔?老杨,你认识这个丑八怪?”我问。

      “在……在书上看过……从神之命掌管人的生命,又称死亡天使,后来不知何故堕落……”老杨全身颤抖地说。

      “不用念下去了,这全都是那几个xxxx编出来的故事罢了!”萨麦尔不屑地说。

      “如果不是,那你是谁?外星人?哪一颗星来的?”我问,反正我迟早也要转世成这么丑的外星人。

      “没错,我的确是外星人,齐米耶,路瑟思,裘马,也都是外星人,不过,我们不都是从同一个星球来的,这也没关系,反正你们地球人都管我们叫恶魔。”萨麦尔说。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我双手在胸架成一个十字架,大声叫喊。

      “没用的,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血肉之躯,都有科技文明,这种不象样的白痴咒语还是省点力气吧!”裘马嗤之以鼻地说。裘马就是三烂头。

      ※   ※   ※   ※   ※

      能回到过去,你要选择从哪一段时光重新开始?

      老问题,但多数人从不曾认真思考。

      有人说:“都不会,现在就是最美好的时段。”

      上天不会把机会留给这些人,因为相信奇迹才能带来奇迹。

      我认真思考,我愿意相信奇迹。



    第五十二章 骇客任务


      “究竟……w……why?”柯老师低头流出鼻血,摇头晃脑地说。

      “你撑不了多久的,小柯,还是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吧!”齐米耶用小韩的声音甜甜地说,真是令人做恶。

      “你……杀了……小……小韩?”柯老师说完,吐出一大堆东西。

      柯老师的情况很糟,我不知道他吃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听萨麦尔说,老师马上就要陷入疯狂了,现在老师勉力支撑,就是想得到真相,我必须赶快帮柯老师问出这一切的谜底,让柯老师没有遗憾。

      “快说!”我叫道。

      “不准大吼大叫,这里是祭堂。”萨麦尔警告我。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小韩,只有赛司迦跟我……齐米耶,我们负责监视你们。”齐米耶忿忿地说。

      “为什么要监视我们?”老杨抢着问。

      “你问错了问题,你应该先问,这里是哪里?”萨麦尔说。

      “这里是哪里?”老杨又问。

      老杨的表情充满了可悲的无助。

      “这里是魔界,道道地地的魔界,用你们更贴切的话来说,这里也叫地狱。”萨麦尔说。

      “地狱?这里是另一个平行的时空?还是只是另一个星球?”我说。

      “很抱歉,这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远,我们的经费不足以在别的星球建构这么大的地方,这里是地球,位置是地底下三十公里,你现在正站在我们宇宙飞船里的祭堂里。”萨麦尔说完,我跟老杨都不能置信。

      “那我们之前生活的地方,真的是台湾?你控制了台湾?”老杨[屏蔽]。

      “控制?那多划不来,是复制。你们生活的世界是我们复制出来的台湾,花费千兆魔币人力、科技计算所复制出来的宝岛台湾。”萨麦尔格格地笑着。

      “魔币是北宇宙通用的钱币,不能换算成美金,因为地球目前仍太落后无法加入宇宙级的交易联盟。”齐米耶解释道。

      “复制的台湾,你是说我们像‘骇客任务’一样,这里是虚拟实境?”我说,虽然这存在诸多不合理,如果真是虚拟实境,那现在这些恶魔也是虚拟的……根本没必要。

      “不不不不不,”萨麦尔摇摇头,来回踱步说,“虽然我们也从事虚拟实境的实验,但是效果没有复制这么好,完全真实的复制,效果可真是远远超过其它一切方法,你们很不幸,被分配到‘真实互动组’。”

      “快……快说出……目……的……”柯老师气若游丝地说。

      “再给他一只。”萨麦尔皱着眉头说(它很丑,可是它有眉头)。

      路瑟思,那个大翅膀,又拿了一个绿色小球喂入柯老师的嘴巴。

      萨麦尔点点头,又看着我们说:“虽然跟你们讲解这一切绝对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们等一下也会吃下敌逻辑,然后变成错乱的白痴,但是距离上次跟地球人讲解已有上千年了,没有炫耀的机会,不管是哪一个星球的人都会受不了的,你们能被我们用近乎[屏蔽]的手段带到这个祭堂,也算是你们厉害,真的,很了不起呦,哈哈,就当作是奖品吧,颁完了奖,你们就要跟理智说掰掰了,现在,就由齐米耶,也就是你们认识的小韩,来为你们做简报吧。”

      “是。”齐米耶走到祭堂的中央,左手一挥,一个小钢管从地上升上来,钢管的末端是一颗红色小球(它们好像很喜欢这样管子配丸子),齐米耶拿起小球,掷向墙壁,红色小球一破裂,就迅速将整个祭堂的四周墙壁“染”成一片光晕,我们就置身在光晕中央,接着,齐米耶说:“母计算机,请快速制作人类恐惧计划介绍影片。”

      ※   ※   ※   ※   ※

      每个神奇的故事

      一扯到外星人就死了

      因为无限可能,随你乱写

      不过老把戏多了,小说也死了

      所以我索性愉快地写

      爽快地写

      希望自认有趣的情节

      能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里能同我一起享受

      一起发笑

      一起流泪

      而不只是翻到最后几页

      看看神秘的底牌而已



    第五十三章 A、B


      过了三十秒,地上又冒出一根钢管,上面有一个金色小球,齐米耶将小球轻丢在地上,小球破裂时在地上流窜出金色的光波(没有一公分高),向红色的光晕流去,一下子,金光跟红晕交融在一起,出现极为立体的影像,我们被影像包围……被宇宙星光包围。

      满室的星斗,壮观,美丽的银河如千亿只水母集体发光,炫目。

      我想刚刚红色的小球制造出的是烟雾状的“银幕”,而载满信息的金球则投射影像在亿兆个光晕微粒上,产生这样立体真实的环绕视觉。

      “地球不是唯一拥有生物的星球,这是常识,甚至人类在宇宙生物志里也排不上多高等,不过倒不是地球人笨,而是地球人的文明较宇宙大部分星球要来的晚,人类只有近两万多年的文明,而我的母星球,极翅星人,则拥有八十万年科技文明,萨麦尔首领的撒旦星球,更拥有一百四十万年的高科技文明,在全宇宙排行第七,不过令人吃惊的是,人类虽然起步很慢,但科技发展却在这几千年里就到达初级宇宙探险的进度,这个进度超越所有星球的技术历史,甚至领先第二名整整三十万年,人类,真是可怕的民族。”齐米耶说。

      “好说,你放了我们,我就饶你一命。”我没好气地说。

      齐米耶不理会我,继续说:“一个机缘里,大约在地球爬满巨大的低等动物……也就是你们惯称的恐龙时,我们向宇宙商业联盟(它念了一个名词,但发音奇怪我就没记住了)登记购买地球,当时地球的价码很高,很高,因为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与生机,但我们接收地球后,发现恐龙这种愚笨的居民再养几万年也进化不了多少,肉也不好吃,于是,在公司高层开会决议后,我们向自己的财产发动总攻击,顺便实验新武器,炮火猛烈血洗大地,数年尸横遍野,我们称为‘天火行动’,打算歼灭了恐龙一族后,让地球养养几万年元气,再进行开发改造,计划把地球当成监狱或矿场,甚至武器试爆场。”

      “你刚刚提到公司,那是什么玩意儿?”我说。

      “我跟路瑟思都是极翅星人,裘马是美加笛亚星环人,它就是之前公车上的司机,萨麦尔首领则是撒旦星人,你所看到这几百个没有翅膀的警卫则是只有编号的奴隶,我们都受雇于一家宇宙级的公司,做的原本是[屏蔽]交易,近几千年则刻意转型为代工星际导航器与抗黑洞拖引机,以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老杨说,老杨已经较刚刚镇定多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勾当。”我说。

      齐米耶说:“故事要从宇宙两大军事联盟对抗说起,我们姑且称它们做A、B吧……”

      “不要,我要叫ㄅ跟ㄆ!”我大声说。

      齐米耶瞪着我,说:“要不是萨麦尔大人要我做简报,我一定把你的肠子从[屏蔽]里拉出来!”

      看我没有回话,它拍一拍手,周围的影像变成壮烈的星战影片,数千艘奇形舰艇和无数小型圆形战机相互开火、[屏蔽],又有巨型战舰释放威力骇人的光束,一口气扫射摧毁数十艘敌舰,但自己也立刻被[屏蔽]成碎片。

      简直是一堆笨蛋野蛮的群架。

      ※   ※   ※   ※   ※

      题目:无种作者的烦恼

      还没当兵的没一个想当

      逃成的庆幸、没逃成的无力

      当过的又总说没当过兵的不算男人

      要他们签志愿役当超级男人,却也没人想

      很有趣的妒恨心理

      我也是

      逃掉,我会说自己是聪明的男人

      逃不掉,我只好变成真正的男人。

      许我一个聪明吧!



    第五十四章 倪匡


      齐米耶看着影片,又继续道:“六十多万[屏蔽],A跟B各拥数百颗星球的军事力量,拉开一场绵延无期的宇宙大战,战到初始的原因失焦,双方不肯妥协,只求毁灭对方,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彼此都有四、五百颗星球的强大[屏蔽],加上防护罩技术突飞猛进,动辄摧毁一整颗星球的毁灭光弹变得无用武之地,战争僵持不下,零星的炮火与大战役持续不断,就这样不分上下的过了数万年。在这场战争的前期,我们公司研发出的巨型毁灭性武器大卖,但在中期时,另一家[屏蔽]公司发展出最新型的超导防护罩,我们公司的产品怎么也穿不透这种防护罩,更别提后来的超导二型,三型了,其它公司的大型攻击性产品也严重滞销,这时,战争正式进入了新时代,以短兵相接的原始登陆残杀代替飞弹、光炮、震波等太空作战方式,当然了,我们公司的业务因此急速恶化,幸好,这时我们发现了地球的改变。”

      “改变?”我说。

      我注意到柯老师已经僵瘫在虫型座椅上了。

      “地球出现了人类。”齐米耶说。

      “哼,居然出现了人类,真是美妙的巧合。”萨麦尔冷笑道。

      “很正常不是吗?你们消灭恐龙后,人类不是就从猿猴进化来的吗?”我说。

      “因为战争的缘故,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地球,彻底忽略了地球这个一切都毁灭的地方,但就在我们再度回来,打算用地球当试爆场做出能穿透超导三型防护罩的武器时,我们惊觉地球早已出现‘神族’,也就是人类。”齐米耶说。

      “应该说是神族的后裔。”萨麦尔说。

      “是,是神族的后裔。”齐米耶说。

      “你是说,真的是神创造出人类的?”老杨惊道。

      “‘神族’只是宇宙一个星球的民族,样子跟人类极相似,生命周期很短,只可存活50年,科技普通,生物战技低落,因此爱好和平,在宇宙战争里是中立国,曾尝试调解A、B两集团的战争,却被B集团入侵夺取矿源而[屏蔽],当时有许多宇宙飞船逃出来,但大都在逃亡途中被击毁,没想到我们在地球上却看到他们的后裔,才知道当初有几千个神族逃到这里定居,如今已有百万个后代原始地生活着。”齐米耶说。

      我跟老杨已惊得阖不拢嘴,要不是齐米耶禁止我尿尿,我一定会大尿特尿以配合剧情需要的。

      萨麦尔接着道:“惊讶吧,但因为地球的气候条件跟神族的家乡大不相同,所以第一代的神族生下第二代神族后,很快就过世了,第二代学习到的文明残缺不全,所以过了几代,原先的科技文明就消失了,开始原始的生活方式。然而,神族后裔的身体为了适应地球,肉体渐渐出现演化,后来竟然可以活到100多岁,比神族多了一倍,甚至,精神力也产生了演化,大大超越了最早的神族,这恐怕是神族始料未及的。”

      我说:“这真难以想象,好像倪匡的科幻小说。”

      齐米耶说:“本来我们也不在意神族的改变,仍打算试爆穿透力极强的‘撒旦级密透弹’,这种弹头威力不大,但可望刺透超导防护罩,若成功,将狠狠射穿地球,当时,我们一次试射了十颗,并拍下这段影片。”

      齐米耶拍拍手,周围的影像出现十道疾冲的火光,火光的目标当然是地球。

      我一点也不紧张,毕竟我,人类,活得好好的……虽然我待会就好笑了。

      ※   ※   ※   ※   ※

      商业广告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一种艺术的?

      创意?有。笑料?有。明星?有。

      为了你口袋里的先总统[屏蔽],什么都可以很艺术。

      唐林的[屏蔽],田丽的屁屁,都是艺术。

      真的。



    第五十五章 路西弗


      火光接近地球时,大地动摇,但就在火光穿透大气层时,十道中的四道突然失去动力,直接在高空中[屏蔽],火云延烧千里,另有五道火光亟然逆转,向摄影机的位置轰来,接着讯号便是一阵错乱。

      当摄影机再打开时,显示身旁其它两艘战舰已经穿了两个大洞,不久就[屏蔽]了。

      “还好当时我们的母战舰已购买敌对公司的超导防护罩三,也幸好撒旦密透弹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当火光逆射时,母舰实时打开护盾,挡下三颗密透弹,但两艘辅舰却罹难了。”

      “还有一颗密透弹呢?”我问。

      “为什么会逆射?”老杨问。

      萨麦尔拍拍手,指着画面中的地球,说:“近摄!”,画面中的地球立刻放大了数倍,只见海洋上穿出一个大洞,冒出浓烟烈焰,海啸凶猛地向路地袭去,可见最后一颗密透弹成功击中地球,干出一个大洞。

      “干!”我碎碎念道。

      “这就是地球人‘大洪水’传说的由来,也有些人管它叫诺亚方舟中的大水,而命中的地点,就是百慕达三角洲,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萨麦尔说。

      “What?”老杨说。

      “难怪这里这么深,原来乌龟洞老早就挖好了。”我说。

      齐米耶怒道:“首领,请允许我惩罚这个小鬼!”

      萨麦尔摇摇手,说:“他还有用,别太计较。”

      我乐得大笑:“对!我还有用,来,小韩,亲亲我的[屏蔽]!”

      虽然不知道我有什么屁用,反正裤子已经被撕裂了,我就露出屁股在齐米耶面前乱晃。

      齐米耶转过头不看我,指着影片中燃烧的战舰,说:“为什么会飞弹会逆射,原来是地球人在搞鬼。当我们回过神后,派遣数百个员工趁着大水登陆调查,却无一生还,但从实时传送回来的影像推知,地球人里有九个天赋异禀的超级人类,将九颗密透弹生生逆射,但由于其中四人功力较低,只能在大气层中引爆它们,另外五个人却精准的反击我们。”

      它继续道:“但因为来不及拦截第十道密透弹,地球还是受创了,但受创的程度很低,只浅浅地命中海底三十四公里处,我们推想,应该是那九个人其中之一实时将飞弹的速度降到最低的缘故。”

      “干!真强!是上帝干的吗?”我大笑。

      “那九个人不只逆射了密透弹,还将数百个[屏蔽]精良的员工轻易地杀掉,震撼了公司高层,母公司董事长路西弗立刻指示[屏蔽]消息,还亲自降临地球展开谈判。”齐米耶说。

      “路西弗?启示录里的路西弗?”老杨睁大了眼睛。

      “没错,‘失乐园’中引诱亚当、夏娃实用禁断的知识之树果实的蛇,就是路西弗,不过这些都是谎言,都是那九个人乱编出来的故事,这一尊石像就是我们的董事长的肖像,他已经在两百多[屏蔽]过世了,他是个英雄,我们永远敬畏他。”齐米耶肃然起敬。

      “没想到外星人也搞偶像崇拜。”我冷笑道,虽然石像霸气逼人,可知那个怪名字的董事长生前的确是一代枭雄。

      “路西弗大人亲自率领公司其它六位执行董事来到地球,跟拥有奇妙力量的九位人类谈判,后来,人类就称我们为魔鬼,我们七个执行董事就是撒旦级的大魔王,萨麦尔大人也是其中一位,而那九个人类,分别是女娲,宙斯,奥汀,耶和华,阿拉,释迦,玉皇,隐飞和零,后面两个,你们应该没有听过,因为谈判破裂,我们索回地球不成,忍气回到太空中的母舰时,路西弗大人下令百艘航母启动神导防护罩戒备,再发射一千枚透射弹攻击地球,想让九人拦截不及,不料,那九人有了上次的经验,超能力大增,每一枚飞弹都逆射向我们的航母群,我军一时大乱,没有购买防护罩装置的两百余艘辅舰立即被扫成蜂窝,场面惨烈无比,董事会大惊,下令退守月球,不过那九位超级地球人中的两个----隐飞还有零,也因此力竭而死。”齐米耶指着两百余艘辅舰瞬间化为残骸的影片说。

      ※   ※   ※   ※   ※

      SEX版里的男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讨论自己懒叫的尺寸

      “我20公分,这样还合标准吧?”

      诸如此类的话充斥版面

      让我不禁回应:“我平常35公分,勃起60公分,使出凤逸天翔时可达108公分。”

      jj的长度,我看以后就统一印在身分证上算了。



    第五十六章 万年的对抗


      “太酷了……太shock了……”我几乎抱着老杨大叫。

      “那些神祇真有其人?”虽然死期不远,老杨也不禁大笑。

      “那些人根本不是神,只是进化的地球人,因为他们也会死……就在那一次攻击的两百多年后。”萨麦尔说。

      “还活着的七个地球人,笃信科技文明并不能与他们的精神力抗衡,他们为了要持续跟我们对抗,各自创生了宗教,寻找继承者守护地球,创造各种神话丑化我们以凝聚团结意识,这一点,他们说对了,他们后继有人,代代皆有特异的超级人类跟我们零星发生冲突,最盛时期甚至有260个程度不一的人类默默跟我们对抗,有的登上我们的宇宙飞船杀戮一番,有的单枪匹马解决一支小[屏蔽],有的十几个连手击破我们在地球的基地,把我们建设地球的计划搞得一团糟,董事会一度束手无策,想干脆放弃这个边陲星球算了。”齐米耶说。

      我觉得很疑惑:“对呀!你们不是只把地球当试爆场吗?随便再找一个星球不就好了?”

      齐米耶回答:“起先,问题出在地球人反击我们后,董事长路西弗不计前嫌,要求那九个地球人加入我们公司,协助开发以精神力为主的新型武器以换取地球和平时,那九个人类态度很差,同声反对,宙斯还扬言要公司为大洪水付出代价,脾气最差的耶和华还当场用超能力杀了七个董事身后的随从泄恨,女娲声称人类不会贪图地球自身的利益帮助公司开发武器去杀生,诸如此类的,路西弗大人认为既然不能将这些人的超能力挪为己用,要是被其它公司发现并利用时,对公司的[屏蔽]事业又将是一次重创,于是下令击毁人间,称为‘天火计划二’,不料从此引发人魔间万年的对抗。”

      这种历史课本从未纪录过的故事,居然比从小听到大的神话更加精采一百倍,事实总比虚构要来得离奇——这句话果然很有味道!

      奇怪的是,我以前认识的外星朋友,居然没将这么有趣的事情告诉我……

      齐米耶又拍拍手,周围出现各种古怪的宗教团体的庙宇跟仪式进行的影像,说:“这些就是你们眼中的[屏蔽]。为了公司的新武器,我们一方面想赢得这场战争,一方面想自己‘制造’出服从公司的超人类,于是我们组了一支名为‘恶魔宗教’的团队,无限期在全世界各地宣传我们的理念,渗透各大宗教团体,让人们渐渐背弃原先那七个人的理念,如此一来,拥有超级力量的人数果然骤减,加上近两百年来人类科技急速发展,资本导向思考盛行,人们沦为追逐物质科技的生物,此外,宗教精神没落不说,还出现各种跟[屏蔽]很像的团体,许多的上师、上人、教主,这些骗子根本没有异能力,更遑论保卫地球了。”

      齐米耶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以自己的宗教制造超能力天才的计划一直没有成功,只是成功地将人类的精神文明腐化罢了。”

      现在一想,这个年头宗教大师倒是不少,但真正创造神迹,像摩西一样把红海分隔的人,可说一个也没有,有的话,报纸一定连登十年的头条……原来神迹不是骗人的,只是干的出来的人早就没了。

      ※   ※   ※   ※   ※

      在宗教上,我是个肤浅的家伙,谁显神通,谁有法力,我就信谁。

      所以,肤浅的我,还没有信仰。



    第五十七章 脸上湿湿的


      “等一下,你们说了这么多,我的确获益匪浅,没有比这件事听来更惊人的事了,不过,第一,这跟你们将我们抓来这里,有着什么样的关系?第二,既然地球没有超……超级人类了,你们为什么不按原定计划,将我们地球人杀个干净呢?”老杨问。

      “我可没说地球上没有超级人类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没错,近两百年来的确没有人再像之前的超人类一样,以奇异的能力破坏我们的计划,但大举入侵还是不保险,记得八百多[屏蔽],我们也曾判断地球没有会奇异法术的人而投下二十颗冰封弹,结果只有两颗落在地球上,不过那两颗冰封弹被导引到原本就是冰天雪地的南北极上空引爆,损害极微,剩下的十八颗,每一颗都反砸在我们的机群上,冻死了上百员工。”齐米耶恨恨地说。

      我说:“所以现在地球上很可能还有超人类?”

      齐米耶说:“据我们所知,一个也没有。”

      我说:“但你们就是没种。”

      齐米耶说:“不是没种,是没必要。”

      我说:“没种。”

      萨麦尔摇摇手,说:“我来回答杨哲羽第一个问题吧。后来,公司转了个方向,不再理会地球的异能者,反正我们不侵入地球,他们也不会跟我们作对,不过,因为A、B两大宇宙军事持续对抗,在没有攻击武器能突破超导防护罩五的情况下,我们公司[屏蔽]业绩惨淡,濒临破产,于是我们再度对地球人的精神力展开研究,期望能找出超能力的关键奥秘,那种以一人之力控制大自然,以一人之力在三秒之内击杀数百[屏蔽]魔鬼,以一人之力解除我们设在大气层里的隔离阳光罩的超级秘密,期望从一般平凡人类中,能研究出超导防护罩防不胜防的精神兵器……而不藉由超人类之手,路西弗大人更因日夜设计实验操劳过度,在两百[屏蔽]过世。”

      “真是不幸啊!”我欠揍地说。

      “我们是实验品?”老杨说。

      “没错,你们都是白老鼠。”齐米耶愉快地说。

      “我不懂,我们没有什么超能力,根本很平凡,对你们的武器有什么帮助?”老杨说。

      超能力?

      “我有超能力!我可以看见外星人啊!”我说。

      “你还是不懂吗?你还不知道那是彻底的幻觉吗?每个星球都有白痴,而你,徐柏淳,你就是地球的疯子,为了我们实验的多元化,所以特地选了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进来,那个人就是你。”齐米耶冷冷地说。

      我哑口无言。

      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我眼前的,就是一群活跳跳的外星人,老杨——老杨、小钏、柯老师,全都看得见他们——外星人……外星[屏蔽]家都可以看见……那……

      我的超能力是假的?我从未看过外星人!?

      过去几年里,我都活在自己的虚无想象里?

      那个总在夏夜陪我吃挫冰的蛋卷星人……是假的?

      那个时常坐在窗檐上,讲故事给我听的西瓜星人,也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不能接受……

      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过着?

      过着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的日子?

      脸上湿湿的。

      “很难受的真相吧,不过事实如此。”齐米耶冷酷地说。

      萨麦尔说:“这几百年里,我们极隐密地进行实验,隐密到不让潜在的超能力者察觉,终于,就在前几年,我们的实验开花结果,成功的程度远超过预期,大大的超越!齐米耶。”

      “是,我们称它为‘人类恐惧计划’。”齐米耶拍拍手,影像出现了一个受到极度惊吓人类的脸孔,像极了疯人院里正在爆发癫狂的患者。

      ※   ※   ※   ※   ※

      蛋卷星人的生日是六月十五号,当天,我准备了他最喜欢的西瓜,没想到,他却带来塞满床底的A书与我分享;

      他说,在他们的星球,生日是属于最好朋友的日子,所以,他为我带来了丰盛的礼物。

      我喜欢这样的星球。



    第五十八章 没有神


      “首先要说明,宇宙中有很多种族都是超能力者,但只限于近距离读心术、十公尺之内弯曲物体、短时限的隐身术等,不仅限制极多,也没什么了不起,但超人类却可同时千百种异能力,强度更高,具大型破坏力,更可疑的是,别的星际种族的超能力,只要是种族中人都会使用,只有,只有地球人这个民族,只有非常稀少的人类会使用超能力,关于这一点,研究人员相信,只要掌握人类大脑运作的机制,每一个地球人都可以成为高超的超级战士。”齐米耶说。

      “实验成功了?我现在是超级战士了?好!你们去死吧!”我含着泪大叫,幻想它们的身体一个个爆开。

      没有事发生。

      我早就知道……

      “实验是成功了,但我们并非创造出忠心的战士,而是一颗颗心不甘、情不愿的超级bomb!”齐米耶说,拍了拍手,画面是数百个人坐在奇怪的椅子上,脑袋、身上全都沾满了小钢珠大小的球,那些球不停地发光,并一齐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似乎是种精密的机器﹔那几百人的表情,有些面目狰狞,有的激烈地嘶吼,有些傻傻地发笑,更多人惧怕地扭曲五官。

      “我们等一下也会插上这些钢珠?”老杨的呼吸声没有掩饰地流露出害怕。

      “不会,但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个实验就是虚拟实境,是公司从事的第一个实验。我们将各种感觉与画面,经由小球间接冲击人体,制造神经中枢的幻觉,而这些人所看到的画面,则千奇百怪,由仿真器随机选择,虚拟的时间无限,程序设计绝不允许有人在模拟世界里死亡,就连自杀也一样,有的人终其一生在虚幻的国度里跟怪物搏斗,有的人在虚拟地狱里被处以各种残忍的刑罚,有的人活在鲸鱼的肚子里数十年,有的人成天被各种帮派追杀,有的人每天都参与世界史里各种经典战役……越经典,战况就越残忍,尸体也就越多,还有一些人,他们的经历跟你们一样,莫名其妙被丢在符号错置的世界,一辈子都逃不了,自杀也不行,我说过了,程序的关系。”齐米耶说。

      听到这些,我的心里一扫剩余的恐惧,无名火起,盛怒道:“为什么要这样玩弄人类!”

      齐米耶倨然道:“这将是名留兵器史的重大实验,不是玩弄。”

      这时老杨也动气了,愤然道:“xxxx!通通都是xxxx!你们会遭天谴的!”

      齐米耶冷然:“这里没有神,魔鬼倒是不少。”

      我倒吞了一口气。

      没有神,的确。

      没有天堂,当然。

      魔鬼,眼前就有两百多个。

      地狱?我脚下踏的就是。

      萨麦尔提醒齐米耶:“说下去,最精采的部分到了,停下来就没意思了,我想得到的乐趣才刚要在他们待会的惊骇中寻找。”

      齐米耶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个实验设计的构想,来自人脑的承载量,连现在的地球人都知道人类终其一生只利用到脑子里的一小部份,精密地说,约在8%到12%之间,举几个知名但其实资质普通的天才当例子,爱因斯坦18%,达文西21%,老子22.5%,海库力斯28%,而我们估计在26%这临界值后,越往后多两个百分比,精神力就开始呈不规则跳跃级数窜升,到了85%时,我们的仪器就无法探测……也没机会探测,因为这个程度只有女娲那几个怪物才做得到,我们只有被海宰的份,更别提拿他们实验了。”

      ※   ※   ※   ※   ※

      我讨厌人类总是不如外星人的想法,很讨厌,讨厌死了,所以,请允许我尽情幻想吧!



    第五十九章 割下脑袋


      “依照宇宙生物研究,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既然已被赋予在一个个体上,理应100%地被个体利用,这才符合生命原理,但极大多数的人类显然无法善用自己的脑袋,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所以公司也算是替人类争一口气,将来全宇宙瞩目的焦点必将集中在人类身上,哈,跟杨先生相处久了,真的被传染离题的毛病了,总之,我们利用虚拟技术,将各种不可思议的经历强加在抓来的人类脑中,让人类经年累月,日复一日单独跟未知搏斗,不,是被未知欺负,因为虚拟程序没有[屏蔽]之道,游戏永远没有尽头,人们一旦陷于强迫孤独的压力,就会累积大量的恐惧,一开始,人类会尽情表现出来,露出他们无助的眼神,再来,人们会趋于疯狂,运用每一分意识跟环境对抗,做尽各种出人意表的尝试只求脱困,这种情形跟人类精神病院里的疯子很像,他们跟世界对抗的方式看在庸人眼中,根本是没有理性的举动,呵,又离题了,萨麦尔大人,您真是英明,这样子跟人类炫耀真有无穷的乐趣。”齐米耶笑着说。

      “只敢动猫,不敢动[屏蔽]的懦夫。”我恨恨地说。

      齐米耶说:“让我们继续吧!人类在疯狂的状态持续几年后,会突然幽禁自己的一切,意识、思考、感情、痛觉、淫欲、理性、非理性,包括恐惧,全都一股脑压抑起来,人类不再接受外来的讯息,将心灵深锁,以防止自己再度受到伤害,这一点在我们设定‘绝不能死’的指令后更加明显,自杀也杀不死,只有徒增肉体痛楚,所以人类只好选择关闭一切,举例来说,有一个参与了古今中外各大战役的可怜虫,在日夜[屏蔽]的最前线里身中万箭,几百个夜里被敌军突袭割下脑袋,几百次被俘虏,受尽极刑,他拾起自己手臂、人头的次数跟你打g.u-n的次数不相上下,就这样征战了七年,有一天,他突然一动也不动,任凭军法腰斩,从那一天起,他怎样也不肯说一句话,行尸走肉,就像电风扇拔掉插头一样,再也不转了。”

      齐米耶拍拍手,画面带到那个人的视觉场景,一片凶烟,他的身旁全是猝死的同伴,百架零式战机投下一吨又一吨的explosive,港口、船舰、来不及升空应战的飞机,一时之间全都爆成火海,而他,一动也不动,毫无挣扎,静静地让炸飞的机关炮枪管穿透身体。

      日军突袭珍珠港?

      齐米耶看着战争的画面,说:“就像这样,表面上他似乎已无所惧,死也不怕,更不反抗或逃走,但实际上,他潜意识里的恐惧像乐高一样,越迭越高,愈不发泄,这股恐惧就愈积愈深,最后达到实验的目的,在三十年后,他脑容量中累积的恐惧超过了60%,这时我们就会停止程序,以免兵器威力太强,情况将难以控制,我们会将这个人隔离起来,除了机器人,谁也不准靠近,这时,划时代的新兵器就差不多完工了。”

      “这跟兵器有什么狗屁关系?”我怒道。

      “还不明白?”齐米耶淡淡说。

      “明白个屁!”我喊道。

      要是柯老师还清醒,他一定会这样回话的。

      “想想你们在精神病院里所遭遇的,答案就在那里!”齐米耶说。

      精神病院?

      癫狂?

      癫狂!

      “那些疯子!”我失声叫道。

      齐米耶赞许地点点头:“你只是幻视,脑子倒还没坏。”

      我没有回话,只是努力思考这些关联。

      “我们成功地将恐惧储存在人类的大脑里,也只有人类独步宇宙的脑容量才能将这些巨大的恐惧牢牢困死,再加上一点点生化兵器的小科技,制造出开启恐惧的钥匙……爱,于是,一颗完美过火的恐惧bomb于焉诞生。”齐米耶说。

      “爱?”老杨无力地说。

      ※   ※   ※   ※   ※

      题目:(1)自投罗网(2)请君入瓮(3)自暴自弃

      我想是(1)吧……

      经济学画出了欲望平衡的交点艺术彩出了人性的陷落与失衡我,为了小说的格式无病呻吟

      拼命呻吟。



    第六十章 “符号失序计划”


      萨麦尔抢着道:“这个部分我最喜欢,这一段简直太讽刺了,我们把小型虚拟器装在完成的兵器头上,将兵器安置在试爆定点后,再开启虚拟器的情感拟化程序,将大量夸张的丰沛情感,也就是爱,以不断强化的方式送入兵器的脑中,过不了十秒,兵器就会痛哭流涕,将压抑的恐惧爆发出来,爆发的方式,你们已经见识到一部份了,不过你们体验到的,只是储存量不到40%的半成品,而且爆发也中断了。”

      齐米耶接着说:“[屏蔽]的效果很成功,我们预先装置的超导防护罩五根本挡不住这种无形的恐惧,恐惧不是震波,也不会[屏蔽],更不释放任何有形的物质,所以超导防护罩没有破损,却也拦不住这股摄人的精神力,试爆地点,公司名下的一座小监狱,无损一砖一瓦,但是里面的犯人全都瞬间崩溃,变成上亿个白痴,可怕的是,兵器太过完美,恐惧流窜的范围遍及监狱行星附近两亿魔哩才停止,公司派遣的上千个太空观察员,也变成无可救药的智障,虽然损失不小,但比起得到人类惊异的超能力,这点人力赔损实在不算什么。”

      “得到人类的超能力?你们只不过把人类的大脑当成超大的硬盘使用!”我啐。

      “现在让我们回到你们的处境,”齐米耶看着我,说:“研究总有不同的实验组相互对照,刚刚是‘虚拟实境组’,你们则属于‘真实互动组’,限于公司面临倒闭边缘,经费有限,我们选择在地球的百慕达三角洲里,建构一个真实的世界,看看人们又会有什么反应,但因为实在负债累累,只能挑一个方案进行,科学家经过讨论,决定采用‘虚拟实境组’里效果很好、实作费用较低的‘符号失序计划’,再三研判后,认为台湾独特的历史条件、制作费用低廉的小岛地形、族群冲突与融合、中国的[屏蔽]威胁阴影、符号大量整合使用、秩序伴随各种符号急速物化的现象等,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的地方,在主观的符号条件与客观的制作费用考量下,台湾成为复制的对象。”

      不等我们发问,它又继续道:“二十[屏蔽]至今,我们不断派出蚊型机器兽秘密采取所有台湾居民的基因,并偷偷在每一个人的脑中植入五个白血球大小的记忆传送机,然后以不同时序加速培养盗来基因的生长速度,几个星期内我们就得到一批一千八百多万个台湾人、外劳、外籍旅人的个体,因为采用不同的时序,所以年纪也都有精确的差别,于是我们分别在他们脑中植入记忆传送机,同步复制那些真正台湾人的记忆,甚至感情与互动,经过科学家日夜不休的修改程序,终于在公元,哼,那个该死的耶和华,终于在公元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五日时,完全复制出那一天的台湾,亲朋关系、仇恨与恩情,全都一模一样,因为个体经验从母体,也就是原来的台湾居民脑中同步传送过来,所以复制人只要依照指令行动就可以了,他们一生没有自己[屏蔽]的情感,只是绝对服从的傀儡,徐柏淳,你因此害惨了这个复制世界的徐柏淳,他在这里也是受尽欺负的白痴!哈哈!”

      我完全无法思索,根本来不及思考,复制台湾的一切?

      ※   ※   ※   ※   ※

      题目:宙斯的一天

      早上:刷牙洗脸、拉大便、闪老婆

      下午:变成动物到处干女人

      晚上:把被他害死的人变成星座



    第六十一章 英雄美人


      老杨听了,沉思道:“矛盾,台湾常常有新增人口,婴孩、外劳、偷渡客、旅客,这些人怎么办?”

      “我们都在持续不断地采样跟复制中,偶有疏落也无妨,反正也渐渐不需要了,现在复制的台湾跟原来的台湾愈来愈不同,这是个没有符号规则的世界,所以计算机也控制了每个人脑中的行为芯片,随机执行各种不合理的举动,长此下来,两个台湾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很多差异,你们会被选为实验品,也跟这一点很有关。”齐米耶说。

      “愿闻其详。”老杨看来已经沉稳下来。

      “要一边使复制世界符号错乱,一边又要维持与台湾相同的人际关系,就算是数百台撒旦级的超级计算机加起来,也无法长期计算两者间的平衡,所以一些错误偶而会出现,例如A原本该在公车上与B认识并结婚,但因为要使实验者错乱,程序因而改变了公车路线致使A、B错开,此时,人际与秩序错乱之间无法平衡,计算机只好随机计算让A娶了C,当然,这也会连锁影响到C的人际命运,长期下来就会几何累积大量与台湾相异的人际网络,所以我们在挑选实验者时,首先考量的,就是两个世界中最没改变的人际圈,然后从中挑选不同特质的人进入这个世界,让他们亲身,在没有穿戴仿真器的状态下,真实、孤独面对可怕的未知,而由目前的实验结果得知,这种从‘真实互动组’制作兵器的速度,还要比‘虚拟实境组’要来得快上三倍左右,约十年就可以收成了,最重要的是,兵器的稳定度很不错,要不断输入强烈的‘爱’一分多钟后,兵器才会爆发出恐惧,这点对公司的库存管理较有安全保障。”齐米耶说。

      “兵器!兵器!兵器!你现在说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我震怒得大吼。

      是哀嚎。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就是这种乐趣!”萨麦尔大笑。

      “你,杨教授,柯宇恒,以及你们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疯子,都是因为你们的人际关系在两边世界里无太大差异,配合一些性向筛选,才被我们挑选、发掘过来的,你的幻视与受欺凌的经验,杨教授对心理学的专业与顺利的人生,柯宇恒的洒脱不羁与凌乱的大学生涯,都是很好的实验性向。”齐米耶说。

      “好,认栽了,但是你刚才不是提到要让我们单独面对未知吗?怎又会放任我们组队呢?”老杨问。

      此刻老杨已比心神激荡的我要来的冷静。

      “当然是故意的,当柯宇恒想到要刊登报纸寻找同伴时,研究人员想想后,决定帮助他,于是从正在进行实验的三十七个人里挑选出你和徐柏淳同柯宇恒组队,所以,一阵风将报纸刮向徐柏淳的脚边,杨教授你买的油条上包着那份报纸,都是我们刻意协助的结果,为的是想实验——当人们出现希望或依靠后,却发现仍逃不出这个失序世界后,是否会加剧兵器形成的速度?当然,实验至此算是失败了,似乎,人类只要不是孤独的个体,就能不断衍生希望,或者干脆适应了扭曲的世界,其中柯宇恒的幽默性格,与后来因为他找到生存法则所带给你们的希望,也是对实验的一大重创。”齐米耶说。

      “说起来,人类真是脆弱,居然不能自己保护自己,伙伴两个字,说穿了只是依靠的对象罢了。”萨麦尔说。

      “让我想一想,沉淀一下,你们应该不急着处死我们吧?”老杨说。

      “没错,一点也不急,尽管想,饿了的话,我帮你叫排骨饭。”萨麦尔自认幽默地说,但他真又说道:“裘马,拿两个排骨饭来。”

      语毕,裘马飞奔出去。

      老杨低头思索。

      我也低头,但无法思索。

      萨麦尔走近柯老师身旁端详了一会,说道:“不过如此。”,伸手解开虫型椅,柯老师摔倒在地。

      一会儿,裘马回到祭堂,捧了两个排骨便当,递给我跟老杨。

      我走向哭红眼睛的小钏,说:“我知道妳听不懂,但我没有胃口,一点也没,妳吃吧!”

      小钏也不推辞,接过了便当,坐到柯老师身旁,将一口饭扒到老师的嘴边,老师嘴唇却一动也不动,眼睛深闭,小钏看了,又眐眐流下眼泪,却没停止喂饭的动作,只是饭粒沾满了老师的嘴角,老师却像死透了般,没有回应。

      小钏跪在她心目中最温柔的男人身旁。

      她的泪,滴落在她最爱的人的手心。

      低着头,扳开老师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静静地坐在老师的怀里。

      满足地闭上眼睛。

      复制的世界,复制的人,复制的情感却如此真实。

      也许,情感无所谓复制。

      只有真实。

      柯老师的怀中,不是复制的爱人。

      爱人不能复制。

      小钏眼里,只有潇洒的英雄。

      只是英雄已睁不开眼。

      一个旁观者,我,已无暇面对险恶的命运。

      我的眼睛,已无法挪开。

      无法从最美的末日景致上挪开。

      恐惧?

      何来?

      我看到的,只有英雄美人。

      这才是我死前想看到的。

      ※   ※   ※   ※   ※

      小钏:“老公,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柯宇恒:“不要学三流的连续剧讲话好不好?”  小钏:“说嘛~~~:)”  柯宇恒:“哭死吧。”  小钏嘟着嘴:“都不认真。”  柯宇恒:“那妳呢?我死了妳会怎样?”  小钏:“嗯---我会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就可以一直躺在你怀里……”

      1999 南寮海堤 夜



    第六十二章 bomb监护人


      祭堂。

      名副其实的祭堂。

      理智的祭堂,生命的祭堂。

      但绝非爱情的祭堂。

      末日绝景带给我的,不是萧索。

      我居然充满了放手一搏的勇气。

      我站起身子,走向萨麦尔,朝它的脸一拳扁下去。

      萨麦尔没有闪躲,因为它根本不屑。

      甚至是跪在地上的大嘴守卫、齐米耶等人,也没有阻止我。

      我完全被看扁了。

      “很有干劲,”萨麦尔说,“可惜地球人的脑力潜能虽然宇宙第一,但体能跟神族一样,都是半调子,不过我要提醒你,再一次,再一次的话,我恐怕不能压抑还手的欲望,即使我已经四万多岁了,但我曾是最接近路西弗大人的战士,身手大半都还留着……我这样说,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毕竟你对我们的研究还有用处。”萨麦尔说。

      “干——”我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沮丧。

      “杨先生,你吃饱了吗?在你吃下敌逻辑之前,我希望你能多多发问,因为,要是人类真的有天堂的话,我还指望你帮我转告耶和华这项凌虐人类的计划,哈哈哈哈!”萨麦尔讥笑着。

      老杨坐在地上,放下便当,闭着眼睛,慢慢地说:“第一,这里在百慕达三角洲里?”

      萨麦尔说:“没错,但受限于空间,这里其实比台湾要小得多,不过实验者也无暇发觉,至于为什么选在这里?一万多[屏蔽]这里受到撒旦密透弹的攻击,造成巨变,磁场先天上就很不稳定,我们的科技只不过再辅助修饰一下,就可使人类完全不知道实验场的存在,万一真的不幸有人闯入,呵,就会跟你们传言的一样,各种航具都会莫名其妙失踪,永远的失踪。”

      老杨依旧没睁开眼睛,[屏蔽]:“第二,这里的人际网络,既然是完全从台湾复制过来,那原先这个世界的我们呢?”

      “死了,分给有功的的奴隶吃了。”萨麦尔说。

      “为什么?!”我叫道。

      “当然是被我们杀的,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当然要把这个世界的你们给宰了,一个换一个,天公地道,童叟无欺。”萨麦尔平静地说。

      就为了要把我做成bomb,一个有血有肉的我就这样被处决了?

      复制的我,难道就不是我吗?

      我的牙齿几乎咬出血来。

      “第三,如果真正的台湾居民要出国,那你们要怎么处理?”老杨问。

      “计算机会将他们出国的记忆传输给复制人,降低两个世界的不平衡。”萨麦尔说。

      “第四,小韩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还是根本就没这号人物?”老杨闭着眼睛。

      “齐米耶!”萨麦尔说。

      “是,”齐米耶说道:“因为在‘真实互动组’里,程序只能执行语言、秩序等符码错乱的命令,并不能命令实验者不能自杀,所以每一个兵器半成品都必须有一个‘bomb监护人’时时在旁暗中监督,并将bomb制程进度随时回报总部﹔你们还没团结在一起之前,杨的监护人是妻子,徐的监护人是母亲,柯的监护人则是室友王一颗。”

      齐米耶继续道:“而柯毕业后到小吃店打工,监护人就改为小吃店老板,杨的妻子故意负气离家以加速扬的崩溃后,扬的监护人就改为邻居黑伯,最后,为了更方便监视你们团队互动跟恐惧容量的质化研究,于是,赛司迦,我的兄长,利用生化技术易容成一个自大陆偷渡来的美艳女子……韩效,混在你们其中,新竹火车站月台上的A4纸条,就是它刻意留下的……为了让你们顺利地会合。”

      纸条,原来是个诱饵。

      ※   ※   ※   ※   ※

      题目:耶和华的一天

      早上:刷牙洗脸、拉大便、调查崇拜偶像的地狱名单

      下午:调查崇拜偶像的地狱名单

      晚上:调查崇拜偶像的地狱名单



    第六十三章 赛司迦


      老杨听了,眉头深锁,又[屏蔽]:“但是大便人萨麦尔不是说,你才是小韩吗?”

      “赛司迦出师不利,才刚跟你们会合不久,你就提议要去精神病院,不巧,复制世界里所有的精神病院,都是我们公司储存半成品的仓库,途中,赛司迦判断此举应该没关系,反正开启恐惧bomb需要极强烈的‘爱’虚拟强波,不料,意外就是意外……”齐米耶恨恨地说。

      老杨反问:“意外?难道你不觉得,勃起跟小柯能够事先敏锐地察觉那些人的怪异,是拥有超能力的表现吗?勃起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能释放那些受害者的恐惧,也是一种奇妙的能力吗?”

      齐米耶说:“也许,这些都需要再调查。”

      至此,老杨仍旧紧闭双眼,快道:“还有,当bomb意外引爆时,小柯跟勃起看到的光,是恐惧的颜色吧!?”

      齐米耶说:“虽然我极不愿承认,但恐怕是的,宇宙中有很多颜色,是地球人的视觉无法看见的,而恐惧到了极致,就会出现数种奇幻的颜色,越高等的宇宙种族,能看到的颜色也就越多,若柯宇恒跟徐柏淳真能看见数十道不同颜色的恐惧,只怕要刷新宇宙纪录了,所以幻觉应该占了大部分。”

      老杨哼了一声,说:“这样啊。”

      我老觉得有些怪怪的。

      老杨的口气,真怪。

      齐米耶闭上它巨大的眼睛,说:“当时,bomb一引爆,赛司迦承受不了惊涛骇浪的恐惧,立刻崩溃,而徐柏淳所看到啃食自己手指、挖掉眼珠的小韩,就是发疯了的赛司迦。”

      老杨问:“所以,趁我们在车上昏睡时,你赶紧替代了赛司迦?”

      齐米耶点点头,说:“没错,还好那些bomb只是半成品,恐惧流窜的速度不快,位在地底下三十公里的总部差一点就被波及时,bomb意外停止[屏蔽],公司赶紧派我化妆成小韩替代已变成废人的赛司迦监视你们,并调查引爆以及停止恐惧bomb的原因。”

      老杨用力拍着大腿,叫道:“真是可惜!”

      我问:“等等,赛司迦疯了,那我们怎么会没事?”

      齐米耶说:“地球人的脑容量很庞大,bomb只爆发一点时间,只能让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并不会造成疯狂。”

      我想到位在山下的便利商店也饱受癫狂之害,不禁动容。

      但是……

      可以瞬间震疯这些怪物的武器,却只够令我们尿几滴尿,外星人实在太逊了,还敢自称恶魔?

      我突然想到那一天在房里看到齐米耶的事。

      “那一天我在房里看到你时,你怎么不杀我灭口,还要冒险继续乔装下去?”我问。

      “冒险?你们根本就在我们掌控之中,冒什么险?”齐米耶耸耸肩,说,“再说,你还有用,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你跟[屏蔽]王萨麦尔从刚刚就一直提到这件事,勃起到底有什么用处?”老杨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问。

      “当恐惧兵器[屏蔽]时,本来应当没有任何物质可以中断它或者防范它的,在几次极秘密试爆过程中,我们试过连张三层超导防护罩、遥控卫星射杀兵器本身,都不能阻止兵器能量的释放与穿透,但在兵器仓库,也就是精神病院里时,柯宇恒居然凌空急转将无形的恐惧吸收进去,而徐柏淳大叫一声,硬是让恐惧bomb生生停止,这种可以阻止恐惧的能力,正是公司所急需的超能力,这正好是恐惧兵器太过完美这缺点的反制,解开你的脑内秘密以后,公司将可以准确控制[屏蔽]范围与效果,不怕引爆bomb所带来的反噬,也不怕未来有敌对公司或国家,会制造出相同的武器对付我们。所以,那天你撞见我卸下乔装跟董事会回报监控进度时,我选择[屏蔽]你而非杀你灭口。”齐米耶拍着我的肩膀。

      ※   ※   ※   ※   ※

      宙斯不安分的[屏蔽]

      耶和华的妒恨

      奥汀的小家子气

      玉皇的排场

      女娲的善良

      释迦的孝顺

      阿拉的[屏蔽]

      这些当然是我的刻板印象

      但我从他们身上

      看到了最平凡的影子



    第六十四章 敌逻辑


      “那怎不研究柯老师将癫狂卷进去的力量?”我说。

      齐米耶说:“基于某种原因,公司认为只需要研究你就够了。”

      “说谎。”

      老杨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小烟斗,点燃烟媒,自顾抽起烟来。

      齐米耶盯着老杨,说:“怎么讲?”

      “你们心里自己清楚,”老杨阖着眼,吐出一个烟圈,说:“你们打从心底畏惧小柯。”

      齐米耶没有说话,老杨继续道:“自从小柯从板桥回来后,你们就决定尽快下手毁了他,不是吗?”

      老杨烟斗柄敲着自己的金边眼镜,弯着腰说:“小柯不只跟勃起拥有同样的资质,还领悟了适应这个世界的方法,他能看透逻辑运行的轨迹,学会超越语言的沟通,所以,你们被吓坏了。”

      萨麦尔沉着脸,道:“何以见得?”

      “因为他是亿中选一的天生好手,他身上拥有你们惧怕了万年的东西。”老杨说。

      “……”萨麦尔跟齐米耶默然对望。

      “为了逮住他,你们刻意安排一辆路线恰巧经过我家的公车,吸引小柯上车﹔为了逮住他,你们将原本设定好停在我家的公车,在最后一刻修改了路线程序以避开小柯的未来预测;为了逮住他,你们不敢自己出手,反逼迫勃起偷袭小柯﹔为了逮住他,你们给他吃的,绝非致命的毒药,这一切,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柯拥有超级力量的潜质,一种能跟初始捍卫地球的九人抗衡的超级力量。”老杨说。

      “太可笑了,要毁了柯宇恒,我们甚至不需要武器,只要轻轻一撕就够了。”齐米耶笑着说。

      “那为什么不这么做?”老杨问。

      “哼。”齐米耶不置可否。

      “答案是,你们没种。”老杨终于睁开眼睛,说道:“当年你们无预警地对地球发射密透弹,反而使九个人沉睡的力量掘醒,可见,危机对超级人类而言,只是奇异力量的转机,小柯也是,他的身体会针对危机做出惊人的应对,吸取癫狂、从时速超过三百公里的公车上飞旋而下,都是最好的证明,你们不敢使用[屏蔽]劫持或攻击他,就是害怕被反噬!”老杨冷笑,又道:“你借着没有杀气的勃起偷袭小柯,却又害怕致命的毒药反而会令小柯的身体产生抵抗,所以,你们喂他吃的,只是强烈的[屏蔽]药。”

      “还有,最可疑的是,为什么要急着把我们处决?你们就是害怕小柯的超能力越来越强,强到不可控制!”老杨激动地说着。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结局已经底定了,刚刚他吃下的绿色小丸里,是一种令人急速丧失逻辑理智的病毒,我们称它‘敌逻辑’……只要壳一破,病毒一碰触到生体,就会立刻寄生在生体的脑部,结果……”

      “屌客!”我惊呼。

      真的有屌客!

      比克说的是真的!

      我并没有发疯!

      “公司也很惊讶,你明明没有召唤什么外星人,宇宙里也没有那美克星,但你居然能自己幻想出这么接近公司的产品,不过,这项产品其实是宇宙间一种危险的[屏蔽],只要一颗,病毒就会在寄主脑内制造大量错误的讯号,使寄主产生严重的迷幻感,并非你口中屌客的功能——吃掉逻辑!要知道,人类的脑容量之庞大,就算真有屌客,吃100年的逻辑也吃不完。”齐米耶说。

      “那柯老师吃了四颗……”我问,柯老师此刻仍是一动也不动。

      我瞥眼。

      地上的便当盒。

      筷子。

      ※   ※   ※   ※   ※

      故事到了尾声

      而我,彻底体验了创作的珍贵

      宁愿新的笔记型计算机被干也不愿失去硬盘里的小说

      一次备份十张软盘的心情是如此动人

      刻骨铭心



    第六十五章 进化


      “两颗,两颗就绝对够他一辈子醒不过来,四颗吗?从没有人吃过三颗以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大概连做恶梦也没办法了吧!你很幸运,公司只想研究你,却决定毁了柯宇恒,而杨先生等一下也会服下两颗﹔至于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的实验,甚至还可以分到一些公司的股份。”齐米耶说。

      “你又怎么知道我肯帮你们?笑话!”我大笑着。

      我往后一跃,心中暗道:“再见了,柯老师,老杨,消防星--不,天堂见……如果有的话。”

      我抄起地上便当里的筷子,用力插向自己的脖子。

      宁愿死。

      宁愿在生死簿上被写上“用筷子自杀”,也不愿变成恐惧实验的祭品。

      鲜血四溅。

      脖子、脸上,全是小血滴。

      原来死一点也不痛……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不痛?我快痛死了!!”

      ?

      ??

      ???

      !!!!

      一只手。

      一只握着筷子的手,手心滴着鲜血。

      不是我的手!

      “你不是答应我,要尽全力救小钏出去吗?”

      柯老师。

      右手抱着小钏,左手紧抓着筷子,双眼紧闭,神采飞扬。

      双眼紧闭,却神采飞扬?

      真不知一旦睁眼,将有多么惊心动魄!

      “你这个骗子,害我痛得要死。”柯老师说,脸上挂着一贯的自信笑容。

      不可置信的笑容!

      “不可能……不可能……”萨麦尔、齐米耶同时倒退几步。

      当我自杀时,齐米耶离我只有五公尺,却来不及拉住我,但远在十多公外的柯老师,竟不知以何种身法出现在我身边!

      祭堂的气压一阵肃杀。

      “没有人吃过四颗叫什么敌逻辑的烂鸟?吃四颗,其实有益[屏蔽],为了跟它对抗,我使出浑身解数,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体内隐隐冲击着。”柯老师笑着说。

      柯老师又进化了?

      腥风扑面。

      也不见萨麦尔发号施令,齐米耶、路瑟思、裘马猛然向老师疾冲,跪在祭堂边的大嘴守卫亦迅速拾起奇型兵器暴掷过来。

      我还来不及眨眼,手上就多了件物事。

      一颗头。

      路瑟思的头。

      “帮我拿一下。”柯老师说。

      Noproblem!

      裘马的头也不见了,三颗,三颗都不见了。

      小钏拿着裘马三颗头颅中的两颗,另一颗,在老扬手上。

      老扬终于张开眼睛,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

      柯老师的手上没有头。

      他一手搂着既惊喜又错愕的小钏,一手正轻轻摸着齐米耶的胸膛。

      “现在大家都很忙,你一动,就没人有手帮你捡脑袋了,所以,还是不要尝试的好。”柯老师说。

      柯老师甚至还没睁开眼睛。

      我根本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出手的!

      路瑟思跟裘马的身上,全插满了守卫掷来的兵刃,两百余支,一支一支地将它们钉在地板上。

      齐米耶维持攻击中的姿态,一动也不敢动,刀刃般锐利的翅膀张得大大的……掉在地上,上面也插满了兵刃。

      萨麦尔毫发无伤,却不敢作声。

      “电影快散场了。”柯老师慢慢张开眼睛。

      没有惊人的锐利眼神,依旧是潇洒的玩世不恭。

      “老师!”我喜呼。

      “nmd,不是吩咐你好好当个英雄么?”柯老师说。

      “老师!您果然爆强的!”我说,我想到老师在公园里,也是彪悍地海扁了四个死国中生。

      “真有你的,我还一直忐忑不安呢……”老扬将手中的丑头丢开。

      “不客气,多谢你帮我问话!”柯老师伸手拍掉小钏手中的两颗脑袋。

      小钏的眼神尽是欢喜。

      ※   ※   ※   ※   ※

      人依着自己的形象,制造出神的样子

      要是狗会说话,牠会告诉你神的样子是一条狗

      要是马会画画,牠会画出一只叫神的马。

      ——苏菲的世界

      我心中的神,柯宇恒,就是满嘴脏话的自己。



    第六十六章 切过蛋糕没?


      “刚刚在吃便当时,小柯突然用脑波跟我通话,吩咐我照他的话问明这个世界的疑点,他也好争取时间脱困。”老杨跟我说。

      难怪!难怪老杨一直闭着眼睛,原来是为了专心接收老师的脑波,连语气也变得跟老师一模一样。

      “妈的,那四只虫害我四肢无力,但是没其它屁用就是了,老杨问完了话,我也差不多完全恢复。”柯老师说。

      “为什么不也用脑波跟我说?”我问,一边把玩路瑟思的脑袋﹔真丑,不过带去学校一定爆屌的。

      “你会得意忘形,迟早会露出马脚,不如不说。”柯老师教训的是。

      我们几个[屏蔽]声说话,完全无视身旁两百多个[屏蔽]怪物。

      柯老师拔起插在齐米耶翅膀上的蛇形兵刃,向齐米耶说:“从现在起,只要你动一下,发出一点声音,你的头就会跟你的脖子saygood-bye。”

      说完,柯老师拿着蛇刀,轻轻将齐米耶的左臂斩落,齐米耶眼睛登时瞪得老大,却大气不敢吭一声,任凭左臂血肉模糊,绿血四溅。

      柯老师说:“我是英雄,不是君子,所以别对我的格调寄望太高,也不要误会我懂得宽容,要是我待会提到饶恕,也千万不要相信,我一向反复。”

      酷tmd!

      英雄无敌,本当夜摘敌首,不皱眉头。

      柯老师鬼魅般转移两百余支奇形兵刃戳死眼前两个怪物,又轻松威胁神态狰狞的齐米耶任其摆布,没有人看清的神秘武技,更是摄人心魄。

      “勃起,切过蛋糕没?”柯老师[屏蔽]。

      “切过。”我说。

      “那你帮我把这只丑八怪的角锯掉,慢慢锯,两只角都要。”柯老师说完,将蛇刀递了过来。

      “是,我会锯得很慢的。”我笑着说。

      齐米耶脸色微变,却不敢作声,我拿起刀子慢慢“ㄍㄧˇ ㄍㄨㄞˊㄍㄧˇ ㄍㄨㄞˊ”地锯着。

      蛇刀很轻,很薄,却削甲如泥,一碰到齐米耶的头角就直没入内,要慢慢地锯下怪角简直是困难的艺术手段。

      齐米耶的脸色痛苦不已,我看了也有些不忍。

      “跟它客气什么?视地球人为bomb的家伙,我倒要看看它们有多彪悍!”柯老师说,眼睛盯视着萨麦尔。

      萨麦尔神色自若,不知是强自镇定,还是另有胜卷在握。

      萨麦尔叹了口气,道:“地球人的历史里,尽是以强凌弱的故事,人类宰食万物维生,其实都跟我们一样,我们利用你们生产兵器,你们以猪羊为食,两者没什么不同,这一点,是宇宙必然的生物法则,希望你能明白。”

      柯老师拔起地上一支长枪射向萨麦尔,萨麦尔往左一躲,长枪钉进它身旁两吋的石像上。

      “很好,我也同意强凌弱是对的,不过你在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为前,一定要弄清楚这里的状况,”柯老师继续道:“情况大逆转,我是强,你是弱。”

      “未必。”萨麦尔慢慢张开翅膀。

      六对巨大的翅膀,每一对都隐隐发出紫碧色麟光,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就是罕世快刃。

      ※   ※   ※   ※   ※

      人会丑化自己达不成的目标

      以麻痹成就空虚的遗憾

      我本想拥有的顺利

      老杨,就这样变成一个迂腐学者



    第六十七章 放屁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之间实力上的差距,已到了不容你抵抗的地步,就算是一整支[屏蔽],都难以跟我抗衡,不是吗?”柯老师说着说着,又拔起一支长枪。

      “也许是,也许不是。”萨麦尔挺起胸膛,眼中精光暴射,老态顿失﹔站在我们眼前的,已非猥琐的老鬼,而是身怀恐怖绝技的沙场老将。

      “你的超能力是很强,但还差释迦等人远多了,论速度,讲实力,恐怕还很难说。”萨麦尔指着自己的脑袋,又说:“两万多[屏蔽]那场谈判上,公司跟宙斯等人会面时,我们七个董事全被他们怪物般的气势压得全身发抖,但是,现在的你并没有给我这种感觉,换句话说,也许再过几年,你就会成长为他们那种等级的高手,但是,现在的我还是略胜一筹。”

      “屁,放屁!”柯老师放开小钏,踏步向前,说,“我可以在你眨眼前把你做成一道生鱼片。”

      “很好,很有自信,但你确定放开小钏跟我对战是正确的选择?”萨麦尔舔着刀一般的翅膀,说:“我的翅膀喂有剧毒,万一不小心伤到小钏,你岂不遗憾终生?”

      柯老师沉吟了一会儿,说:“有道理,那我就抱着她海扁你一顿吧。”

      “将左侧飞来的六十七支兵刃拨向索马,钉住它的翅膀,一边向路瑟思冲去,一边将右侧袭来的兵刃反掷,五十二支钉落齐米耶的翅膀,又卷带着七十支刺进路瑟思的身体里,摘下它的脑袋丢在徐伯淳的手里后,反绕向左侧,拿着圆刀划下索马三颗头颅,然后跳到齐米耶的面前……我说得没错吧!”萨麦尔说道。

      柯老师注视着萨麦尔,说:“不错,你的眼力很好。”

      萨麦尔说:“我的速度更好。”

      柯老师说:“但你的速度未必跟得上你的眼力。”

      “也许吧,但是如果跟你想象的相反,而你又抱着小钏这累赘跟我对战的话,必是百死无生。”萨麦尔阴沉地说。

      “我刚刚并未使出全力。”柯老师平静地说。

      “我的速度也远远超过我的眼力。”萨麦尔冷冷地说。

      “放屁。”柯老师说。

      “也许吧。”萨麦尔扭扭脖子,说:“再给你一个忠告,我不会全力向你攻击,我一旦出手,就是针对小钏,即使被我的翅膀划破一块皮,只要一小块,翅上的猛毒就可令任何人当场暴毙。”

      柯老师听了,连忙伸手将小钏抱在怀里,却说道:“而我一旦出手,你就会被射成蜂窝。”

      虽然嘴硬,柯老师的气势已先输了一截。

      萨麦尔的实力难测,也许它只是只纸[屏蔽],但是在万年经验的洗礼下,其运用心理战的技巧之高,将原本自信满满的柯老师搞得疑神疑鬼,在老师的心中种下“小钏将受袭”的不安因子。

      武侠小说常说,高手对峙,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柯老师要是在对战时分心保护小钏,也许还能得胜,但是被萨麦尔事先提醒,心理上的负担就可能将武技上的优势逆转。

      柯老师也很清楚这一点。

      “你这样费心提醒我,显然是信心不足,这样吧,你自己割下你的翅膀,我就饶你不死。”柯老师晃着手中的长枪,晃着,不见了。

      长枪不见了。

      长枪钉在萨麦尔的影子上。

      光一般的出手。

      “这才是我的实力,割吧!”柯老师笑着说。

      “很强,你真的很强,没办法了。”萨麦尔叹了口气,拔起那支长枪,往自己的翅膀斩落。

      长枪劈落,直没入地底。

      没有断落的翅膀。

      但萨麦尔却不见了。

      “好险,我差点忘了你说过‘要是我待会提到饶恕,也千万不要相信,我一向反复。’这句话。”萨麦尔说。

      萨麦尔站在柯老师的身后。

      电一般的身手。

      ※   ※   ※   ※   ※

      题目:如何准备研究所考试

      演讲者:老杨

      “第一,教授不喜欢补习的考生,”

      “第二,没有补习不可能考进口试。”



    第六十八章 胜败?


      “这是我现在实力的一半,三千[屏蔽]的一成。”萨麦尔笑着说。

      “其实我刚刚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实力,”柯老师说:“我喜欢骗人。”

      “是吗?那是棋逢敌手啰。”萨麦尔大笑。

      依我看,两个人都在唬滥。

      柯老师没有回头,因为转身的瞬间可能露出一丝破绽。

      萨麦尔也不敢出手,因为没种。

      “我有个提议。”萨麦尔说。

      “屁,快放。”柯老师说。

      “既然你的饶恕不能作数,那就让我饶你一命吧!”萨麦尔说:“将徐柏淳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从此两不相欠,我们不找你们的碴,你们也别来破坏公司的实验。”

      高明!

      要是萨麦尔说的是“你们走,从此我们终止实验,你们也别来找碴”之类的话,柯老师就稳会出手,因为要是萨麦尔开出的停战条件太优渥,一定是它的实力、信心不足以胜!但是萨麦尔以进为退,不只要我留下,且残忍的恐惧计划硬不更改,显然筹码十足!

      “勃起不能留下,你们另外再找人实验。”柯老师顿了一下,说:“这样,我们就走。”

      高招!

      要是柯老师立即答应萨麦尔的条件,一定让萨麦尔感到老师的实力不足——连我都不敢带走——萨麦尔一定会豪不犹豫地出击!

      这两个人,全都没有信心!

      一场高超的心理攻防战,往往比性命相搏的瞬间惊心动魄得多!

      “可以,你们走吧!到了洞口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出去。”萨麦尔静静地说。

      “勃起,老杨,我们走了。”柯老师说,依旧没有回头。

      “一路顺风。”萨麦尔收起刀一样的翅膀,愉快地说。

      “我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柯老师松了一口气说。

      剑气纵横!

      我还来不及回答,萨麦尔已倒下。

      柯老师单膝跪地。

      萨麦尔身上零零落落插着五、六支兵刃。

      柯老师的左臂静静躺在我的脚边。

      显然,在和解的瞬间,两人居然同时出手。

      诡谲的战局!

      胜败?

      “看来,真是我技高一筹……你全射歪了,没有命中要害。”萨麦尔说。

      “……”

      老师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看着怀里的小钏。

      “她没救了,你也一样。”萨麦尔慢慢拔出身上的刀刃,说:“剧毒已经扩散,解药也无效了。”

      小钏姐的脚踝上有一道割痕。

      柯老师没能成功守护他的爱人。

      老师眼眶泛红,低头轻吻小钏苍白的唇。

      小钏笑了。

      小钏闭上了眼睛。

      小钏的脸上多了几滴水珠。

      老师紧紧地搂着小钏,无神地颤抖。

      这里没有英雄。

      英雄不会流泪。

      英雄不会无助。

      英雄不会颤抖。

      英雄不会纵声大哭。

      这里只有伤心人。

      伤心的断臂人。

      哀嚎,最哽咽的哀嚎。

      “天!我就是天!活过来呀!我就是天啊!”

      老师哭喊着。

      “我不是拥有耶和华的力量?活过来啊!钏!活啊!”老师紧紧抱着小钏姐,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小钏动也不动。

      “复活呀!我就是上帝呀!”老师竭力撕喊着。

      我看见老杨的脸上,也流下了泪水。

      久久,除了萨麦尔舔着刀翅上鲜血的声音,只剩柯老师的哽咽。

      “勃起……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消防星人?”老师失魂落魄地问。

      “嗯,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我说。

      这一次,是我这辈子最希望自己没发疯的时刻。

      “很漂亮?”

      “我没看过比它更美丽的地方了。”

      柯老师点点头,自我催眠地相信着。

      我好恨。

      为什么我是一个疯子。

      蝶舞。

      小钏姐的发际飞出一只蝴蝶,那只柯老师亲手做出的陶蝶。

      米色的蝶翅,优雅地飞舞着。

      蝴蝶停在柯老师鲜血淋漓的左肩上,似乎心疼着老师的伤势。

      “是妳吗?妳舍不得我?”柯老师痴痴地看着蝴蝶,哭道:“那就继续陪我,醒过来啊!”

      蝴蝶没有说话,只是美妙地跳舞。

      柯老师说:“我明白了,这次我不会再让妳受到任何伤害。”

      柯老师张大了嘴,蝴蝶停在他的舌尖上,满意地阖起翅膀,于是,老师闭起嘴巴。

      “很神奇的魔法,但你的极限也就是这样子了。”萨麦尔继续道:“毒不死你,就撕了你。”

      “碰!”

      我的脸一阵剧痛。

      血流满面的齐米耶将我击倒在地。

      “真不幸,情况又逆转了,我要你付出代价。”齐米耶摸着断角,恨恨地说。

      齐米耶一说完,头也不见了。

      它的头,踩在柯老师的脚下。

      “你动了。”柯老师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

      “还想继续吗?一只手的你?”萨麦尔说。

      它笑了。

      萨麦尔居然笑了。

      要是它发现它全身都插满了奇gate兵器,它就不会笑了。

      “痛吗?”柯老师说。

      “嗯?”萨麦尔还不懂。

      “你死了。”柯老师说完,张大了嘴巴,蝴蝶翩翩飞出,停在老师的耳朵上。

      萨麦尔当然没有再回话。

      死人不会说话。

      除了柯老师,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中招,如何中招的。

      一切都结束了。

      ※   ※   ※   ※   ※

      速度,是我对决战唯一的要求,

      希望你喜欢这种冷调。

      “看不太懂。”——by第一个读者



    第六十九章 最道地的地狱


      祭堂上两百多个大嘴奴隶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

      柯老师拾起断臂,将它交给了老杨,说:“给你当纪念。”

      “不能用超能力把它接回去吗”老杨问。

      “不知道,你就先拿着吧。”老师说。

      “很痛吧?还有,您中的毒不要紧吧?”我问。

      “我自己不要紧,但是却救不了小钏。”老师戚然道。

      蝴蝶飞到老师的鼻尖上。

      “是小钏姐吗?”我问。

      柯老师没有回答。

      “在走之前,我们还有点事要先处理。”柯老师边说着,边走向祭堂中柯老师使用他的未来视觉,在一台奇怪的机械上动了些手脚,一根钢柱从地板里升上来,老师显然启动了埋在地板内的计算机。钢柱的末端有一个紫色的小球,柯老师拿起小球将它丢到墙上,一团光晕里渐渐出现了一个大房间的景象,老师说:“我开启了类似视讯会议的功能。”

      “嗯?”我说。

      “我要跟这些外星人谈判。”老师说。

      影像渐渐清晰,三个老态龙钟的怪兽坐在圆盘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屏幕。

      “我们是当年七个董事仅存的三个,我是第二任董事长别西卜,这里发生的事,我们都透过监视器看到了。”其中一只肥胖的怪物说。

      “很好,你们打算怎么办?”柯老师说。

      “我必须声明,萨麦尔虽然是地球复制实验部的主管,但是它处事过于激烈,我们早就有意把它调回母公司,它欠缺考虑的冲动判断,跟公司的方针其实是相违背的,希望你能了解。”别西卜说。

      “推诿,原来不只是地球才会发生的丑陋。”老杨气愤地说。

      “你们走吧,我们会安排专机将你们送回台湾,如果你们需要金钱上的补偿,公司也会负责到底,赔偿的数目将足够你们挥霍一辈子。”左侧一只削瘦的怪物说。

      “实验呢?”老师问。

      “我们还要开会评估你的实力,到时在做决定,总之,你不必担心你们回台湾后的安全问题,就算实验继续下去,也已跟你们无关。”别西卜说。

      “评估?”老师笑了。

      柯老师举起手,唯一的手,轻轻往跪在墙边的大嘴守卫一挥。

      癫狂。

      一瞬间,两百多个大嘴顿时尖叫起来,数十道五彩斑烂的癫狂[屏蔽]地贯穿了这些守卫,顷刻间哀鸿遍野,大嘴径相挖出自己的巨眼,拔断自己的尖牙,有的甚至硬是一拳将自己的头打爆落地,十几秒内,地上堆满了模糊的眼珠、仍在跳动的内脏、手臂、断齿,真不愧是最道地的地狱。

      “评估完了吗?那些留在我体内的癫狂,一点也没减少,还在不停的繁殖,真谢谢你们带给我这么好的武器。”柯老师说。

      三个怪物对望了一眼,惊讶不已。

      “真是讽刺,我们一直都在惧怕的超级人类,竟然是由我们亲自在实验中制造出来。”右侧的独眼怪物说。

      “我的能力还会增加,相信再经过几次战斗,我就可以跟女娲并驾齐驱了。”柯老师继续道:“就如同我刚刚跟萨麦尔对决后,我就学会如何控制、释放癫狂,现在,你们的战舰、火力,在我的眼中就像玩具一样。”

      柯老师指着我,说道:“况且,我敢保证,一年以后,超级战士将不只一个,而是两个。”

      “我懂了,我们会永远撤退地球,实验也将终止。”别西卜说。

      “我的意思正好相反,实验就让你们继续下去吧,”柯老师继续道,“你们已有多少存货?”

      “完成品两千零七件,半成品一千五百一十四件。”别西卜显得很惊讶。

      “给你们一个便宜的交易,当然,只要你一迟疑,我们就成为绝对对立的敌人。”老师说。

      “请说。”别西卜惊疑不定。

      “第一,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立刻将身旁的怪物杀掉。”柯老师盯着屏幕。

      别西卜没等另外两位董事回话,翅膀疾张,身旁的董事立即惨遭腰斩。

      果断的公司经营者。

      ※   ※   ※   ※   ※

      带来欢笑,不可思议的欢笑,一直一直是我的天职

      勃起,善良的小丑,就是我

      或者说,作者就是同学眼中最接近疯子的正常人



    第七十章 蝴蝶


      “第二呢?”别西卜[屏蔽],彷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永续维持这个复制的台湾,解除他们脑中的芯片,让他们照自己的意识生活,但不准再有受害者进来,计算机、职员都不得介入这个世界的运转,除了提供食物跟金融体制,嗯?”柯老师继续说道,“永远都别让他们受苦,别让他们知道自己之前只是别人的影子。”

      “人类真是善良,可以,我们会善待这些复制人,秘密且妥善地照顾他们。”别西卜说。

      对于已造成的伤害,柯老师努力做出弥补。

      因为他知道,复制人不是影子,小钏姐不是,任何人都不是。

      “第三,我让你们继续‘虚拟实境组’的bomb制程,但是,停止掠夺无辜者的灵魂,你们只能使用地球上罪大恶极的罪犯当实验品,我相信,你们逮捕杀人凶手、贪婪政客、[屏蔽]商军阀的功力一定不会让你们的货源匮乏的,此外没有其它的条件,除非我临时想到。”柯老师说。

      “很公道,这是比划算的交易,合作愉快,专机将在两个小时后抵达。”别西卜说。

      有可怕的恶魔帮人类伸张正义、收拾败类,站在地球的立场来看,也是比便宜的交易。

      “对了,这三千多颗恐惧bomb,已足够你们大发利市了吧。”老师[屏蔽]。

      “并不然,我们并不打算贩售任何bomb。”别西卜说。

      “我懂了,合作愉快。”柯老师结束了通讯。

      老杨、我、柯老师,全都坐在地板上,离专机抵达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离回到原来的世界的时刻,只剩两个钟头。

      蛋包饭的香味,似乎已经飘到我的身边。

      妈妈……

      “刚刚那些魔鬼说,他们不打算将这么可怕的武器卖出,你说你懂了,这是怎么回事?”老杨问。

      “卖出去的话,就不值钱了,与其让两大联盟都将拥有摧毁对方的绝对力量,不如公司自己独自使用,我想没多久,这家武器公司就会将这场万年对抗的拉锯战况打破,利用恐惧bomb毁灭数百种族,令宇宙两大联盟同时向其投降,成为新的霸主。”柯老师说。

      “照呀!自己当老大!这样的确比贩售新武器划算得多!”我说。

      “宇宙未来的霸主,居然是魔鬼,而非上帝,真是讽刺。”老杨说。

      “霸主之争,只是权力两个字,如果真的有上帝,我心目中的上帝,也不会跟魔鬼追逐这种表面的权柄,更何况,哈,我就是现任的上帝,将来还要负起保卫地球的责任,不知是地球之幸还是不幸。”柯老师格格笑着。

      “老师,我也有超能力的资质吗?”我紧张地问。

      “嗯,等你考上大学后,我再给你特训。”老师鼓励着我。

      太好了!我找到了最有意义的职业!地球守护神!真是太卡通了!

      我们坐在路西弗的石像下,珍惜最后的时光。

      “要回去了。”老杨叹道。

      “以后还是多联络吧。”我突然不舍起来。

      我说过,除了妈妈跟Lucky,世界根本无所留恋。

      这个曾经亟欲逃离的世界,这个充满扭曲意义的世界,我却在这里,找到了好朋友,找到了英雄,找到了自己。

      “嗯,认识你们,永远是我最珍贵的记忆,以后常来我家打麻将吧。”老杨说。

      “嗯,老师,你也带小钏姐来吧,这样才不会三缺一。”我试着提醒老师,小钏姐还好好的活在台湾,真正的台湾。

      “小钏死了。”

      老师默然。

      “对不起。”我说。

      也许,死去的小钏,同样无可取代。

      “开玩笑的,”柯老师笑了:“小钏没死,她只是换另一种方式陪伴我。”

      蝴蝶振翅,似乎很高兴。

      “人死不能复生,连我也没办法改变,但是,我知道小钏不会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即使化作蝴蝶也不会。”柯老师看着停在手指上的小蝶。

      “真好。”我也笑了。

      “那你的手怎么办?”老杨看着柯老师的断臂。

      “就这样子吧,”柯老师苦笑着,说道:“在萨麦尔的刀翅划上我的左手,翅上的毒液即将沿着手臂急窜而上时,我索性将手臂往翅上一靠,自己割下左手,再将体内的剧毒从伤口处逼出才保住一命,所以,这只断臂里全是致命的毒血,一接回去,我就会死得跟猪一样。”

      “你还笑得出来,要是我早痛昏了。”老杨钦佩地看着老师。

      “因为我的心更痛,很痛,痛死了。”老师看着膝上的小钏姐。

      小钏姐依旧美丽。

      “这样也很好,我一直很喜欢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他断了一只手,我也一样。”柯老师笑着说。

      “回去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老杨[屏蔽]。

      “我离开太久了,今年一定考不上大学,我妈铁会押我补习重考的,我看未来的日子,真是充满黯淡。”我说。

      “我断了一只手,当兵就免了,我想先找几份工作,”柯老师又说:“如果,小钏还没交新的男朋友,我会回到她身边,如果,小钏有了新欢,我就再把她追回来。”

      “加油!”老杨说。

      “那你呢?你失踪了那么久,教职还保得住吗?”柯老师问。

      “那一点也不重要,反正我再两年就退休了,这次捡回了一条命,未来怎么说都值得珍惜。”老杨说。

      三个人,一只蝴蝶,一堆笑声。

      两个小时后,飞碟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坐飞碟﹔第一次坐时我没有知觉,所以这次我一直跟驾驶员问东问西的,不消说,那个驾驶员也是一个丑子。

      柯老师看我兴致很高,便命令驾驶员教我开一会儿飞碟,我真是高兴死了。

      第一个开撒旦牌飞碟的人类,就是我,不过我不打算张扬,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第二个是柯老师,他不用驾驶员教就开得很好,你知道的。

      最后,连老杨都忍不住开了一下,飞碟就是他停的。

      飞碟停在擎天岗上,我们三个人互道珍重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天地。

      后来,老杨寄了许多明信片给我,明信片上尽是欧洲农村的风光,他说,他提早退休了,带着老婆住在法国农村里,每天过着种菜、写书的恬适生活,他说他一旦回台湾看孙子,一定会再来看我。

      我呢?考得上大学才怪。

      我正在准备重考,每天过着跟书打架的日子,这里的书比百慕达的书要好懂多了,这是唯一庆幸的事。对了,忠实的读者,如果你在拜拜的时候正好想到这个故事,就帮我祈求金榜题名吧!虽然柯老师说连他的超能力都帮不上我。

      回家后的前几天,妈妈整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带我到处烧香还愿,但过了几星期后,她就跟以前一样去忙她的火锅店了,不过,她每天都会赶回家炒一盘蛋包饭给我吃。

      寂寞?

      再也不寂寞了。

      蛋卷星人、佛珠星人、消防星人、比克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来找我。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记得柯老师在开飞碟时跟我说:“你以为你是疯子?是的,你的确是,但是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疯子也不例外,你眼中那些外星人可以是幻觉,也可以是朋友,关键在你们之间的友情……你们如果真的是朋友,就会一辈子都是,不会因为那个丑八怪的几句话就让你们分开。”

      他又说:“拥有随时都可以交谈的朋友,这不是多重人格,也不是幻视,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们真的很有趣,嗯?”

      是的,他们真的很有趣。

      我舍不得他们。

      至于柯老师呢?

      分开的一个星期后,有人在暗巷里看见一个独臂人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四个持枪抢匪击倒。

      一个月后,有好几个人目睹一个独臂人在新光三越顶楼外追着一只蝴蝶﹔注意,是顶楼外。

      也有更多人看过,在贵族世家里,一个耳朵上停着一只蝴蝶的独臂人,愉快地挖着薄荷冰淇淋桶﹔他一直很爱薄荷,一直很爱蝴蝶。

      也许有一天,将会有人看到,一个挂着自信笑容的独臂人,牵着绑着蝴蝶发髻的女孩,在清大的梅园里散步。

      他们的身旁,也一定会有一只米色的蝴蝶,愉快的飞舞着。

      ※   ※   ※   ※   ※

      女孩哭道:“你的左手呢?”

      独臂人:“弄丢了。”

      女孩:“丢了?”

      独臂人:“丢了。不过,我比较想知道,我有没有弄丢我心爱的女孩?”

      女孩紧紧抱住独臂人,又哭又笑。

      没有回答,因为不需要。

      独臂人也笑了。

      蝴蝶也笑了。

      2002 清大梅园



      <恐惧bomb?>

      这是我第一个长篇故事。

      恐惧bomb是延续「语言」的作品,虽然「语言」本身就是一个结构完整的故事,但为离奇的故事「寻找怪异事件的源头」却是一项极诱人的挑战,所以我舍去「语言就是一个单纯的怪异小故事」这样的想法,延续它的生命。没想到这一延续,不仅延续出一个自己都爱不释手的惊奇冒险,也延续出一个「都市恐怖病」这样一个超长系列。

      「恐惧bomb」的故事风格跟「语言」颇为不同,也有人反应柯宇恒的个性跟「语言」中的表现差异颇大,这里要说明的是,「恐惧bomb」的视角是勃起的第一人称,所以柯宇恒的英雄气魄是通过勃起的诠释,至於柯宇恒是否处变不惊、英雄无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另外,在这里想简单谈谈「恐惧bomb」这样一个故事,可以有什麽不同的底牌。

      恐惧bomb当初的设想,并不局限於「这是一个科幻故事」如此的想法,也就是说,虽然解释「柯宇恒在语言中遇到的符号困境」是本故事的核心命题,但将故事的谜底丢给外星人,只是其中一个解释,当初在创作之初并没有限定自己要采用哪一种解释故事的方式,而是边写边思考的,再加上有「勃起」这一搞笑的角色相伴,自己在寻找解释的过程是十分享受的。

      举个例,若勃起幻想中的外星人同伴「比克」是真有此事,那麽促使众人陷入符号崩溃的世界之元凶,就可以设定为流传在宇宙中的病毒「裙客」,由太空病毒侵蚀宇宙生物的逻辑能力,也是很好的幻想题材,也可以藉此解释世界上的精神病症状大多是此种病毒所致。

      另一种故事的底牌,也可以设定成「没有谜底」,老杨、柯宇恒、勃起、小韩四人即使聚在一起了,但仍无法堪破逻辑毁坏的奥秘,从此疯的疯、自杀的自杀、变成更诡异的人、自暴自弃、以令人寒毛直竖的方式融入符号死亡的世界......等等,这样阴暗的结局也有其特色,此般黑色的张力尤其见於恐怖漫画家伊藤润二(注)的众多作品中。但这样结局的方式有些可惜。可惜了什麽?可惜了作者发挥更高层次想像力的机会。为一个怪异的现象做出天马行空的解释,这是梦想家的天职、创作者的至高兴趣,是以我放弃了浑沌不明的谜底,选择以宇宙文明交织人类各地的神话,将恐惧包装成bomb,作为「语言」故事的底牌。

      选择外星人当故事底牌,的确是有些取巧的,因为外星人经常成为科幻小说家丢掷谜团的对象,企求从外星文明上找到种种现代科学无法说明的解释,或者,七拼八凑後总是能将怪异事件同倒楣的外星人扯上关系。而我在几经考虑後,也开心地将「语言」的谜题抛给外星人,这使得有些读者可能会感到失望∶「这又是个扯上外星人的老把戏!」

      但这套把戏,我可是卯尽心神在经营每个环节,只希冀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身历其境地跟我一起享受奇想旅程∶看勃起的神经质呓语、看癫狂四窜、看柯宇恒宇外星魔物的极速死斗、看爱情。很开心,有这样的故事陪我成长,开启我的创作生命。从此邀请你一同进入浩浩荡荡的系列故事∶「都市恐怖病」,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世界。

      注∶伊藤润二是我相当喜爱的漫画家,其作品漩涡更充满了惊异的黑暗幻想,附带一提,他的作品在网路上屡被抄袭、重新组合,更可见其魅力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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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线,穿越欲望的思念。
      情人节快乐,或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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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就是罗格的幸福生活,也是渔火的向往 
      








    2004/02/09 00:23am IP: 已设置保密[本文章共 219361 字节] 
    天空首页-->天空书库首页-->都市恐怖病系列之语言 下部

    创作之后

      作者:Gidd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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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恐怖病》之《语言》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这是我脑袋完全坏掉以后第一部小说,是的,我脑袋坏掉了。



      之前提过,我不喜欢用外星人来解释大量的神秘,



      因为,那样会给我想象力贫瘠的自卑感,



      所以,在《语言》的上集里,我是打算给故事一个《没有底牌的结局》,



      也就是说,没有外星人,



      但是,未知是绝对的,是一个死结, 故事没有谜底,



      所有的主人翁都将一辈子挣脱不开符号错乱的枷锁。



      当然了,我可没这么干,虽然,这样干一定酷死了,自己觉得啦!



      语言既然扯到老把戏——外星人,已经让我够自卑了, 我只好发誓,我要让所有陪我看故事的人,能愉快地享受阅读。 愉快的阅读,就像看白痴电影一样,笑,骂,疑惑。



      坦白说,我喜欢看倪匡的小说,但只看前几页跟后几页, 这也许是我自己品味的缺陷——我只看科幻小说的引言跟神秘事件的原因!



      我不愿看我小说的人,只在意“为何符号乱掉了”。 那样我会死的。



      所以,我不是抱着写恐怖科幻的心情创作, 而是尽情地享受自己的个性,尽情挥霍自己的观点。



      想跟大家分享一下符号、秩序等观点,我就写; 想强迫大家听我呻吟,我就写;以小说末尾的“小语”大肆呻吟, 想写尴尬的病态,我就写;借着勃起的口中说出, 想写另类的对决,我就写;加入武侠与心理战的元素, 想哭,所以我写。



      写到让自己的鼻涕流得比眼泪还快, “我看到的,只有英雄美人,这才是我死前想看的。” 和 “蝴蝶也笑了。” 这两句,希望你也喜欢(因为我最喜欢),能为他滴一滴泪。



      希望我的文笔能进步些,真正创造掀开底牌以外的乐趣。



      最后,我舍不得《语言》,真的,尽管很少人在看, 但是在一些网友的鼓励下,我得以持续落笔,持续入戏,我舍不得耳朵上停着蝴蝶的独臂人, 舍不得盲目崇拜柯老师的神经质少年, 舍不得,所以,蝴蝶不死。



      《飞行》是我狂想写的小品,没有外星人,是一部有关梦想的故事, 预定大约20集左右,写长了算我没种,出现一个外星人,算我没小; 柯宇恒等人也许还会出来插花一下,希望,大家跟我一样喜爱他们。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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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 Posted: 2007-04-17 19:39 | [4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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