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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友(看完都会哭都会怕的精彩故事,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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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友(看完都会哭都会怕的精彩故事,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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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友(看完都会哭都会怕的精彩故事,推荐!)
鬼友(看完都会哭都会怕的精彩故事,推荐!)
遇到玫儿是我一心寻死的时候,那天天台上风很大,我几乎站不稳,倒也无所谓,都快死了,还在意什么。内心的愤恨与绝望就象那黑夜中猛烈的风,可摧毁一切似的,我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去,路上车水马龙,灯光耀眼,热闹的很,25层楼高,掉下去必死无疑。正待鼓起最后勇气,忽然瞥见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长发女子,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怎么不跳下去?死了不就一了百了?”她用白皙的手指指下面,眼神发亮。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临死竟然还有人推你一把。我气的都想笑,恶狠狠的盯着她“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跳?”
她眨眨眼,很可爱的笑了:“我已经死了呀,没看到我没脚么?”一边说,一边撩起长裙让我看仔细。
我眼睁睁看着撩高白裙下空空的,顿时头皮发麻,尖叫一声:“鬼呀”身体自发往后退,却忘了自己已经在天台边缘,一下失了重心,双手在空中乱挥,但除了空气,什么都抓不住,眼看着要亲吻大地。一只冰冷的手及时拉了我一把,免去我下坠的危险。站稳脚跟的我立刻跳离那里,找了个安全位置。
就这样,我认识了她--玫儿,一个救了我一命漂亮可爱的鬼,并把她带回了我独居的公寓。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类型的鬼存在,不好好做着吓人的本行,偏偏救人。玫儿不服气的反驳:“没看我穿了一身白衣服,一头长发,鬼的基本装备我一样不少。”
“是呀,是呀,头发梳的那么整齐,裙子那么长,遮去下半身,只会让人惊艳,吓得到人才怪,拜托你可以看看电视,好好学学里面那些前辈。”我一边洗脸,一边不客气的建议。
玫儿站在镜子前,兴奋的拉着我衣袖:“我真的让人惊艳么?”
做了鬼都这么爱漂亮,真不知生前是如何,我翻翻白眼,并不理会她。玫儿却对着镜子里我的模样,一脸怅怅的遗憾:‘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了,不过,想来比你美,倒是真的。”看,这就是玫儿,对一个好心收留她的人可以这般评价。
我自顾自出了浴室,在客厅里点了熏香,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玫儿跟了出来,鼻子嗅嗅,露出笑脸:“百合花的味道,我最喜欢,小薇和我品味差不多。”
电视里正播长篇电视连续剧,剧情无聊的让我打哈欠。玫儿双手托腮,在一旁不时用眼光瞟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快说,我要睡了。”我调了个频道,提醒她时间不多。
玫儿迅速的移到我身旁,一脸献媚:“小薇你好聪明,我想问,你为什么跑到天台想[屏蔽]?”
果然是这个问题,我起身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你说,一个女人通常是为了什么[屏蔽]?”
玫儿蹙起眉头,右手纤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背,“为情喽。”她眼睛突然瞪大,诧异的叫起来:“小薇,你这么理智的人也会为情[屏蔽]?”
理智,再理智也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注定是要为情所苦。我轻轻叹息一声,无限感慨。子杭,知不知道我会爱到你杀了自己的地步,而对你,感情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插曲么。
“现在不会了。不过,别把我同你混为一谈。”我懒懒的舒展一下四肢,指指她身上的白衫。
玫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以为我没看到你那时在天台穿的一身红衣,你就那么想做厉鬼。”
我注视着玫儿,一脸认真:“若是我死了,怎会善罢甘休,做鬼纠缠他一世,但你救了我,让我重生,现下想来,哪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我还有大好日子要过,子杭,他算什么呢?”顺手拿起茶几上我与子杭的合影,犹疑片刻,终扔在一旁的垃圾桶。
“要不要我去吓吓他,给你出口气?”玫儿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大笑出声:“算了吧,正义女侠,他要结婚,要娶谁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与我无关,又何必多此一举。”起身吹灭了熏香灯,打个哈欠:“我睡了,你随意吧。”
玫儿闻着自己的衣袖,快乐的叫起来:“咦,衣服上都是香香的百合花味道,小薇,明天别忘了再熏啊。”这个玫儿,倒真像是个孩子,我睡意朦胧的微笑着。
催命的闹钟是一天开始的信号,我迅速起身。客厅里的百合花香尚未散去,不见玫儿的身影,仿佛昨晚都只是做梦一般,我摇摇头,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才到办公室没多久,就看到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神色兴奋的低着说着什么。我历来对小道消息没什么兴趣,就在自己位置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佳荷悄悄走到我身边,一脸神秘:“小薇,听说了么,我们的上司昨天遇鬼了。”
我一怔,子杭遇鬼了?昨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怎么会?
见我怀疑的神色,她忙说出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昨天半夜,新娘都吓病了,连夜送到了医院里。我男朋友昨天值夜班,那么巧,遇到了,听说那个新娘还不停叫着,鬼啊,鬼啊。真可怕。”
佳荷的男朋友是医生,那消息是不会错的了。佳荷幸灾乐祸的说:“那是报应呀,小薇,你说是不是?”
佳荷是办公室唯一知道我和子杭恋情的人,一直为我不平。不知怎的,闹鬼的事让我想起玫儿,不会是玫儿做的吧。因着这件事,上班时心不在焉,总是出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偏要加班,待回到家,已经都快8点了。
一开房gate,一股饭香扑鼻而来,玫儿正在摆碗筷,看到我欣喜的叫起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做,都生疏了。”
那是我第一次回家面对的不是冷清,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待看到桌上的菜,不由瞠目结舌,炒蛋,煎荷包蛋,炖蛋,蛋饺。。简直是蛋的一家大聚会。
“吃呀,不用太感动,也不要客气,我住你这里,总要帮你做点什么。”玫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饥肠辘辘的我吃着玫儿煮的东西,玫儿坐在沙发上哼着歌,看着时尚[屏蔽],那一刻,我感到是温馨。一人一鬼,虽然有些怪异,但用温馨二字是我能想出最贴切的形容了。待我吃好收拾完,坐到她身旁才听到她哼的是什么歌“世上只有鬼鬼好,有鬼的人儿象个宝,投进鬼鬼的怀抱,幸福享不了。。。”哦哟,这么可笑的歌词都亏她编的出来,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若是长期和玫儿在一起,我的鱼尾纹肯定大幅提增,拭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我试探着问她:“玫儿,昨晚我睡了之后,你有没有去哪里?”
玫儿的神色有些茫然“昨晚?”她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漾出个恍然大悟的笑“昨天你睡了后,我就去电影院看通宵电影了啊,到天亮时才回来睡觉。”
“恩,那你有没有不小心逛到哪里?”我提示“例如说,某个男人的家,恩。。例如说是子杭?”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小薇,你在怀疑些什么?”
我小心斟酌着用词,避免伤到她“玫儿,你看,昨晚我都说,其实子杭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明白你是好心,但是,实在也不必去吓唬他们呀?”
“我没有去吓唬他们啊,你看我这样子,很吓人么?”她有些咬牙切齿,又摆出一副受伤得神情。
“但我听说,他们昨晚被鬼吓到了啊,不是你,还有谁?”
“这世界上又不止我一个鬼,那个男人坏事做多了,自然遭报应了。要知道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gate,心有正气的人怎会怕鬼,鬼怕他还差不多。”她扭过头,看起来很是生气。
是我误会玫儿了么,我满怀歉意,哄着她,“好啦,玫儿,是我误会了,别生气嘛。”为了转移话题,我问她:“对了,玫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玫儿依旧嘟着嘴:“死了就变这样
那你是怎么死的?”
“[屏蔽],为情[屏蔽],蠢到家了。”她看起来无限感慨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玫儿,原来你是因为相同理由才救我的。”
她斜睨我一眼,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想必有及其伤心的故事,玫儿救了我,但没有人在关键时拉她一把,年纪轻轻就。。。。
“我怎么会不救你呢?我看你那样子,是一定会救的。”她喃喃自语着,泪水终于滑落白玉般脸颊,渗进衣服消失无踪。
玫儿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伤感来,“小薇,我要走了,以后你将看不到我了。”
我大惊:“你要去哪里?”
“到我来处,小薇,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啊,也不枉我救你。”玫儿落泪的脸庞挤出一丝笑意。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悄悄的离开,但不说再见,我不忍心。小薇,我要走了,再见。”
我一把抓住玫儿的手,不愿放开,她冰冷的手在我手中逐渐的消失,我看到她最后的笑意,听到她含泪唱着“世上只有鬼鬼好,有鬼的人儿象个宝,投进鬼鬼的怀抱,幸福享不了。。。”玫儿,终于象气泡一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玫儿消失了,但子杭那边闹鬼却越来越厉害,我想念玫儿,企盼从别的鬼那里得到她的消息,终有一日晚上忍不住跑到了子杭家。
子杭脸色苍白的开了gate,见到我如同见到救星:“小薇,你来了。”双手想拥住我,我冷冷用手挥开,心头浮起厌恶,他妻子还在医院,但双臂却想拥抱另一个女子。他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他还当我是为了他来的,但错了,现在我挂心的只有玫儿,我的鬼友,我想念她。
坐在沙发上,听得挂在墙上的大钟敲了10下,子杭吓得朝我身旁挨近,玫儿曾经告诉我,心有正气的人是不必怕鬼的,看到子杭这副模样,我轻蔑的冷笑。
一团黑影在我们面前逐渐现形,子杭颤抖的紧紧拉着我的衣服,我挥开他,盯着那团黑影现形成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咦,有何可怕?我舒了口气。
子杭已经恐惧的叫起来:“茉莉,放过我,茉莉,是我不好,我已经都承认了,求求你放过我。”
名为茉莉的女子见到我有些诧异“于小薇?他也抛弃你了,是不是?”
我无奈的点头“他是怎样的人,你该清楚,我无财无势的,他怎会同我结婚。”
茉莉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也想[屏蔽],但被救了,我没你那么好福气,我死了,但我不会放过他。”
“何苦,为这种人,不,他怎可算的上人,是畜生误投了人道。茉莉,不放过他,就是不放过自己,早些投胎,再世为人吧。”我苦口婆心劝她。
“就这么放过他,那我不是白死了?”茉莉左算右算,觉得吃亏。
我叹息声,嘱咐她附耳过来,悄悄说了一句。茉莉又惊又喜,“怎么我没想到,这法子好。”她死盯着子杭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子杭毛骨悚然,不知她会用什么法子折磨他。
茉莉回头注视我,盈盈一笑“不枉玫儿救了你一场啊。”
我眼睛一亮:“那你认识玫儿?穿白衣,长头发的玫儿?”
茉莉叹息一声“原本你注定是要在他结婚那天死的,但玫儿违背天命救了你,她可就要受罚了,不过,她救你也是情有可原。我会为她求情,小薇,你放心。”说道此处,她有些凄楚“我真是羡慕你啊。”她眼波流转的瞥我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对子杭道“子杭,我走了,但你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茉莉慢慢消失了,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子杭惊魂未定的问我:“小薇,你说了什么话,让她心甘情愿离去。”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gate口,临走时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那句话我不会告诉子杭,因为我对茉莉说得是:“投胎做他女儿,折磨他一辈子。”俗话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子杭今生注定要为他欠茉莉的罪孽还债的。
隔天就是周末,我回家看望父母,经历了这许多事,心情豁然开朗了,只是牵挂着玫儿。踏进家gate的那刻,就听到父母欣喜的叫声“小薇,今天总算回来看我们了。”
这是一对善良的老人,虽然并非我的亲生父母,自从在gate口捡到我以后,一直把我视同亲生,这许多年他们不曾瞒过我,也帮我找过亲生父母,但一直都没有找到,但在我心里,他们养育我长大,比亲生父母做的更多。吃过饭,母亲递了件东西给我,“那,这是你的,可要自己保管好。”
我一怔,见是条有鸡心挂件的项链,“是什么?”
母亲叹息“当时捡到你时,在你包裹里的。我想大概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我轻轻打开鸡心,里面一张小照,玫儿含笑在照片上注视着我。脑海里响起她唱的那首歌,我恍然,一滴泪滴落在她的笑脸。
自从玫儿离我而去,已经一年多了。有时候坐在公寓里点燃熏香,弥漫的百合花香气里,总觉得仿佛玫儿会突然出现似的,笑着同我说:“小薇,你和我品味一样。”与其说玫儿是我母亲,不如说她更像是我的朋友。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分外想念她,但我也明白我的愿望不过是奢求,玫儿是我生活中匆匆来去的过客,她不会再出现我的生活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玫儿成了相夹中的相片,为记忆珍藏。
由于公司最近并不景气,所以大幅度的裁员,我也成了其中倒霉的一个。子杭故作遗憾的告诉我:“抱歉,小薇,公司的决定,我无力改变,看来,你只能另找工作了。”我看穿他眼里的虚伪,是求之不得才是真吧,他怕我在他的总经理岳父面前透露些什么,早就视我为眼中钉了,现在有了好机会,怎会不把我扫地出gate。
我淡淡的哦了声,表现冷静的出乎他的意料。子杭正想说些什么表示自己的惋惜,办公室的gate开了,樱樱-他的妻子抱着婴儿出现了。子杭顿时眉头舒展开,发自肺腑的喜悦,站起身去抱孩子,搂在怀里爱若至宝。小女婴雪肤明眸,樱桃般小口,虽幼已然是个美人胚子。
我起身告辞,临出gate前,小女婴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眨眨眼,诡异一笑。我一怔,顿时记起,茉莉,那是茉莉,她真的投胎做子杭女儿,讨债来了。子杭啊子杭,这回债主都逼上gate喽!我闷笑的肚子疼。
失业了,开始有些郁郁,但想开了,也没什么,正好乘机休假一段时间,平日里工作繁忙,想休假都抽不出空,这回好了,可以彻底放松一下。我在街上一直逛到天黑,拎着满满两手的购物袋回了家。
开gate的刹那,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不由一呆,以为自己上班时忘了关灯,等发现桌上的饭菜才欣喜的叫起来:“玫儿,是你么?”
玫儿的脑袋从厨房间探出,巧笑嫣然:“小薇,才回来,都等你半天了。”
那一刻,我几乎有些哽咽,今生今世以为都见不到的人,不,是鬼,又出现在我眼前。
玫儿端出最后一碟炒鸡蛋,放在桌上,大舒口气:“好了,大功告成,快吃吧。”
又是满桌蛋的大会餐,我一边吃,一边讥笑她:“你的手艺仅止于此么?”
玫儿坐我对面,双手支腮看着我,俨然一副美女沉思的模样:“其他也会,但并不拿手,怕更被你看笑话了。”
吃完饭,我习惯的点起熏香,斜倚在沙发上,鸡心项坠从我衣领中掉出,玫儿瞥见,过来用手拈起,手微微颤抖:“小薇,你都知道了,是么?”
“我都不知道叫你妈,还是叫你玫儿,你倒瞒得紧。”我有些不满。
玫儿抬头,恢复嘻笑本色:“我只是生了你,对你成长并没尽责,你叫我妈,我会惭愧得很,还是叫我玫儿好了,我乐于做你朋友。”
“你回去后,没受罚吧?”我只担心她的安危。
“阎王好心,怜悯我,况且茉莉也为我求情,所以没罚,你不必担心。”她轻轻拍拍我手背,安慰我。
我突然起了疑心:“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玫儿急得直摆手,:“不不,你的劫数已过,以后都顺利的很,别担心。”
还顺利,我今天才被炒鱿鱼。我愤愤不平。
“明天,买点植物回来摆摆吧,你这里都没什么生气。”玫儿环顾四周,向我建议,但我没错漏她眼光里的一丝慌乱。她有事瞒着我。
“玫儿,你那里生活比较单纯吧。”
玫儿瞪着清澈的大睛,似乎奇怪我怎么知道。
我叹息一声,人世间尔虞我诈,若玫儿在人间这几十年,早就炼成老狐狸了,偏偏她还保持着单纯个性,看来,作鬼也有作鬼的好处。
第二天,我外出购物时,经过一家名为“仙境”的花店,想起玫儿的话,就走进去,想挑一盆容易养活的盆栽。正弯腰看着,突然听到有人激动地叫我的名字“于小薇?”我直起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思维一下停滞,竟想不起来对方名字。
“朱槿,记得么,我是朱槿呀。”她急切的比划着,指指她额头上的淡淡伤疤。
哦,我想起来了,朱槿,中学时一起淘气的同伴。我也激动起来,怎会记不起,中学时候,情同姐妹,她额上的伤疤是我那一回不小心失手砸的,为这我内疚了好久,反倒是她并不在意。
朱槿的怀里抱着一捧白玫瑰,容色憔悴,我直觉有事,就拉着她找了家附近的茶室坐下来。
“自从我搬家以后,我们有多久没见了,5年,还是6年?”她有些怅然若失。
“8年了,我一直都想和你联系,可你倒好,连个地址都没留。”我带点责怪。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开始是忙着上学,后来毕业了又忙着找工作,我想你也差不多。”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我婉转的表示自己的疑惑。
她眼圈顿时红了,垂下眼帘抚弄着手里的杯子:“我倒没什么,是路桐,他。。”
路桐?是谁?朱槿解释:“路桐,是我的未婚夫,本来今年我们打算结婚的,可是前两个月他查出得了白血病。”说到此处,已经忍不住伏在桌上哀哀哭泣。
可怜的朱槿,我同情心顿起,安慰例来不是我的强项,翻来复去说得都是“会好的,你别担心”之类。毕竟不是当事者,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哀痛,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
看着朱槿脸色很差,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医院,就陪着她一起去看望路桐。初见路桐的刹那,竟有熟悉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弱的路桐,谈笑自若,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样。只在朱槿离开倒水时,才显露凄然,呆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郑重其事的对我嘱托:“这些日子苦了她啊,你是她好友,好好劝劝她才是。”
我连连点头安慰:“我会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的病会好的。”
路桐瞥我一眼,眼光里带着些失望:“生死有命,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的病怎么会好。我也认了,反正人难免一死,就是担心她呀,放不下心。”长长的一声叹息,竟然叹到我心底,顿时酸楚起来。
阴暗的心情一直到家后也没有恢复过来,电视开着,但却视若无睹,脑海里想着的只有朱槿和路桐这一对可怜的恋人。上天让他们相遇,偏偏又捉弄他们,一旦失去路桐,我简直不能想象朱槿会是如何。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独自坐在黑暗里发呆,灯光亮起的刹那,觉得刺目抬手遮住眼前。
玫儿好奇的蹲在我面前,眼神里蕴着关切:“怎么了?一个人发呆?”
“玫儿,你说,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给相爱的两个人磨难?”
“经得起磨难的才是真爱,真金不怕火炼嘛。”她一本正经轻轻敲着我脑袋教训我。
“那生离死别呢?人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我有些愤愤。
玫儿微微侧着头,长发散落下来,皱皱鼻子,很是可爱的笑了,“上天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用意,小薇,你别这么生气,只要你想通了人世间的任何巧合都不是无意义存在的,就会感激上天了。”
她顿了顿,见我没反应,又补充一句:“巧合,包括巧遇,例如说,今天你遇到一个很重要的人。”
巧遇?我眼前一亮,:“玫儿,你早知道是么,你知道我会遇到她,所以才。。。“
玫儿神色有些慌张,左顾右盼辩解:‘没有,我怎会知道。”
违背天意是要受罚的,我一凛想起玫儿救我的情况,顿时闭口。
隔天,我跑到骨髓库做了捐献。没想到,不久后,骨髓库通知我有一名患者同我匹配,需要我去捐助。我心知肚明,除了路桐不作他人想。
果然,路桐在骨髓移植后,身体慢慢开始恢复,路桐和朱槿简直把我当作了救命恩人一样看待。每次见到路桐总觉得亲切熟悉,象是亲人般,于是慢慢起疑心,觉得玫儿有秘密瞒着我。
回到家,开始对玫儿逼供:“玫儿,我今天去看望路桐了,他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玫儿神色很安慰:“那就好,你救了他一命,将来好人有好报。”
“我怎么老觉得路桐象是我亲人似的,玫儿,你该不是瞒着我什么吧。”我有意无意的望着她。
玫儿脸色大变,手指着我,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你。。知道。。什么了?”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我们的骨髓刚好匹配,医生说,骨髓移植最理想的供者是同卵双生子,玫儿,路桐他不会是我双胞胎弟弟吧?”才出口,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但又抓不住重点。
玫儿闻言一怔,接着捧腹大笑,长发披散,笑得泪珠打滚,直不起腰来,一手指着我,几乎喘不过气“弟弟?你说路桐是你弟弟?哦哟,笑死我了。路桐比你小一岁啊,怎么会是你双胞胎弟弟?”
“难道,是父亲的儿子?”我再度提出疑问。
玫儿敛了笑意,坐到我身旁,眼眸中水意盈盈“小薇你太聪明,我知道瞒不过你,迟早你会猜到,路桐,他其实是你父亲。”
我张口结舌,玫儿的回答出乎我的任何想象,玫儿高估我了,若不是她说,这个答案到死我也猜不出。
“我和你父亲相爱的年代正值[屏蔽],我们两家都是资本家后人,怎会放过我们,你父亲受不住那些莫明的耻辱,他向来心高气傲,于是在一个晚上,服毒了。我痛不欲生,就把刚出生不久的你放在一户人家gate口,也随他去了。”
可怜的父亲,可怜的母亲,我怜惜的看着玫儿,玫儿却粲然一笑,出乎我意料:“小薇,生死有命呀,不必为我难过。你父亲比我先走一步,早早投胎了,而我在地狱里过了这许多年,倒也想通了。但看到他今生多灾难,一时不忍心才指点你。。。”
“那你这么做,是不是也违背了天意?”
玫儿无辜的望着我:“我做了什么?救人的是你,你积了功德,我可什么都没做。”说着,她狡黠的冲我眨眨眼。
我舒口气,放下心中大石,想起另一个问题。“玫儿,你这回可以呆多久?”
“我没告诉你么?”见我一脸疑问,玫儿吐吐舌头,很不好意思“我已经升职了。”
“嗯?”
玫儿一脸得意,很神气的告诉我“我现在的职务是白无常。”
自从失业以来,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慵慵懒懒的享受生活。下午会泡上一壶茶或者咖啡,在阳台上晒晒太阳,看看想看的书,或者学猫打个盹,惬意得很。若不是佳荷的来访,我觉得自己已快与世隔绝了。
向来热情善良的佳荷,见我时却吞吞吐吐,神色不安,谈话时心不在焉,让人感觉心事重重。我只做不知,自顾自谈着自己失业后的生活,若她要说必定会说,我若逼她反倒令她难做。
一壶咖啡快喝完了,屋里已经渐渐暗下来,我开了灯,起身做晚饭。佳荷犹自坐着发呆,没察觉我已经离席。正在舀米的时候,玫儿出现了,悄悄问我:“今天有客人?”
“是啊,佳荷是我以前的同事。”
玫儿好奇的偷偷探头望了下佳荷,同我说:“小薇,你的朋友一脸死相啊。”
我停下手里动作,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死相?”
玫儿右手在颈间做了个横拉的动作,伸长舌头,翻着白眼。
锅子从我手中掉落,发出“哐汤”巨响,米撒了一地。佳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小薇,出什么事了?”随之响起脚步声。
玫儿食指竖在嘴边,做个禁声的手势,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放心的消失了。
“小薇,怎么了?”佳荷进来后惊讶的看着厨房地上一团糟。
我掩饰着心头的不安,强颜欢笑:“手滑了一下,锅掉了,没事没事。”
“我来吧,你可不擅长做家务活。”佳荷挽起衣袖,系好围裙,麻利的从我手里接过锅子。
佳荷向来是家务高手,同她在一起不必担心饿肚子。我做着善后工作,将地上的米都清扫干净。一边扫,一边打量着佳荷,佳荷粉色的脸颊上散着几丝卷卷秀发,神情带着点少见的忧郁,但依然秀丽可人,想到玫儿的暗示,我怎么都不能相信年轻活泼的佳荷会离开人世。
[屏蔽]?他杀?交通意外?还是其他?人实在是太脆弱了,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但肉体却摔不得,撞不得,打不得,连一场小小的感冒有时都会置人于死地。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佳荷可能会遇到的不测,心却越来越不安,干脆放下扫帚,跑进了浴室。
“玫儿,玫儿,你在么?”我焦急的低声呼唤着。
“就知道你会找我。”玫儿在浴缸前渐渐显形,悠哉的坐在浴缸边沿,手托腮,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看着我。
在我开口以前,她抢先一步:“我不可以泄漏天机,否则会受罚,小薇,你也不希望我受罚吧。”
她眨巴着眼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心一软。
我好言相求:“一点点,透露一点点不过分吧。怎么说,你现在都是白无常了,这点权利总还是有的。”
玫儿犹豫着,托腮的手指轻轻敲着脸颊,眼珠转着,似乎在做重大抉择。
“小薇,一切都是命定,你改变不了什么。我只知道2天后去拘她的魂,别的也并不清楚。”
2天,我如被雷击,佳荷只有2天可活了么?正想再问得清楚些,浴室gate被打开了,佳荷一头卷发摇晃着,象个洋娃娃般好奇看着我:“小薇,饭菜都做好了,你呆在里面做什么?”
我一惊,回头看浴缸那里已空,玫儿消失了。
“我。。洗脸啊。”我找个借口,忙出了浴室。
饭菜都已经在桌上摆好,佳荷是这里常客,同我并不见外,洗了手就开始吃饭,但她吃的精神恍惚,只扒着碗里白饭,并不夹菜。我则听闻噩耗,没有胃口,有一筷,没一筷的戳着碗里白饭。
[屏蔽]突然响起,佳荷起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接听。
“恩,我在小薇这里。。。不,我不想见你。原因?。。。你自己应该清楚。。。乐海,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不是因为别人,而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威胁我没有,我都下决心了。”
乐海?她的医生男友?两个人吵架了么?我的一脸疑问太明显,佳荷看到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会结婚。”
她叹息一声:“从前我也这么以为,但是小薇,他好高骛远,又爱赌,把我的私蓄瞒着我投入股市,5万亏至现在一万都不到,这也还算了,偏偏又把我和他原本要买房的首期款输光了,我原先以为他是个正直上进的人,可他的所作所为令我失望。”
我愕然:“乐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印象里的乐海一直都是乐观开朗,上进的,没想到一下子会变成这样。
佳荷眼里蕴泪,摇头:“人是会变得,小薇,我已经不认识现在的乐海了。而且,而且”她说着突然忸怩起来“我又认识了明光。”
明光?从什么地方又跑来个明光?
佳荷粉脸微微起了晕红:“明光是我新邻居,前两个月才搬来,是个作家,他人很好。”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这小妮子还怕羞呢,才想取笑她两句,但一想到佳荷时日无多,心便重重沉下来。
“小薇,我并不是见异思迁,是乐海令我失望后,我才。。。”她见我神色郁郁,顿时误解,着急的辩解着。在她惶惶不安的眼眸里,我看到她内心的罪恶感和惶恐。
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人能指责你,感情是双方的事,与别人没多大关系。不必太在意旁人眼光了,对的起自己的心就好。”
“谢谢你,小薇。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佳荷满含感激的泪水。
我正想提议她住下来,方便我照顾。玫儿突然出现佳荷背后,对我做了个手势,见我没理会,又做着口型。
让- 她-走
虽然不明白玫儿这么说的含义,但我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没有挽留,而是把佳荷送出了家gate。
关上gate的刹那,玫儿舒口气,神情放松,纤手拍拍胸口,笑颜如花的庆幸:“还好你看懂了,我真怕你留她呢。”
“说,你那是什么意思?”我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看着她。
“咦,小薇,你这模样好难看呢?”玫儿笑嘻嘻的点着我鼻子,在我还来不及有下一步行动前,已经敏捷的移动到沙发上。
我跟着坐过去,死缠不放。“好玫儿,我知道你可不是那么狠心肠的人。”
玫儿皱皱鼻子,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小薇,我早不是人啦,你忘了么?”
这个玫儿,才到人间没几天,就学坏了。
见我一脸不满要发作的样子,玫儿赶紧讨饶:“事情也许有挽回余地,不过你别插手就好,千万记住,这两天不许找佳荷。”在我发问以前,她先堵住我嘴:“别问,那是天机,切记,切记。”在她慎重的眼光里,我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
因为对玫儿的承诺,即使整夜睡不安稳,吃饭不下咽,日夜为佳荷担心也约束着自己的双脚不往佳荷那里跑。直到第三天晚上接到佳荷的求救电话。
“小薇。。救我。。快。。。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后,电话断了。
我突然醒悟,玫儿欺骗了我,若不是她这么说,我此刻必定陪在佳荷身边,那玫儿必定会因为我的在场而感到为难,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所以她支开了我。而我出于对玫儿的信任,一丝都不曾怀疑过她的话。
我挂了电话,发疯似的向佳荷家赶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急的赶去,我也不知道看到玫儿会怎样,佳荷是我的朋友,我不忍见她死,那么玫儿呢?如果我阻止了玫儿,她的下场又会如何?脑海里各种念头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但理不出一丝头绪。也许玫儿的做法是对的,为了避免我为难。
一口气跑上6楼,已经喘得透不过气,佳荷的房gate半掩着,透过半开的房gate我看到她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玫儿背对我站在她面前。
“玫儿。。不。。不要。”我气喘吁吁的努力支撑着跌跌撞撞走进去。但屋里的情形大出我意料,屋里除了佳荷与玫儿,地上躺着的是乐海,已经昏迷手里仍紧握着一把手术刀,另一个潇洒俊朗的男子站在佳荷身旁,但神色凄然的望着佳荷。
玫儿很是意外:“小薇,不是叫你别来么?”
佳荷闻声抬头,却不是看我,而是凝视身旁男子,泪珠成串往下滚落,泣不成声:”明光,你何苦。。何苦如此。“
名为明光的男子缓缓蹲下,望也不望我,他的眼里只有佳荷:“佳荷,你活着就好,我自己怎样并不在意。”
怎么回事?我用眼光把怀疑丢给玫儿。
玫儿微微叹息一声,指着明光:“没看出来么,他并不是人。”
啊?佳荷爱上的竟然不是人么?我瞠目结舌。
“他在世时与人为善,积了不少功德,原本可以在地府里做判官。可惜为了救佳荷,伤了人,逆了天命,真是可惜了,来世免不得受苦。”
屋外远远传来警笛声,玫儿蹙着眉,催促道:“该走了,误了时辰就更不好。”
明光为佳荷拭去泪痕,坦然笑着:“佳荷,我要走了,也许下一世我们会相遇。你可要记着我。”
“好,可不许耍赖,下一世我们约好要见面的。若见不到你,我到地府里找你去。”佳荷急切的握着明光的手求着承诺。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明光轻轻的放开佳荷的手,退后两步,对着玫儿说:“走吧。”
玫儿上前握住了明光的手,他们逐渐在空气中消失了。
佳荷怔怔的望着空气,喃喃自语:“下一世的约定,你可一定要记得。”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屏蔽]处理了,乐海因为蓄意谋杀被判了刑,他在法庭上一直说是有个叫明光的男子是第三者,并打昏了他,但调查的结果是明光早就在一[屏蔽]去世了,他的话被当作疯话不予理睬。
佳荷的心情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她开始相信前生来世,并尝试吃素念经,我想她大概是想求上天给她一个下辈子与明光重遇的机会吧。
玫儿因为我不信任她而同我赌气,已经好几天不出现了,一个人的日子突然觉得无聊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长嘘短叹的时候,忽然听到玫儿温柔的语声:“想我了,是么?”
回过头,玫儿正双肘支在沙发背上,调皮的眨着眼睛,对我笑意盈盈。
秋日阳光懒懒的下午,正适合窝在阳台的藤椅上打盹,而我不得不出gate的理由,是为了去照相馆取一卷早就该取的照片。如果不是照相馆的老赵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催我去取,恐怕我早就把照片的事抛在脑后了。
推开照相馆玻璃gate的刹那,一个低头看照片的女子走出与我错身,身着淡紫色花连衣裙,项间链坠因着阳光反射发亮,耀花了我的眼,出于女人对饰物天赋的直觉,我发现她的链坠竟然是乘号的形状(或许是叉),镶嵌着钻石,看起来价格不菲。那只是一瞬间脑海的反应,闪过一丝奇怪,但并不在意,步伐依旧。
刚走到柜台前,突然听到屋外传来惊呼,扭头一看,发现刚才出gate的女子正呆立在gate前,照片撒了一地,神色惊恐。她怎么了?我打量着她,那女子突然蹲下身,手颤抖的捡照片,而且捡起的照片全部背面向上,似乎不敢去看照片上内容。我好奇起来,照片上有什么,让她这么害怕。
“小薇,你的照片在我这都搁了两个多月了,你当我这里是银行的保险箱啊?”老赵不客气的敲着我脑袋。
老赵是养父的朋友,向来不把我当外人,我嘻嘻一笑:“放你这,我放心的很,只要别问我收保管费就行。”
老赵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照片递给我:“那,收好了。小丫头不上照啊,拍的够难看的。”
我一边掏钱,一边假装随意的问:“刚才取照片的是谁?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老赵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小丫头这么没记性,那是[屏蔽]家的女儿,小时候和你一起调皮捣蛋的,叫丁什么梅的。哎呀,就挂在嘴边,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他焦急的用手指轻轻扣着额头,有些冥思苦想。
[屏蔽]家的?小时候?我灵光一闪叫起来:“丁若梅。”
老赵顿时喜笑颜开:“对对,丁若梅,那丫头可比你有出息,去年才从德国念书回来。听[屏蔽]说,现在在一家外资企业当上主管了。”
我不服气的正想为自己辩上几句,不被老赵看扁。一个身影突然来到我旁边,原来离开的丁若梅又折了回来,她手里依旧拿着那叠照片,但脸色苍白,神情惶恐的问老赵:“赵师傅,你们这里印照片的机器没问题吧。”
老赵怔了一怔,[屏蔽]:“是不是照片印坏了,如果印坏了,我退钱给你。”
若梅连连摆手:“不,赵师傅,你误会了,只是,只是我的照片有点奇怪。我才想问问,是不是机器的问题。”
“照片怎么了,拿来我看看。”老赵伸手要去拿若梅手里的照片,若梅本能的手一缩,老赵拿了个空。
她带着歉意,勉强笑笑:“也许,也许只是曝光问题吧,没事。我是随口问问,赵师傅你别介意。”
她神情恍惚向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过我。我原本打算叫住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毕竟那是若梅自己的事,我何苦非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插一手。让她去吧,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她的世界没我的份。
与老赵闲聊一会才告辞,转弯在人行道等绿灯时,发现若梅也在,她抬头看我,我微微一笑,礼貌的招呼:“你好。”她眼神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想不起我是谁。
“还记得田阿姨家的瘌痢狗么?”我提示她。
小时候,田阿姨家里养着一条长毛狮子狗,我和若梅最喜欢去逗狗玩,那年夏天,父母给我剪短了头发,说是为了凉快。我和若梅也怕狮子狗热坏,两个人忙了一下午,结果狮子狗变成全身坑坑疤疤的瘌痢狗,我一直记得田阿姨那时的尖叫,足可震破窗玻璃。
“啊,小薇,是你。”她终于想起,唇边漾起一抹笑。
“照片没拍好?”我一时想不到说什么,怕尴尬,就无话找话指着她的照片。
若梅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身子晃了晃,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我一惊,忙扶住她,发现她双手冰凉。
“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你大概是被秋[屏蔽]晒伤,到我那里坐坐。”我对她提议。
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在我小小的公寓里,若梅有些不安的端坐沙发,捧着热茶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那叠引人好奇的照片依然是背面朝天被放在茶几上。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并不多言,给她时间恢复。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若梅突然抬头望我。
鬼?真算问对人,我可见过不少鬼。
“当然有。”我毫不犹豫。
“那鬼会不会害人?”她紧张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摇头:“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暗暗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揣测着[屏蔽]:“是不是,你遇到鬼了?”
“锵”,杯子掉地,碎片四溅,到处是茶水。
若梅“啊“了声,惊的跳起,但裙子已然湿了一[屏蔽]。
我赶快从茶几取过面纸,帮她拭去身上水迹,手忙脚乱间,不经意将茶几上照片拖散,撒了一地。
若梅见状竟然将我推开,蹲下身去捡地上照片。我一怔,也上前蹲下想帮她捡起。在我脚边有几张照片在掉下来时翻了个,变成正面向上,我捡起无意瞥了一眼,顿时惊讶的叫起来。
照片里拍的是外滩,背景是东方明珠电视塔,若梅在照片上笑得灿烂如花,但在她身旁竟然有淡淡的一个白影,显呈人形,眉目依稀,是个男子。
“你看到了。”若梅颓然坐倒在地,手里照片纷纷掉落,忍不住双手捂脸嘤嘤哭泣。
“那是你害怕的东西,一个鬼?”惊讶过后,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白影,不知怎的,竟然觉得那男子神情间似乎蕴含深情。
“他纠缠着我,不肯放我。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她惊恐的啜泣着,言语里含着憎恨。
我有些莫名其妙:“谁?是谁纠缠你?”
“唐仲华。”她有些咬牙切齿。
然后,若梅断断续续将唐仲华的事讲给我听。若梅到德国时,由于家里经济并不富裕,除了学费外,生活费都得依靠打工来维持。她在一家中餐厅找了晚上兼职的工作,唐仲华就是那家餐厅的老板。身在异国,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年轻美丽的若梅很快和唐仲华熟悉起来,两个人陷入热恋。唐仲华学历不高,个性比较木呐,平时也不注重情调,虽然对若梅体贴备至,但时间久了若梅开始觉得两个人之间并不适合,就慢慢疏远他。就在若梅回国的前一晚,他喝醉酒在去找若梅的路上,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若梅眉目间有些凄楚:“我不爱他,但他死了,我还是很难过,毕竟我们曾经爱过。可是,没想到我回国以后,拍的照片上竟然有他,他必定是怪我离开他,所以阴魂不散跟着我。”
跟着若梅?我四下打量着自己房子,忽觉有些寒意。一阵冷风从阳台吹进客厅,我微微打了个冷战,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房子里不止两个人。
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我开了灯,借口拿扫帚,进了浴室。
“玫儿,玫儿。。”我焦急的压低声音呼唤着。
“嗯~~”打着哈欠,揉着眼的玫儿出现在我眼前。
她鼻子嗅嗅,突然咦了声,眉头蹙起,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有鬼魂的气息?小薇你招惹了野鬼回来?“她一副责怪我不乖的样子。
果然,我的预感竟然是真的。于是,我简要把若梅和唐仲华的事告诉了她,玫儿听得连连点头:“必定是哪个白无常不小心错漏了一个,那可是得扣好几个月冥币得大事,我做件好事,把他带回去得了。”
我放心的出去继续和若梅交谈,并安慰她不必担心。
若梅轻轻扯着颈中项坠,柔柔弱弱的叹息:“小薇,我知道你好心,明天我就去庙里烧香,替他做场法事,就盼他快点醒悟,毕竟人鬼殊途啊
我理解的点头,若梅的看法和做法是对的,唐仲华死了魂魄恋着若梅不去,很痴,让人同情,但对生者并不公平,毕竟若梅也有自己的生活。
突然,玫儿出现在若梅身后,同我做了个手势。我心神领会的拿起杯子,起身向厨房间走去。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若梅的尖叫。我直觉的要跑出去,玫儿拦在gate口似笑非笑:“看好戏吧,小傻瓜。”
好戏?我一时没明白,但听从若梅的话,在厨房里向外张望。
只见方才还伤感的若梅,此刻满脸怒容的冲着鬼魂喊道:“你做鬼也不放过我?唐仲华,你以为我怕你么。”
唐仲华反而语声凄然:“若梅,我是真的爱你。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那么羞怯的看着我,一双眼睛大大亮亮,我对自己说,这个女孩子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你念书这几年,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出,你想要的我尽量满足,但那是我心甘情愿,并不求你回报。你是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真的爱上我,我一直都明白,但不断的骗自己,你终有一天会被我感动。”
若梅冷冷哼了声:“说什么不求回报?活着时一直让我同你结婚,死了也纠缠我,不让我好过,这算什么爱我?若你真爱我,就离我远远的,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若梅,你太狠心,连我死了都不来看我一眼,一滴泪都不为我流,反而庆幸摆脱了我这个包袱。若梅,我怎甘心就此离去?”唐仲华紧握着双手,渐渐激动起来。
一个女人狠心起来真是可怕,我小瞧若梅了,她没我想的那么娇弱,反而聪明得过了头。我自以为是的同情她,原来真正的高手倒是若梅了,唐仲华不过是她前进路途中小小的踏脚石,过河拆桥,他被遗弃该是预算中事。
我苦笑望着玫儿,玫儿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看,哪用你出面,连鬼都被她吃的死死的。”
若梅含着怒意喊道:“我现在就到龙华寺里去,有本事你跟我走。”接着我听到大gate砰的被关上的声响。
“他会跟去吗?”我有些好奇。
玫儿叹息一声:“会,无论到哪里,唐仲华都会跟她去。”
”因为爱么?但唐仲华明知道若梅利用了他啊。”
玫儿斜倚在gate旁,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黑暗:“因为契约。”
我大奇“什么契约?”
她回过神,点点我鼻子,娇嗔的说:“没注意丁若梅脖子上挂的项坠么?”
“一个乘号。”
“哈哈”玫儿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孤陋寡闻,那是如尼字母,叫Gifu,是一个礼物,一种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东西。它有一个深层含义,收到礼物就将接受者置于对给予者的一种义务之中,它在两者逐渐产生一种契约,爱或者影响的契约。”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玫儿这么博学,惊讶的合不拢口。
半晌才领悟过来:“那是唐仲华给她的礼物。”
玫儿懒懒斜睨我一眼,很不屑的回应:“才想到啊,唐仲华用这种方式表示他的爱,但丁若梅可没想到这些,只以为那是一件贵重的首饰。除非她把首饰毁了,契约才会失效,否则,唐仲华会跟她一辈子。”
那若梅可得自求多福了,我不禁为她叹息,又想起件事:“玫儿,你怎么懂这么多?”
她嘻嘻一笑,俏皮的吐吐舌头:“从唐仲华那现学的。我答应等丁若梅有了悔意,再带他走。”
我瞠目结舌:“玫儿,你徇私舞弊。”
“ 人间有人情,我这是鬼情,懂么,别以为我们鬼都是冷酷无情的。”玫儿凑到我跟前,眼睛清清亮亮的瞪着我,一字一句。
看,玫儿毕竟是玫儿!一朵笑意浮上我脸颊。
朱槿和路桐在秋天结婚了,披着白色婚纱的朱槿美丽的象个小仙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路桐随在她身侧,不时用温柔眼神注视她,那种幸福让我羡慕,也让我妒忌的想尖叫。婚礼采用户外草地自助餐的形式,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让人好想在这在如茵草地躺上一会。
避开喧闹的人群,我端着果汁和食物餐盘在僻静处找了座位,当清凉的果汁滑过干渴的咽喉,让我忍不住满足的叹了口气。
“原来这里还有志同道合的人。”一个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个面容俊朗,高大成熟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我把食物挪过来些,方便他坐下。
“与其呆在那群麻雀中间耳朵受罪,倒不如清净点享受美食。”我指着草坪那边的人[屏蔽]表看法。
听我这么说,他不由笑了:“呵,那些人都是我家人亲戚。”
我顿时脸红,暗暗责怪自己多嘴多舌,管吃就好,还乱讲什么。
那男子倒也机灵,见我尴尬顿时替我转圜:“我可是家里出名的八哥鸟,比那群麻雀功力还高,你得有心理准备。”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气氛轻松起来。
他向我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朱天浩。”我犹豫一下,看他满脸诚挚,终于将手伸出:“于小薇。”
“原来你就是小薇,久闻大名了。我从朱槿口里听说了你为他们做的事,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他恍然大悟的神情。
“多嘴的朱槿,真该拿针缝住她的嘴。”我反应快的没经过大脑,她答应过我不宣扬,可天知道她究竟告诉了多少人。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我背后响起,接着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好啊,小薇,才一会没见,就在我叔叔面前说我坏话。”
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她却略含深意的冲我眨眨眼:“小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叔叔朱天浩,十几岁就到国外念书发展,前几天才从英国回来,别看他才三十多岁,可有本事的很呢,赚钱的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他这次回来还打算在上海投资做生意呢。可惜呀!”她顿了顿,瞟了瞟我,又瞟了瞟朱天浩,神秘一笑“他忙着事业,都还没女朋友呢。”
这个朱槿,当媒婆的心思这么明显。自己幸福美满了,就恨不得身边人个个快点结婚。
她拍拍朱天浩的手臂:“叔叔,我今天结婚,忙的很,你倒好躲这里清闲。我可不管,你等会得负责把小薇送回家。”话刚说完,就听得远处有人叫她拍照。朱槿应了声,拎起拖地的裙摆,匆匆忙忙赶过去。
我和朱天浩面面相觑,忍不住都哗然而笑。我将食物餐盘托起,询[屏蔽]:“要不要来点?”
朱天浩倒也大方,从盘子里拿起一块三明治就吃,毕竟在国外呆了许多年,不拘小节。
“你这些年都在英国?”反正也无聊,我一边吃一边问。
他笑着摇头:“英国那鬼天气我哪呆得住,世界各地到处跑,一来为了做生意,二来我这个人喜欢旅行,正好顺便到处看看。”
说到鬼,我不由一动,停下手里动作,专注看着他:“听说英国那些古老的城堡都闹鬼,是不是真的?”
他微微沉吟一下:“的确如此,我曾经在一家有200多年历史的古堡里住过,晚上就曾经看到过屋里有漂浮的人影。”他顿了顿,担心我害怕,但见我唯有好奇的表情就继续下去:“其实不光英国,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鬼魂存在,只不过大多数的人拒绝去相信罢了。”
“我们常把自己不能理解,或者害怕的东西当作不存在,那是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炼金术,巫术,魔法,那些东西因为我们的无知而变得神秘可怕起来。”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小薇,你说呢?”
我有些茫然:“我相信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但其他,我并不了解,所以不便发表看法,免得旁人笑我无知。”
朱天浩脸色凝重起来,似乎若有所思:“无知并不可怕,但若是不懂装懂就可笑了。”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所指,呆呆望着他。朱天浩突然一笑,站起身来:“怎么同你谈这些,怪力乱神的,要吓坏你了。走,送你回家。”
秋天的太阳下的很快,6点不到,天就逐渐暗下来了。坐在朱天浩崭新的车里,听着神秘园的音乐,很舒适,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直到车子猛地一震,我才惊醒过来,揉揉睡眼悻松的双眸,迷迷糊糊的[屏蔽]:“怎么了?”
朱天浩苦笑:“爆胎了,小薇,真是对不住,我车里的备胎前几天才换上,现在车子可动不了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自己叫辆车回去好了。”打开车gate,我准备下车。
“等等,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他用手机打了电话,通知修理厂来拖车,又拦了辆出租送我回去。
朱天浩一直把我送到了家gate口,我心下对他暗起好感,为了表示感谢,请他进来喝杯茶。他犹豫了下,笑着说:“今天我看你累了,早点休息,喝茶么,下次我请你,小薇,你会和我一起喝茶的,是么?”
我羞涩的点了点头。
曾经有人同我谈起缘分,我愤愤不平的说,我相信有缘分,但我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幸运遇到它。但,遇见他是缘分,不是么?不知不觉嘴角缓缓扬起。
“嘻嘻,小薇,他是谁呀?”玫儿不怀好意的围在我身旁追问不休。
我故作若无其事:“朱槿的叔叔,是朱槿让他送我回来的,你可别多想。”
“哦~~”尾音拉的好长,明显听出玫儿并不相信我的话。
“鬼都象你这么自作聪明么?我看你们都该补猪脑了。”我恼羞成怒的横她一眼。
玫儿可怜兮兮的叹息:“女儿大了,留不住喽。”说着娇笑着躲开去,我又笑又气的在后面追打着她。
不久朱天浩就频频约我,他通常带我去他的住处喝下午茶,坐在别墅外,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着见多识广的他谈着各地奇闻趣谈,是我一大乐事。
“艾萨克。牛顿爵士认为自己是自然哲学家,事实上他大多数的作品致力于炼金术和预言,只有一小部分致力于科学。”
我听得骇然而笑:“我只知道牛顿是科学家,他也象古代道士围着丹炉炼金?真不可思议!”
天浩笑得前仰后合:“是,只不过他不穿道袍,设备更好些而已。”他俯身的时候,一枚坠子从衣领中滑出。一个五角星的坠子,我好奇的指着它问:“那是什么?护身符?”
他用手握住那五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小薇,被你猜到,是护身符。”
“原来你这么胆小?”我忍不住嘲笑他。
“对对,被你瞧穿了,不会看不起我吧?”他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灵光一闪:“说个故事,说个离奇点的故事,我就不笑话你。”
“哦”天浩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了,我以前在英国听过一个,你可别听了害怕。”
害怕?怎么可能?见过鬼了还怕什么?我心下暗自好笑。
“从前,有个小男孩,家里很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乡背井到其他地方生活,一个外乡人,到哪里都受气,在他贫病交加快要死去的时候,幸好有个老人收留了他。那个老人叫亨利。克罗利,他的祖先曾经是金色黎明的成员阿雷斯特。克罗利。”见我眼露茫然,就解释:“金色黎明是玫瑰十字会员创建的,简单点说,金色黎明的会员都是一群对神秘术和神秘传统都非常感兴趣的人。”
我半知半解的继续听着。
“老亨利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就把那男孩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并在临终前把阿雷斯特。克罗利的笔记送给了他。小男孩从笔记里知道有个达成目的的捷径。。。”
“炼金术?”我惊叫起来。
天浩严肃的摇头:“不,比这要可怕。我说的是魔鬼协定。巫师按照一定仪式来召唤恶魔,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对于巫师来说那是最危险的交易。当巫师和恶魔签订协议之后,被祈求的恶魔将在一个时期内满足巫师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当过了时间限制,恶魔将永远拥有巫师的灵魂。”
我打了个冷战,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但仍然好奇:“后来呢?那个小男孩和恶魔签订了协议吗?”
“对于走投无路的小男孩来说,虽然危险,却是唯一机会。他用血在协定上签了名,从此之后,他将花20年的时间利用魔鬼的魔力获取玄妙的知识或者物质的享受。他变得非常富有。”
“原来协议期限是20年。那后来呢,20年后恶魔有没有来索要他的灵魂?”我听得入迷,追问结果。
天浩冲我摊摊手,很是无奈:“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故事的结局,说故事的人没有告诉我。”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只是个故事,用灵魂和恶魔交易,不是浮士德么?”
“对,浮士德,歌德也许比我们了解的更多。”他的神情看起来若有所思。
我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天浩开车送我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等我下车之后,天浩从车窗里探出头叫住我:“小薇!”我应了声,一回头才发觉他的伤感。
他深深凝视我:“小薇,或许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见面。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你陪我过的这些天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一丝慌乱萦绕上心头,天浩要走了么?我顿时觉得鼻子酸酸,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留在上海。”
天浩淡淡一笑:“我也想,可是很多事身不由己。小薇,好好保重,可惜与你相处时间太短。”他轻轻叹息了声:“小薇,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他发动车子,离我而去了。我呆呆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眼睛逐渐被泪水模糊。我不懂为什么天浩要离开上海,离开我,我明明看到他眼里的深情,难道他有难言苦衷?
那个晚上我几乎整夜没有合眼,玫儿也知趣的不来打扰我,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刺耳的电铃声惊醒了我的恶梦,我擦了把冷汗,庆幸对方来得正是时候。看一看时间已经下午1点多了,披了件外套就跌跌撞撞的去开gate。
竟然是朱槿,眼眶红肿,犹自抽泣着。我开了gate之后,就懒懒躺倒在沙发上:“怎么了,才结婚就和路桐吵架?我看路桐脾气好得很,你呀得。。。”
还没说完就被朱槿打断:“小薇,我叔叔死了,朱天浩死了。”
") 遇到玫儿是我一心寻死的时候,那天天台上风很大,我几乎站不稳,倒也无所谓,都快死了,还在意什么。内心的愤恨与绝望就象那黑夜中猛烈的风,可摧毁一切似的,我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去,路上车水马龙,灯光耀眼,热闹的很,25层楼高,掉下去必死无疑。正待鼓起最后勇气,忽然瞥见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长发女子,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怎么不跳下去?死了不就一了百了?”她用白皙的手指指下面,眼神发亮。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临死竟然还有人推你一把。我气的都想笑,恶狠狠的盯着她“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跳?”
她眨眨眼,很可爱的笑了:“我已经死了呀,没看到我没脚么?”一边说,一边撩起长裙让我看仔细。
我眼睁睁看着撩高白裙下空空的,顿时头皮发麻,尖叫一声:“鬼呀”身体自发往后退,却忘了自己已经在天台边缘,一下失了重心,双手在空中乱挥,但除了空气,什么都抓不住,眼看着要亲吻大地。一只冰冷的手及时拉了我一把,免去我下坠的危险。站稳脚跟的我立刻跳离那里,找了个安全位置。
就这样,我认识了她--玫儿,一个救了我一命漂亮可爱的鬼,并把她带回了我独居的公寓。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类型的鬼存在,不好好做着吓人的本行,偏偏救人。玫儿不服气的反驳:“没看我穿了一身白衣服,一头长发,鬼的基本装备我一样不少。”
“是呀,是呀,头发梳的那么整齐,裙子那么长,遮去下半身,只会让人惊艳,吓得到人才怪,拜托你可以看看电视,好好学学里面那些前辈。”我一边洗脸,一边不客气的建议。
玫儿站在镜子前,兴奋的拉着我衣袖:“我真的让人惊艳么?”
做了鬼都这么爱漂亮,真不知生前是如何,我翻翻白眼,并不理会她。玫儿却对着镜子里我的模样,一脸怅怅的遗憾:‘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了,不过,想来比你美,倒是真的。”看,这就是玫儿,对一个好心收留她的人可以这般评价。
我自顾自出了浴室,在客厅里点了熏香,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玫儿跟了出来,鼻子嗅嗅,露出笑脸:“百合花的味道,我最喜欢,小薇和我品味差不多。”
电视里正播长篇电视连续剧,剧情无聊的让我打哈欠。玫儿双手托腮,在一旁不时用眼光瞟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快说,我要睡了。”我调了个频道,提醒她时间不多。
玫儿迅速的移到我身旁,一脸献媚:“小薇你好聪明,我想问,你为什么跑到天台想[屏蔽]?”
果然是这个问题,我起身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你说,一个女人通常是为了什么[屏蔽]?”
玫儿蹙起眉头,右手纤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背,“为情喽。”她眼睛突然瞪大,诧异的叫起来:“小薇,你这么理智的人也会为情[屏蔽]?”
理智,再理智也不过是个女人,女人注定是要为情所苦。我轻轻叹息一声,无限感慨。子杭,知不知道我会爱到你杀了自己的地步,而对你,感情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插曲么。
“现在不会了。不过,别把我同你混为一谈。”我懒懒的舒展一下四肢,指指她身上的白衫。
玫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以为我没看到你那时在天台穿的一身红衣,你就那么想做厉鬼。”
我注视着玫儿,一脸认真:“若是我死了,怎会善罢甘休,做鬼纠缠他一世,但你救了我,让我重生,现下想来,哪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我还有大好日子要过,子杭,他算什么呢?”顺手拿起茶几上我与子杭的合影,犹疑片刻,终扔在一旁的垃圾桶。
“要不要我去吓吓他,给你出口气?”玫儿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大笑出声:“算了吧,正义女侠,他要结婚,要娶谁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与我无关,又何必多此一举。”起身吹灭了熏香灯,打个哈欠:“我睡了,你随意吧。”
玫儿闻着自己的衣袖,快乐的叫起来:“咦,衣服上都是香香的百合花味道,小薇,明天别忘了再熏啊。”这个玫儿,倒真像是个孩子,我睡意朦胧的微笑着。
催命的闹钟是一天开始的信号,我迅速起身。客厅里的百合花香尚未散去,不见玫儿的身影,仿佛昨晚都只是做梦一般,我摇摇头,如往常一般去上班。
才到办公室没多久,就看到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神色兴奋的低着说着什么。我历来对小道消息没什么兴趣,就在自己位置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佳荷悄悄走到我身边,一脸神秘:“小薇,听说了么,我们的上司昨天遇鬼了。”
我一怔,子杭遇鬼了?昨天是他结婚的日子,怎么会?
见我怀疑的神色,她忙说出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昨天半夜,新娘都吓病了,连夜送到了医院里。我男朋友昨天值夜班,那么巧,遇到了,听说那个新娘还不停叫着,鬼啊,鬼啊。真可怕。”
佳荷的男朋友是医生,那消息是不会错的了。佳荷幸灾乐祸的说:“那是报应呀,小薇,你说是不是?”
佳荷是办公室唯一知道我和子杭恋情的人,一直为我不平。不知怎的,闹鬼的事让我想起玫儿,不会是玫儿做的吧。因着这件事,上班时心不在焉,总是出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偏要加班,待回到家,已经都快8点了。
一开房gate,一股饭香扑鼻而来,玫儿正在摆碗筷,看到我欣喜的叫起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做,都生疏了。”
那是我第一次回家面对的不是冷清,一股热意涌上眼眶。待看到桌上的菜,不由瞠目结舌,炒蛋,煎荷包蛋,炖蛋,蛋饺。。简直是蛋的一家大聚会。
“吃呀,不用太感动,也不要客气,我住你这里,总要帮你做点什么。”玫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饥肠辘辘的我吃着玫儿煮的东西,玫儿坐在沙发上哼着歌,看着时尚[屏蔽],那一刻,我感到是温馨。一人一鬼,虽然有些怪异,但用温馨二字是我能想出最贴切的形容了。待我吃好收拾完,坐到她身旁才听到她哼的是什么歌“世上只有鬼鬼好,有鬼的人儿象个宝,投进鬼鬼的怀抱,幸福享不了。。。”哦哟,这么可笑的歌词都亏她编的出来,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若是长期和玫儿在一起,我的鱼尾纹肯定大幅提增,拭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我试探着问她:“玫儿,昨晚我睡了之后,你有没有去哪里?”
玫儿的神色有些茫然“昨晚?”她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漾出个恍然大悟的笑“昨天你睡了后,我就去电影院看通宵电影了啊,到天亮时才回来睡觉。”
“恩,那你有没有不小心逛到哪里?”我提示“例如说,某个男人的家,恩。。例如说是子杭?”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小薇,你在怀疑些什么?”
我小心斟酌着用词,避免伤到她“玫儿,你看,昨晚我都说,其实子杭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明白你是好心,但是,实在也不必去吓唬他们呀?”
“我没有去吓唬他们啊,你看我这样子,很吓人么?”她有些咬牙切齿,又摆出一副受伤得神情。
“但我听说,他们昨晚被鬼吓到了啊,不是你,还有谁?”
“这世界上又不止我一个鬼,那个男人坏事做多了,自然遭报应了。要知道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gate,心有正气的人怎会怕鬼,鬼怕他还差不多。”她扭过头,看起来很是生气。
是我误会玫儿了么,我满怀歉意,哄着她,“好啦,玫儿,是我误会了,别生气嘛。”为了转移话题,我问她:“对了,玫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玫儿依旧嘟着嘴:“死了就变这样
那你是怎么死的?”
“[屏蔽],为情[屏蔽],蠢到家了。”她看起来无限感慨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玫儿,原来你是因为相同理由才救我的。”
她斜睨我一眼,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想必有及其伤心的故事,玫儿救了我,但没有人在关键时拉她一把,年纪轻轻就。。。。
“我怎么会不救你呢?我看你那样子,是一定会救的。”她喃喃自语着,泪水终于滑落白玉般脸颊,渗进衣服消失无踪。
玫儿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伤感来,“小薇,我要走了,以后你将看不到我了。”
我大惊:“你要去哪里?”
“到我来处,小薇,你要好好的,好好生活啊,也不枉我救你。”玫儿落泪的脸庞挤出一丝笑意。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悄悄的离开,但不说再见,我不忍心。小薇,我要走了,再见。”
我一把抓住玫儿的手,不愿放开,她冰冷的手在我手中逐渐的消失,我看到她最后的笑意,听到她含泪唱着“世上只有鬼鬼好,有鬼的人儿象个宝,投进鬼鬼的怀抱,幸福享不了。。。”玫儿,终于象气泡一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玫儿消失了,但子杭那边闹鬼却越来越厉害,我想念玫儿,企盼从别的鬼那里得到她的消息,终有一日晚上忍不住跑到了子杭家。
子杭脸色苍白的开了gate,见到我如同见到救星:“小薇,你来了。”双手想拥住我,我冷冷用手挥开,心头浮起厌恶,他妻子还在医院,但双臂却想拥抱另一个女子。他神色闪过一丝诧异,他还当我是为了他来的,但错了,现在我挂心的只有玫儿,我的鬼友,我想念她。
坐在沙发上,听得挂在墙上的大钟敲了10下,子杭吓得朝我身旁挨近,玫儿曾经告诉我,心有正气的人是不必怕鬼的,看到子杭这副模样,我轻蔑的冷笑。
一团黑影在我们面前逐渐现形,子杭颤抖的紧紧拉着我的衣服,我挥开他,盯着那团黑影现形成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咦,有何可怕?我舒了口气。
子杭已经恐惧的叫起来:“茉莉,放过我,茉莉,是我不好,我已经都承认了,求求你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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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茉莉的女子见到我有些诧异“于小薇?他也抛弃你了,是不是?”
我无奈的点头“他是怎样的人,你该清楚,我无财无势的,他怎会同我结婚。”
茉莉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也想自杀,但被救了,我没你那么好福气,我死了,但我不会放过他。”
“何苦,为这种人,不,他怎可算的上人,是畜生误投了人道。茉莉,不放过他,就是不放过自己,早些投胎,再世为人吧。”我苦口婆心劝她。
“就这么放过他,那我不是白死了?”茉莉左算右算,觉得吃亏。
我叹息声,嘱咐她附耳过来,悄悄说了一句。茉莉又惊又喜,“怎么我没想到,这法子好。”她死盯着子杭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子杭毛骨悚然,不知她会用什么法子折磨他。
茉莉回头注视我,盈盈一笑“不枉玫儿救了你一场啊。”
我眼睛一亮:“那你认识玫儿?穿白衣,长头发的玫儿?”
茉莉叹息一声“原本你注定是要在他结婚那天死的,但玫儿违背天命救了你,她可就要受罚了,不过,她救你也是情有可原。我会为她求情,小薇,你放心。”说道此处,她有些凄楚“我真是羡慕你啊。”她眼波流转的瞥我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对子杭道“子杭,我走了,但你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茉莉慢慢消失了,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子杭惊魂未定的问我:“小薇,你说了什么话,让她心甘情愿离去。”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gate口,临走时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那句话我不会告诉子杭,因为我对茉莉说得是:“投胎做他女儿,折磨他一辈子。”俗话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子杭今生注定要为他欠茉莉的罪孽还债的。
隔天就是周末,我回家看望父母,经历了这许多事,心情豁然开朗了,只是牵挂着玫儿。踏进家gate的那刻,就听到父母欣喜的叫声“小薇,今天总算回来看我们了。”
这是一对善良的老人,虽然并非我的亲生父母,自从在gate口捡到我以后,一直把我视同亲生,这许多年他们不曾瞒过我,也帮我找过亲生父母,但一直都没有找到,但在我心里,他们养育我长大,比亲生父母做的更多。吃过饭,母亲递了件东西给我,“那,这是你的,可要自己保管好。”
我一怔,见是条有鸡心挂件的项链,“是什么?”
母亲叹息“当时捡到你时,在你包裹里的。我想大概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我轻轻打开鸡心,里面一张小照,玫儿含笑在照片上注视着我。脑海里响起她唱的那首歌,我恍然,一滴泪滴落在她的笑脸。
自从玫儿离我而去,已经一年多了。有时候坐在公寓里点燃熏香,弥漫的百合花香气里,总觉得仿佛玫儿会突然出现似的,笑着同我说:“小薇,你和我品味一样。”与其说玫儿是我母亲,不如说她更像是我的朋友。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分外想念她,但我也明白我的愿望不过是奢求,玫儿是我生活中匆匆来去的过客,她不会再出现我的生活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玫儿成了相夹中的相片,为记忆珍藏。
由于公司最近并不景气,所以大幅度的裁员,我也成了其中倒霉的一个。子杭故作遗憾的告诉我:“抱歉,小薇,公司的决定,我无力改变,看来,你只能另找工作了。”我看穿他眼里的虚伪,是求之不得才是真吧,他怕我在他的总经理岳父面前透露些什么,早就视我为眼中钉了,现在有了好机会,怎会不把我扫地出gate。
我淡淡的哦了声,表现冷静的出乎他的意料。子杭正想说些什么表示自己的惋惜,办公室的gate开了,樱樱-他的妻子抱着婴儿出现了。子杭顿时眉头舒展开,发自肺腑的喜悦,站起身去抱孩子,搂在怀里爱若至宝。小女婴雪肤明眸,樱桃般小口,虽幼已然是个美人胚子。
我起身告辞,临出gate前,小女婴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眨眨眼,诡异一笑。我一怔,顿时记起,茉莉,那是茉莉,她真的投胎做子杭女儿,讨债来了。子杭啊子杭,这回债主都逼上gate喽!我闷笑的肚子疼。
失业了,开始有些郁郁,但想开了,也没什么,正好乘机休假一段时间,平日里工作繁忙,想休假都抽不出空,这回好了,可以彻底放松一下。我在街上一直逛到天黑,拎着满满两手的购物袋回了家。
开gate的刹那,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不由一呆,以为自己上班时忘了关灯,等发现桌上的饭菜才欣喜的叫起来:“玫儿,是你么?”
玫儿的脑袋从厨房间探出,巧笑嫣然:“小薇,才回来,都等你半天了。”
那一刻,我几乎有些哽咽,今生今世以为都见不到的人,不,是鬼,又出现在我眼前。
玫儿端出最后一碟炒鸡蛋,放在桌上,大舒口气:“好了,大功告成,快吃吧。”
又是满桌蛋的大会餐,我一边吃,一边讥笑她:“你的手艺仅止于此么?”
玫儿坐我对面,双手支腮看着我,俨然一副美女沉思的模样:“其他也会,但并不拿手,怕更被你看笑话了。”
吃完饭,我习惯的点起熏香,斜倚在沙发上,鸡心项坠从我衣领中掉出,玫儿瞥见,过来用手拈起,手微微颤抖:“小薇,你都知道了,是么?”
“我都不知道叫你妈,还是叫你玫儿,你倒瞒得紧。”我有些不满。
玫儿抬头,恢复嘻笑本色:“我只是生了你,对你成长并没尽责,你叫我妈,我会惭愧得很,还是叫我玫儿好了,我乐于做你朋友。”
“你回去后,没受罚吧?”我只担心她的安危。
“阎王好心,怜悯我,况且茉莉也为我求情,所以没罚,你不必担心。”她轻轻拍拍我手背,安慰我。
我突然起了疑心:“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玫儿急得直摆手,:“不不,你的劫数已过,以后都顺利的很,别担心。”
还顺利,我今天才被炒鱿鱼。我愤愤不平。
“明天,买点植物回来摆摆吧,你这里都没什么生气。”玫儿环顾四周,向我建议,但我没错漏她眼光里的一丝慌乱。她有事瞒着我。
“玫儿,你那里生活比较单纯吧。”
玫儿瞪着清澈的大睛,似乎奇怪我怎么知道。
我叹息一声,人世间尔虞我诈,若玫儿在人间这几十年,早就炼成老狐狸了,偏偏她还保持着单纯个性,看来,作鬼也有作鬼的好处。
第二天,我外出购物时,经过一家名为“仙境”的花店,想起玫儿的话,就走进去,想挑一盆容易养活的盆栽。正弯腰看着,突然听到有人激动地叫我的名字“于小薇?”我直起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思维一下停滞,竟想不起来对方名字。
“朱槿,记得么,我是朱槿呀。”她急切的比划着,指指她额头上的淡淡伤疤。
哦,我想起来了,朱槿,中学时一起淘气的同伴。我也激动起来,怎会记不起,中学时候,情同姐妹,她额上的伤疤是我那一回不小心失手砸的,为这我内疚了好久,反倒是她并不在意。
朱槿的怀里抱着一捧白玫瑰,容色憔悴,我直觉有事,就拉着她找了家附近的茶室坐下来。
“自从我搬家以后,我们有多久没见了,5年,还是6年?”她有些怅然若失。
“8年了,我一直都想和你联系,可你倒好,连个地址都没留。”我带点责怪。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开始是忙着上学,后来毕业了又忙着找工作,我想你也差不多。”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我婉转的表示自己的疑惑。
她眼圈顿时红了,垂下眼帘抚弄着手里的杯子:“我倒没什么,是路桐,他。。”
路桐?是谁?朱槿解释:“路桐,是我的未婚夫,本来今年我们打算结婚的,可是前两个月他查出得了白血病。”说到此处,已经忍不住伏在桌上哀哀哭泣。
可怜的朱槿,我同情心顿起,安慰例来不是我的强项,翻来复去说得都是“会好的,你别担心”之类。毕竟不是当事者,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哀痛,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
看着朱槿脸色很差,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医院,就陪着她一起去看望路桐。初见路桐的刹那,竟有熟悉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弱的路桐,谈笑自若,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样。只在朱槿离开倒水时,才显露凄然,呆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郑重其事的对我嘱托:“这些日子苦了她啊,你是她好友,好好劝劝她才是。”
我连连点头安慰:“我会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的病会好的。”
路桐瞥我一眼,眼光里带着些失望:“生死有命,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的病怎么会好。我也认了,反正人难免一死,就是担心她呀,放不下心。”长长的一声叹息,竟然叹到我心底,顿时酸楚起来。
阴暗的心情一直到家后也没有恢复过来,电视开着,但却视若无睹,脑海里想着的只有朱槿和路桐这一对可怜的恋人。上天让他们相遇,偏偏又捉弄他们,一旦失去路桐,我简直不能想象朱槿会是如何。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独自坐在黑暗里发呆,灯光亮起的刹那,觉得刺目抬手遮住眼前。
玫儿好奇的蹲在我面前,眼神里蕴着关切:“怎么了?一个人发呆?”
“玫儿,你说,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给相爱的两个人磨难?”
“经得起磨难的才是真爱,真金不怕火炼嘛。”她一本正经轻轻敲着我脑袋教训我。
“那生离死别呢?人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我有些愤愤。
玫儿微微侧着头,长发散落下来,皱皱鼻子,很是可爱的笑了,“上天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用意,小薇,你别这么生气,只要你想通了人世间的任何巧合都不是无意义存在的,就会感激上天了。”
她顿了顿,见我没反应,又补充一句:“巧合,包括巧遇,例如说,今天你遇到一个很重要的人。”
巧遇?我眼前一亮,:“玫儿,你早知道是么,你知道我会遇到她,所以才。。。“
玫儿神色有些慌张,左顾右盼辩解:‘没有,我怎会知道。”
违背天意是要受罚的,我一凛想起玫儿救我的情况,顿时闭口。
隔天,我跑到骨髓库做了捐献。没想到,不久后,骨髓库通知我有一名患者同我匹配,需要我去捐助。我心知肚明,除了路桐不作他人想。
果然,路桐在骨髓移植后,身体慢慢开始恢复,路桐和朱槿简直把我当作了救命恩人一样看待。每次见到路桐总觉得亲切熟悉,象是亲人般,于是慢慢起疑心,觉得玫儿有秘密瞒着我。
回到家,开始对玫儿逼供:“玫儿,我今天去看望路桐了,他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玫儿神色很安慰:“那就好,你救了他一命,将来好人有好报。”
“我怎么老觉得路桐象是我亲人似的,玫儿,你该不是瞒着我什么吧。”我有意无意的望着她。
玫儿脸色大变,手指着我,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你。。知道。。什么了?”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我们的骨髓刚好匹配,医生说,骨髓移植最理想的供者是同卵双生子,玫儿,路桐他不会是我双胞胎弟弟吧?”才出口,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但又抓不住重点。
玫儿闻言一怔,接着捧腹大笑,长发披散,笑得泪珠打滚,直不起腰来,一手指着我,几乎喘不过气“弟弟?你说路桐是你弟弟?哦哟,笑死我了。路桐比你小一岁啊,怎么会是你双胞胎弟弟?”
“难道,是父亲的儿子?”我再度提出疑问。
玫儿敛了笑意,坐到我身旁,眼眸中水意盈盈“小薇你太聪明,我知道瞒不过你,迟早你会猜到,路桐,他其实是你父亲。”
我张口结舌,玫儿的回答出乎我的任何想象,玫儿高估我了,若不是她说,这个答案到死我也猜不出。
“我和你父亲相爱的年代正值[屏蔽],我们两家都是资本家后人,怎会放过我们,你父亲受不住那些莫明的耻辱,他向来心高气傲,于是在一个晚上,服毒了。我痛不欲生,就把刚出生不久的你放在一户人家gate口,也随他去了。”
可怜的父亲,可怜的母亲,我怜惜的看着玫儿,玫儿却粲然一笑,出乎我意料:“小薇,生死有命呀,不必为我难过。你父亲比我先走一步,早早投胎了,而我在地狱里过了这许多年,倒也想通了。但看到他今生多灾难,一时不忍心才指点你。。。”
“那你这么做,是不是也违背了天意?”
玫儿无辜的望着我:“我做了什么?救人的是你,你积了功德,我可什么都没做。”说着,她狡黠的冲我眨眨眼。
我舒口气,放下心中大石,想起另一个问题。“玫儿,你这回可以呆多久?”
“我没告诉你么?”见我一脸疑问,玫儿吐吐舌头,很不好意思“我已经升职了。”
“嗯?”
玫儿一脸得意,很神气的告诉我“我现在的职务是白无常。”
自从失业以来,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慵慵懒懒的享受生活。下午会泡上一壶茶或者咖啡,在阳台上晒晒太阳,看看想看的书,或者学猫打个盹,惬意得很。若不是佳荷的来访,我觉得自己已快与世隔绝了。
向来热情善良的佳荷,见我时却吞吞吐吐,神色不安,谈话时心不在焉,让人感觉心事重重。我只做不知,自顾自谈着自己失业后的生活,若她要说必定会说,我若逼她反倒令她难做。
一壶咖啡快喝完了,屋里已经渐渐暗下来,我开了灯,起身做晚饭。佳荷犹自坐着发呆,没察觉我已经离席。正在舀米的时候,玫儿出现了,悄悄问我:“今天有客人?”
“是啊,佳荷是我以前的同事。”
玫儿好奇的偷偷探头望了下佳荷,同我说:“小薇,你的朋友一脸死相啊。”
我停下手里动作,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死相?”
玫儿右手在颈间做了个横拉的动作,伸长舌头,翻着白眼。
锅子从我手中掉落,发出“哐汤”巨响,米撒了一地。佳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小薇,出什么事了?”随之响起脚步声。
玫儿食指竖在嘴边,做个禁声的手势,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放心的消失了。
“小薇,怎么了?”佳荷进来后惊讶的看着厨房地上一团糟。
我掩饰着心头的不安,强颜欢笑:“手滑了一下,锅掉了,没事没事。”
“我来吧,你可不擅长做家务活。”佳荷挽起衣袖,系好围裙,麻利的从我手里接过锅子。
佳荷向来是家务高手,同她在一起不必担心饿肚子。我做着善后工作,将地上的米都清扫干净。一边扫,一边打量着佳荷,佳荷粉色的脸颊上散着几丝卷卷秀发,神情带着点少见的忧郁,但依然秀丽可人,想到玫儿的暗示,我怎么都不能相信年轻活泼的佳荷会离开人世。
自杀?他杀?交通意外?还是其他?人实在是太脆弱了,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但肉体却摔不得,撞不得,打不得,连一场小小的感冒有时都会置人于死地。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佳荷可能会遇到的不测,心却越来越不安,干脆放下扫帚,跑进了浴室。
“玫儿,玫儿,你在么?”我焦急的低声呼唤着。
“就知道你会找我。”玫儿在浴缸前渐渐显形,悠哉的坐在浴缸边沿,手托腮,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看着我。
在我开口以前,她抢先一步:“我不可以泄漏天机,否则会受罚,小薇,你也不希望我受罚吧。”
她眨巴着眼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心一软。
我好言相求:“一点点,透露一点点不过分吧。怎么说,你现在都是白无常了,这点权利总还是有的。”
玫儿犹豫着,托腮的手指轻轻敲着脸颊,眼珠转着,似乎在做重大抉择。
“小薇,一切都是命定,你改变不了什么。我只知道2天后去拘她的魂,别的也并不清楚。”
2天,我如被雷击,佳荷只有2天可活了么?正想再问得清楚些,浴室gate被打开了,佳荷一头卷发摇晃着,象个洋娃娃般好奇看着我:“小薇,饭菜都做好了,你呆在里面做什么?”
我一惊,回头看浴缸那里已空,玫儿消失了。
“我。。洗脸啊。”我找个借口,忙出了浴室。
饭菜都已经在桌上摆好,佳荷是这里常客,同我并不见外,洗了手就开始吃饭,但她吃的精神恍惚,只扒着碗里白饭,并不夹菜。我则听闻噩耗,没有胃口,有一筷,没一筷的戳着碗里白饭。
[屏蔽]突然响起,佳荷起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接听。
“恩,我在小薇这里。。。不,我不想见你。原因?。。。你自己应该清楚。。。乐海,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不是因为别人,而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威胁我没有,我都下决心了。”
乐海?她的医生男友?两个人吵架了么?我的一脸疑问太明显,佳荷看到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会结婚。”
她叹息一声:“从前我也这么以为,但是小薇,他好高骛远,又爱赌,把我的私蓄瞒着我投入股市,5万亏至现在一万都不到,这也还算了,偏偏又把我和他原本要买房的首期款输光了,我原先以为他是个正直上进的人,可他的所作所为令我失望。”
我愕然:“乐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印象里的乐海一直都是乐观开朗,上进的,没想到一下子会变成这样。
佳荷眼里蕴泪,摇头:“人是会变得,小薇,我已经不认识现在的乐海了。而且,而且”她说着突然忸怩起来“我又认识了明光。”
明光?从什么地方又跑来个明光?
佳荷粉脸微微起了晕红:“明光是我新邻居,前两个月才搬来,是个作家,他人很好。”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这小妮子还怕羞呢,才想取笑她两句,但一想到佳荷时日无多,心便重重沉下来。
“小薇,我并不是见异思迁,是乐海令我失望后,我才。。。”她见我神色郁郁,顿时误解,着急的辩解着。在她惶惶不安的眼眸里,我看到她内心的罪恶感和惶恐。
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人能指责你,感情是双方的事,与别人没多大关系。不必太在意旁人眼光了,对的起自己的心就好。”
“谢谢你,小薇。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佳荷满含感激的泪水。
我正想提议她住下来,方便我照顾。玫儿突然出现佳荷背后,对我做了个手势,见我没理会,又做着口型。
让- 她-走
虽然不明白玫儿这么说的含义,但我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没有挽留,而是把佳荷送出了家gate。
关上gate的刹那,玫儿舒口气,神情放松,纤手拍拍胸口,笑颜如花的庆幸:“还好你看懂了,我真怕你留她呢。”
“说,你那是什么意思?”我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看着她。
“咦,小薇,你这模样好难看呢?”玫儿笑嘻嘻的点着我鼻子,在我还来不及有下一步行动前,已经敏捷的移动到沙发上。
我跟着坐过去,死缠不放。“好玫儿,我知道你可不是那么狠心肠的人。”
玫儿皱皱鼻子,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小薇,我早不是人啦,你忘了么?”
这个玫儿,才到人间没几天,就学坏了。
见我一脸不满要发作的样子,玫儿赶紧讨饶:“事情也许有挽回余地,不过你别插手就好,千万记住,这两天不许找佳荷。”在我发问以前,她先堵住我嘴:“别问,那是天机,切记,切记。”在她慎重的眼光里,我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
因为对玫儿的承诺,即使整夜睡不安稳,吃饭不下咽,日夜为佳荷担心也约束着自己的双脚不往佳荷那里跑。直到第三天晚上接到佳荷的求救电话。
“小薇。。救我。。快。。。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后,电话断了。
我突然醒悟,玫儿欺骗了我,若不是她这么说,我此刻必定陪在佳荷身边,那玫儿必定会因为我的在场而感到为难,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所以她支开了我。而我出于对玫儿的信任,一丝都不曾怀疑过她的话。
我挂了电话,发疯似的向佳荷家赶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急的赶去,我也不知道看到玫儿会怎样,佳荷是我的朋友,我不忍见她死,那么玫儿呢?如果我阻止了玫儿,她的下场又会如何?脑海里各种念头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但理不出一丝头绪。也许玫儿的做法是对的,为了避免我为难。
一口气跑上6楼,已经喘得透不过气,佳荷的房gate半掩着,透过半开的房gate我看到她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玫儿背对我站在她面前。
“玫儿。。不。。不要。”我气喘吁吁的努力支撑着跌跌撞撞走进去。但屋里的情形大出我意料,屋里除了佳荷与玫儿,地上躺着的是乐海,已经昏迷手里仍紧握着一把手术刀,另一个潇洒俊朗的男子站在佳荷身旁,但神色凄然的望着佳荷。
玫儿很是意外:“小薇,不是叫你别来么?”
佳荷闻声抬头,却不是看我,而是凝视身旁男子,泪珠成串往下滚落,泣不成声:”明光,你何苦。。何苦如此。“
名为明光的男子缓缓蹲下,望也不望我,他的眼里只有佳荷:“佳荷,你活着就好,我自己怎样并不在意。”
怎么回事?我用眼光把怀疑丢给玫儿。
玫儿微微叹息一声,指着明光:“没看出来么,他并不是人。”
啊?佳荷爱上的竟然不是人么?我瞠目结舌。
“他在世时与人为善,积了不少功德,原本可以在地府里做判官。可惜为了救佳荷,伤了人,逆了天命,真是可惜了,来世免不得受苦。”
屋外远远传来警笛声,玫儿蹙着眉,催促道:“该走了,误了时辰就更不好。”
明光为佳荷拭去泪痕,坦然笑着:“佳荷,我要走了,也许下一世我们会相遇。你可要记着我。”
“好,可不许耍赖,下一世我们约好要见面的。若见不到你,我到地府里找你去。”佳荷急切的握着明光的手求着承诺。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明光轻轻的放开佳荷的手,退后两步,对着玫儿说:“走吧。”
玫儿上前握住了明光的手,他们逐渐在空气中消失了。
佳荷怔怔的望着空气,喃喃自语:“下一世的约定,你可一定要记得。”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屏蔽]处理了,乐海因为蓄意谋杀被判了刑,他在法庭上一直说是有个叫明光的男子是第三者,并打昏了他,但调查的结果是明光早就在一[屏蔽]去世了,他的话被当作疯话不予理睬。
佳荷的心情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她开始相信前生来世,并尝试吃素念经,我想她大概是想求上天给她一个下辈子与明光重遇的机会吧。
玫儿因为我不信任她而同我赌气,已经好几天不出现了,一个人的日子突然觉得无聊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长嘘短叹的时候,忽然听到玫儿温柔的语声:“想我了,是么?”
回过头,玫儿正双肘支在沙发背上,调皮的眨着眼睛,对我笑意盈盈。
秋日阳光懒懒的下午,正适合窝在阳台的藤椅上打盹,而我不得不出gate的理由,是为了去照相馆取一卷早就该取的照片。如果不是照相馆的老赵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催我去取,恐怕我早就把照片的事抛在脑后了。
推开照相馆玻璃gate的刹那,一个低头看照片的女子走出与我错身,身着淡紫色花连衣裙,项间链坠因着阳光反射发亮,耀花了我的眼,出于女人对饰物天赋的直觉,我发现她的链坠竟然是乘号的形状(或许是叉),镶嵌着钻石,看起来价格不菲。那只是一瞬间脑海的反应,闪过一丝奇怪,但并不在意,步伐依旧。
刚走到柜台前,突然听到屋外传来惊呼,扭头一看,发现刚才出gate的女子正呆立在gate前,照片撒了一地,神色惊恐。她怎么了?我打量着她,那女子突然蹲下身,手颤抖的捡照片,而且捡起的照片全部背面向上,似乎不敢去看照片上内容。我好奇起来,照片上有什么,让她这么害怕。
“小薇,你的照片在我这都搁了两个多月了,你当我这里是银行的保险箱啊?”老赵不客气的敲着我脑袋。
老赵是养父的朋友,向来不把我当外人,我嘻嘻一笑:“放你这,我放心的很,只要别问我收保管费就行。”
老赵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照片递给我:“那,收好了。小丫头不上照啊,拍的够难看的。”
我一边掏钱,一边假装随意的问:“刚才取照片的是谁?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老赵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小丫头这么没记性,那是[屏蔽]家的女儿,小时候和你一起调皮捣蛋的,叫丁什么梅的。哎呀,就挂在嘴边,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他焦急的用手指轻轻扣着额头,有些冥思苦想。
[屏蔽]家的?小时候?我灵光一闪叫起来:“丁若梅。”
老赵顿时喜笑颜开:“对对,丁若梅,那丫头可比你有出息,去年才从德国念书回来。听[屏蔽]说,现在在一家外资企业当上主管了。”
我不服气的正想为自己辩上几句,不被老赵看扁。一个身影突然来到我旁边,原来离开的丁若梅又折了回来,她手里依旧拿着那叠照片,但脸色苍白,神情惶恐的问老赵:“赵师傅,你们这里印照片的机器没问题吧。”
老赵怔了一怔,[屏蔽]:“是不是照片印坏了,如果印坏了,我退钱给你。”
若梅连连摆手:“不,赵师傅,你误会了,只是,只是我的照片有点奇怪。我才想问问,是不是机器的问题。”
“照片怎么了,拿来我看看。”老赵伸手要去拿若梅手里的照片,若梅本能的手一缩,老赵拿了个空。
她带着歉意,勉强笑笑:“也许,也许只是曝光问题吧,没事。我是随口问问,赵师傅你别介意。”
她神情恍惚向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过我。我原本打算叫住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毕竟那是若梅自己的事,我何苦非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插一手。让她去吧,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她的世界没我的份。
与老赵闲聊一会才告辞,转弯在人行道等绿灯时,发现若梅也在,她抬头看我,我微微一笑,礼貌的招呼:“你好。”她眼神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想不起我是谁。
“还记得田阿姨家的瘌痢狗么?”我提示她。
小时候,田阿姨家里养着一条长毛狮子狗,我和若梅最喜欢去逗狗玩,那年夏天,父母给我剪短了头发,说是为了凉快。我和若梅也怕狮子狗热坏,两个人忙了一下午,结果狮子狗变成全身坑坑疤疤的瘌痢狗,我一直记得田阿姨那时的尖叫,足可震破窗玻璃。
“啊,小薇,是你。”她终于想起,唇边漾起一抹笑。
“照片没拍好?”我一时想不到说什么,怕尴尬,就无话找话指着她的照片。
若梅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身子晃了晃,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我一惊,忙扶住她,发现她双手冰凉。
“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你大概是被秋[屏蔽]晒伤,到我那里坐坐。”我对她提议。
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在我小小的公寓里,若梅有些不安的端坐沙发,捧着热茶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那叠引人好奇的照片依然是背面朝天被放在茶几上。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并不多言,给她时间恢复。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若梅突然抬头望我。
鬼?真算问对人,我可见过不少鬼。
“当然有。”我毫不犹豫。
“那鬼会不会害人?”她紧张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摇头:“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暗暗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揣测着[屏蔽]:“是不是,你遇到鬼了?”
“锵”,杯子掉地,碎片四溅,到处是茶水。
若梅“啊“了声,惊的跳起,但裙子已然湿了一[屏蔽]。
我赶快从茶几取过面纸,帮她拭去身上水迹,手忙脚乱间,不经意将茶几上照片拖散,撒了一地。
若梅见状竟然将我推开,蹲下身去捡地上照片。我一怔,也上前蹲下想帮她捡起。在我脚边有几张照片在掉下来时翻了个,变成正面向上,我捡起无意瞥了一眼,顿时惊讶的叫起来。
照片里拍的是外滩,背景是东方明珠电视塔,若梅在照片上笑得灿烂如花,但在她身旁竟然有淡淡的一个白影,显呈人形,眉目依稀,是个男子。
“你看到了。”若梅颓然坐倒在地,手里照片纷纷掉落,忍不住双手捂脸嘤嘤哭泣。
“那是你害怕的东西,一个鬼?”惊讶过后,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白影,不知怎的,竟然觉得那男子神情间似乎蕴含深情。
“他纠缠着我,不肯放我。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她惊恐的啜泣着,言语里含着憎恨。
我有些莫名其妙:“谁?是谁纠缠你?”
“唐仲华。”她有些咬牙切齿。
然后,若梅断断续续将唐仲华的事讲给我听。若梅到德国时,由于家里经济并不富裕,除了学费外,生活费都得依靠打工来维持。她在一家中餐厅找了晚上兼职的工作,唐仲华就是那家餐厅的老板。身在异国,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年轻美丽的若梅很快和唐仲华熟悉起来,两个人陷入热恋。唐仲华学历不高,个性比较木呐,平时也不注重情调,虽然对若梅体贴备至,但时间久了若梅开始觉得两个人之间并不适合,就慢慢疏远他。就在若梅回国的前一晚,他喝醉酒在去找若梅的路上,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若梅眉目间有些凄楚:“我不爱他,但他死了,我还是很难过,毕竟我们曾经爱过。可是,没想到我回国以后,拍的照片上竟然有他,他必定是怪我离开他,所以阴魂不散跟着我。”
跟着若梅?我四下打量着自己房子,忽觉有些寒意。一阵冷风从阳台吹进客厅,我微微打了个冷战,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房子里不止两个人。
外面天色已经快黑了,我开了灯,借口拿扫帚,进了浴室。
“玫儿,玫儿。。”我焦急的压低声音呼唤着。
“嗯~~”打着哈欠,揉着眼的玫儿出现在我眼前。
她鼻子嗅嗅,突然咦了声,眉头蹙起,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有鬼魂的气息?小薇你招惹了野鬼回来?“她一副责怪我不乖的样子。
果然,我的预感竟然是真的。于是,我简要把若梅和唐仲华的事告诉了她,玫儿听得连连点头:“必定是哪个白无常不小心错漏了一个,那可是得扣好几个月冥币得大事,我做件好事,把他带回去得了。”
我放心的出去继续和若梅交谈,并安慰她不必担心。
若梅轻轻扯着颈中项坠,柔柔弱弱的叹息:“小薇,我知道你好心,明天我就去庙里烧香,替他做场法事,就盼他快点醒悟,毕竟人鬼殊途啊
我理解的点头,若梅的看法和做法是对的,唐仲华死了魂魄恋着若梅不去,很痴,让人同情,但对生者并不公平,毕竟若梅也有自己的生活。
突然,玫儿出现在若梅身后,同我做了个手势。我心神领会的拿起杯子,起身向厨房间走去。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若梅的尖叫。我直觉的要跑出去,玫儿拦在gate口似笑非笑:“看好戏吧,小傻瓜。”
好戏?我一时没明白,但听从若梅的话,在厨房里向外张望。
只见方才还伤感的若梅,此刻满脸怒容的冲着鬼魂喊道:“你做鬼也不放过我?唐仲华,你以为我怕你么。”
唐仲华反而语声凄然:“若梅,我是真的爱你。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那么羞怯的看着我,一双眼睛大大亮亮,我对自己说,这个女孩子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你念书这几年,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出,你想要的我尽量满足,但那是我心甘情愿,并不求你回报。你是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真的爱上我,我一直都明白,但不断的骗自己,你终有一天会被我感动。”
若梅冷冷哼了声:“说什么不求回报?活着时一直让我同你结婚,死了也纠缠我,不让我好过,这算什么爱我?若你真爱我,就离我远远的,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若梅,你太狠心,连我死了都不来看我一眼,一滴泪都不为我流,反而庆幸摆脱了我这个包袱。若梅,我怎甘心就此离去?”唐仲华紧握着双手,渐渐激动起来。
一个女人狠心起来真是可怕,我小瞧若梅了,她没我想的那么娇弱,反而聪明得过了头。我自以为是的同情她,原来真正的高手倒是若梅了,唐仲华不过是她前进路途中小小的踏脚石,过河拆桥,他被遗弃该是预算中事。
我苦笑望着玫儿,玫儿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看,哪用你出面,连鬼都被她吃的死死的。”
若梅含着怒意喊道:“我现在就到龙华寺里去,有本事你跟我走。”接着我听到大gate砰的被关上的声响。
“他会跟去吗?”我有些好奇。
玫儿叹息一声:“会,无论到哪里,唐仲华都会跟她去。”
”因为爱么?但唐仲华明知道若梅利用了他啊。”
玫儿斜倚在gate旁,眼睛注视着窗外的黑暗:“因为契约。”
我大奇“什么契约?”
她回过神,点点我鼻子,娇嗔的说:“没注意丁若梅脖子上挂的项坠么?”
“一个乘号。”
“哈哈”玫儿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孤陋寡闻,那是如尼字母,叫Gifu,是一个礼物,一种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东西。它有一个深层含义,收到礼物就将接受者置于对给予者的一种义务之中,它在两者逐渐产生一种契约,爱或者影响的契约。”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玫儿这么博学,惊讶的合不拢口。
半晌才领悟过来:“那是唐仲华给她的礼物。”
玫儿懒懒斜睨我一眼,很不屑的回应:“才想到啊,唐仲华用这种方式表示他的爱,但丁若梅可没想到这些,只以为那是一件贵重的首饰。除非她把首饰毁了,契约才会失效,否则,唐仲华会跟她一辈子。”
那若梅可得自求多福了,我不禁为她叹息,又想起件事:“玫儿,你怎么懂这么多?”
她嘻嘻一笑,俏皮的吐吐舌头:“从唐仲华那现学的。我答应等丁若梅有了悔意,再带他走。”
我瞠目结舌:“玫儿,你徇私舞弊。”
“ 人间有人情,我这是鬼情,懂么,别以为我们鬼都是冷酷无情的。”玫儿凑到我跟前,眼睛清清亮亮的瞪着我,一字一句。
看,玫儿毕竟是玫儿!一朵笑意浮上我脸颊。
朱槿和路桐在秋天结婚了,披着白色婚纱的朱槿美丽的象个小仙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路桐随在她身侧,不时用温柔眼神注视她,那种幸福让我羡慕,也让我妒忌的想尖叫。婚礼采用户外草地自助餐的形式,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让人好想在这在如茵草地躺上一会。
避开喧闹的人群,我端着果汁和食物餐盘在僻静处找了座位,当清凉的果汁滑过干渴的咽喉,让我忍不住满足的叹了口气。
“原来这里还有志同道合的人。”一个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个面容俊朗,高大成熟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我把食物挪过来些,方便他坐下。
“与其呆在那群麻雀中间耳朵受罪,倒不如清净点享受美食。”我指着草坪那边的人[屏蔽]表看法。
听我这么说,他不由笑了:“呵,那些人都是我家人亲戚。”
我顿时脸红,暗暗责怪自己多嘴多舌,管吃就好,还乱讲什么。
那男子倒也机灵,见我尴尬顿时替我转圜:“我可是家里出名的八哥鸟,比那群麻雀功力还高,你得有心理准备。”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气氛轻松起来。
他向我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朱天浩。”我犹豫一下,看他满脸诚挚,终于将手伸出:“于小薇。”
“原来你就是小薇,久闻大名了。我从朱槿口里听说了你为他们做的事,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他恍然大悟的神情。
“多嘴的朱槿,真该拿针缝住她的嘴。”我反应快的没经过大脑,她答应过我不宣扬,可天知道她究竟告诉了多少人。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我背后响起,接着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好啊,小薇,才一会没见,就在我叔叔面前说我坏话。”
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她却略含深意的冲我眨眨眼:“小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叔叔朱天浩,十几岁就到国外念书发展,前几天才从英国回来,别看他才三十多岁,可有本事的很呢,赚钱的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他这次回来还打算在上海投资做生意呢。可惜呀!”她顿了顿,瞟了瞟我,又瞟了瞟朱天浩,神秘一笑“他忙着事业,都还没女朋友呢。”
这个朱槿,当媒婆的心思这么明显。自己幸福美满了,就恨不得身边人个个快点结婚。
她拍拍朱天浩的手臂:“叔叔,我今天结婚,忙的很,你倒好躲这里清闲。我可不管,你等会得负责把小薇送回家。”话刚说完,就听得远处有人叫她拍照。朱槿应了声,拎起拖地的裙摆,匆匆忙忙赶过去。
我和朱天浩面面相觑,忍不住都哗然而笑。我将食物餐盘托起,询[屏蔽]:“要不要来点?”
朱天浩倒也大方,从盘子里拿起一块三明治就吃,毕竟在国外呆了许多年,不拘小节。
“你这些年都在英国?”反正也无聊,我一边吃一边问。
他笑着摇头:“英国那鬼天气我哪呆得住,世界各地到处跑,一来为了做生意,二来我这个人喜欢旅行,正好顺便到处看看。”
说到鬼,我不由一动,停下手里动作,专注看着他:“听说英国那些古老的城堡都闹鬼,是不是真的?”
他微微沉吟一下:“的确如此,我曾经在一家有200多年历史的古堡里住过,晚上就曾经看到过屋里有漂浮的人影。”他顿了顿,担心我害怕,但见我唯有好奇的表情就继续下去:“其实不光英国,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有鬼魂存在,只不过大多数的人拒绝去相信罢了。”
“我们常把自己不能理解,或者害怕的东西当作不存在,那是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炼金术,巫术,魔法,那些东西因为我们的无知而变得神秘可怕起来。”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小薇,你说呢?”
我有些茫然:“我相信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但其他,我并不了解,所以不便发表看法,免得旁人笑我无知。”
朱天浩脸色凝重起来,似乎若有所思:“无知并不可怕,但若是不懂装懂就可笑了。”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所指,呆呆望着他。朱天浩突然一笑,站起身来:“怎么同你谈这些,怪力乱神的,要吓坏你了。走,送你回家。”
秋天的太阳下的很快,6点不到,天就逐渐暗下来了。坐在朱天浩崭新的车里,听着神秘园的音乐,很舒适,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直到车子猛地一震,我才惊醒过来,揉揉睡眼悻松的双眸,迷迷糊糊的[屏蔽]:“怎么了?”
朱天浩苦笑:“爆胎了,小薇,真是对不住,我车里的备胎前几天才换上,现在车子可动不了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自己叫辆车回去好了。”打开车gate,我准备下车。
“等等,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他用手机打了电话,通知修理厂来拖车,又拦了辆出租送我回去。
朱天浩一直把我送到了家gate口,我心下对他暗起好感,为了表示感谢,请他进来喝杯茶。他犹豫了下,笑着说:“今天我看你累了,早点休息,喝茶么,下次我请你,小薇,你会和我一起喝茶的,是么?”
我羞涩的点了点头。
曾经有人同我谈起缘分,我愤愤不平的说,我相信有缘分,但我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幸运遇到它。但,遇见他是缘分,不是么?不知不觉嘴角缓缓扬起。
“嘻嘻,小薇,他是谁呀?”玫儿不怀好意的围在我身旁追问不休。
我故作若无其事:“朱槿的叔叔,是朱槿让他送我回来的,你可别多想。”
“哦~~”尾音拉的好长,明显听出玫儿并不相信我的话。
“鬼都象你这么自作聪明么?我看你们都该补猪脑了。”我恼羞成怒的横她一眼。
玫儿可怜兮兮的叹息:“女儿大了,留不住喽。”说着娇笑着躲开去,我又笑又气的在后面追打着她。
不久朱天浩就频频约我,他通常带我去他的住处喝下午茶,坐在别墅外,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着见多识广的他谈着各地奇闻趣谈,是我一大乐事。
“艾萨克。牛顿爵士认为自己是自然哲学家,事实上他大多数的作品致力于炼金术和预言,只有一小部分致力于科学。”
我听得骇然而笑:“我只知道牛顿是科学家,他也象古代道士围着丹炉炼金?真不可思议!”
天浩笑得前仰后合:“是,只不过他不穿道袍,设备更好些而已。”他俯身的时候,一枚坠子从衣领中滑出。一个五角星的坠子,我好奇的指着它问:“那是什么?护身符?”
他用手握住那五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小薇,被你猜到,是护身符。”
“原来你这么胆小?”我忍不住嘲笑他。
“对对,被你瞧穿了,不会看不起我吧?”他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灵光一闪:“说个故事,说个离奇点的故事,我就不笑话你。”
“哦”天浩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了,我以前在英国听过一个,你可别听了害怕。”
害怕?怎么可能?见过鬼了还怕什么?我心下暗自好笑。
“从前,有个小男孩,家里很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乡背井到其他地方生活,一个外乡人,到哪里都受气,在他贫病交加快要死去的时候,幸好有个老人收留了他。那个老人叫亨利。克罗利,他的祖先曾经是金色黎明的成员阿雷斯特。克罗利。”见我眼露茫然,就解释:“金色黎明是玫瑰十字会员创建的,简单点说,金色黎明的会员都是一群对神秘术和神秘传统都非常感兴趣的人。”
我半知半解的继续听着。
“老亨利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就把那男孩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并在临终前把阿雷斯特。克罗利的笔记送给了他。小男孩从笔记里知道有个达成目的的捷径。。。”
“炼金术?”我惊叫起来。
天浩严肃的摇头:“不,比这要可怕。我说的是魔鬼协定。巫师按照一定仪式来召唤恶魔,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对于巫师来说那是最危险的交易。当巫师和恶魔签订协议之后,被祈求的恶魔将在一个时期内满足巫师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当过了时间限制,恶魔将永远拥有巫师的灵魂。”
我打了个冷战,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但仍然好奇:“后来呢?那个小男孩和恶魔签订了协议吗?”
“对于走投无路的小男孩来说,虽然危险,却是唯一机会。他用血在协定上签了名,从此之后,他将花20年的时间利用魔鬼的魔力获取玄妙的知识或者物质的享受。他变得非常富有。”
“原来协议期限是20年。那后来呢,20年后恶魔有没有来索要他的灵魂?”我听得入迷,追问结果。
天浩冲我摊摊手,很是无奈:“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故事的结局,说故事的人没有告诉我。”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只是个故事,用灵魂和恶魔交易,不是浮士德么?”
“对,浮士德,歌德也许比我们了解的更多。”他的神情看起来若有所思。
我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天浩开车送我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等我下车之后,天浩从车窗里探出头叫住我:“小薇!”我应了声,一回头才发觉他的伤感。
他深深凝视我:“小薇,或许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见面。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你陪我过的这些天让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一丝慌乱萦绕上心头,天浩要走了么?我顿时觉得鼻子酸酸,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留在上海。”
天浩淡淡一笑:“我也想,可是很多事身不由己。小薇,好好保重,可惜与你相处时间太短。”他轻轻叹息了声:“小薇,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他发动车子,离我而去了。我呆呆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眼睛逐渐被泪水模糊。我不懂为什么天浩要离开上海,离开我,我明明看到他眼里的深情,难道他有难言苦衷?
那个晚上我几乎整夜没有合眼,玫儿也知趣的不来打扰我,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刺耳的电铃声惊醒了我的恶梦,我擦了把冷汗,庆幸对方来得正是时候。看一看时间已经下午1点多了,披了件外套就跌跌撞撞的去开gate。
竟然是朱槿,眼眶红肿,犹自抽泣着。我开了gate之后,就懒懒躺倒在沙发上:“怎么了,才结婚就和路桐吵架?我看路桐脾气好得很,你呀得。。。”
还没说完就被朱槿打断:“小薇,我叔叔死了,朱天浩死了。”
Posted: 2006-12-14 14: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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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被雷击,怎么可能,昨晚尚且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别开玩笑了,我昨天还见到他。”我声音颤抖的驳斥她。
“是真的,小薇,你听我说,今天一早,我和爸爸过去看叔叔,才发现他死了,一点伤痕都没有。我们报警了,法医说是心脏病发作猝死。我在书桌上发现了这封信,是给你的。”
朱槿泪水簌簌落下,我脸色苍白的接过信,信封上面写着“于小薇亲启”几个字刚劲有力,恰似他为人。
开启封口后,我手颤抖的几乎没办法拿稳信纸,深吸口气才总算稳定下心神,细看信上内容:
小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不必为我伤心,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与恶魔签订协议的故事么?我就是里面的小男孩,为了出人头地而跑到异国他乡,过着备受欺凌的日子。在贫病交加的日子里,我对自己发誓,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自己混得象样了才回家。遇到亨利是我得转机,他是个好人同时也是个巫师,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他留给了我阿雷斯特。克罗利的笔记,那是个无法抵制的诱惑。我在无数次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妥协,用血同恶魔签下协议。
我在签完协议之后,不甘心让恶魔得到我不朽的灵魂,于是耍了个小小的花招。我同时又向上帝求救“激励我,哦,上帝,用所有必须的情感,让我从恶魔和所有邪恶的鬼怪魔爪下逃脱吧!”
我从恶魔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财富,地位,该有的都有了。但每一天我都在担心,一旦到了期限,恶魔将会出现索要我的灵魂,这20年来,没有一天我是过得安稳的。
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庆幸的事情,我将我最灰暗的秘密只告诉了你。小薇,我多想再同你一起喝茶聊天,一起散步。但,我知道,今晚将是最后期限。
我不知道能够逃脱恶魔的追索,若是万幸得到拯救,那我将含笑离去。小薇,珍重,我将永远为你祝福。天浩”
看完信之后,我揪着朱槿的衣服,紧张得追问:“你发现他的表情是怎样?天浩是不是面带微笑?”
朱槿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舒了口气,泪水终于滚落,不断滴到手中信纸,字迹因着水迹而淡淡的模糊起来......
已经是冬天了,天气渐渐转冷,我终于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公司担任文员。虽然忙碌,但对于休息太长时间的我来说,那意味着重新开始,所以很努力得投入工作。因着快过年的关系,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我也不例外,早早为养父母精心准备了礼物,看到他们喜悦的神情,我暗自惭愧,他们的要求竟这么低,儿女小小的一点付出就可以让他们如此安慰。
2003年的年初一,我一直睡到被电视声吵醒,睡眼朦胧起床看到玫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手表已经时间是下午1点多,忍不住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能不能把音量调轻点?吵得我头疼。”
玫儿横我一眼,努嘴暗示壁上时钟:“看看都几点了,你和猪有的比。”
“哼,猪有我漂亮可爱么?”我伸伸懒腰,清醒过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指着玫儿瞪大眼:“现在是白天,你,你怎么也出现?”
“少见多怪,我过年放大假了。除了冥币红包外,还特许白天显形。”玫儿很神气的告诉我,但边说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过,白天习惯睡觉了,一下子还真不习惯,我去睡会再来。”
看着玫儿渐渐消失,我无奈叹息。走到gate口,突然发现地上有封信,捡起来一看,信封上竟然是一片空白。大概是谁从gate下的缝隙里塞进来的。我有些好奇,是给我的么?
犹豫片刻,好奇心占了上风,终于忍不住打开来。
“成添:还记得2[屏蔽]的约定么,我不远[屏蔽]如约而来,又怕时光流逝你已经忘了我,我整夜在gate口徘徊,终不敢敲gate。如果,你还记得我,今晚9点在街心花园的大树下见。白昙”
原来并不是我的信,也许是谁发错了吧。等等,成添,这个名字很熟,好象在哪里看过,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终于想起,一年多以前,我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前任房客留下过几本书,上面的署名正是成添。想必是搬家时没有通知旧友,禁不住叹息,女人都是多情而脆弱的,那在我gate口徘徊整晚的女子为了见面忐忑不安时,怎知道房里睡得并不是她日夜牵挂的男子,而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一个女子不顾路途遥遥,赶到这里,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等待,我必须告诉她成添已经不住这里了。也许,她不久会找回他,也许她最终会失望,但无论结局怎样,通知她这个讯息是我该做的。
8点半吃过晚饭,我换外出服时,玫儿出现了,睡觉的确对美容有好处,补眠后得她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小薇,到哪儿去?”玫儿双臂撑在沙发背上,看着我动作,不解的问。
我神秘一笑:“约会。”
玫儿的眼睛顿时一亮:“和谁的约会?”
自从天浩去世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出gate同人约会了。所以,玫儿的好奇是可想而知。
只是想起天浩,总令我忍不住伤感。也许是天浩的离去,令我有切肤之痛,对旁人得分离难以视若无睹,所以今天才会去赴约。
我神情黯然,因为不想让玫儿担心,于是勉强笑笑:“暂时保密,回来告诉你。”
走出gate的刹那,一行泪水滚落,天浩,你现在还好么?如果你有知,你也会同样想念着我么?我咬着唇,使劲拭泪,但不知怎的,泪水却越拭越多。
外面很冷,冷风吹得我脸冰冰凉,由于过年的关系,路上行人很少,我一路小跑去街心花园,快到时,突然听得空中传来劈劈啪啪的声响,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抬头看夜空,有五光十色的焰火在闪耀,不过是片刻的光辉,然后消逝。
“很美?不是么?”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我被那些美丽的火光迷住了:“是,很美。可惜太短暂。”
一声轻轻叹息:“美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无论是焰火,爱情还是花。”
我回过神,注意到身边的男子略带沧桑。又一个为爱所苦的男子,世人总是被爱情折磨的形容憔悴。
“焰火如果不曾有过耀眼的瞬间,一朵花如果错失花期,爱情如果始终无踪迹,那么它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短暂热烈的存在过,却可以让人记忆永恒,那比得一些无意义的东西不是更有价值。”我思忖片刻,缓缓说出自己看法。
他沉默着,然后淡淡一笑:“或许,但没有人不想永恒。”他朝我微微颌首,便大步离开了。
我呆立片刻,听得大钟敲响的声音,忙向街心花园的大树下跑去。
大树下的长椅上正坐着个穿白色毛衣的女子,一头俏丽短发,听得我跑步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向我看来:“成添。。”昏暗路灯下,看到我脸庞,她顿时露出失望神情,低下头缓缓坐下。
我喘了口气,定定神,慢慢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你是白昙?”
她抬起头,露出惊讶表情,直直瞪着我,小巧的嘴微微张着,好半天终于颤抖着问:“你是他女朋友,是成添让你来的,是不是?”说到后来,眼眶里泪珠已经盈盈欲坠。
“不不,你误会了,我不认识成添,也不是她女朋友。”我连连摆手辩解着,并暗自佩服白昙的想象力。
“那你是。。?”她的眼眸带着怀疑在我身上打量。
我理了下思路,把大致情况同她说了一遍。
白昙喃喃自语着:“搬家了,竟然是搬家了,亏我那么远赶来。他竟然搬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看她痛苦的模样,我不知怎么去安慰:“你可以去找他,他应该有朋友,或许你可以找他朋友问问。”
白昙缓缓摇头,泪珠在摔头刹那掉落在如玉脸颊,凄楚的可怜。“他连搬家都不告诉我,我还去找他做什么?他早已忘了我。”
默然,在冬夜冷风中,我陪着一个陌生女子掉泪。
“认识成添是在医院的草坪上,我们在那里遇到,他请我吃香草冰激凌,他告诉我香草是由香荚兰豆做的。香荚兰豆刚采收时并没有香味,必须用热水或蒸汽烫一下,在恒温箱中房三小时,再置于25度室温下过夜。如此7天,果荚变成巧克力才密封包装出售,要等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才会变香,那时就可以放在各类食物里加香食用了。成添说生活也是如此,必须经过无数的摧折,最后才能体会到甜美。”她含泪淡淡描述着。
“在我出国前,我们约定,2年后今天,我们会在一起庆祝新年。这两年,由于这个约定的支持,令我熬过痛苦的日子,但,现在我的等待还有以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的眼光逐渐茫然起来。
“当然有意义,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一个男子严厉的声音斥责她。
我和白昙惊讶的抬头,见路灯阴影下,站着个男子。他踏前一步站在灯光下,我才发现是刚才看焰火时遇到的男子。白昙惊喜的叫起来:“成添,你终于来了。”
男子也神情激动,但勉力克制着自己,眉头紧皱:“昙儿,你答应过我的,记得么,出国前答应过我什么。”
受到斥责的白昙象个孩子般委屈低着头,“无论怎样,都要努力活下去。”
“好,既然你记得你的承诺,那就马上回去。”
白昙抬起头,盈盈双眸深深凝视着成添:“成添,告诉我,你可会等我?”
成添沉默片刻,坚定的说:“会,我一定等你。昙儿,若你违背自己的诺言,我不会原谅你,从此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
“好,我放心了,这就回去。”白昙满意的笑了,泪珠犹自挂在腮边,但却笑颜如花。
“成添,新年快乐!”她轻轻对着成添挥挥手,缓缓向后退着,一转身跑进了黑夜里。
成添轻轻的回应着:“新年快乐!昙儿!”注视我片刻,欲言又止,但终于默然准备离去。
“你没有影子。”我淡淡丢了一句给他。
他挑起眉毛惊讶的看着我,然后苦笑:“是,我没影子。”
“怎会去世?”
“恶性肿瘤,癌细胞扩散全身,无药可救。”
“你骗了她,你已经等不到白昙了。”我很是忧伤。
成添眼眸深深注视着白昙离去的方向,满含伤痛:“总得给她个理由活下去。”
泪珠盈上我眼眶:“她会好好活下去,我相信她会。”
叹息,成添的叹息竟然让人感觉心痛,那种无可奈何的心痛。爱原来会让人如此疼痛,我正想安慰他几句,玫儿突然出现我眼前。
她挡在我身前,一脸警惕的注视着成添,“小薇,你没事吧?”
成添则是恍然的神情:“怪不得明知我不是人,你都这么镇定,原来如此。”
玫儿怎么会突然出现,我的惊讶显露在脸上,玫儿斜睨我一眼,挥了挥手中信纸“我闻到这信纸有灵魂的味道,担心你,才出来找你。”
信纸?那是白昙写的信啊,难道白昙。。。我不能相信我所怀疑的,只把眼光看向成添。他了然但却微微摇头,示意我猜错了。
玫儿怀疑的看我,又转而看向成添:“打什么哑谜?”
“白昙不是鬼,她因为心脏手术而处在昏迷状态。但一直记得我们的约定,即使是在昏迷中都念念不忘。”成添终于同我解释。
“所以,她的灵魂不远[屏蔽]回到这里同你见面。”
“我本不想见她,可当我察觉到她失去求生意志,才不得不出现。 ”
爱是可穿越任何时空的,他与她阴阳两隔,一旦察觉到对方的危险,立刻出现。只要对方活得好便也是自己的幸福了。
玫儿悄悄拭去眼角泪珠,向成添伸手:“走吧。”
成添镇定自若的上前牵住她的手,回头看我一眼:“谢谢你替我隐瞒。”我微微点头。
我看着他们逐渐在空气中消失。偌大的公园只剩下我一个,我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唯有影子为伴。抬头看到夜空中绚丽的焰火逐渐隐没在黑夜,只是一瞬间,但璀璨得不可思议。在我还未察觉时,一行泪已经滑过脸颊,我低低唤着“天浩”,胸口突然感觉疼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在新的工作环境里认识了不少新同事,人际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复杂。也有男同事向我暗示好感,但鉴于前车之鉴,我敬谢不敏,常常淡淡一笑故作不知,时间长了,他们也萌生退意,只拿我当单纯同事看待。我喜欢这种平淡安逸的日子,每天都能保持好心情。
2月14日情人节,这个西洋的节日已经成了许多恋人互相表示爱慕,增进感情交流的机会。从一早开始,就有女同事不断收到花。红色玫瑰,粉色郁金香,白色百合,办公室里洋溢着喜悦和欢笑。不是不羡慕那些浓情蜜意,但很多东西并不能顺人心意,我略带伤感的想起天浩,忽觉鼻子发酸,赶忙趁人不留意去了次洗手间。
下午5点不到,老板为了约会提早走了,这下其他人更是忙着收拾整理东西溜走,没一会,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看着手边大摊工作,忍不住苦笑,反正无处可去,加班吧,早点把事情做完也好。
6点,觉得有些饿了,就为自己泡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吃饼干充饥。突然听到有人敲gate的声响,抬头见gate口站着个穿粉红色裙装的年轻女子,带着些怯生生的笑意,询问的望着我。
“进来坐吧。”我站起身,热情的招呼。
她见我很友好,于是顿时放松神情,过来坐我一旁。
“找人还是有事?”我替她泡了杯热水,递给她。
她却没有接,略带歉意:“我不喝热水,一向都喝冷水。”
我一怔,收回手,又替她倒了杯温开水。她犹豫一下,接了过去,放在一旁。
“以前我在这里呆过一年,今天正好路过,想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以前在这里工作的职员,还真是念旧。
“那可不巧了,今天情人节,他们都提早走了,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我很遗憾的告诉她。
她温婉的笑着:“没关系,我只是回来看看。对了,你今天怎么还留在这里加班,没有约会吗?”
约会?我摇头:“有约会的人怎会留下来加班。”
她顿时同情的望着我,又低声哀怨的说:“我也是,没有爱或者失去爱都是女子的悲哀。”
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嚼着饼干却味同嚼蜡,干脆扔在一旁。
她起身走到角落的办公桌,轻轻抚摸着桌面道:“云丰还坐这里么?”
王云丰,她却直呼云丰,好亲热的称呼。我渐渐若有所悟,她是来这里看一个人,那个人对她而言意义非同一般。王云丰真是好运,在他高高兴兴同女朋友约会时,竟然有另一个女子牵挂着他,特意跑到这里来看他。
“是,他一直坐那里。”
她抬起头,看到我神色,于是了然的一笑,眼光逐渐迷离似乎看到了从前:“云丰以前对我很好,他记得我那些小小的嗜好,总是处处照顾我。有时候空闲下来,他会同我说说心里的烦闷,我不善言辞,只有听着的份,哪里会安慰他。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真是快乐!”
她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有人关心,爱护着自己,那真是种幸福啊!”
美好的爱情总是令人不时的回忆,我明白她的感觉,深有同感的点头。
“你呢?你的爱情又是怎样?”她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我?想起天浩,一阵伤感:“他离我而去了,但我时时会想到他,午夜梦回时总觉得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叫着我名字,同我说,小薇,那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唉,有情人的生离死别是最让人难过的。”她过来同情的安慰我:“但是,离去的人也希望活着的那个能够生活的幸福美满,爱就是希望对方过得好,过的快乐。虽然云丰不再需要我,但我还是希望他快乐,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甚至能在偶尔的时候想起我,那我就满足了。”说到后来,她的眼眶中珠泪盈盈欲坠。
她拭着泪,却努力想挤出个微笑来证明她的话。一个可怜可爱的小女人啊,我叹息一声,递上面纸。
“谢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
“打扰你很长时间,我也该走了。”她顿了顿,目光里含着祈求的同我说:“别告诉他我来过,好么?”
我点点头明白她的心意。
她顿时笑颜如花:“谢谢你,对了,怎么称呼?”
“于小薇,叫我小薇就好。”
“我叫杜鹃,很高兴认识你。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是来做最后告别的。小薇,你是个好人,将来一定会幸福的。再见了!”她走到gate口,含笑同我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鹃走后,我怎么都静不下心办公,干脆收拾东西回家。
刚走到家gate口,发现有人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束花很不满的瞪着我。
“于小薇,你是于小薇吗?”
我有些莫名其妙:“是,我是。有事情吗?”
一支笔和一份单子递到我面前:“我是速递公司的,签收吧。都等了大半天了。”
签完名字,单子立刻被抢过,一束花和一个小巧的礼物盒被塞到我怀里。那个人飞快的跑下楼,我听得楼下传来发动摩托车的响声,想必是去赶约会。
我忍不住展颜,开了房gate,心里犹在想是谁送的。
玫儿躺在沙发上看杂志,听到开gate声,抬头看到我怀里的花,立刻向我扑过来,惊呼:“好漂亮的白玫瑰啊,是哪个呆子送的?”
我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打开礼物盒的刹那,一张纸条掉落下来,我俯身捡起“小薇,也许我不能亲手将礼物送到你手里了,但我会一直祝你幸福!天浩”
是天浩送的,他虽然走了,但早早为我就做了安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白金的手链,链扣处垂荡着一颗小小的心。将链子系在左手腕上,那一刻彷佛感觉天浩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再也忍不住,一边微笑着一边掉泪。
玫儿怔怔看着我,然后悄悄转过脸去拭眼睛。晚上,我梦见了天浩,看到他殷殷嘱咐我:“小薇,你要过得好才是。”早晨醒过来,发现枕头湿了一[屏蔽],眼睛微微有些红肿。
我用冷水敷了眼,又照常去上班,中午闲暇时记起杜鹃,于是悄悄问同事邱铃兰:“我们这里以前有没有一个同事叫杜鹃的?”
铃兰看我的神情,有些惊讶:“我都在这里呆了7,8年了,都没听过有这么个人。”
现在轮到我惊讶了,我扭头注视着角落的位置,王云丰一边在给桌上新搬来的文竹浇水,一边笑着同人说:“真是可惜我以前那盆杜鹃花了,开花时才好看呢,不知哪个冒失鬼浇热水把它浇死了。想起来都心疼,我都养了好几年了。”
杜鹃花?我顿时领悟过来,抚着左手腕上的链子,那颗小小的白金制成的心在我腕上轻轻晃着,那一刻,我伤感的体会了杜鹃的心。
是清明节了,天气并不好,总是雨意朦朦,象扫墓人的心情,带着阴霾和不能抑止的潮湿。我撑着伞,在天浩的墓前放上一束白玫瑰,看着墓碑上他含笑的脸庞,让我感觉温暖,好象他只是暂时离开似的。
“天浩,我找到新工作了,生活还算不错,虽然平淡却也安逸。你的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你一向都最懂我心意。看,很合适,不是么?”我将左手腕上的手链微微晃动,展示着,我总觉得他会看到,听到。
离开墓园的时候,发现雨里扫墓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天气不好的缘故,看他们静静伫立在雨中,即使是远远的,旁人也可感到他们的悲哀。死亡带走了一些人,又给另一些活着的人留下创伤。
我慢慢走出墓园,心情很宁静。一个人在雨里静静走着,可以容自己细细回忆,体味以及怀念。雨渐渐大了起来,伞已经遮不住那四面袭来的雨丝,我看到旁边有一家名为“思念”的小礼品商店,于是走进去避雨。
店里的布置很精致而典雅,玻璃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可爱的小礼品。有个穿浅蓝色毛衣,牛仔裤,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坐在那里绣花,看到我进来,很友好的冲我微笑:“随便看看吧。不买也没关系,今天天气不好呢!”的确,坏天气显然影响了她的生意,店堂里只有我一个顾客。
我看了看外面,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盘算着避过这一阵再走吧。反正闲着,我沿着玻璃架慢慢看过去,有可爱的KITTY猫摆设,SNOOP的相架,星形的闹钟。。。那些小玩意看起来令人爱不释手,我一样样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又小心的放回去。
一个吊灯造型的熏香炉吸引了我的注意,下面是插蜡烛的白色烛台,而微微晃动着的吊灯是可爱的粉绿色。拿在手里顿时喜欢得不舍放下。
“那个10元。”女孩子抬头看到我喜欢得样子,轻轻说。
10元并不贵,我马上掏钱买了下来。
女孩子将绣花放在一旁,起身收钱,同我寒暄:“喜欢熏香?都喜欢什么味道?”
“我一直都用百合花精油。”
她顿时笑了:“很清甜的味道,不过一直用相同味道,不会想换换么?”
换?我摇头:“也许因为喜欢,所以习惯了,也不会想到用其他的了。”
“看来,你倒是个很执着的人,那可并不一定是好事哦,有时候改变一下习惯,可能会发现其他的也不错。”女孩子一本正经的建议着。
改变?我心一动,突然觉得她的话很有哲理。
“那,你推荐一下,还有什么味道比较好?”我犹豫了下,决定做出尝试。
她在货架上翻着,喃喃念道“丁香,蔷薇,薄荷,紫苏,熏衣草,啊,有了。”她很高兴的把找到的深紫色小玻璃瓶托在手心,举到我面前“玫瑰,试试用玫瑰吧,香味不错,据说还可以让人皮肤好呢。”
被她的快乐感染,我也愉悦起来:“好啊,就买玫瑰吧。”
这实在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一边替我包装一边说:“康复大家张子和在《儒gate事亲》里记载 以兰除其陈气 ,用桃花使病人 神日冒,气血日和 。古时端午节焚烧艾叶,菖蒲驱疫避秽,你看,我们中国人多聪明,那么早就知道使用熏香了呢!”
咦,她懂得还真是不少呢,见到我惊讶的样子,她忍不住得意的开怀:“别被我唬住了,我是才从书上看来的,在你面前现买现卖了。”
和她聊天倒是愉快,我看了看外面,雨势逐渐小了,该是回家的时候。
临出gate前,她清脆的嗓音传来:“以后再来光顾哦!”我笑着点头挥手,同她告别。
回到家,天色已经漆黑,雨依旧缠绵的下个不停。
我打开灯,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玫儿不在,她昨天就同我说过,清明节诸鬼放假,她忙得很必须到处巡逻,免得到时候哪个鬼不守冥界规则,跑到人间捣乱。万一哪里出个岔子,阎王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一个热水澡让我全身暖和起来,我在熏香灯里倒入精油和水,燃起烛火,看着雾气慢慢飘起,玫瑰的甜香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的确很好闻,很舒服的味道,我忍不住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朦胧间听到有人轻声啜泣的声音,是谁?玫儿么?不会,玫儿今天应该不在,那是谁在哭呢?这么一想,心中顿时一凛,神志开始清醒过来。我揉揉睡眼悻松的双眸,努力振作精神,向前看去,突然吓了一跳。
一个穿白色裙装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哭泣,离我不过一米的距离。
“你是谁?是鬼么?”见过太多鬼魂,除了开始的惊讶外,倒并不觉得害怕。我记得玫儿同我说,鬼是能幻形的,若是你心里把它想的可怕恐怖,那么它感应到你的想法,就会以你最怕的形象出现,若是你认为它是美丽的,它就是美丽的。所以遇鬼时,保持镇定就好。
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抬起头,我看到她秀丽动人的脸庞,是个美女呢!
“你,你不怕我么?”她胆胆怯怯的瞥了我一眼,又赶快低下头去。
我摇头微笑:“你这么美丽,我怎会怕?何况我见过不少鬼呢?”
她看起来微微有些惊讶:“哦,你胆子真大。”说着又继续她的抽泣。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清明节,怎么不回家看看呢?”
“呜~~~我回不去!”说道这里,她更伤心了,害得我都担心她会哭得透不过气。
看她这么哭的趋势,看来一时半回都止不住,我干脆起身泡了杯茶。
“你可以同我说说原因,或许我可以帮忙,我认识一个白无常。”我热情的向她建议。
她哭声渐渐小了,但抽泣仍止不住,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她叫林紫苏,原是一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是叔叔林鹏和婶婶带大的,但又不得他们疼,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准备找份工作[屏蔽],结果在上班的第一天被一辆乱闯红灯的车给撞死了。赔偿的几万元钱都落进叔叔婶婶的口袋,她却连块墓地都没有,把她的骨灰草草藏在了一块荒地。没多久,那块荒地被人买下承包种花了,种的几亩都是玫瑰花。不知怎么搞的,她的魂魄竟然被玫瑰花当作养分吸收,从此动弹不得,直到玫瑰花被采摘,又炼成精油,她的魂魄就一直关在那小小的玻璃瓶里不能释放。
“呜~~我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也没人烧钱给我,活着时做人那么可怜,没想到现在连做鬼都这么惨!”说到凄凉处,她忍不住放声痛哭。
还真值得同情,我心顿时软了:“明天,我去找你叔叔婶婶,让他们给你买块墓地。”
紫苏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他们怎么肯听你的话?”
“若是不听,你就现形,他们怕了怎会不依?”我胸有成竹。
她顿时欣喜起来:“那就多谢你了。”
第二天傍晚,我按着紫苏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叔叔婶婶家。一边按gate铃,一边握着那瓶装有紫苏灵魂的玫瑰精油,暗自打着腹稿,如何劝服他们。
gate开了,一个斯文的年轻人疑惑的看着我:“你找谁?”
我努力友好的微笑“请问林鹏住这里吗?”
“哦,是的。请进来说话吧。”他开了gate让我进去。
我在沙发上坐下,一个年轻的孕妇从房间里走出来,好奇的看着我。
“你父亲不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他递了杯水给我,:“我父亲?你不是找我的吗?”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林鹏不是你父亲?”
“林鹏是我。我父亲在我3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疑惑的看着我回答。
怎么回事?我脑子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嘻嘻,谢谢你哦,小薇。我可终于回来了。”随着紫苏清脆的笑声,她渐渐在我面前显形。孕妇低呼一声,顿时吓昏了过去,没等她倒地,眼明手疾的林鹏赶紧扶住她身体,将她抱到沙发上放平。
紫苏痴痴的望着林鹏,“鹏,我回来了,不管你怎么逃避,我始终都会回来你身边。”
林鹏只顾看着自己的妻子,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肖紫苏,活着时我告诉过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死了,我更不会喜欢一个鬼,我只爱我的妻子。若你想回来吓唬我,那你就想错了,我林鹏并不怕你。”
“鹏,你对我竟然如此无情?”她神情哀怨,双眸含泪,显得楚楚动人。
林鹏哼了声,怒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花样,你跟踪我,散布谣言,暗算我妻子,害我丢了工作,差点离婚,最后又想烧我的房子与我同归于尽,幸好老天有眼,害人不成反害己,你是死有余辜。”
没有想到紫苏生前竟然是这么狠毒可怕的一个人,不由暗暗心惊,我只看到她凄楚可怜的外表,想不到真实的她竟是如此恶毒。
泪水不断沿着肖紫苏的脸颊滑落,她凄厉的大笑起来:“是,我是死有余辜,只因为太爱你,太想得到你,那有什么错?”
我与林鹏均叹息摇头,她错的太离谱,犯下的一切罪孽竟然用爱当成幌子,但那掩饰不了她邪恶自私的心。
“林鹏,只要我变成她,你就会爱我了,是不是?”她眼珠一转,冷冷指着昏迷的孕妇。
不等我反应过来,只看到紫苏向躺在沙发上的孕妇身体扑去。
“不准。”玫儿严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只见一条银色的光链飞速圈住紫苏的脖子,越收越紧,玫儿手往里一扯,她就乖乖随链子回到玫儿身旁。林鹏惊讶的合不拢口,呆呆看着。
她白了我一眼,嘴巴一撇,低低骂了声:“小笨蛋,尽给我找麻烦。”我自知理亏,一句不敢辩解。
孕妇传来低低的呻吟,玫儿与紫苏立刻消失,林鹏赶快上前查看。
我悄悄的离开了,在得知自己的好心为他们带来麻烦之后,哪里还有脸呆着。
回到家,玫儿已经懒懒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看到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我厚着脸皮陪笑:“玫儿,今天多亏你及时出现,否则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平时看你也挺机灵,怎么会这么轻信鬼话?”玫儿斜睨我一眼,很是惋惜的样子。
我觉得委屈:“我怎么知道,她不怀好意,看她可怜才想帮她一把。”
玫儿正色:“小薇,人都有好坏之分,难道做了鬼反倒个个都象成佛似的,脱胎换骨么?”
“是,我明白,你教训的对。”犯错的人最好的认错方式就是态度诚恳。
玫儿突然嗅嗅空气,露出怀疑神色:“什么味道?不是百合花的香味。”
啊,我顿时记起,将包里的玫瑰精油翻出,“肖紫苏的魂魄曾经装在这里。”
“哦,没事,你尽管用好了,她的魂魄被我带走,现在这不过是瓶普通的精油。”玫儿顿了顿,瞟了我一眼斟酌着说:“其实,玫瑰的味道也很不错。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也许生活会因此变得更好。”
我淡淡一笑,也许由时间形成的习惯还是需要时间来改变,而我需要的只是更多一些的时间而已
春天是多雨的季节,这个星期已经连着下了三四天的雨,好不容易盼到周五放晴。看到阳光,我连心情都好了起来,特意换了身浅紫色碎花裙装去上班。
赶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张红色喜贴,打开一看,原来是同事邱铃兰下个星期天要结婚了。铃兰是我在新环境中认识的好友,性格温柔善良,平日里也很照顾我,见她要迈入婚姻之中,不由暗自为她高兴。
“恭喜你,铃兰。”我转头向隔壁办公桌的铃兰低声道贺。
铃兰却神色呆滞,恍若未闻。
“铃兰,铃兰。。。”
我又喊了两声,她才惊觉,回过神带些歉意:“小薇,你说什么?”
“你怎么了?”我发觉她眼圈发黑,眼睛带着血丝,明显没有睡好。
铃兰掩饰的笑笑:“没事,昨晚做了个恶梦,没睡好。”
我放下心来,同她开着玩笑:“是婚前恐惧症吧,是不是担心以后老公对你不好。”
“才不会呢,家伟怎会对我不好?”她一扫阴霾,娇羞的辩解。
家伟是铃兰未婚夫,对铃兰言听计从,宠的很呢。
看到她神情开朗起来,我才舒口气。
快下班时,铃兰的未婚夫来接她回去,两个人甜蜜的样子令人羡慕,而我依旧是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没有赶时间的理由,便干脆笃定的消磨时间。
周末晚上,我无处可去,和玫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薇,我今晚12点就要借调到别处。”玫儿有些无精打采,连电视都无心观看。
我有些惊讶:“你是不是犯错了?”
“我是去帮忙。”她白我一眼:“都不看新闻么,广州那边[屏蔽]型肺炎夺去多人生命,那边的白无常日夜加班都忙不过来。”
“电视报道死亡人数并不多,怎会要你去帮忙?”我有些疑惑。
玫儿轻轻敲我脑袋,很不屑的哼了声:“电视也信,学不乖么?我还骗你不成。”
我顿悟:“去多久?”
“只去7天,以后会有其他白无常轮班去帮忙。”玫儿感叹:“劫数啊,这回不知又添了几多亡魂。”
玫儿离开后,屋子里更显得空荡荡了。周六上午,不想起床的我躺在床上翻看贾斯廷的《纸牌的秘密》,故事里那些纸牌活在主人公的想象世界里,唯有小丑牌才是唯一清醒者。也许疯狂世界里的清醒者最痛苦不过,必须体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与悲哀。
正看得入迷,gate铃响了。会是谁呢?
披了件外套,匆匆跑去开gate,只见铃兰失魂落魄的站在gate外,容色憔悴。
我大吃一惊“铃兰,快进来,你怎么了?”
看她全身有些瑟瑟,我赶快给她泡了杯热茶,她捂着茶杯,微微的发抖。
“小薇,我不敢睡。一闭上眼就做恶梦,而且是同一个恶梦。”铃兰略带惊恐的说。
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同我说说,怎么回事?都梦见些什么?”
Posted: 2006-12-14 14:15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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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的嘴唇都发白了,我看到她内心充满恐惧。
“我梦见我在水里挣扎,水很冰,那些冰冷的水从我鼻子,嘴巴,耳朵涌入,我看到岸上有一个人,我拼命呼救,但是那个人只是冷冷的袖手旁观,我可以看到那个人双眼闪着可怕的光。然后我就下沉,下沉。。。”说到此处,她手抖的快握不住杯子,水洒了一地。
我赶忙从她手里取过杯子,发现她双手冰凉的可怕,不由惊呼了声,将身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只是一个恶梦,每个人都会做恶梦。。。。”我试图安慰她。
“不,小薇,那太真实了,你无法体会,那是种真实到体验死亡的感觉。”她打断我的话,神情激动站起身在我面前来回踱步,“连着一个星期,每天我都梦见相同的情形,我知道那是一个暗示,我必须弄明白。”
我叹息一声,铃兰情绪很不稳定,这太不象平时处变不惊的她,看来这个恶梦的确扰乱了她的生活。
“你有没有同家伟谈过?”
她有些哀怨:“他不信我,只说是我婚前情绪焦虑所致,让我去看医生。可我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铃兰,那你准备怎么做?我能帮上你些什么吗?”我诚挚的同她说。
铃兰一把抓住我的手,很是欣慰:“你能,小薇,我现在就急需你的帮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上铃兰也不错。当我坐到铃兰开来的车里时,暗自想着。
“去哪?”
“嘉定,我梦里的那个地方有许多石狮子。于是找书查了一下,发现嘉定那里有个孔庙,外面就有不少石狮子。”她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
车子行驶在沪嘉高速公路,看车窗两边闪过的风景。我脑海里对于铃兰的此行并不抱太大希望。
驾下高速以后,铃兰停车问了问路,又继续向前开着。
车子一路开到了孔庙gate口,这里两旁大树森森,日光从树缝间洒下斑驳光影。游人三三两两的经过我们车旁,而顺着路往东过了石桥就是一个公园。路边南面是一排石栏,上面果然雕刻着许多狮子。
铃兰跳下车,看着那些狮子,脸色刷白,嘴唇颤抖着道:“是这里,真的是这里。”
她拉过我,指着公园方向:“小薇,我没来过这里,可是我知道那里有棵空心树,已经几百年,两三个人合抱不过来。”
我半信半疑,于是就问路旁卖水果的大爷。大爷乐呵呵的说:“对,里面是有这么棵树,是空心树,少见的很。”
铃兰摇晃一下,倚着石栏做支撑,我上前扶住。她低声说:“走,到湖边瞧瞧去。”
我搀扶着她来到石桥边,一泓碧水微微漾着柔波,铃兰突然一颤,就这么片刻,她慢慢直起腰身。眼神里的惊惶失措消失不见,转而换之的怨恨。
她顿顿足,咬了咬唇,“小薇,跟我走。”我摸不着头脑:“去哪?”
“别问,跟我走就是了。”虽然铃兰说从没到过这里,却象熟gate熟路的沿着鹅卵石路,穿过小巷,七拐八弯的带我到了一处旧居民区。
她在一所屋子前,站定,眼神闪过一丝迷离,但只是瞬间,终于坚定的上前敲gate。
木板gate吱呀一声开了,“谁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眯缝着眼睛端详我们。
待她看仔细了,立刻象见了鬼般惊叫:“娟娟,你终于找上gate了。”她身子晃了晃,竟然对着我们跪下来,不停磕头。
“娟娟,当年我不是成心害死你。我是恨你和庆洋一起,害得庆洋要同我离婚。但那时,我不是故意推你落水,只是失手啊。”老婆婆哭得泪流满面。我则暗暗惊奇,铃兰的梦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
“你推我入水,一心只想我死,好得回庆洋。”铃兰语声凄厉,目光显露愤怒。
“我做了亏心事,这几十年没一日过得安心啊。半夜总梦见你向我索命,庆洋最后还是离开我了。这几十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真是报应啊。我知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也好,我只求你原谅我,让我死的安心啊。”老婆婆磕得头上已经流血。
我很是不忍,上前想扶她起来。老婆婆却推开我,依旧磕头。
“娟娟,求求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去得也好安心啊。”
铃兰突然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你起来吧,我原谅你。”
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颤声问:“娟娟,你原谅我,你原谅我了?”
铃兰点点头:“有因才有果,我前世已为做错的事还债了,你也如此。我不想让你这一世始终活在痛苦歉疚中,我打的结由我来结吧。”
“谢谢,谢谢。”老人对着铃兰涕泪横流感激莫明。
在回程的路上,我佩服的对铃兰说:“铃兰,你能宽容曾经害死你的人,真是了不起。”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纠缠那些陈年恩怨,于我于人都没好处。既已重生,前尘往事该断得就断了吧。”铃兰长舒口气,终于微笑。
而夕阳正从一旁车窗撒进光芒,照得铃兰的脸庞淡淡的发着金光。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小薇,我在刘阿姨家,你也过来,记着买块好看点的玉来。”我应着,挂了电话。又急匆匆赶到金店,挑选玉的时候,才想起忘了问母亲,玉是送给谁的?无可奈何之下挑了块雕刻着观音像的绿玉,刘阿姨家遭遇变故,也许需要玉来改善一下运气。
刘阿姨是母亲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已经几十年的深厚交情,两家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刘阿姨也拿我当自己女儿看待,上中学时,为了方便,我就一直住在她家里。但刘阿姨的遭遇十分可怜,儿子智杰才7岁,刘阿姨的丈夫就出车祸死了,但她却十分坚强,一个人拉扯着智杰长大,在智杰上中学的时候,经人介绍和李叔叔再婚了,幸好李叔叔倒十分照顾体贴她,对智杰也好,可是智杰一直都不能原谅母亲的再婚,认为母亲背叛了自己和生父,对李叔叔也存在偏见,一直借故挑刺,三天两头同母亲和李叔叔吵架。
为了这件事,我没少劝过智杰,智杰对我很亲,一向把我当亲姐姐看待,对我的意见总是很尊重,但是这件事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能转过弯来。我记得他怒气冲冲的对我喊:“小薇姐姐,他是个外人,就算我爸爸去世了,妈妈怎么可以把一个外人当做丈夫,让我叫那个人爸爸,我做不到。什么对我好,那是假的,做给我妈看的,就我妈笨才相信他。哼,反正我得守住这个家,得把他赶出去。”当处在青春叛逆期得智杰发现自己的作为并不能将李叔叔赶走时,他失望透顶,对母亲失望,对没人支持他的世界失望了,于是开始自暴自弃,逃学,打架,抽烟,甚至在其他人的诱惑下开始——吸毒。
接下来的事情,我几乎不敢回想。一个染上毒瘾的孩子为了满足自己[屏蔽]的欲望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智杰开始偷家里的钱,当刘阿姨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泥沼深陷,无力自拔了。刘阿姨又生气又伤心,哭着求他戒毒。可是[屏蔽]啊,一旦染上了,怎可能轻易戒掉。那是可诱惑人进地狱的东西,可让天使失去翅膀,再也无力飞翔的毒药啊!
刘阿姨和李叔叔为了帮他戒毒,强制将他四肢用布条紧紧绑在床柱,整整四天,据邻居说,智杰的惨叫让人听得心都发怵,母亲毕竟是母亲,见到儿子如此可怜的模样,怎么忍心,终于将智杰松了绑,谁知道智杰松了绑之后,竟然从家里逃了出去。李叔叔和刘阿姨在焦急的找乐几天后,才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躺在地上,满口说着胡话,于是他们马上送他去医院急救。
那些天,我在医院里看到的智杰已经是憔悴的不成人样,哪里还有半点十八岁孩子的幼稚天真,眼神呆滞,那种沧桑感令人鼻酸。我怎忍得住泪水,转头掩饰着擦泪。
智杰神情疲倦的笑了:“小薇姐姐,我还没死呢,怎么就为了我掉眼泪?”
我立刻斥责:“还敢说,这么不珍惜自己,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小薇姐姐,到现在,我真是后悔啊,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吃,我这辈子算是完了。”他怅怅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行泪滑落腮边。
“说什么傻话,等你把身体养好,把毒瘾戒了,还有大好人生要过。”我拭泪安慰他。
他怔怔望着我:“有么,我还有将来么?我觉得自己好象看不到明天似的。”
智杰在医院里住了15天,第15天我去探望他,他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已经能坐起身,我进病房的时候,看到他正和刘阿姨,李叔叔说话,看到我来了,忙招呼我:“小薇姐姐也来了,正好有些话对你说呢。妈,你和李叔叔去买些点心,我有些饿了。”
我有些诧异,智杰什么时候开始叫李叔叔了,现在又特地把刘阿姨和李叔叔支开,怕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很调皮的冲我挤挤眼:“小薇姐姐,我就预感你会来。除了妈之外,就和你最亲了。”
见他露出好久不见的孩子气,我也愉悦起来:“才刚好些,就开始淘气了。出院了,不知会顽皮成什么样呢。”
“小薇姐姐,在医院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细细的想自己的行为,觉得真是对不起我妈,李叔叔其实对我很不错,过去我一直都对他存在偏见,把他对我的好看作别有用心,现在想想真是幼稚。有他照顾我妈我也放心了。”他很伤感的说着。
我顿时觉得不安起来,“那怎么行,你妈养你这么大,你以后也得孝顺她照顾她才行。”
他淡然一笑:“有心无力,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得就是我妈,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当她儿子,好好孝顺她,再也不惹她生气,让她开开心心的。”顿了顿又无限感慨的说“小薇姐姐,为什么人总是要到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呢?”
不等我回答,刘阿姨和李叔叔已经走进房间,刘阿姨笑着说:“智杰,有你最喜欢的生煎包呢,还热着,快趁热吃。”那天,高兴的我们都以为智杰会逐渐好起来,会象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可是,谁能料到,那天晚上的12点,智杰就这么静静的去了,那颗被[屏蔽]残害得不堪受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留下为他哀痛欲绝的母亲,一个人独自走进未知的世界。
智杰的追悼会上,刘阿姨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四十多岁的人一下子迅速苍老,鬓边白发丛生,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但从她不断开合的口型中,我知道她在叫着智杰。李叔叔默默掉泪,却仍在一旁有力的扶持着刘阿姨。18岁的智杰,曾是刘阿姨的全部生活希望,如今儿子走了,不但带走了母亲身体的一部分还带走了她的欢笑。
距离智杰去世已经一年了,而我想起他时却象就在昨天,总觉得那个活蹦乱跳,嚼着口香糖,喳喳唬唬叫着“小薇姐姐”的少年会随时出现我眼前,在出租车上我涔然泪下,害得好心的出租车司机以为我失恋了,不断的安慰我明天会更好。
当我站定在刘阿姨家的gate口,调整了心情,努力让自己脸庞带着笑容才敢敲gate。开gate的刹那,我以为我面对的是满脸愁容的刘阿姨,没想到,屋子里却充满了欢笑。
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屋子中间奶声奶气的唱歌,唱得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歌词唱得不全,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但围着的几个大人却听得津津有味,还拍手叫好。
母亲看到我,忙冲我招手:“来,小薇,见见小念杰。”念杰?我疑惑的看着小男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到刘阿姨后面躲起来,却又好奇的不时探头冲我张望。
“念杰是我领养的孩子,也真是有缘,那天我和你李叔叔去孤儿院,念杰一看到我就抱住我不放,同我亲的很呢。孤儿院的人还说他智力有问题,真是瞎说,念杰只是怕生,你看,他多聪明乖巧。”刘阿姨一把抱起念杰,亲着他小脸,笑得象朵花。
母亲悄悄问我:“玉呢?快拿出来,给念杰。”
我顿时醒悟,从包里取出玉,挂在念杰脖子上:“小念杰,送你个礼物,要快快长大哦。”要凑上去亲他小脸时,念杰一转头,趴在刘阿姨肩头,躲开我。
“咦,还怕羞呢?真是同智杰小时候一样。”刘阿姨说着,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念杰——刘阿姨念念不忘的智杰啊,幸好如今小念杰成了智杰的替身,刘阿姨可以把她对智杰的爱在念杰身上延续,智杰,你在天有灵,知道母亲的心么?
李叔叔伸臂去接念杰,念杰乖巧的用小手搂住李叔叔,天真的漾出个甜蜜的笑。乐得李叔叔连连把他抛上抛下,害刘阿姨发出惊呼。
念杰让这个屋子变得有生机,把欢笑和温馨带给了刘阿姨和李叔叔。我为他们高兴,有了念杰的生活一定会变得不同,让他们的生活有了寄托。
吃过晚饭,趁着母亲和李叔叔他们聊天,我过去逗小念杰,努力想要亲到他柔嫩的小脸颊,小念杰却怎么不愿,到最后被我抱住身体,左扭右扭却始终挣脱不出时,发急了,竟然皱眉低声冲我说:“小薇姐姐,别闹了。”
我顿时怔住,停住手中动作,张大口几乎合不拢,那是智杰,只有智杰才会叫我小薇姐姐,不会错,我认得出。
“智。。。”还未说出,他已及时按住我口。
“嘘~”他焦急得看了眼刘阿姨和李叔叔,才松口气。
我了然的点点头,拉下他小手,好奇的轻声询问:“怎么回事?”
他摇头,困惑不解低声说:“不知道,死亡那刻我只觉得全身一轻,就飘了起来,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一直跟在我妈身边。看她伤心难过,我也难过。我恨自己不能让她快乐,反而给她带来痛苦,我不断祈求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重新孝顺她。”
“后来呢?”
“后来,我跟她进了孤儿院,不知怎的,这个痴呆孩子的身体竟然有强大吸力,把我吸了进来,于是我就成了这样。我想那是上天见我妈可怜,所以给我一次机会来弥补。”他终于笑了,酒窝深深,天真又可爱。
我想了想:“怎么不告诉你妈?”
他摇头:“不需要,在她心目中,念杰就是智杰,由智杰闯的祸,留的伤,就由念杰来抚平吧。小薇姐姐,为我保密哦,我不想被人当怪物。”
“啵~”我终于趁他不留意,亲到他嫩嫩脸颊,顿时得意的叫着“我亲到了,我亲到念杰喽!”
念杰嘟起嘴,跺着脚,不服气的向我冲过来。而刘阿姨他们则含笑在一旁看着,满屋子都萦绕着温馨的欢乐。
春天的雨下的缠缠绵绵,淅淅沥沥的打着玻璃。从周末的早上一直延续到了晚上,我坐在沙发上蜷起双腿看书,玫儿开着电视,却有些心神不宁。不断的按着控制器转台,还轻轻嘟囔着:“好烂的电视节目,没一个合眼的。”自从玫儿上次出差回来后,就一直如此,我敏锐的感觉玫儿有心事。
“玫儿,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同我说?”我瞥了她一眼,干脆放下手中书本,直接了当的询问。
玫儿怔了怔,清亮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哪有什么事?小薇你好多心哦!”她故意挤出个灿烂笑容证明自己没事。
“笑得好假哦,你该去照照镜子,哦,我想起来,你在镜子里是看不到自己的,怪不得不知道自己掩饰的多失败。”我淡淡把嘲讽丢过去。
“噢~小薇你好刻薄!”被我说破,玫儿苦着脸,眉头都快聚到一起,好好一个美女,偏不注意形象。
我伸个懒腰,掩口打着哈欠,:“玫儿,刻薄好过虚伪。同我还有什么事不好商量,也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玫儿欲言又止,我瞪她一眼,这个玫儿,有事也不同我说,真是不信任我,算了,既然她不愿意说,或许有难处也不一定,他们冥界那些事,毕竟也不是我能插手的。想到此处,顿时心平气和,随之浓浓倦意袭来,我道声晚安,就回房休息了。
睡得迷迷糊糊,好梦正酣之际,突然觉得好象地震了,床摇地动,我顿时惊醒坐起,这才发现床已经浮上半空,仍在不断摇晃,玫儿在一旁笑意盈盈,掩着口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我怒视,咬牙切齿大叫:“玫儿,你干的好事。”
她立刻知错,低眉敛目,轻抬手臂对着床往下一挥。床稳稳的回到原位,一等自己落地,我立即跳起身,去追打玫儿。
玫儿边退边冲我露出讨好的笑,立刻求饶:“好小薇,我错了,原谅我一次。”
余怒未息的我哼了声,睡意全消,没好气的坐回床上:“别说那只是为了好玩,说吧,有什么事情非得半夜把我吵醒。”我指着床头柜闹钟,时针才过零时。
依着我对玫儿的了解,若不是有要事,她绝不会同我开这种玩笑。
玫儿尴尬,嘻嘻一笑:“我就说小薇聪明嘛,什么事瞒得过你。”
“直接切入正题,我的睡眠时间宝贵。”我佯装打着哈欠,不胜疲倦。
玫儿顿时急了,过来坐我床沿,扯着我衣袖:“小薇可别急着睡,有事同你说。”
我好整以暇,只是静静望着她,等她自己告诉我。
可爱的玫儿垂下双目,纤白的手指在床单上轻轻划着:“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广州那边出差了,工作忙的出乎我想象,最后一天,我去一户人家拘魂,哪知道那户人家竟然请了道士做法。”
说道此处,她忍不住轻笑:“你都没看那道士好傻,上蹿下跳的象只猴子。世人说,阎王要人三更死,那会留人到五更。时辰一到,我就进去拘魂了,看那户人家哭天抢地的,我都有些不忍心,那魂魄反倒坦然的很,并无留恋的跟我就走。”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她蹙起眉,带着点恼怒:“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一帆风顺,我也好交差,哪知道那道士竟有些道行,对着我方向,冲我扔符纸,真是可恨。我倒也不怕他,只是不想伤了人,被阎王责怪,所以能躲则躲,能避就避。谁知道那道士紧追不舍,我在躲避时,与魂魄失散。”
我啊了声,表示惊异。她轻叹口气“不能按时交差,我这个月算白干了。所以等那道士走后,我就一路沿途去寻找那魂魄的踪影。”
“找到了么?”我有些为玫儿担心。
她瞪我一眼:“那是自然,我带着魂魄交了差,又回去原处。”她顿了顿,瞟我一眼。
“你回去寻那道士晦气?”我好奇。
玫儿有些忸怩,支支吾吾:“也不是啦,那是因为。。因为我看到了子辰。”
“子辰?谁是子辰?”我追问。
“一个,一个老朋友。”玫儿吞吞吐吐。
我顿时了然,会心微笑“哦~~一个老朋友。”
玫儿着急辩解:“小薇,钟子辰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一向情同兄妹,后来他全家都移[屏蔽]外才失散,没有音讯,我没想到会在这么多年后,在那样的情境下遇到他。”
言语间她盈盈双目已经蕴泪,“世事沧桑变换,再见故人却已隔世,他唤住我,象从前一样,叫我小玫儿,可是他却老了,鬓间白发依稀,他问我,小玫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的模样一点没变?”
我叹息,知道自己依然被活着的人怀念,那是种什么心情,幸福?心酸?或是百感交集?
“那你告诉他实情了?”
玫儿瞪我一眼,没好气:“难道我对他说,子辰,我已经死了,所以永葆青春,而且现在担任的工作是拘魂的白无常。”
“哈哈。”我笑倒在床上,“那你怎么说?”
“我告诉他,我是玫儿的女儿,名叫于小薇。”
我呆了呆,醒悟过来:“那是我名字。”
“借用一下而已。”她用很无辜的眼光看着我。
好吧,借就借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损失,便也气平。
但玫儿欲言又止的态度引起我怀疑,“还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么?”
“小薇,我就知道你会猜到。”玫儿一脸讨好的模样令我心悸,总觉得后面大有文章。
“子辰说准备在回去德国前拜访我,我只好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了。”
我放下心:“你准备借用我的房子招待他,没问题。”
玫儿执我双手,神色郑重:“不,是你招待他。”
“啊?为什么是我?你仍然可以冒充我招待他。”我大叫起来。
玫儿叹息:“一来我没空,阎王要开例会,我走不开,再来,时间定在白天,我也不便出现。小薇,求你帮我一次。”她双眸含着恳求,企盼的望着我。
“但我同你并不象啊?”
“有6,7分象就够了,再说上次他在晚上遇到我,哪会看得清楚。”看来玫儿早有准备。
“他若问起你呢?”
“告诉他实话就好,小薇,你就帮了我这一回吧。”她殷殷的求着我。
看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顿时心软:“好吧,只此一次,你同他约了什么时候?”
她看了眼闹钟,面露微笑:“小薇,你还有7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为了玫儿的自做主张,我不但一个晚上没睡安稳,星期天又得早早起身,收拾打扫一番后,时针已经快指向9点,我特意将头发披散下来模仿玫儿,并暗自祈求不要穿帮才好。
当钟敲响后,准时传来敲gate声,我镇定心神,深吸口气上前开gate。
一个五十多岁,虽已满头星星点点白发,却气度不凡得男子正站在gate前,见到我,愣了下,“于。。小薇?”
我忙点头微笑,请他进来坐。
“钟伯伯,请喝茶。”我将泡好得茶递给他。
钟子辰是个很风趣得人,很快同我熟络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他同我谈起玫儿的从前,我没想到,玫儿小时候会那么顽皮可爱。
“她那时候才6,7岁,跟着我去偷摘自家园子里葡萄吃,那时葡萄都还没熟,酸的她整个小脸都皱起来。她上学时经常丢三拉四的,总是要我跟在后头帮忙收拾烂摊子。后来她中学毕业,我因为全家移民的关系要离开,玫儿送我时哭得眼都红了,我也是舍不得走呢。”他呵呵的笑着,但眼眶里却含着泪“一晃就是几十年啊,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摧。。。”
我同情的递过面纸给他,钟子辰道声谢接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人老了就容易想起从前,小薇,上次我问起你母亲,你说下回同我说,我今天下午就要坐飞机走,也该告诉我了吧。”
“她。。去世了。”我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说出玫儿的死因。
钟子辰手抖了下,半晌无言,只是饱含沧桑的自语:“果然,上回遇到时我就有预感,果然是如此。”他低首拭去眼角的泪。
“小薇,你和你母亲很象,能见到你,我也觉得高兴 。在这么多年后,能遇到你也算是缘分啊。”钟子辰站起身,仔细的端详我一番后感慨的说。
我附和着,不忍老人失望:“是啊,是缘分!”
钟子辰抬腕看了下时间:“小薇,谢谢你招待我,时间不早,我也要走了。”
我送他至楼下,诚挚的邀请:“钟伯伯,下次回国你再来我这里坐坐吧!”
他显然有些感动:“谢谢你,小薇,你同你母亲一般善良可爱。”
正要走时,他突然想起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放我手心。
“有的习惯不管过多少年都是改不了的,好好保管起来,有些东西可是不能随便丢的。”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同我挥手道别。
我低头看手心里的东西,那里静静躺着玫儿原先带着的拘魂链。
一道亮光闪过脑海,“。。我带着魂魄交了差,又回去原处。。”,我终于明白过来,再也忍不住,一路大笑着跑回家里。
春日的晚上,乍暖还寒,泡一杯菊花茶,看透明玻璃杯里素色裙瓣,袅袅婷婷渐渐舒展也是种乐趣。菊花茶就搁在书桌左手边,一任烟气淡淡吹息,而我舒适的将背靠着转椅,注视电脑屏幕,双手灵巧的敲打着键盘。
“同一台机器说话也能这么投入?”玫儿将头搁在椅背,看了半天,很不解的发表见解。
按ENTER键输入后,我得暇回应她:“现代人的可悲,同周围人虚情假意,隐瞒自己,却乐于对着电脑掏心挖肺,笑过,哭过,关机了便是另一面孔。”
玫儿恍然大悟:“不就是同画皮一样么?”
说起画皮,我打个寒战,小时候跟大人去看这个电影,吓得魂不附体,虽过了这许多年,却始终难以消除幼时的阴影,那会害人的鬼却披着美人的外衣,无人时却露出狰狞恐怖面目,把稚小的我吓得哇哇大哭,母亲只得带我离开电影院。
我微微蹙眉,玫儿立时察觉,机灵的打岔:“小薇,那只是故事,其实冥界同人世间是一样的,但冥界的规矩可比人间严厉的多,所以,两界各行其事,少有越界。”
“但,不也有紫苏一样会害人的鬼么?”我犹疑着,提出自己的困惑。
玫儿脸色有些尴尬,嘻嘻笑着:“漏网小鱼,偶尔有之,不过,即使紫苏之流不也最终难逃冥界的责罚。人做事,天在看,不光是天,鬼神其实都看着,算着,到最后同你结总帐。”
思索着玫儿的话,我还想问的多些,玫儿却推推我手臂,指着屏幕:“快看,百合在说她自己的事情呢。”
今天我凑巧点击进入的是一个个人网站的[屏蔽],名叫回忆。[屏蔽]的人不多,才5个,叶子,百合,空气,我,和昨日,但气氛却十分温馨。[屏蔽]的主人叶子很别出心裁让进入这里的每个人说一段自己最难忘的回忆,然后叶子就自己带头先说了创立这个网站的过程,经历了许多心酸苦辣,甚至连女朋友都同他分手,但他通过这里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接着是空气,他讲述了被相交十几年好友欺骗,令他投资失败,倾家荡产的事,令得[屏蔽]的其他人都发出叹息,而百合是第三个讲述自己故事的人。
“我是这城市中孤独的外来者,离开家乡,独自一个在这里生活,与周围人总觉得格格不入,平时寂寞了也无人可诉说,每次回到租的屋子,总是面对空荡荡的冷清,特别夜深人静,那种孤寂快把我逼疯。”
众人皆无语,或许也能感受到她的悲哀,人同人有时真是咫尺天涯的距离,隔了肚皮不知对方的心是如何。
“认识家凡纯是偶然,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刚敲过11点,电话响了,我接后才发现是个陌生人,刚想挂断,对方却焦急的同我说,他是因为太寂寞才随便拨了个电话,只想有人说说话,并无其他。”
叶子感慨的说:“我了解这种感受,只想说说话,即使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好。”
百合表示赞同:“是,我因为切身体会,所以没有立刻挂断,而是同他聊了起来,我知道他叫家凡,是个工程师,也是一个人独自漂泊在异乡,相同的处境令我们聊得很投机,我们约好下一个星期六再聊。然后,每个星期六他都会在11点的时候打来电话,他让我每个星期都有期盼,不自觉的想起他就觉得愉悦。”
“后来呢?你们没有相约见面吗?”我总是忍不住想知道接下去得发展。
“我们都没有提过,也许觉得彼此更适合做电话里的朋友吧。”百合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讲述“没过多久,我认识了存周,存周是个懂得照顾体贴我的男子,是那种在你身旁让你觉得安心,觉得有温暖感觉的男子。自从有了存周后,我渐渐冷淡了家凡,对他打来的电话总是敷衍几句就要挂线。我不想让存周知道这件事,我怕他会误解,存周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不能冒失去他的危险。”
一个女子有了爱人后,便是全心全意的对待,渐渐疏远不相干人,百合是个传统女子,这么做法并无不妥。
空气做个鬼脸:“恐怕那个家凡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百合打了个哭脸:“空气说的不错,家凡原本是每周六同我打电话,当我拒听之后,他每天晚上11点都打来,令我渐生厌烦,我同他好生商量,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不能再与他保持联系,但家凡却并不肯听,固执己见。”
玫儿突然惊讶的啊了声。
我回首看她神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右手纤指轻轻敲着椅背,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我有点怀疑。”玫儿蹙起眉。
“怀疑什么?”我好奇起来。
玫儿突然松开眉头,微微一笑:“待会告诉你。”
屏幕上百合的话仍然不断更新着。
“家凡的[屏蔽]扰令得我心力交瘁,整日精神恍惚,特别当存周在我家时几次接到家凡的电话,为了这件事不断与我争吵,并说要离开我,结果那天晚上,我忘了厨房里还烧着水,水沸腾后溢出把火苗熄灭,发生煤气泄漏,幸好我闻出味道,赶到厨房里去关煤气时,不知怎地竟会走火,厨房顿时成为地狱。我忍痛逃出了家gate。”
玫儿低低叹了声:“那不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
她不语,努努嘴,示意我看下去。
叶子庆幸的说:“你没事就好。”
好半晌,百合才悲伤说:“但我脸被烧伤,存周又离开了我,生不如死。”
一直没有说话的昨日突然说:“不能共患难的,走了好,他因为你毁容而嫌弃你,离开你,难保将来不会因为其他事离开你。”
叶子赞同:“昨日说得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怎值得你难过,该庆幸看清楚他真面目才是。”
我也附和:“百合,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难过,是浪费气力精神。”
“你们怎能体会我瞬间世界倒塌,再无任何希望可言的撕心裂肺,失去存周后,我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我砸了房中所有镜子,我恨,恨家凡,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到如此境地。我决意向家凡报复。”百合的言辞里充满了愤怒和偏激,她把自己的不幸都归结于家凡的身上。
一个受到重大打击的人难免走极端,百合的心态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苟同她的做法。
我刚想打上自己的看法,玫儿却伸手拦我,示意我看下去。
“我不再拒听家凡的电话,而是假意说自己后悔,并希望见他一面
“我不再拒听家凡的电话,而是假意说自己后悔,并希望见他一面,我要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让他害怕,让他后悔。家凡起初不同意,但经不起我一再的央求,终于还是同意了,我们约在天黑后的街心公园见面。”
叶子十分惊讶:“你的做法未免过分了些。”
空气叹息:“家凡想必是被你吓到了。”
但百合的回答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不,被吓到的是我。”我瞥了眼玫儿,她却不动声色,似乎早料到了。
“家凡见到我模样却并不害怕,也不嫌弃,反而对我说,他只在意我本身,容貌以及其他如何并无关系。”
我惊叹一声,没想到那家凡却不是个俗人,百合真是看错人了。
“我惭愧起来,想到自己的用心,哪里敢面对他。于是我逃走了,可是家凡不断的打电话来,我被他感动,可是至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众人纷纷给她出着主意,让她勇敢面对家凡的感情。
玫儿却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漏网之鱼,小薇,等我一会。”
只是眨眼间,玫儿已经失去踪迹,我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手边菊花茶,不料杯子一斜,失手把水撒了一身,于是赶快起身去浴室拿毛巾擦干。
等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屏幕上是深海小鱼游动的屏保,可惜了,没看到百合的回答。
正准备重新连线,玫儿却出现我面前,笑意盈盈:“成了,顺利交差,小薇,今天还得多谢你才是。”
我摸不着头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玫儿冲我摇摇右手腕上的拘魂链:“那个百合啊,我可找她好久了,真是天意。“
“恩?百合也是鬼?”
玫儿撇撇嘴:“她可厉害着呢,怕男朋友离开她,所以给他下药迷昏了他,又在自己家里纵火,烧死了自己和男朋友。我上次拘魂的时候只拘到一个,她逃得不知踪影。”
Posted: 2006-12-14 1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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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me5帮你背单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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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呼:“那家凡呢?”
玫儿噗哧一笑:“有趣的就是这里,她想跑去吓唬家凡,哪知道家凡是个盲人,看不到她的鬼模样,白费力气了。”
“那她说得都是假话了?”我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都是鬼话,你也信。”玫儿突然捧腹大笑,笑得泪珠打滚,直不起腰来,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小薇。。那[屏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人。”
“啊?”我发出一声惊呼,不太相信的重新登陆那个网站,只见原先被我忽视的一行浅灰色滚动字幕缓缓滑过我眼帘。
“鬼魂[屏蔽],欢迎冥界成员光临!”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许多人,一些过客,一些伴侣,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我
很庆幸遇到玫儿,她的出现彻底改变颠覆了我的生活,我开始懂得感恩,懂得一切幸福
都不是偶然,生活也许就是因为心态的改变而完全不同。
4月4号是我生日,一个忙的几乎连自己都忘却的日子。手机短信声响起,我打开才
发现是朋友们发来的祝福。
“小薇,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和路桐才有了幸福。我感激上天赐予你出生,祝生
日快乐!朱槿”
“生活是喜剧或悲剧,看结局才知道。小薇,我祝福你的生活是一场热闹的喜剧,
生日快乐!佳荷”
佳荷,朱槿,她们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她们始终记得我这个朋友,看着短信,
心底闪过一股暖流。
隔壁座位的铃兰不时望着办公室gate口,似乎在等待些什么,神态焦急,我瞥见,不
由暗自好笑,想必是等老公家伟来接下班,所以才坐立不安的。
“铃兰,时间还早呢,别急嘛。”我故意指指时钟,笑话她。
铃兰脸一红,有些娇羞:“小薇,你就会取笑我。”
离开5点还差10分,因为是周五的缘故,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的下班走
了。铃兰的神态更显焦灼,连眉头都蹙起。
我正想安慰一下铃兰,家伟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办公室gate口,手里抱着个大纸盒
,径直向铃兰走来。
“怎么才来啊,都快下班了。”铃兰有些娇嗔的责怪着。
家伟憨厚的笑着:“路上堵车,没办法,不过总算及时赶到。”
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还真是令人羡慕呢,我在旁微微笑着。
铃兰从家伟手里接过盒子,打开来,从里面抱出一只白色的小狗,眼珠黑黑,神态
温驯,可爱的要命。她眉眼弯弯走到我身旁,将狗放入我怀里:“小薇,生日快乐!”
我惊讶的合不拢口:“这,是送给我的?”
铃兰挽着家伟手臂,巧笑嫣然:“是啊,小薇,你一个人住我担心你会寂寞,养条
狗给你做伴比较好。”
小狗在我怀里动着, 我摸着它小小的脑袋,它则柔顺的依着我。
“铃兰,谢谢你。”我由衷的感激。
铃兰偎着家伟,洋溢着幸福和快乐:“小薇,我们是朋友,不必说些见外的话。希
望我的礼物能让你过一个快乐的生日,早点回去吧。”
我只能点头,朋友的这份情谊让我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铃兰冲我调皮的做个飞吻
,挽着家伟离去。
看着怀里小狗,我喃喃说道:“叫你什么好呢?我希望能够快乐,就叫你乐乐吧。
”小狗眨巴着眼睛望着我,似乎并无异议。
为了把小狗顺利带回家,我特意叫了辆车回去。乐乐很乖巧,在车上一动不动,也
不发出声音,蜷缩在纸盒里象团小雪球,惹人喜爱,我不时的去看看它,摸摸它,乐乐
闭上眼,似乎很享受我的抚摸。
下车的时候,我把纸箱搬下,司机要找我钱,我顺手把装着乐乐的纸箱放在地上,
腾出手去接钱。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令我来不及反应,一个小男孩从我身旁经过
,踢倒了纸箱,乖巧的乐乐从纸箱中跑了出来,然后一溜烟的向附近的街心公园跑去。
我只呆了呆,立刻拔腿去追。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气喘吁吁的我在周围找
了一番后,竟然怎么都找不到乐乐的踪影。
“阿姨,对不起。”闯祸的小男孩也喘着气跟我跑过来,低着头向我道歉。
看着他内疚的模样,我怎么能责怪他:“没事,丢了就丢了吧,也不全是你的错。
”
小男孩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谢谢阿姨。”
“你倒挺懂事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听了我表扬有些腼腆的摸着脑袋:“聪聪,我叫张定聪,爸爸说就是一定聪
明的意思。”
挺有意思的小孩,我摸摸他头发,俯下身对他说:“聪聪,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聪明
孩子,天快黑了,早点回家,可别让妈妈爸爸担心。”
小男孩低头嘟囔着:“才不会呢!”
找不到乐乐,虽然有些懊恼,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我一路走着想怎么同铃兰交代
,回头时看到聪聪还在原地,我忍不住笑着同他挥挥手道别,远远的,他也同我挥手。
回到家,玫儿正在准备晚饭,我欣然上前帮忙:“不过是个生日,不用准备什么。
”
玫儿眉头蹙起,眼里含着疑问:“生日,你生日是3月27号啊,怎么会是今天?”
我顿时醒悟,同她解释:“我被发现的那天是4月4号,因为不知道我确切的出生日
期,所以父母就把那天当作我生日。”
玫儿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小薇,我。。。。”
我摇头:“过去的,既然无从改变,何必非要耿耿于怀,为自己找麻烦?你毕竟是
关心我的,那就够了,不是么?”
“小薇,你实在是个聪明的孩子,谢谢你。”玫儿释然的开怀。
吃过晚饭,正在吃水果,父母也打电话过来祝福。
“他们真的很关心你。”玫儿有些酸意的说着。
我心情愉悦起来:“多些人关心还不好么?至少我也同样关心你。”
玫儿眼神清亮注视我片刻,终于嘴角慢慢扬起,连眼眸里都是笑意。
“汪~汪~”不知哪里隐隐传来狗叫声。
“谁家的狗这么晚了还乱叫,真没公德心。”玫儿懒懒的倚着沙发,对着电视乱按
控制器。
是啊,谁家的狗。。等等,我顿时跳起来,乐乐,一定是乐乐。
我对玫儿抛下一句:“我去去就来。”就飞快的跑下了楼。
一个白色的雪球正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蹲着,我轻轻叫着:“乐乐,过来。”
小雪球反而跑动起来,这回可不能让它逃了,我立刻就追,它竟然又跑到了白天失
踪的街心公园那里,而且一直跑到了里面放置运动器材的地方。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想定定神喘口气,小雪球突然不动了,呆在那里冲我汪汪
大叫起来。我慢慢的向着小雪球走过去,尽量不惊动它,快要靠近的时候,发现那不是
我的乐乐,小雪球的两只眼圈和尾巴都是黑的,而我的乐乐则都是白色,正有些失望想
离开,突然察觉灌木丛里黑黑的一团阴影,那是什么?
好奇的我拨开灌木,不由一惊,是个孩子,头撞在一块石头上,血留了满脸。我急
忙把孩子抱起来,三步两步冲到街上,拦了辆汽车就送附近医院。
在急诊室外等待的时候,我打110报了警,希望能尽快找到孩子的父母。
半个小时后,孩子从急诊室被推出来并送入病房,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庆幸:“还
好送的及时,否则流血不止的话,孩子连命都没了。”
我松了口气跟进病房,发现病床上躺着的竟是白天看到的小男孩聪聪。还真是有缘
,一天会遇到两次呢!我无奈的摇头,低头发现手上脏兮兮的,于是去洗手间把手洗干
净。
出了洗手间,刚要进聪聪的病房,推gate的刹那,看到刚才的那只狗正趴在聪聪的病
床上,听到我推gate声响,警觉的抬起头,看到是我,竟然感激的冲我点着头,狗也懂人
情呢。
走廊那边传来喧哗声,我回头探望,只片刻,再看病房,那狗已经无踪影,我好奇
的蹲下身看床底,什么都没有。那狗竟消失的无声无息,我惊诧的眨着眼,不能置信。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身着套装的女子没好气的冲我说,另一个穿西装男子
则硬从我身边挤了过去,焦急的来到聪聪床边,握住了聪聪的左手。
我回过神,赶快起身。
“聪聪,你没事吧。”女子也三步并两步赶过去,握着聪聪的右手,眼圈立时红了
,轻声的询问着。
似乎感受到父母的关切,聪聪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爸。。。爸,妈。。
。。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女子凝泪连连点头:“不吵了,爸爸妈妈再也不吵了,聪聪说什么,我们一定听,
之源,你说是不是?”
男子也忙不迭答应:“聪聪,爸爸妈妈已经和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和和气气的
,再也不吵架了。”
聪聪的小脸露出个纯真可爱的笑,很是欣慰的样子。
我悄悄的打算从病房退出,[屏蔽]刚巧推gate进来,“她可是你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如
果不是她送的及时,你们儿子可就没命了。”
[屏蔽]两个满脸感激,对着我不断道谢,我顿觉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被一只狗吸
引到那边,才发现聪聪的。”
“什么狗?”小聪聪眼睛亮了起来,对我询问。
“一只眼圈和尾巴黑色,其他部分都是白色的狗,同我的乐乐。。。”
不等我说完,[屏蔽]两个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叫出:“那是熊猫。”
熊猫?我不解的望着他们。
“熊猫是聪聪以前养的狗,我们怕耽误他学习,就把狗送到他奶奶家,结果熊猫因
为太想念聪聪,就跑出来找聪聪,没想到快到我们家时,被一辆急速驶过的摩托车给撞
死了,聪聪刚好在窗边,亲眼目睹了熊猫的死亡,为这他还伤心了好久。”聪聪爸爸同
我解释。
“我刚才梦见熊猫了,它是来和我告别的。”聪聪突然有些忧伤的看着窗外,好象
能看到什么似的。。。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快0点了,我看到医院gate口蹲着一只狗,黑眼黑尾。
“熊猫”我禁不住叫出声“你是来道别的,是么?”
熊猫走进我,我蹲下身,它望着我低低的呜咽着,黑眼珠里似乎蕴涵亮光与无限留
恋,然后它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后跑着,瞬间消失不见。
--
又是雨天,我撑着伞慢慢走回家,听着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声响,在这夜色中更
显得静寂,晚风吹来,微微觉得有些寒意,虽然是春天,但雨后温度下降了不少,一件
薄薄的羊毛外套似乎不能抵御寒冷,连撑着伞的手都觉得有些冰凉。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我抬腕看到手表上时针已经指向9点。下班时候,佳荷打来电
话,约我吃晚饭,许久不见的佳荷消瘦了些,却更显清丽。
“吃素的功劳。”佳荷温婉的解释。
佳荷的身上多了些什么,一些让我觉得安心,宁静的东西,更有着一种看透世事的
睿智。
“小薇,人世间的一切,许多事情都[屏蔽]为力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接受命运的给
予,无论幸福与快乐,痛苦与悲伤。那些,都只是一瞬罢了。”她淡淡总结着“经历其
实也是种收获。”
我深深望着佳荷,这个卷卷头发一向活泼的女子,突然间能悟得如此透彻令我吃惊
。
佳荷看透我的想法,秀气的眉毛一挑,突然笑了:“别被我唬住,小薇,说和做并
不是一回事,若真到那境界离成佛也差不多了。”
和佳荷得一席谈,给我许多触动,我边走边回想着佳荷的话。
“你好。”一个低低胆怯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没有心理准备的我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素色衣裙的女子
,脸庞端丽,正紧张的拉着自己的衣角,拘谨的想努力挤出个微笑。
本能的,我看向她的下面,她立时察觉,不安向后退了一步。
“我,我。。。”她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我叹息,运气太好了吧,总能遇到此类事情。
“到楼上去说吧,我有些冷,到屋子里暖和些。”我提出建议。
她怔怔看着我,似乎不置信自己的耳朵:“可以吗?我可以上去?”
寒风吹来,我瑟缩了下脖子:“跟我走吧。我叫于小薇。”
“我知道,我听过你名字。”她怯怯的终于露出笑容“我叫珊瑚。”
珊瑚始终静悄悄的跟在我身后,令得我要不时回头看看,担心她是否会跟丢。我都
出名到这个地步了么?连随随便便一个陌生鬼都知道我名字。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胡思
乱想着。
进gate之后,玫儿躺在沙发上连头都不抬,只有一句懒懒问候:“小薇,回来的好晚
。”但随即鼻子嗅嗅,立时跳起身“不对,有灵魂的味道。”
珊瑚吓得躲在我身后,不敢吱声,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珊瑚别怕,她是纸[屏蔽],嘴硬心软。”我安慰珊瑚。
玫儿瞪大眼,象看怪物一般看我,好半晌才惊异的指着我:“小薇,你有乱捡鬼魂
的怪癖。”
我自顾自进厨房为自己泡了杯热茶,热水顺着喉咙下滑到胃里,才觉得自己身上逐
渐暖和起来。
“说的不错,你就是我捡回来的第一个鬼魂。”我提醒她。
玫儿顿时噎住,眨巴着大眼,辩解:“那怎么同?你忘了紫苏的教训?”她说道此
处,不自觉的抚摸着右腕上的拘魂链。
珊瑚敏锐的察觉她意图,一声惊呼,到我身旁求救:“小薇救我,我心事未了,还
不能就此离去。”
玫儿希奇的望着我,嘴角露出讥诮:“小薇,你脸上是否刻着有求必应四字?”
这个玫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我不满的白她一眼,看向珊瑚时,她已经泣不
成声,泪珠成串滚落,显得楚楚可怜。
我向来见不得人哭,看到人掉泪就会心软:“你先别哭,不把话说清楚,怎么帮得
上你呢?”
珊瑚偷偷瞥了眼玫儿,欲言又止。
“我的拘魂名册上没你,暂时也懒得动手。”玫儿没好气的说道。
珊瑚一边抹泪一边同我倾诉:“小薇,我想请你去梧桐路213号找一个人。”
“谁?”我好奇。
“正廷,我丈夫。”
我了然的点头,几乎可以预料到故事内容。
“你告诉他,保险箱的密码是722515。如果取了里面的钱,把一部分给我哥哥寒炜
”珊瑚殷殷的对我嘱托。
“为什么你不去告诉他?”
珊瑚苦笑:“他看不到我。”
原来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我立刻应承下来,玫儿却看起来有些不放心,悄悄附我耳
边:“小薇,你明天傍晚6点之后去,我随你一起去看看,若那珊瑚想搞什么鬼,我立刻
拘了她。”
第二天,下班之后,我直接赶到了梧桐路213号,因为下雨的关系,天色很早就黑
了,路上行人稀少,玫儿已经带着珊瑚等在阴影处。
我冲着她们微微颌首,按响了铁gate上的gate铃,那是间独gate独户的别墅,半天后才有
人开gate。
“找谁?”一个中年人冷眼看我。
“我找范正廷,有要紧事。”
中年人冷冷一笑:“都说有要紧事,进去吧,也不差你一个。”
眼光看向玫儿处,但却空落落。“我在你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悄悄在我耳旁说
着,我顿时安心向里走去。
推开gate的瞬间,顿时被里面的情境吓了一跳。里面一团狼藉,还有两个人在大打出
手,而且身上皆已经挂了彩。
穿白衣的男子抹了下鼻子里流出的血,咬牙切齿:“范正廷,你是为了钱同我妹妹
结婚,如今又害死她,我饶不了你。”
而穿深蓝色衬衫的男子则一边按着额头上伤口,一边冷哼一声:“寒炜,别以为我
不知道你来得真正目的,还不是想从珊瑚的遗产里分一份,好偿还你那些赌债。而且珊
瑚也不是我害死的,是她自己蠢,不自量力去救跑到马路中间的小孩。”
--
寒炜脸色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我的天,珊瑚的亲人都是些什么人?我不由暗自为
珊瑚不值,偷偷向旁看去,珊瑚眼里已经盈满泪水,一副看起来伤痛欲绝的模样。玫儿
轻轻叹息一声,满是怜悯的搂住珊瑚肩膀。
我暗自摇头,望向珊瑚,目光询问的看着她是否仍需要我帮助。珊瑚重重点着头,
点头的刹那,泪珠不断纷纷坠落地面,象是暗夜里的星星,失望的从天空掉落到地面。
她双手合十,对我做出祈求姿势。
客厅里的两人仍自不断互相谩骂:“你别妄想独吞保险箱里财产。”
范正廷不屑的道:“如果能打开保险箱,我早就走了,你以为我会呆在这里等你寻
衅,我也急等着用钱。”
真是丑恶的不堪入目,我看不下去了。完成珊瑚的嘱托便快走吧,免得我当场吐出
来。
“我知道密码。”我冷冷的望着他们。
他们两个顿时呆住,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屏蔽]:“你是谁?”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是受珊瑚所托才来的,她连死了都不能安心,还牵挂
着你们,而你们的这种行为真是令人心寒。”我再也忍不住,大声斥责他们。
听到我斥责,他们也忍不住低下头。
我叹息一声,同他们还有什么可多说,真浪费我时间:“密码是722515。”
又是异口同声:“那是我的生日。”,旋即看到两人面面相觑后的失落神情。范正
廷无力的坐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着:“珊瑚,珊瑚,你毕竟还是念着我啊。”一滴泪
从他眼眶滚落。
寒炜则双手抱头,号啕大哭起来:“珊瑚,我。。我。。”
珊瑚含泪露出个笑容,轻轻走到范正廷身旁:“正廷,保重自己,用我留给你的钱
好好开创一番事业。”接着又来到寒炜身旁,微微叹气:“哥哥,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还了赌债好好生活吧!”虽然明知他们看不到,听不到自己,她仍留恋的看着他们,
依依不舍的渐渐退到gate外,我与玫儿跟了出去。
玫儿正想去拉住珊瑚,谁知珊瑚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神态已然轻松,漾起个祥和的
笑意:“ 人世间许多事情都[屏蔽]为力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接受命运的给予,幸福与快
乐,痛苦与悲伤,其实不过一瞬间。”
我一怔,这些话好熟,似乎哪里听过,正待细想,突然珊瑚周身发出耀目白光,光
圈里的她眼神清澈,端庄安宁,“小薇,谢谢你,我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她淡淡的
笑意令人感觉温暖。
接着光圈缩小成拳状,向着无尽天空飞去,瞬间不见踪迹。
玫儿呆呆望着夜空,喃喃念着:“怪不得,怪不得名册上没她名字。”
“什么?”我好奇的问着。
玫儿突然笑了,眉眼成一弯月牙,望着我很是调皮吐舌头,“小薇,继续保持你的
好习惯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玫儿随着清脆的笑声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由于公司的业务繁忙,最近新招进了两个员工,一个叫白冰,另一个叫苏雪,长得
都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是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孩。
白冰很快同我成了好朋友,这个女孩子性格活泼开朗,容易同人打成一片,苏雪的
个性相比之下就文静了许多,见人通常只是微微一笑,让人觉着难以接近。
不知怎的,铃兰却并不喜欢她们,问她到底什么原因,铃兰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
大概是磁场不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白冰试了几次要与她结交,都被铃兰淡淡婉拒。
人与人的结交大概是讲求缘分的,白冰和铃兰也许是缺少这个缘分吧。
为了这事,白冰有些懊恼,悄悄问我缘故,我也只好推说不知。
假日,难得公司组织大家一起去苏州玩,车子一路行驶,觉得寂寞,同座的白冰见
我连连打哈欠,无精打采,于是拿出一副纸牌:“小薇,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我被引起兴趣。
白冰神秘一笑:“你随便抽一张,我能猜到你抽的是什么牌。”
哪可能,想必是从魔术师那里学了一两招,我倒要仔细看看,拆穿她的把戏。心里
暗自打着主意,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饶有趣味的从她手里接过纸牌,先仔细检查了一
番,发现这牌同平时看到扑克牌并不相同,上面画了许多人像。
“这是什么牌?”我有些惊讶。
“塔罗纸牌。别问了,快抽呀。”
我将纸牌洗过三遍,然后从里面随意抽了一张牌,将牌面合在掌心,笑盈盈望着白
冰:“说说看,我抽的是什么牌?”
白冰将双手食指点在两边太阳穴,合目凝神,我暗自好笑,还装得和真的似的,我
倒要看看你怎么才能猜出。
半晌,她才放下双手,睁开明亮双眼,很有把握的说:“那是命运之轮。一只猫与
一个魔鬼围绕一个轮子永不停止地互相追逐。”看到我惊讶地表情,她笑得有些得意洋
洋:“怎么样,说对了吧?”
将牌面翻上,与白冰说得完全一致,也许只是凑巧吧,我有些不服气:“再来,我
不信你都会蒙对。”
白冰骄傲地把下巴一抬,示意我再抽一张。
这回,我特意从纸牌的正中抽了一张出来,连自己都没看就把牌面合起。
白冰象刚才一般凝神思索,睁眼的瞬间,嘴角已经扬起:“星星。”
我小心的将牌翻到正面,牌面上的图案正是满天的繁星。我诧异的瞪大眼睛,几乎
说不出话:“白冰,你有特异功能吗?”
得意洋洋的白冰正想说些什么,后座的苏雪淡淡丢来一句:“白冰,你又在用那些
小把戏唬人了啊?”见我回首望着她,苏雪微微一笑:“小薇,你可别信她,她那些牌
上都做了记号,我上次就上过当了。”
牌上有记号么?我好奇的拿起牌仔细瞧着,想研究出到底记号在哪里。白冰却从我
手里将牌抽过,忙着收拾好,吐吐舌头同我做个鬼脸:“怎么可以让你找出来,否则下
次我蒙谁去。”收完牌,我从眼角余光里看到白冰对着后座的苏雪撇嘴,还轻轻嘟囔着
:“管这许多,没劲。”
还真小孩子气,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州是个秀丽的小城市,有名的寒山寺小的出乎我意料,众人都进寺里烧香拜佛了
,白冰却和苏雪在寺外河边石栏边坐下休息。
“你们不进去?”我询问着。
苏雪摇头,指着寺内飘起的烟气:“我怕烟呛人。”白冰鼻子嗅嗅,也咳嗽起来,
同我摆手:“小薇,我也不去,坐这里空气倒还好些呢。”
既然如此,我只好随其他同事一起进寺里,烧香许愿,在佛前为父母祈福。寒山寺
实在太小,三逛两逛就逛完,于是走出寺外找白冰她们。
谁知刚才还坐寺外的白冰和苏雪竟然不见踪影。去哪儿了?我疑惑的东张西望。
“小薇,这里。”一个轻微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咦,两个人竟然在寺庙旁边的丝绸店探出头,白冰有些紧张的同我招着手。
搞什么鬼?我有些不明所以的向她们走去。
“你们躲这里做什么?”
白冰原本白皙的脸庞更显得苍白失色,望向苏雪,苏雪却依旧镇定自若:“没什么
,白冰说要买丝巾,我们才过来瞧瞧。”
买块丝巾至于害怕成这样吗?我把疑问藏在了心底。
一个中年男子从我们面前走过,眼神锐利的盯着她们,白冰不自觉的瑟缩我身后,
苏雪却冷冷的哼了声。
直到那男子走到眼光看不见的地方,白冰才舒口气,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他是谁?”我望着她们两个,决心弄个明白。
白冰惊惶的大眼望着苏雪,似乎在迟疑着要不要告诉我,苏雪眼光直直盯着我,上
下打量一番后,终于轻轻的点头:“找个僻静地方,今天恐怕还需要你帮忙才是。”
她拿出手机,同领队打了电话,说我们三人自行去玩,不必等了。
我们叫了辆出租,开到苏州市区有名的观前街,在那里找了家僻静的茶室坐下来,
车子一路行驶的过程中,我发现苏雪不时的望向后面,而我从车子的反光镜里也看到后
面有辆车子紧紧跟着。
坐定之后,透过茶室临街的玻璃窗向外看去,外面街上有个中年人正故作悠闲的不
断徘徊,眼光却不时瞥向这里,正是刚才在寒山寺那里瞧见的人。
“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我忍不住把心底疑问抛出。
苏雪与白冰对视苦笑,白冰压低声音同我说:“小薇,我们,并不是人。”
啊?我本能俯身从茶桌下看去,耳边却听到两人的嘻笑。
待我尴尬坐正,苏雪忍笑辩解:“不,我们不是鬼魂。”
那是什么?”我更疑惑了。
白冰犹豫了片刻,“小薇,说出来,你可别害怕。”她有些不安的望向苏雪。
苏雪摇头叹息:“白冰,你没感觉她手腕上的链子已经被巫师念过护身符咒么,那
种符咒可不是哪个随随便便的巫师都会的,小薇想必有过不寻常际遇,你也太小觑她了
。”
我抚摸着腕上链子,掠过一阵伤感,旋即克制自己情绪“那,你们究竟是。。。”
“ vampire,也叫——吸血鬼。”白冰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脸色说出答案。
我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口,本能的叫出:“德古拉伯爵?”
白冰不屑的撇嘴:“他也算?钉桩者佛拉德不过是个精神病患者,竟然有人把他算
入我们家族,真不公平,他的残忍杀戮比我们有过之而不及。”
我有些担心的摸着自己脖子:“你们,不会。。。”
苏雪露出安抚的笑,:“别担心,我们吸血鬼家族有严格的族规,不可随意吸食人
类的血,并不象小说电影里描绘的那么可怕。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的族群也在不断进化
之中,早已经不象过去那么血淋淋的吸人血。”
我舒口气,放下心来,指着窗外的中年男子[屏蔽]:“那他是谁?也是你们的同类?
”
白冰没好气的:“才不是,他是吸血鬼猎人,想要猎杀我们。”
苏雪见我茫然,解释:“吸血鬼同猎手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几百年,在我们进化
之后,虽然已经没有被猎杀的必要,但猎手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仍然一代又一代固执的
追杀我们。那是我们注定的命运。”她有些无奈:“其实,我和白冰只不过是想尝试做
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但看来,我们又得再一次迁移,这一次不知会去哪里。”
“小薇,如果你去帮忙缠住猎手一会,我们就可以顺利离开了。”白冰焦急的拉着
我衣袖。
我迟疑:“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帮错你们?”
苏雪沉默片刻,但仍坦诚的望着我:“恐怕我们不能证明什么,信不信在你。”
望着苏雪无畏惧的眼神与白冰率真的表情,我站起身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谢谢你,小薇。”苏雪感激的同我道谢,白冰过来抱住我,她身上冰冰的,但笑
容看起来却是那么温暖可爱。
出了茶室,我径直向路那边的中年人走去,他很疑惑的看着我向他走近,其实他也
是一个被命运注定的可怜人,我站定在他面前,深吸口气,“请你放过她们。”
他皱眉问:“你知道你的两个同伴是什么吗?”
“我只知道她们是我朋友。”我毫不迟疑。
他嗤之以鼻:“愚蠢。”不再多言,越过我就想穿过马路。
是时候行动了!我用力拉住他衣服,用从未有过的大嗓gate喊着:“抓小偷~”
听到我的呼声,热心的人们渐渐围了过来,将他堵住去路,看他对着人群焦急的辩
解,我偷偷从旁溜出,暗自抱歉的同他说着对不起。
一辆出租车从我面前迅速驶过,透过车窗,我看到白冰和苏雪正坐在里面,白冰趴
在玻璃窗上对着我挥手“小薇,再见!”我看到白冰的口型猜到她话语。
再见!白冰,苏雪,也许以后我们会有重逢机会,我愉悦的向着车子驶去的方向轻
轻的挥手道别。
死亡是未知的领域,人们对于它的害怕多数源于无知。认识玫儿之后,我对死亡有
了新的认识与看法。玫儿这两天有些闷闷不乐,时常一个人发呆,空余下来就长嘘短叹
。
玫儿曾经帮过我许多,见她如此,我也很想能为她分忧解愁。
“玫儿,遇到麻烦了?”我试探的问着。
她在沙发上翻个身,又是一声长叹:“一个大麻烦。”
我过去坐她身旁,关切的询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玫儿瞥我一眼,蹙眉,苦着脸,清亮的大眼里满是忧郁:“小薇,你说预知未来是
不是件好事?”
“这个,不好说。”我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玫儿,是不是你能预知未来
?”
“算了吧!”玫儿没好气的坐起身,把下巴支在膝盖,长发柔顺的披在她肩膀“我
只有通过拘魂名册才知道一些将来。”
我不解:“那你还烦恼什么?你所要做的就是按着名册去拘魂,并不难做啊!”
玫儿斜睨我一眼,表情气愤的差点没叫起来:“不难做,你倒去试试,累死累活的
,特别遇到些难缠户头,要花费我几多心思!”她轻吐口气“赚钱不易啊,小薇!”
看她感慨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玫儿,你究竟在烦些什么?是不
是有了工作压力?”
玫儿不满的从裙袋里掏出本小小白色本子,冲着我挥动:“他们欺负我,竟派我去
拘这个人的魂,明明是难为我。”
那就是传说中的拘魂名册,我眼睛一亮,好奇的想取过一看,玫儿立时警觉的收起
:“想都别想,那是天机,那可给你看。”
真是小气,警觉性还这么高,我懒懒的噘嘴:“再难缠的,你拘魂链一出,还怕拘
不到么?”
可是,显然我的建议对玫儿并没有用,她手托腮,眨巴着眼,一副愁容:“这个人
比较特别,与众不同。”
连拘魂链都没用,也真够厉害的。我顿时被勾起兴趣:“怎么个不同法?”
玫儿迟疑了下,终于告诉我:“与你说也无妨,我实在无法拘这个人的魂。”
“那个人叫周奇,旁的也没什么,就是有预感,每次在危险来临前都能及时逃过。
在周奇19岁的时候,他爸爸准备带他去海边游泳,可是他预感到会出事,就怎么都不肯
去,结果他爸爸就把他哥哥周明带去了,周明在游泳时因为海藻缠住脚淹死。20岁的时
候,他大学放假回家探亲,本来要坐长途汽车回去,但他早早预感不妙,就把车票给了
同乡,结果那次汽车失事,他同乡代替他死了。21岁那年,他报名旅行团外出旅游,但
出gate前一天有了预感,并不打算外出,周奇的表妹就代替他去旅行,结果,飞机失事,
机上人员全部死亡。还有。。。。。。”
我听得连连咋舌,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一个人可以逃过死神的屡次追捕,看来预感
真的能帮上不少忙。
“那周奇现在几岁?”
玫儿没好气的:“29,每年都有无常去拘他,可是他却凭借预感已经躲过我们这么
多次的拘魂,害得每个去拘魂的无常都无功而返,现下其他无常都学乖了,他们把这件
事往我身上一推,明摆着看我笑话嘛!”
略一思索,我[屏蔽]:“漏一个魂也没关系吧。”
“小薇,你哪知道其中奥妙”玫儿唉声叹气:“周奇若不死,就得有旁人代替他去
死,这几年,多了那么些个莫名其妙的冤魂,整日在地狱里絮絮叨叨不停申诉,让大伙
头疼的要命。若这么下去,我怕冤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有违天道。”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也许我去跟他谈谈,说明厉害关系,或许。。。”我看着玫儿,迟疑的提出自己
的建议。
玫儿白我一眼:“哈,去对他说,先生,你可以死了,麻烦你跟白无常走吧,不当
你神经病才怪。”她眼神闪过一丝迷惑,低声喃喃自语“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无法靠近
他。”
虽然玫儿不赞同我的看法,但我决定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上她的忙。
“周奇,他住哪里啊?”我故作不经意的问着。
玫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毫不在意的随口回答:“清河路13号。”我暗自记在
心中。
第二天下班之后,我按着玫儿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清河路13号,原来这里是一片旧
居民区。我迟疑的呆在gate口,做好心理建设,鼓足勇气想要敲gate时,gate竟然开了,一个
看起来三四十岁头发花白,皱纹深深的男子惊异的望着我:“你找谁?”
--
“我,找周明。”我说出自己预想的台词。
他眼神闪过一丝伤痛:“他去世了,你是。。?”
我紧张的说出谎话:“我是他同学于小薇,好多年没见,这次回国,特地来看看他
。”
“哦,请进吧!”他带我进了屋,招呼我在椅子上坐下,并端了杯水给我。
“我是他弟弟周奇,哥哥在10[屏蔽]出了意外。”他怅怅的说着。
他是周奇?29岁的周奇?我简直不敢置信,这个逃过无常屡次拘魂的男子,竟然会
苍老成这样。
“你父母呢?”我无话找话。
周奇深深吸口气,无限感伤:“都去世了。”
是,我早听玫儿说过,他的父母也代他死去,如今世上他只是孤零零一个而已。
屋子渐渐暗下来,周奇站起身准备打开电灯开关,但灯的开关在我后面墙上,他迟
疑:“麻烦你帮我开一下。”
举手之劳而已,我想都没想,站起身去开电灯开关,但触到开关刹那,火花四溅,
全身发麻,幸好我动作还算敏捷,本能向后退去,但手上已留下数点伤痕。
惊魂未定的我立刻回过神,周奇他,他竟然想我代替他死。一阵恐惧涌上心头,我
应该听玫儿的,周奇太过危险。
“你想我代替你死是不是?”我语带惊恐,颤抖的用手指着他“象你家人一样,一
个个因为你该死的预感而代替你死,是么!你怕死,却要别人代替你死,还要死多少人
你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周奇的神色闪过一丝惊惶与不安,嘴唇发白想辩解些什么,我已经呆不下去,站起
身往外就跑。耳边听得周奇在后面追着喊:“于小姐,等等。”
等?等死么?我才没那么蠢,我跑的更快了。
回到家关上gate,我气喘吁吁,心犹自乱跳,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玫儿不
在,我拍拍胸口大舒口气,真是惊险,看来有些事实在不该自不量力,拘魂的事还是留
给玫儿处理吧。
[屏蔽]草吃了些东西,感觉食不下咽,心神不宁的考虑,是否要把自己找周奇的事情
告诉玫儿。
胡思乱想之际,时间匆匆流逝,看看墙上时钟已经11点,玫儿又有要事要处理么?
平日里都会关照我一声,怎么今天。。?
“小薇,你瞒着我做的好事!”玫儿柳眉倒竖,一脸怒容,气冲冲的在我面前现形
。
她知道了?我一慌,忙陪笑:“我不过想帮你忙嘛,你看,我还不是平平安安的在
你面前。”
玫儿严肃的表情渐渐挂不住,突然噗哧笑出声:“小薇,我成功了!”
“什么?”
“我拘到周奇的魂魄了。”玫儿的神色带着些感动和欣喜。
我讶然“怎么做到?”
“他自杀了。用手连到墙上漏电电线,当场死亡。”玫儿叹息“他告诉我,你令他
醒悟,他不想再牺牲旁人性命来苟活。”
望着我不胜唏嘘的样子,玫儿狡黠的掏出一根链子,上面坠着个小小八卦:“周奇
就是有了它,才能预感将来,小薇,你要么?”
我看着那链子,不由打个寒战:“敬谢不敏了,生死有命,我不想知道将来,你拿
走。”
玫儿笑得打跌:“哄你的,傻小薇,这链子原先的力量被阎王收去,现在不过是普
通链子罢了。”
这个玫儿,胆敢戏弄我,我立刻扑上去追打她,玫儿满屋子乱跑,向我讨饶。。。
。。
那根曾经神奇的链子被我仍进了垃圾桶,实在不愿看到它,连想起都会觉得恐怖。
我突然发现,原来有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
Posted: 2006-12-14 1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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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itary
/'milit
ə
ri/
a. 军事的,军用的,军队的;n. 军队
]
星期天早晨,打开窗户才发现是个大晴天,经过一晚上的雨后,空气更显清新,弥
漫着淡淡樟树叶的香味。朱槿今天约了我去吃午饭,也好久没见她,正好同她聊聊。我
伸个懒腰,睡衣袖口下滑,露出左手腕上链子,那颗小小的心正温柔贴在腕上,凝神注
视片刻,终于淡淡的笑了。
朱槿是个能干的小主妇,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的烧饭做菜,
顿时感觉那种家的温暖和幸福。
“路桐出差了,才想到请我吃饭?原来我只是替补么?”我斜斜倚在厨房gate口,打
趣道。
朱槿忙里偷闲白我一眼:“怎请得到你?平日里三催四请的,也没见你大小姐赏光
。”
“我可没那么不识趣,打扰你们小两口的幸福生活,还得被人背后骂不识相。”我
眨着眼,狡黠的笑着。
这个朱槿,结婚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我还想逗她两句,gate铃突然响起。
“小薇,帮忙开下gate。”朱槿一边忙着盛菜一边嘱托我。
会是谁?朱槿今天还约了旁人么?我疑惑的打开gate。gate外站着个不过20岁的男孩,
一脸灿烂笑意,见到我不由愣了下,退后一步左右望望gate牌,嘀咕着:“没错,是这里
啊。”
正好朱槿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见到那男孩,不由愉悦起来:“是你啊家乐,快进
来。”
家乐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进gate:“姐姐你有客人啊?”
“都不是外人,小薇你总该知道吧。”朱槿解释:“小薇,家乐是我四叔的儿子,
才从国外念完大学回来。”
家乐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你就是救了路桐姐夫的小薇啊。”
“没大没小。”朱槿轻轻敲他额头“叫小薇姐姐才对。”
“哦,小薇。。姐姐。”他有些别扭的叫着,惹得我和朱槿都忍俊不禁。
这顿饭因为有了家乐的参与而吃得兴趣盎然,家乐的笑话和趣事,成了我们佐餐得
佳肴,从没有一顿饭可以吃的从头笑到尾。
吃过饭,我和家乐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趁着朱槿在厨房里洗碗收拾,家乐试探的
问我:“小薇姐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魂存在么?”
我怔了怔,顿住喝茶的动作,望着他非常肯定:“我认为有。”
家乐舒口气,眼神发亮,看了下厨房间忙碌的朱槿,悄声同我说:“小薇姐姐,那
你想看看鬼魂的模样么?”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到我惊异的模样,家乐又补充一句:“我就拥有一个鬼魂,你想看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家乐同我说得不过是让我看他养的小猫小狗之类
的宠物。
“你拥有一个鬼魂?”我重复一遍。
他很是得意:“是,很不同寻常是么?小薇姐姐,你若不相信,今晚我可以让你看
看。到我家,不不,我家不行,去你家,我把它带去给你看。”
不等我回答,朱槿已经向我们走来:“在说什么呢?”
家乐同我挤挤眼,做个禁声动作,暗示我别说:“我在和小薇姐姐说钟摆试验。”
朱槿好奇:“什么钟摆试验?”
家乐冲我一笑:“小薇姐姐,借项链一用。”
要项链做什么?我疑惑的解下颈中项链,递给他。
家乐右手拿项链一边前后摇晃,一边解释:“你可以用任何东西来做钟摆,例如在
线上绑一粒扣子或者用项链代替,当你轻轻把它前后摇摆的时候,几秒后,它会停止原
先的路径而开始转圈圈。”
果然不过几秒钟时间,项坠已经开始顺时针旋转。
“我不信,肯定是你自己在摇晃它。”朱槿不服气的接过,自己要试。
但试验的结果显然出乎朱槿的意料,不断旋转的项坠反驳了她自己的话。
家乐嘻嘻一笑,掩饰不住的得意:“对大部分人来说,在右手时钟摆通常顺时针旋
转,在左手时会逆时针旋转,姐姐,够神奇吧。”
朱槿语塞,眼珠一转,辩解:“也许是同地球磁场有关,就象指南针一样,总有科
学可以解释。”又拍了下家乐的头:“到哪学的这些乱糟糟的东西,尽会唬人,小薇你
说是不是。”
我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在朱槿家消磨了一下午时间,回到家已经四点多,我觉得有些倦意,打个哈欠躺在
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得gate外有gate铃声想起,揉揉睡意悻松的眼睛,我清醒了些,
起身去开gate。gate外的人出乎我意料:“家乐?”
家乐神秘兮兮的进了屋,“小薇姐姐,怎么都不开灯,这么省电?”
关上gate后,我顺手开了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从姐姐那里套出来的。”他不客气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泡了杯茶递给他,想起他下午同我说得话,便斟酌字句询问:“家乐,你怎么会
。。遇到那鬼魂?”
“小薇姐姐,听过意念吗?”他敛了嬉皮笑脸,严肃起来“伊力费兹。列维曾说过
学习行使意志就能驾驭自己和别人。”
--
看到我疑惑表情,家乐又继续说“在《酉-臧的魔法与秘法》这本书里,作者亚丽珊
卓。大卫妮儿述说了一个帽子走路的经典故事。一定帽子从某个旅人懂得头上被风吹落
,落在道路下面的村落丽。从远方来看,它好象某个怪物,村民经过这个地方都很害怕
,不敢走近去瞧个究竟。最后,他们的恐惧与想象力赋予这顶帽子生命,它也开始像动
物一样到处走来走去。”
“那又怎样?”我还是茫然摸不着头脑。
家乐叹息,“还是让你先看看我的鬼魂再同你说,小薇姐姐可不要怕。”
他这句话让我感觉,那鬼魂似乎是他宠物一般。家乐轻轻拍掌,用命令口吻唤道:
“出来。”
一个白色幻影渐渐显形,是个中年男子模样,恭顺站他面前。我惊讶的瞪大眼,说
不出话。
“怎么样?小薇姐姐,现在你信了吧。”家乐看到我模样,有些得意忘形。
“ 他?怎么会同你在一起?”
家乐皱皱眉,似乎为我的理解力不满:“还不明白么,那是我用我的意志创造出来
的,专属我的鬼魂。”
我惊讶的合不拢口:“创造?怎么可能?”
“人类的意志恐怕出乎你想象。小薇姐姐,我还以为你会理解,原来你和他们也一
样。”家乐叹口气,显得有些失望。
“消失吧!”家乐拍掌,命令面前鬼魂。哪知道那鬼魂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向家乐
逼近。
怎么回事?我望着家乐,看到他神色大变,惊惶失措的向后退去,那鬼魂一改原先
恭顺模样,眉目渐渐显得邪恶起来,让我感觉害怕。
“家乐,怎么了?”
家乐声音颤抖着:“不知道,它这两天突然变得不听话起来,小薇姐姐,你快跑,
我怕它会。。。”
鬼魂在屋子里追着家乐,家乐疲于奔命,我在旁惊恐大叫“玫儿,玫儿,你在么?
”
家乐跑过茶几,被绊了一跤,头撞到电视柜上,顿时昏过去。鬼魂龇牙咧嘴转而向
我逼近,我步步后退,心惊胆战,危急时刻,玫儿出现我身旁。
我如遇救星:“玫儿,快,拘了它。”
玫儿右腕银色光链飞速圈住那鬼魂,对着我却苦笑摇头“小薇,这,这不是鬼魂,
名册上也没它,恐怕我拘不了。”
啊?连玫儿都救不了我么?眼见那鬼魂渐渐挣脱拘魂链的束缚,向我扑来。
我本能用双手护住头,先是听到玫儿惊呼,接着是鬼魂惨叫,再睁开眼,眼前已经
不见那鬼魂踪迹。
“怎么回事?”我惊惶的目光在屋子里四顾,问着玫儿。
玫儿点点我手腕上链子,很是诧异:“小薇,那链子护着你呢,鬼魂一碰到你链子
就顿时化为虚无。”
我舒口气,抚摸着腕上链子,暗自感激天浩为我设想周到。
看到家乐还昏迷在地上,我忙过去察看。
“哼,还有这种自己招鬼的人,吃到苦头了吧,小薇,少同这类**在一起,会拖
累你。”玫儿刻薄的不屑一顾。
家乐发出轻微呻吟,我瞪玫儿一眼,她识趣的消失。
“小薇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了?”他摸着撞到的头,迷惑不解的望着我
。
咦,他倒好,什么都忘了?我哼了声,并不回答。
家乐起身,不好意思的说:“小薇姐姐,那我回家了,下次我再来玩。”
还有下次?望着满屋的狼藉,我脸色想必很差,家乐吓得赶快告辞,临出gate的时刻
犹自听得他嘟囔:“小薇姐姐真不友好,不过幸亏没让我打扫屋子。”
我立时醒悟,恶狠狠瞪他过去,他尴尬笑笑,吐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而我只能认
命的开始一个人打扫屋子。
如果问我这世上我最不相见的人是谁,我会回答是家乐,并非他性格不讨喜,说实
话,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但是他的胆大妄为令我害怕,我得心脏经不起一再的摧残,
所以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常常你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吃过晚饭,我和玫儿点燃熏香
,正悠闲的聊天,gate铃突然响了,玫儿望望我,迅速飘过去从猫眼向外看,不过只是一
瞥,神色已大变:“小薇,是上次那个**,可别放他进来。”
是家乐?想起上次事情犹自心有余悸,对于玫儿建议深表赞同。但gate外莽客显然看
透我心意,放弃按gate铃改成用力拍gate,还大声喊着:“小薇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
开开gate,我有事情。”
看,是祸躲不过,我与玫儿对视一眼,无奈苦笑。玫儿悻悻然隐去,而我则不情愿
的打开了gate。
“怎么这么久才开gate?”大刺刺进gate的不速之客还语生抱怨,进屋后不客气的坐在
沙发上。
我没好气的进厨房泡了杯茶递给他。家乐接过茶,却左顾右盼在屋子里张望:“还
有一个呢?”
“什么还有一个?屋子里就我一个人。”
家乐狡黠的眨着眼睛:“小薇姐姐不必瞒我,上次我都看到了,那个叫玫儿的怕是
真正的鬼魂吧,同我那个很不同。”
我倒抽口冷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家乐上次竟然是假装昏迷么,他竟然把一切都看
在眼里。
“不就是个鬼魂么,我什么没见过,小薇姐姐真是小气。”他冲着我嬉皮笑脸。
这个家乐真是太过狡诈,我无力的坐到沙发上:“说吧,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而来。”
“小薇姐姐,借借你的手链一用。”家乐眼光发亮的盯着我左手腕,一脸讨好的神
情。
什么?竟然要借链子,我警惕的抚摸着腕上链子,这可是天浩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先不说这链子有护身作用,光是它本身的纪念价值就让我难以割舍。若是到了家乐手里
,谁知道他会搞些什么鬼花样出来,万一弄丢了,可真会让我心痛。
“不借。”我一口回绝,没有商量余地。
家乐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是如此坚决:“小薇姐姐,那我出钱买,你说要多少
就给多少,你另外买条新的,好不好?”
我摇头叹气:”家乐,不是我小气,不肯出借,实在是这链子对我有特殊意义,那
是一位朋友留给我的遗物,对我很重要,其他的都还好商量,只是这件事,我恐怕帮不
上忙。”
家乐呆呆看着我,神色渐渐郑重:“小薇姐姐,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才问你借链
子,你若不借的话,我怕会出事。”
出事?我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家乐叹口气:“小薇姐姐必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我不信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
为什么会用意念来创造一个鬼魂,难道真的只是出于好玩吗? ”
“那是什么原因?”我好奇的[屏蔽]。
“事情的起因是在半年以前,我在英国留学时有一个同学叫童新,他因为心爱的女
朋友去世而一蹶不振,甚至无心于学业,因为童新和他女朋友朱嫣从小一起长大,感情
非常好,两个人在出国之前订婚了,约定等两个人学成回国之后就结婚。哪知道,童新
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自己只受了点轻伤,而朱嫣却死了。童新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朱嫣,
所以非常自责,甚至有轻生的念头。”家乐说着,脸庞流露出深深的忧伤。
有情人的生死离别是最让人难受的,我能体会到童新的感觉:“那么后来呢?”
家乐苦笑:“作为他的朋友,我愿意竭尽所能的帮助他。我偶尔在一本书上看到有
关于集体招魂的事情,几个人围在一起,集中注意力,按着事先商定好的计划,用意志
力创造出一个鬼魂,他们所创造出的鬼魂甚至能被其他人看到。由此,我灵机一动,何
不用自己的意志力将朱嫣重新创造出来,这样不就可以抚慰童新的创伤。”
我惊讶的瞪大眼:“那你们成功了吗?”
“我出的主意哪有可能不成功。”说起这个,家乐难掩饰得意“小薇姐姐看到的那
个鬼魂是我们第一次试验的结果,当我们发现自己的意志的潜力超乎自己想象时,大家
都非常兴奋,于是我,童新和另外一个同学又一起用意志力创造了朱嫣。”
“那真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当我们发现朱嫣栩栩如生在我们面前时,每个人都惊呆
了,她有我们所期望赋予的性格,完全同活着的朱嫣完全一摸一样。”
“童新又不断用他的意志力完善朱嫣,朱嫣越来越栩栩如生,一颦一笑同以前完全
一样,而且说话的神情也完全同活着的朱嫣相似。我们都很开心,当然其中最高兴就是
童新,他认为朱嫣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而忘了朱嫣其实不过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灵魂。
”
说到这里,家乐皱起眉头:“我一直认为,既然我们能够自己创造灵魂,当然也能
够用自己的意志来令它销毁,但事情大出我意料之外。”
“那灵魂开始有自己意志,并且不听从你,想要伤害你。”**嘴。
家乐想起上次事件,打个冷战:“小薇姐姐说得是,最后失控的情形完全不由自主
。若不是上次小薇姐姐的手链,恐怕我们两个都。。。 ”
“所以你想借我的手链去消灭那个叫朱嫣的灵魂?”我直接了当的说出他目的。
家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小薇姐姐真聪明,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担
心起童新来,于是我昨天特地去找了他,结果我发现。
”他顿了顿,语带惊恐“小薇姐姐,朱嫣那灵魂同上次那灵魂一般,已经开始有自
己意志,我甚至看到她眉梢眼角都渐渐显露出邪恶。”
这就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一切的果皆有其因的存在,古人的话一点都没说错。
“小薇,你就同他走一趟,我也跟去瞧瞧。”玫儿随着语声渐渐在空气中现形。
家乐张大口,指着玫儿几乎说不出话:“玫儿,我知道,你叫玫儿。”
玫儿哼了声,斜睨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家乐望着我,显得很不服气,嘴巴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玫儿,你不为我担心么?”我故意问玫儿。
玫儿淡淡一笑:“不怕,小薇,你那链子威力不可小觑呢,上次那鬼魂只一碰到就
化为飞烟,自保无妨。”她顿了顿,瞥了下家乐很不屑“不过,有些**可得机灵些,
免得白白丢了小命。”
家乐同玫儿做着鬼脸表示抗议。
虽然家乐有些顽皮,做事又欠缺周全考虑,但对朋友倒是忠肝义胆,明知此去他可
能会有危险,仍然把我们带去了童新家。
在童新家gate口等开gate时,我提醒他:“要不要你呆在外面比较安全?”
家乐虽然吓得有些脸色发白,却仍故作勇敢:“不,一起进去,我担心童新的安危
,人多些底气也壮。”玫儿对着他撇撇嘴,哼了声隐去身形。
开gate的年轻人同家乐差不多年纪,但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我们微微一怔,碍于家
乐的情面,还是把我们请进了房间。
刚进去屋子,感觉就有些阴阴的寒意,不自觉的寒毛竖起。
家乐焦急的拉着童新:“童新,记得我在电话里同你说得事?”
童新皱起眉:“朱嫣是不同的,你应该知道才是。”
家乐着急的跺着脚:“你要相信我,上次灵魂攻击我的事,小薇姐姐也在场,不信
你就问她,我看你那朱嫣也。。。”
“我怎么了?”娇媚的声音随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只是神
色间让人感觉阴冷的可怕。
那不是身为鬼魂的阴冷,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朱嫣向童新靠近“童新,看你都交的是些什么朋友,都要想法子来害我呢。”她柔
媚的撒着娇,眼光向我和家乐瞥过来时却暗藏冷笑。
童新维护的搂住朱嫣,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怎会再让你离开
我。”
“怎么样?家乐,你准备如何?”朱嫣嘲笑的看向家乐,满脸的不屑。
家乐被激怒了,脸憋的通红:“朱嫣,你不过是我们用意念创造出来的东西,其实
你根本不存在。童新,你怎么还不醒悟过来,真正的朱嫣已经死了,你忘了,是你亲手
送走的她,你面前的这个根本不是朱嫣阿!”
说到后来,家乐的话语已经有些哽咽,连眼眶都红了。
童新猛烈的摇头否认:“不,这就是朱嫣,她回来陪我了。家乐,你看清楚,这明
明就是朱嫣啊!”
家乐再也忍不住,上前对他一记耳光:“你醒醒吧,童新,朱嫣在车祸中早就死了
。”
童新恼羞成怒,同家乐扭打在一起,而朱嫣双手环抱,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冷冷
旁观。我在一旁候着,准备随时伺机对付朱嫣。
“你怎么不明白,你不断用你的意志力给朱嫣以活力,就算朱嫣不对付你,那对你
自己的生命来说也是种慢性自杀。”家乐喘着气喊道。
童新一记拳挥过去,正中家乐脸颊:“不必你管,那是我欠她的,就算把我生命与
活力都给了她,也是我心甘情愿。”
“你**,那不过是你创造出来的灵魂。”家乐流着泪反击。
童新被打的跌倒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倒在那里喘着粗气,眼光望向朱嫣满含深
情一字一句:“家乐,那是因为我爱她,我爱她,你懂么!”
正是好机会,我见朱嫣神情呆住,正想上前用腕上链子对付,却见她目中有泪水滑
落,一滴一滴,不断滚落脸颊。
她在童新面前蹲下,目光深深注视:“在完善我的同时,你会死,是么?”
童新却并不介意,脸上露出笑意:“你能活着就好。”
“但你从没对我说过。”朱嫣语声颤抖。
“你会成为[屏蔽]灵魂,终有一日不需我意志,也可存在,那是我愿望。”童新轻轻
抚过她苍白脸颊。
朱嫣凄然一笑:“而我一心想摆脱你,却不知道你用你的生命想让我存在,童新,
我实在不值得你如此。”
“你值得,因为你是朱嫣。”
“但可惜我永远都不是真正的朱嫣,童新,谢谢你的一份心,朱嫣真是个幸福的女
子。”她脸颊上泪珠盈盈,却努力挤出微笑。
“童新,逝去的就让它逝去,真正的朱嫣已经死了,而我,不过是你对朱嫣的一份
思念幻化而已。你认为一旦失去了童新的朱嫣,还有存在的意义么?童新,要知道是梦
总有醒的一天。”朱嫣转而望向家乐:“家乐,我曾经恨过你,但此刻我感激你,你放
心,我会消失。”
朱嫣最后深深凝视童新一眼,突然笑颜如花,灿烂的象是夜空里最美最亮的星辰。
然后象是烟花般,她的形体突然崩裂,碎成无数细小微尘,在空气中成为虚无。
“朱嫣”童新撕心裂肺的喊着伸手,然而却只有满手的空。这个由意志创造出来的
魂魄,出人意料的以她自己的方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
春天,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季节,无论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还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在温暖阳光下可以闻到樟树叶清新的香味,而夜色中可以感觉春草生长的气息。一年
的四季中,春天是起始,是让人满含希望的季节。生与死的交替就象是冬天与春天,在
荒芜之后,重新复苏的延续着。
我和母亲找了个晴天去了乡下探望外婆,外婆已经70多岁了,自从外公死后一直单
独生活在乡下,无论父母怎么劝说,始终不愿离开老屋同父母一起居住。
对于这个年龄的人来说,难免念旧,特别是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一生的回忆以
及青春年华都在里面,怎舍得说走就走。
“外婆。”远远的,看到外婆站在gate前的身影,我就大声叫起来。
外婆眯起眼睛辨认,望着我们渐渐向她走近,直到站在她面前,才欣喜的叫起来:
“小薇,云菲,你们回来了!”
望着老人如雪的鬓发,母亲眼眶有些潮湿,上前扶住外婆:“妈,我和小薇回来看
你了。”
外婆满脸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和母亲在两旁扶住了外婆的身子,外婆用青筋曝露的手轻轻拍着我的手:“小薇
,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外婆?”
一阵惭愧涌上心头,虽然我并非母亲亲生骨肉,但外婆外公从小就特别疼爱我,拿
我当亲孙女一般看待,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特意留给我。但一旦长大成人,羽翼
渐丰,就将他们的种种好处都抛诸脑后,顾自过自己的生活,想到此处,不由暗觉对不
住老人。
“小薇要工作,忙着呢!”母亲忙为我解围。
外婆很是不满:“云菲,那你呢,你也忙的没空回来看我?”
母亲尴尬一笑:“妈,我也得上班,还得做家务,你看,一有空不是就来看你了。
”
“就会找理由。”外婆不在意的摇头。
老房子是平房,原先的黑瓦白墙历经风霜已经不辨当初模样,gate前的空地上种着一
棵桃树,正是满树芳菲,艳若云霞的灿烂时刻,一阵风吹过,落茵缤纷,一地浅粉色的
小小花瓣,美的可以入画。
母亲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春日的午后,三个人坐在gate外边晒太阳边聊天。
我深深呼吸着带着甜味的空气,心旷神怡:“好美,住在这里真是幸福。”
母亲却笑话我:“你小时候每次到外婆这里都会哭呢,而且怎么都不肯住下来,现
在倒说得不同了。”
“有么?”我凝神细想在记忆里搜索片刻,终于放弃摇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有?”
外婆呵呵笑了:“我也记得,那时候小薇才4,5岁,你要带她进屋,她死死抓住这
棵桃树不放,怎么都不肯进去,还哭得震天响。”她细细端详我,帮我掠起脸庞散发:
“一晃,我们小薇都这么大,我也老了。”
我撒娇的拉着外婆的手:“外婆不老。”
“还不老?你外公都走了快十年了,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外婆很自然的说。
看着外婆神情,我忙岔开话题:“外婆,这棵桃树年头很久了吧?”
外婆抬眼望了下桃树,嘴角带着微微甜蜜:“快六十年了,种的那会,还没你妈呢
。再过些日子等这里一搬家,怕是什么都没了。”
这事我听母亲说过,因为要扩建道路,这里的房子过不久都得搬家。
“说说你和外公的事吧,我好想听。”我摇晃着外婆的手,央求着。
外婆望了望母亲,轻轻叹息声:“怎么同你妈似的,她以前也老要我说这个,其实
老辈人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可说的?”
母亲暗地冲我眨眼示意,我顿时领会,不再追问。
“妈,我和小薇去做晚饭,你在这休息会儿。”母亲扯着我,进屋做饭。
老屋里虽然安装了自来水,但母亲习惯用屋后水井的水来淘米洗菜,我蹲在井旁,
看她用力将水桶自井中慢慢拉起,清澈的水被舀入脸盆中,我慢慢的用米箩淘着米,感
觉似乎回到田园时代。
“妈,外婆以前的生活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将心中的疑惑说
出。
母亲沉默了片刻,将水桶又扔回井中:“不是些令人愉快的事。你外婆年轻的时候
很漂亮,有许多人追求,有一个叫东继的人也喜欢你外婆,虽然外婆也喜欢他,但是你
太祖父却嫌贫爱富把外婆许给了你外公,那时候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管你外婆
意见怎样,都得听父母的。”
我叹息一声,封建社会的大家长对子女都当自己财物般对待,何曾想过征求他们意
见。
“于是可怜的外婆屈服了。”我怅怅然,为外婆生在一个不幸的时代而感到遗憾。
母亲却白我一眼,很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瞧你外婆了。”
咦,还有下文么?正想询问,外婆已经人未至声先闻:“小薇,今天和你妈住下来
吧,也陪我说说话。”
我高声应着:“好啊,外婆,我求之不得呢。”
外婆的加入,使得我无法继续询问母亲,疑问只得放在心底。
吃过晚饭,趁着母亲洗碗,外婆悄悄递给我一样东西:“小薇,收好。”
我低头一看,是一枚小小玉佩,洁白通透的白玉上刻着如意二字,我知道那是外婆
心爱之物,哪里肯要:“外婆,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外婆佯装生气:“什么话,外婆给外孙女东西,怎么可以不要。不定外婆哪天就走
了,看不到你结婚的那天。小薇,那是外婆送你的嫁妆,你一定要收好。”
Posted: 2006-12-14 1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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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外婆坚决的神情,我实在无法说不,“别被你妈看到了,收起来。”外婆笑得
眼睛都眯起。
这一晚,我睡在母亲以前的房间,而母亲陪外婆睡。在母亲为我铺被褥时,外婆站
在一旁同我解释:”这被子天气好时,我就拿出去洗晒,干净着呢,你闻闻,太阳晒过
的被子有香味。“
我突然鼻子一酸,外婆想必是天天盼着我们回来看她陪她吧,我真是忽视了老人需
要旁人关怀的心,以后真得多多回来陪她才是。
母亲和外婆去隔壁房间休息了,我躺在古旧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温暖
而干燥,但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入睡。
迷迷糊糊之际,梦到自己回到小时模样,站在老屋gate口,号啕大哭,母亲与外婆在
旁不断劝慰,外公拿了好吃的引诱我,但自我眼光看去,老屋里朦胧站着个人影,一动
不动凄然望着我,然后低低唤着“如意~如意~”我打个冷战顿时惊醒过来。
“你拿着如意的玉佩。”一个男子忧郁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我抬头,浑身一凛,一个人影飘在我床前,正望着我枕边玉佩。
除了开始时的惊悸,我深吸口气已经稳定下情绪:“那是我外婆给我的。”
“哦,你就是小时候见了我哭闹的那孩子,原来都这么大了。但那玉佩是我们的定
情信物,她怎么会给了别人,她答应过我要一直保存的。”他有些疑惑的轻轻扯出自己
颈间玉佩,珍视的用手抚摸着。
我摇头:“你该去问外婆才是。”
他有些苦恼:“如意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这么多年,我只能在她身旁看着她。”
可怜的鬼魂,我同情心顿起:“怎么不去投胎?”
“舍不得,生前如意同我约定下一世再做[屏蔽],我怕走的太早,会错过。”他淡淡
倾诉满腔真情。
这倒是个痴情鬼呢,想起日间母亲同我所说,灵光一线:“你是东继?”
那鬼魂很是吃惊:“你怎么知道我?”
很好,心底的疑惑可以让当事人来解答了。“你同外婆情投意合,偏偏外婆的父母
把外婆许给外公,后来如何?”
鬼魂叹息着,想起从前似乎无限感慨:“我和如意从小一起长大,但家境贫寒,如
意的父亲看中你外公家境,就把如意许给他,但如意个性倔强,怎可就此屈服,于是同
我约定私奔。”
我倒抽口冷气,没想到外婆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反抗命运:“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抓了回来,你太祖父以死相逼,你外婆这才嫁给了你外公,出嫁那
天,我在雨里整整呆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后来染了重病不治身亡。”鬼魂凄然:“
这几十年,我见你外婆很少有真正快乐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常对着桃树喃喃自语,
说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活着。”
“外婆真可怜。”我忍不住有些心酸。
鬼魂瞥了我一眼:“你外公也可怜,我看他这些年也没少过长嘘短叹。他死后,遇
到我同我说,他很后悔不该同我争如意,看如意这些年不快乐,他也快乐不起来。”
“他是个好人,这些年也委屈他了。”外婆熟悉的声音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我惊叫起来,外婆透明身影行至鬼魂身旁,苍老面容渐渐恢复年轻模样,竟是个明
眸皓齿,浅笑轻颦的美女。
鬼魂渐渐激动起来“如意~”
外婆上前握住他手:“东继,让你等了这些年,也是时候同你走了。”
“外婆。”我哽咽,泪珠簌簌落下。
她却嫣然一笑劝慰我:“傻孩子,哭什么,对我来说,解脱了才是真,我等这天都
等了好久。”她拉着东继的手,轻轻的同我挥手道别,然后消失不见。
而隔壁传来母亲痛楚的惊呼:“小薇,快来,外婆走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下,奔去隔壁房间,只见母亲正趴在外婆身上哭泣,而外婆一动不
动安详的躺在床上,唇边流露出淡淡笑意。。。。
在外婆的丧事后半个月,老房子进行了搬家,当工人挖起那棵桃花树的时候,发现
那下面有一具人体的骨骸,据说是个男子,在胸口处挂着枚玉佩,上书“吉祥”二字。
--
爱情有没有保质期?一旦过了期限又会如何?这些话是表姐素馨问我的,在我还未思考
出
答案之前,她已经和表姐夫石言离婚了,曾经被人誉为天生一对的他们,不过短短两年
时
间便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他们决定的如此迅速,似乎不让周围人有劝解的机会,我暗自为他们可惜。还记得
表
姐和表姐夫结婚那天,穿大红旗袍的表姐那么古典柔美,而表姐夫深情款款的对表姐许
下
誓言:“素馨,我这一生都会好好对你。”惹的一旁宾客都为之感动。但,现在的情形
却
是那么讽刺,难道婚姻真的会令爱情消失么?一想到这,我联想起天浩,之所以我会对
天
浩念念不忘,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感情变质,所以才会在心里永恒么?胡
思
乱想令我有些烦乱起来。
起身到阳台上,晚上的空气很新鲜,我深深呼吸着,感觉好多了,突然听到gate铃响
起
。
这个时间会是谁?我疑惑着开了gate。gate外赫然是神情憔悴的素馨表姐,一见我便拥
住
:“小薇。”
我能感觉她在微微的发着抖,忙带她进了屋。
“表姐,你的手好冰,喝点热茶吧。”触到她冰冷的双手,我忙进厨房泡了杯热茶
给
她。
素馨表姐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深呼吸后才总算镇定下来。
看她苍白的脸颊,喝茶时手握不稳的样子,我断定表姐必定是出了事,难道是和表
姐
夫的离婚对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
“表姐,你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因为表姐夫?”我试探的[屏蔽]。
她霍然抬起头,惊惧的望着我:“你知道些什么?小薇,是不是石言同你说过什么
?
”
“没有,我只是自己猜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我暗自吃惊。
表姐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了笑容:“抱歉,小薇,这些天我情绪不太好,你别见怪
。
”
经历了离婚打击的人难免如此,我怎会怪她,正想劝她看开些,厨房里突然传来异
响
。表姐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歇斯底里的喊着:“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我吓了一跳,不能理解表姐为什么反应这么过激,然后进去厨房查看,放在水斗边
的
玻璃杯显然碎了,玻璃碎片一地都是。真是奇怪,看起来象是从玻璃杯中间炸开一般,
否
则不会溅到料理台和厨房gate口地板。
我一边暗自嘀咕着,然后把碎片整理干净,再回到客厅时,发现表姐已经不见了,
大
gate洞开着,我去关了gate,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表姐的反应与其说是悲伤,不如
说
是害怕,是什么让她如此惊恐?
想到表姐刚才喊的话语:“别跟着我。”是什么在跟着她?突然记起若梅的事情,
难
道也有一个鬼魂在跟着她么?我想到这,马上给大伯家打电话,铃声响了几下,有人接
起
。
“大伯么?我是小薇。”
话筒里传来大伯慈爱的声音:“原来是小薇,怎么好久不来看看大伯,是不是太忙
了
?”
我脸一红:“是,大伯你真了解我。对了,刚才表姐到过我这里,她的样子看起来
好
像不太好。”
说起这,大伯忍不住叹息:“你表姐苦命啊,才三岁就死了妈,结婚才两年又离婚
了
,小薇,离婚对她打击真的很大,你有空劝劝她。”
“那表姐是为什么和表姐夫离婚的?”我问出自己心底疑惑。
“我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但我几次听她自言自语,听得几句,好像是石言有了
其
他人。”大伯有些愤愤不平:“石言那小子真不是人,想当初,有多少人追素馨,但素
馨
偏偏就选了他,我还以为石言会珍惜她,对她好。哪知道会搞成现在这样子,真是知人
知
面不知心!”
那倒是真的,石言苦追素馨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当时并没人以为家境贫寒的石
言
能成功,但素馨偏偏就喜欢石言,说他有上进心又爱她,所以才嫁给了石言。哪知道,
在
石言一步步事业走向成功的同时,会象时下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般搞起婚外恋。
我安慰大伯几句,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那,这几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
事
?”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大伯惊异的声音:“小薇,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我得猜测竟然是真的?“大伯,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大伯迟疑片刻终于告诉我:“你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没什么。前些天大吊灯从天花
板
掉下来,差点砸到素馨,幸好我及时看到,推了她一把才幸免遇难,大前天,她想喝开
水
,结果在橱柜里拿杯子的时候,一个大玻璃碗从最上层掉下来,幸好素馨反应快,碗只
砸
在她手臂上,淤青了好大一块,还有昨天,杯子好端端的突然碎了。”
我倒抽口冷气,已经到这地步了么?可怜的表姐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会处在这么危
险
境地。
“大伯,等表姐回来,你打个电话过来通知我。”挂了电话后回头,差点与背后玫
儿
撞上。
“这么莽撞,发生什么事了?”玫儿快速退到安全距离。
我怎么把玫儿给忘了,现成的帮手。于是赶紧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玫儿,玫儿蹙
起
眉:“听你这么说,倒象是冤魂来索命,你那个素馨表姐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
”
怎么可能,素馨表姐一向温婉,从小到大最善良的就是她了,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害
人
的事。
我摇头否决这种可能。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那么确定你那个什么表姐没做过什么?”玫儿很不以为然
的
斜睨我一眼。
是么?素馨表姐会是这种人么?再度想了想,还是认为不可能:“也许,还有其他
可
能吧。”
玫儿也并不确定,但仍劝我定心:“无论是什么情形,若是到要索人性命的地步,
这
冤魂必得收了。”
有玫儿这句话就好,我舒口气,定下神来。
快9点的时候,电话铃急促的响起,我跳起身就接。
“小薇,快来,你素馨表姐想自杀,幸好我及早发现,你快过来劝劝她。”电话里
传
来大伯焦急的声音。
放下电话刹那,我抓起茶几上钥匙,向外就跑:“玫儿,快,我怕要出事,一起去
看
看。”
玫儿毫不犹豫:“好,我随你去。”
坐在出租车去表姐家的路上,我心急如焚,表姐怎会到自杀的地步。下车之后,三
步
两步就赶到表姐家,在楼下巧遇表姐夫石言,见我慌张模样,他不过冷冷一句:“原来
你
也知道了。自作自受,她也有今天么?”
我愤怒瞪他:“表姐都要自杀,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他神色顿时尴尬,但仍冷哼着:“你不知道事情原委,素馨并不是受害者,真正的
受
害者另有他人。”
“谁?谁是真正受害者?”
石言神情悲凄,“羽婷,她死的才冤。”
羽婷?难道玫儿的猜测竟然会是真的?我暗自惊心。
“是羽婷,她死不瞑目,我知道她会回来。”石言很有信心的下了断言,然后不紧
不
慢的上了楼。
我只怔了怔,也快步赶上。
大伯见到我老泪纵横:“小薇,你劝劝素馨,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如果走了,留
下
我一个老头怎么办。”
我鼻子一酸:“大伯,你放心,我去劝她。”隐去的玫儿悄悄在我耳畔道:“放心
,
我守着,若那冤魂出现,我必定收了她。”
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素馨表姐躺在床上,脸如死灰,并无求生意志。
--
“表姐,你怎么会做傻事,都不为大伯考虑,你还年轻,有大好日子要过呢。”我苦口
婆
心劝她。
表姐看我一眼,眼眸里毫无生气:“小薇,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别人,现在对方要
来
寻我算帐了。”
我叹息:“表姐,你一向心善,怎会害人?”
“爱会蒙蔽良知,我说谎骗了她,所以她才会死,小薇,我后悔啊。”泪珠顺着她
眼
角滑落,她闭了眼,无声哭泣。
石言出现gate口,幸灾乐祸:“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你趁我出差,对羽婷谎称自己怀
孕
,说我抛弃了她,她又怎会开煤气自杀。”
表姐猛然睁开双眼,一副痛苦神情:“是我错,小薇,我不应该啊。”
正想劝慰表姐几句,床头像架突然跌下地来。众人都吃了一惊,表姐尖叫一声,用
被
子捂住头,唯有石言激动的四顾:”羽婷,是你么?”
是羽婷的鬼魂出现了么?我疑惑着,玫儿悄声在我耳旁说:“小薇,这里没什么鬼
魂
啊?真是奇怪,我去查一下。”
大伯同石言已经在吵了起来。我担心表姐出事,一步不离看顾着她。
“小薇,若是我死了,好好照顾我爸爸。”表姐拉下被子,握住我手,同我恳求。
“表姐,你别这么说,你得自己亲自照顾大伯,那是你责任。”
表姐苦笑:“小薇,你自己也看到了,你说她会放过我么?”
我顿时无语,表姐望了石言一眼,终于叹息:“爱情原来是有保质期的,我和石言
就
是个例子。”
“你只是找错了人同你经营爱情。”一个陌生女子得声音凭空出现,随之渐渐显形
。
“羽婷!”表姐与石言异口同声,但表情完全相反。
对于石言的深情,羽婷完全视而不见,不屑的瞥了眼:“虚伪的骗子。”石言楞住
,
呆立不动。
羽婷缓步走到表姐身旁,我警惕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表姐一脸认命的表情。
这个秀丽的女子冲我善意的一笑:“别担心,只是同素馨说几句话。”
她注视着素馨,“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而自杀,是因为煤气泄漏而发生意
外
。事实上,自从你上次找我之后,我就决定离开石言,过自己生活。”
素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
羽婷笑颜如花:“我从来都没有缠着你,是你被自己的良知与内疚缠住不放。”
“你是说,那些怪事并不是你所做?而是表姐自己的缘故?”我愕然[屏蔽]。
羽婷点头,转向石言时,露出诡异表情:“石言,我在下面想了许久,决定纠缠你
一
辈子。”
石言闻言惊恐的向gate外冲去,羽婷捧腹大笑,然后冲我们挤眼:“我吓唬他的。”
这羽婷也真是可爱,若是在世,我必定与她交为好友。
“好啦,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羽婷伸个懒腰,顿时消失。
“咦,这鬼也有善心的?”大伯好不容易从呆滞状态清醒,感慨道。
表姐脸色恢复,眼中满含泪水:“爸,明天我去给羽婷上坟。”大伯赞同:“好,
我
也去。”
告别表姐和大伯后,回到家已经快12点,我累得趴在床上,玫儿出现,一脸疲态:
“
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才说服阎王,带了羽婷鬼魂出来。”
我衷心感激:“谢谢你,玫儿。”
玫儿无力的同我摆摆手:“我就奇怪怎么会有厉鬼索命,原来是你表姐自己搞的鬼
。
不过,你表姐的潜力也不可小觑。”
我淡淡一笑,想起以前家乐同我说过的,人的潜力和意志往往会出乎人的预期。虽
然
我没有特异功能,但我可以预料,今晚开始恐怕有人要睡不安稳了。
--
夜间看天上繁星,领悟人其实是多么渺小,不过是居住在广袤宇宙的一颗小小星球之上
,
却总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是这地球的主宰,却忘了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赐予。
黑
色帘幕中闪烁的星星璀璨的象是宝石,看着它们忽觉心酸,哪一颗星星是天使的住处,
哪
一颗才是天堂。春天的晚间还是有些寒意,我深深呼吸着,新鲜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注
入
肺腑,似乎全身都融入这夜色之中。夜风吹动长发,脸颊凉凉的,这才回到房间。
玫儿倚着沙发看电视,见我回房,关切的叮嘱:“春寒夜凉,小薇,注意身体。”
不过短短一句话语,顿时让人心里温暖,我淡淡一笑:“我知道。”
生活中有个伴的感觉很好,虽然玫儿并非是人,但同我相处甚佳,有了玫儿,都不
会
觉得寂寞。但玫儿却并不赞同,她曾神色郑重告诫我:“人的一生多数是一个人走,无
论
伴侣朋友,还是父母,都不过陪伴你一程,我与你也不会是永远,不定哪天就走了,你
要
有思想准备。”
玫儿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并不让人愉快,也许同玫儿相遇是因着缘分,而她离去的那
天
,则是缘尽的时候,其实人世间的事大多如此,能想的透彻些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执
迷
不悟了。
但话虽如此,想到玫儿会离我而去还是免不得一些惆怅,但又暗笑自己为着不知的
将
来在操心,真是杞人忧天。一想至此,顿时宽心,浓浓倦意随之袭来,我打个哈欠同玫
儿
道晚安。
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手足冰凉,不由提醒自己下次不可穿着睡衣呆在阳台太久。
关
床头柜台灯时,瞥到上面摆着木制首饰盒,那是外婆的遗物。长方形暗褐色的盒身,两
层
小小抽屉,拉锁是旧式铜制,心形铜盖下藏着暗锁,最上面盒盖打开后可置放小小镜子
,
供人梳妆所用,据外婆说,那首饰盒是太祖母留给她的,年代非常久了。由于制作的很
是
精致,我一直都喜欢,外婆去世后,母亲把这首饰盒送给了我。
轻轻抚着首饰盒,想起外婆,不由有些伤感,当活着只是为了责任,对于当事人未
免
残忍了些。我不愿多想,随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我很快坠入了梦想。
“小芸。。小芸。。。”一个男子遥远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是小芸?我迷迷糊糊的跟着那声音向前走,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我忍不
住
抬手臂遮住双眼,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怎么回事?我眯起眼睛,慢慢适应着阳光。
一个白袍儒巾的男子正站我面前,一脸凄然。我不是小芸,想要辩解,却发觉自己
开
不了口。
“我已嫁为人妇,林公子不便再唤闺名,免得旁人误会,多生事端。”原来,那男
子
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我身旁女子在说。那女子云鬓梳起,青色罗裙,不着脂粉,却非
常
清丽。右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低眉敛目,一副柔顺温婉模样。
那称为林公子的一脸悲愤:“小芸,你为何不多等我几日?”
小芸身子一颤,显见触到伤处,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低辩解:“三月之期,我
已
多等半年,父母之命怎敢违,林公子可曾为妾身考虑。”
又是父母之命,这一对可怜的爱人是旧礼教的牺牲品。我暗自同情。
小芸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手颤抖着递过:“这玉佩,还是还给公子为好。
”
林公子却不去接,只是深深望着她,一脸神伤“小芸,那是我唯一给你的东西,你
留
着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也许只有悲剧才会
被
人永远记忆的,因此无论莎士比亚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或是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
兰
芝,陆游和唐小婉。。。才会被今人记得。
正在我思想之际,林公子已经走了,留下小芸独自黯然,我真想劝慰她几句,但苦
于
不能言行,只能看着小芸静静抹泪,心碎的离我而去。我急得直想跺脚,但连脚都无法
移
动,我朝自己身上看去,大吃一惊,原来我变成了一棵树,一棵长在河边不能言语的柳
树
。
我慌张起来,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棵树,难道我上辈子是一棵树?我感觉头晕目眩,
顿
时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夜深时分,耳畔听得青蛙蛐蛐不停鸣叫,一
弯
斜斜月牙挂在天际。
隐隐听得有人哭泣的声音,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向我这边而来,走得近了,才发现
那
是日间看到的小芸,她无力的倚着我身上哭泣,借着月光,我看到她手臂身上的鞭痕,
原
先清丽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被打破。是谁?那么狠心把她打成这样。
小芸的泪水掉落我身上,我深深的体会到她的悲哀与无助,也为她而感觉难过。
“他怎能听信谗言而不信我?怎能冤枉我不守妇道?”她抱住我哀哀痛苦,手掌上
的
血顺着树皮慢慢渗入。
我顿时领悟,还能有谁,想必是小芸的丈夫听信谣言对她痛下[屏蔽],简直可恨。
小芸的哭声慢慢停息,她望着月亮,无限痛楚的喃喃自语:“除了一死,我再无他
法
表明清白。”她缓缓将鬓边发丝用手挽起,晚风抚过她青色罗裙,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
无
依,那么悲伤欲绝。
一抹凄然的微笑浮现她脸颊,“林公子,来世再见。”她闭上动人眼眸,将一切世
间
丑恶拒之身外,将自己投入清凉的河水。
不要~我在心底大喊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着,那素白的纤手在水面上
胡
乱挥动拍打终于无力垂下,乌黑鬓发,青色罗裙一点一点渐渐被水淹没,终于,河水吞
没
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天亮之后,小芸的尸身被人捞起,惨白脸颊上满是对这世界的控诉,而周围旁观者
指
指点点,无动于衷的模样。不时有语声飘入耳:“她不守妇道,死了活该。”“是啊,
听
说,她和那个林公子。。。”“对,我也昨天瞧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
我悲愤的想要大哭大叫,但却只能郁结于心。
到了夜间,我正为小芸伤心,突然听到有人走近,原来是林公子,他拿着纸钱元宝
到
这里来吊唁小芸。燃起的火光里,我看到他悲凄神情:“小芸,你何苦如此。”他用袖
子
拭去脸上泪迹,将元宝不停丢入火中:“小芸,你怎知我在上京路上生了重病,奄奄一
息
,若不是心挂你,怎还有命回来。”
“小芸,我们今世无缘,只求来世再做[屏蔽]!”林公子显然是个痴情人,顾自喃喃低语
。
一个淡淡身形自湖水之中飘起:“公子所言可是当真?”竟然是小芸的魂魄,与生
前
一般无二。
林公子吃了一惊,但立刻激动起来:“小芸,是你么?”
那身形轻轻叹口气:“正是妾身。公子愿与小芸订来世盟约?”小芸魂魄殷殷的望
着
林公子。
“求之不得。”他言之凿凿。
小芸欣然:“多谢公子,那小芸就与公子下一世再见。”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
喜
不自禁。
下一世?他们两个真的会相见么?思及此,我忽觉越来越疲倦,逐渐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之际被鞭炮与唢呐锣鼓声吵醒,我眨了眨迷糊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
身
着大红嫁衣,戴凤冠,披云肩流苏的女子。
小芸?我在心里惊呼,但立刻感觉有异。
虽然是相同面容,但衣饰不对,那恭立一旁的年轻女子显然是侍女,着的是斜襟粉
色
小袄,与小芸的罗裙显然是两个年代。我灵光一现,那就是小芸所说的下一世么?
“小姐,老爷说时辰差不多了。”侍女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
她怔怔望着我,脸色苍白,但唇却因上了胭脂而鲜红欲滴,眼眸中流露的全是惶恐
无
助。
“燕儿,他没来,是么?”她几乎是绝望的问着身旁女子。
侍女低头,“小姐,我才去看过,他没来。”侍女的回答显然给了她沉重打击,她
晃
了晃身子,凄然一笑:“有缘无份,罢了,罢了。”
她微微咬着唇,努力想控制自己情绪,但终于眼眶中珠泪盈盈,她叹息着,一方红
巾
盖上凤冠刹那,我瞥见她脸颊滑落的泪水。侍女过来合上我眼,啊,原来,我此刻是小
小
首饰盒,不能言语,只将一起看入眼底。
我恼恨,原来小芸这一世还是未能如愿么?她同林公子的约定竟然又是以悲剧收场
?
我再也忍受不住,想自这首饰盒中挣脱出来,但努力许久却终不能成,正在懊恼时刻,
闹
钟响起,我顿时清醒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好奇怪的梦,睁开双眼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首饰盒,我疑惑那是否
是
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整整一天,我得脑海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下班时,铃兰约我一起逛街。铃兰在化
妆
品柜台买东西,那柜台小姐的脸让我惊讶,忍不住出声喊道:“小芸。”
那柜台小姐一脸诧异:“你认识我?”
我一眼瞥到她手中戒指,心里一紧:“你结婚了?先生是不是姓林?”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明亮双眸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我舒口气,顿时欣慰,原来,上天还是垂怜他们的。
离开商场后,铃兰好奇询问:“原来,你认识那个小姐。”
认识?我和小芸算认识么?仔细想了想,终于露出笑意:“对,认识,我认识她,
那
可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多久?”
“久得出乎你想象。”不可思议,但的确存在,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望着
铃
兰不解的眼光,我在心底暗自笑着。
--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对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或者不能解释的事情当作不存
在。他们会告诉你,这些是迷信,那些是胡编乱造,然而唯有他们自己才是完全正确,
如同耶稣对众人说,信我者,得永生。但即使烧死了布鲁诺,哥白尼,还是不能让太阳
围着地球旋转,真实存在的便是真理,那只需要时间来证明。
佳荷换了份新工作,为着上班方便,找了新住所,搬家那天,作为好友的我也去帮
忙,另外帮忙得还有佳荷的弟弟世佳。家具其实早就请人搬过去,我不过是帮助佳荷做
整理,清扫的善后工作。
新住处是在一所旧公房的三楼,地段相当不错,但租金却比较便宜。
“我比较幸运,房东是个好心人。”佳荷一边取钥匙开gate,一边同我解释。
有这么好心的房东?这么想着,马上责怪自己怎可对人缺乏信任。我接过佳荷怀里
小猫,方便她[屏蔽],那是只纯白色的小猫,是佳荷在路边捡到。
事后佳荷同我说“你没看到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那么蜷缩在路边发抖,我走过,
它眼睛一直望着我,好像是个孩子般无辜,我忍不下心,就把它带回来。这几天,它比
刚捡到时大了许多。”
gate终于开了,佳荷欣然同我做个邀请动作:“参观一下我的新居。”
我淡淡一笑抱着小猫进屋,那是间二室一厅的房子,才想进卧室看看,怀里小猫突
然窜出,轻巧落在地上,背上毛以及尾巴全部竖起,一脸警戒站在卧室gate口,而且喉咙
里还发出呼噜的声响。
“佳荷,你的猫怎么回事?”我惊讶的叫起来。
佳荷正找扫帚和抹布,闻声过来,“我不知道,上次过来它也这样,可能是到了陌
生环境不适应。”
只是不适应么?我还是有些疑惑,那小猫在客厅,厨房都正常,怎么一到卧室gate口
就这副模样。佳荷抱起小猫,溺爱的抚摸它的头:“你就是调皮,对不对?”
我试着走近卧室,才进去,就觉得里面寒意沁人,全身都不舒服,照说已经是春天
了,气温并不低,怎么也不该让人感觉这么阴冷,甚至我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只一瞬
,我顿时记起,那种感觉我曾经经历过,是在前不久去童新家见灵魂朱嫣时,也是如此
不舒服的寒意。
不过才这么一会时间,就令我手足冰凉,于是赶紧退了出来。真是奇怪,才从卧室
里出来,到了客厅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身上也渐渐回暖,那卧室不对劲,我脑海中立
时反应过来。
佳荷见我惊悸神情,关切的询问:“小薇,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她伸手来摸我
额头。
“佳荷,这房子不对劲,你可不能住这儿。”我拉住她手,焦急的提出自己建议。
佳荷的弟弟世佳停住扫地动作,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住?”
是啊,为什么不能住?我该怎么告诉他们理由。思量再三,我跺脚,为了朋友,说
便说吧:“这房子不干净。”
世佳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是因为不干净才要你来帮忙打扫!”
他误解我的意思,我急得分辨:“不是,我说的是那种,那种不干净。”
佳荷倒是领悟我的意思,明眸凝重望我:“小薇,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那卧室,走进去就感觉阴森森,冷到骨子里。”
世佳却同我撇嘴:“姐,别听她的,那卧室在北面,长年不见阳光,冷是自然的。
”他走到那卧室里转了圈,然后洋洋得意的同我说:“我看没什么嘛,别是你妒忌我姐
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才胡编的。”
不等我翻脸,佳荷已经呵斥“世佳,你胡说什么,小薇怎会是这种人。”她略带歉
意的安抚我“小薇,别见怪,世佳口无遮拦,有口无心。”
世佳不服的同我做个鬼脸,顾自打扫去了。我叹口气,有什么好同他计较的,不过
是个孩子罢了。
“佳荷,你看小猫都不敢靠近卧室,这房子你真的不能住,我看你到我那里住几天
,等找到新住处再搬好了。”我热心的提出解决办法。
佳荷温婉一笑:“那倒不必这么麻烦,我回家住一阵子好了。”
世佳插嘴:“姐,你还真信她的啊,那叫迷信。什么鬼啊,神啊,我可统统不信,
若有叫他们出来让我瞧瞧。”
我与佳荷相视而笑,是迷信么?在经历过那许多怪事,亲眼见过无数魂魄,甚至有
一个白无常住我家中,事实已经[屏蔽]他的话,何必再多费口舌同他争论。
既然已经打算搬走,也就没必要打扫屋子了,三个人离开时,唯有世佳还嘟嘟囔囔
,对我心存芥蒂,非常不满,赌气先走了。真是小孩子脾气,我与佳荷一边聊天一边下
楼,到底楼遇到一个老婆婆买菜回来,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你们,是不是刚搬到三楼?”老婆婆迟迟疑疑的询问我们。
佳荷看了我一眼,同我一般迷惑:“是的,婆婆你知道啊。”
老婆婆看了看周围,压低嗓gate告诫我们:“那里可住不得,以前死过人。”
果然如此,我倒抽口冷气:“怎么死的?”
老婆婆叹口气:“作孽啊,[屏蔽]两吵架,结果那个男的一气之下把他老婆杀了。”
顿了顿,她神色带了些惊恐“自从男的被抓枪毙之后,那房子就一直闹鬼,隔壁家半夜
都听到那房子有响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结果吓得这楼里的大半住户都搬到别的地
方去了。”
谢过婆婆的提醒后,我与佳荷都觉得身上阵阵凉意。
“小薇,多亏你提醒,否则住这房子,不知会出什么事。”佳荷庆幸的感激我。
那房东也真是可恶,明知这房子出过事又闹鬼,还将它租给佳荷,真是人心叵测,
我叹息。
与佳荷分手后,我又去逛街买东西,直到天黑才回到家。玫儿正在点熏香,淡淡飘
起的雾气将香味四溢,满屋俱是百合花的芬芳,我深深呼吸着,心情顿时好转。
在沙发上找个舒服位置坐下后,招呼玫儿过来同坐,将今天遭遇告诉玫儿。
一边听,玫儿一边眉头深深蹙起:“幸好你及时提醒佳荷,那屋子看来凶险的很。
凡是死的冤屈的魂魄,执念很强,不肯轻易离去,而且,我担心”她轻咬着唇,显露不
安“若是,那鬼魂怨气太重,怕对人不利,我得去下面查查情况。”
玫儿在空气中消失了,我伸个懒腰,正想起身,电话铃响起。
--
“小薇,我弟弟偷拿我钥匙,去那屋子里住了,我很为他担心。现在我正在赶去得
路上,你能不能来一下。”她顿了顿终于说出重点“最好,最好把玫儿也带去。”
我应着挂了电话,这才想起玫儿并不在,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至少我还有手链
防身,应该无妨。看向壁上时钟,已经快9点,我拿了钥匙,飞快下楼,叫车去那鬼屋。
一路在车上,佳荷电话接二连三响起。
“小薇,我到了,先上去,你也快来。”
我大惊,佳荷没有东西护身,莽莽撞撞自己进去,只怕没救人,自己倒也受害。只
是手机再播过去,总是提示说“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心急如焚,从车上下来,一路气
喘吁吁得奔到那撞旧楼。
从下面看去,整幢房子黑漆漆的,6层楼,只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佳荷租的那间
房子黑漆漆的,连一点火光都没有。若说不怕,只是骗自己罢了,但想到佳荷和世佳会
出事,就深吸口气,壮起胆子,三步两步上了楼。
佳荷租的那间房子竟然gate是虚掩着,我手颤抖的推开房gate,唤着佳荷名字,但里面
毫无声息。罢了,罢了,总得进去瞧一瞧,我一跺脚,狠下心往屋子里走,客厅里是空
的,隐隐听得日间让我心寒的卧室传出声响。
“佳荷,你在么?”我轻轻唤着,足下脚步不停,慢慢向卧室靠近。
推开卧室gate的刹那,我的手心已经满是汗,心脏几乎快跳出嗓子眼,gate里的情形果
然惊险。佳荷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在喃喃念着“。。。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世佳躺倒在佳荷身旁地上,看起来
已经昏迷。
一个满脸丑陋面容的怪物正妄图接近他们,但每次靠近佳荷身旁一尺之距,都被反
弹回去。在怪物身旁,一个神色凄然的女子魂魄正掩面哭泣。
“佳荷。”我惊呼,但佳荷却视而不闻,顾自念着,似乎完全沉入[屏蔽]之中。那狰
狞怪物却听得我呼声,抬眼对我望来,血红双眼露出诡异光芒,我打个冷战,暗自举起
左手链子,祈求这链子能将怪物销毁。
“你快逃,它会伤害你。”那哭泣的女子魂魄一脸担心迅速飘过来,并挡在我面前
。
我惊异,她是谁?怎会好心为我挡怪物?
那女子瞥我一眼,惨然而笑:“我不能让它再害人,你快走,我来挡它。”
那怪兽低吼一声,猛然向我扑来,那魂魄却死死抓住它不放,并大声冲我嚷着:“
快,乘现在快逃。”那怪物利爪过处,那女子忍不住惨叫。我看不过眼,正想上前帮忙
,却被及时出现的玫儿挡住。
“小薇,你退后些。”玫儿脸色郑重,手腕上银光闪出,将那怪物牢牢套住。那怪
物还想挣扎,仍不断挥动利爪,但拘魂链已越收越紧。
玫儿厉声呵斥:“畜生,还不服。”那怪物渐渐软下来,乖乖伏在地上,再不敢动
。
直到此刻,我才松口气。感激望向玫儿:“多亏你及时赶到。”
玫儿摇头,却怜惜的望着那女子:“真是苦了你,为了阻这怪物,耽误你自己投胎
的好时辰。”
那女子目中蕴泪,却一脸宽慰表情:“它侵入我丈夫体内作恶,又害我冤死,我怎
能让它再害别人。”
玫儿赞许的点头:“你的行为,已被判官记下,走吧,你丈夫在下面等你多时。”
女子一脸欣喜,上前握住玫儿手。消失前,玫儿提醒我:“下次别孤身犯险,那怪
物是从地狱逃出,非常凶险,你算是捡了条小命。”
闻言我一身冷汗,为自己的鲁莽。转眼看到佳荷仍自忘我的念着“。。是故空中无
色。无受想行识。。”世佳呻吟一声,缓缓醒转,摸摸自己的头,皱起眉:“头好疼,
怎么我会躺在地上。”
佳荷轻轻叹口气,终于停了[屏蔽],慢慢睁开双目,从地上起身,拭去额上一头冷汗
。“小薇,今日侥幸逃过一劫。”
世佳犹自不识相的插嘴问:“姐,在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会来?”
都是他搞出的事端,我没好气的狠狠瞪他一眼:“差点被你害死。”
“什么害不害的?你在说什么?”世佳莫名其妙“我就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醒来,怎么你们都在。”
这回连好脾气的佳荷都动怒:“你忘了日间小薇说的话么?非要逞强到这里,你知
不知道这屋里原先死过人,有恶灵在。”
世佳这才色变,有些后怕,但仍嘴硬:“死过人又怎么了,什么恶灵,我才不信。
”
我没耐心同他解释,拉着佳荷向gate外走“他说没事,让他一个人呆着,我们何必陪
他送死。”
还不等我同佳荷走出gate口,世佳已经比我们快一步跑到楼梯,勉强挤个笑容“姐,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然后,一溜烟没人影了。
咦?这是认为世上没有鬼魂的世佳么?
我抬腕看手表,已经11点,于是一本正经的同佳荷说“我不认为这时刻,他还有要
事处理。”
佳荷含笑:“小薇,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今天等我进去时,世佳已经昏倒,若不是
那女子拖住怪物,我哪里有时间念[屏蔽]庇佑自己同世佳。话说回来,若不是我平日看经
文,今日又怎会救我一命。原来,这世上真有因果。”
我无语,下得楼来,陪着佳荷慢慢散步,佳荷抬头仰望天上星空,嘴角流露笑意喃
喃道:“所以,我坚信,下一世我必定会遇到他。”那一刻她眼眸闪亮,与天上群星相
映,熠熠生辉。
--
自从朱嫣得事情之后,家乐总是不时来我这里,他缠着玫儿想多知道些冥界的事,
而且死磨硬泡,搞得玫儿不甚其烦。偏他嬉皮笑脸,让人想生气都发作不起来,害的玫
儿见他比见阎王还可怕。
“玫儿,你倒是透[屏蔽]机密给我们,到底冥府里是什么模样?”家乐眨着无辜的眼
睛,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拉着玫儿裙子不放。
玫儿眉头深锁,双手按着两旁太阳穴,一副头疼模样:“急什么,等你自己以后去
了,不就知道。”
家乐嘻嘻笑道:“那得等多久,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好啊,那我就拘了你的魂立刻带你下去,这样总算行吧!”玫儿威胁着展示手腕
拘魂链,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吓唬他。
家乐眼睛发亮:“真的吗?我可以现在就下去参观?”
我在旁喝着茶,笑盈盈看他们两个逗嘴,玫儿无奈的用眼光同我求救,我会意点头
。
“别难为玫儿了,若是能说,她怎会不告诉你,害她受罚你会心安?”我上前,拍
着家乐,示意他放开玫儿。
家乐一脸失望表情,但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玫儿立刻退到安全距离松口气。
“玫儿真小气。”家乐显得有些气呼呼,但却并不纠缠玫儿。在我倒了杯茶给他之
后,家乐又兴奋起来:“小薇姐姐,我明天给你引荐个人,她是巫术方面的行家呢。”
巫术?我立刻联想起魔鬼契约,不由打个寒战。
玫儿却很不以为然:“懂点皮毛就自以为行家了?不会是象你一般整天无事生非的
笨蛋吧?”
家乐脸涨的通红,仍辩解着:“咏恩才不是那种人,她的巫术能力在当地非常有名
。”
咏恩,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孩子,我略含深意的朝家乐瞥了眼,家乐忸怩的垂眼不敢
看我。
难得家乐也有害羞的时候,我与玫儿对视,不由会心一笑。
“咏恩是我在英国念书时认识的,那时她是我邻居,我们住的那所房子很有些年头
,开始住进去时,总觉得鬼气森森,时不时有人在晚上看到夜间走动的幽魂,甚至还发
生了鬼魂伤人的事件。”家乐开始回忆,嘴边露出甜蜜微笑“本来,我打算搬出去算了
,但是咏恩住进来之后,那房子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后来,我才从其他人口里知道咏
恩的事情,她对巫术很感兴趣,曾经专gate去海地住过一阵子。”
玫儿有些色变:“海地?伏都教的大本营?”
家乐闪过一丝诧异:“原来你也知道。”
他们二人的对话,我听得很是茫然,插嘴[屏蔽]:“什么是伏都教?”
“伏都教是建立在西部非洲的宗教仪式基础上,它是奴隶交易的产物。奴隶船把伏
都术士输送去其他地方之后,那些术士在新世界仍能使这种信仰保持完整并使其不止衰
败。据信全世界大致有5000万伏都教信徒,并且在北美大陆这种信仰已经成为一些巫术
的基础。”家乐详细同我解释。
我有些一知半解:“那么,这种宗教很特别吗?”
“听过回魂尸吗?那就是出自伏都教的巫术。”
“什么是回魂尸?”我更糊涂了。
家乐叹口气,为我的无知:“那是一种巫术,在伏都教中,只要尸体还未开始腐烂
,术士就能使其起死回生,被唤醒的尸体叫回魂尸,它能行走,进食,听说话,但没有
记忆。他们受控于巫师,作为一种廉价劳动力形式存在。”
“太可怕了。”我听得毛骨悚然。
家乐不以为然的瞥我一眼:“咏恩就在那里呆了两年,并且用她在学到的巫术帮助
了许多人。”
玫儿好奇:“那,这次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朋友任光这一阵子接连遭遇危险,走路被自行车撞到,开车时刹车被人动了手
脚差点出车祸,不幸的食物中毒,莫名头疼,到医院又查不出症状。我给咏恩发了封EMA
IL,她说可能是被人施了黑色魔法,所以她特地回来看看。”
这咏恩倒是个热心又善良的女子,我很想认识她。家乐看穿我想法,“明天同我一
起去接机吧,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欣然答应:“好啊,求之不得。”
在我印象中,巫师该是穿着黑色袍子,拿着水晶球,全身挂满稀奇古怪的东西,待
见到咏恩后,才知道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素色麻布裙,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只是眼眸
特别黑亮,一见人就甜甜笑着,两边颊上酒窝深深。
“你好,我是咏恩。”她大大方方的同我伸出手。
握住她温暖的手,我顿感亲切:“我是于小薇。”家乐在旁开心的合不拢口,见咏
恩注视他,才带些腼腆的摸着头。
咏恩拒绝了家乐要她休息的好意,直接同我们一起坐车去了任光家里。
任光原来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去年年底刚刚结婚,家里是[屏蔽]别墅。妻子心怡温
柔美丽,我们去的时候,她正照顾卧床的丈夫。
趁着心怡招呼我们的时候,咏恩已经开始上下察看,连小小角落也不放过。
“她在做什么?”心怡有些不安的悄声问家乐。
家乐眼光一直盯着咏恩身影,心不在焉的回答:“在找有没有施巫术留下的工具。
”
“巫术?”心怡倒抽口冷气,吓得脸都白了。
咏恩停止搜索,也过来同我们坐在一起,眉头蹙起:“你丈夫有没有什么仇人?”
“任光为人很好,不会同人结仇。”
家乐插嘴提醒:“你忘了吴杰,就是前不久被任光开除[屏蔽]的出纳,听说,他私底
下对任光恨的要死。”
心怡疑惑:“吴杰不会恨任光吧,毕竟是他自己做错事情。”
--
咏恩注视着心怡片刻,突然神秘一笑,同她握手道别:“既然如此,我等回去找书
翻一下,改天再来打扰。”
家乐还想说些什么,咏恩警告的瞪他一眼,家乐识趣的闭嘴。车子才驶离任光家不
远,咏恩又让家乐停在转角,家乐憋不住:“咏恩,你搞什么鬼?”
“我还需要确定一下。”咏恩眼光一直盯着任光家。
没过多久,心怡从家里出来,并上了一辆出租车,咏恩示意家乐开车跟上。
好象电视里[屏蔽]追踪疑犯的画面,难道心怡是这一系列意外的操纵者?我心底暗自
打着问号,怎么看心怡与丈夫都感情深厚,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夫,理论上说不通啊
。
心怡在一家茶室gate口下了车,径直走到里面,隔着茶室玻璃,我们看到她在一个男
子面前坐下。
“吴杰,那是吴杰。”家乐惊讶的喊道。
难道是吴杰是第三者?但吴杰看起来并没有做第三者的本钱,矮矮胖胖,像个猪头
,同英俊帅气的任光简直是天壤之别,心怡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从我们这里看去,心怡的表情有些痛苦与呆滞,似乎在同吴杰辩解些什么,但吴杰
严厉的训她一句,就令得她低下头。
“1934年在海德堡发生过一件恶名昭彰得案子。法兰兹。华德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妇
女,并令她丧失自己意志,不但逼迫她当[屏蔽],赚钱给他,而且命令她谋杀自己的丈夫
。他还追加了一个催眠的暗示,要她无论在任何状况下都不可泄漏他跟这件事有关,也
不可泄漏他的身份。最终,警方的精神科医生路易。梅耶突破了华德复杂德命令与禁忌
系统,将他绳之以法。”咏恩淡淡的叙述。
家乐恍然:“你是说心怡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受到吴杰精神控制,不自觉的对任
光下手?”
咏恩娇嗔的白他一眼:“刚才在屋里,我握住心怡手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精神有
些涣散,有受人控制的迹象,所以我才需要证实一下。”
正说话间,心怡已经走出茶室,等她坐车走后,咏恩开了车gate,直接走到茶室里,
我与家乐也赶紧跟上去。
吴杰正端着杯子喝茶,一脸悠闲得意表情,见到我们出现楞了下。
“我奉劝你一句,害人者终害己,别以为你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任光的事情我们
知道是你做的。”咏恩严肃的警告他。
吴杰哼了声,很轻蔑的藐视咏恩:“那又怎么样?有证据吗?有证据叫[屏蔽]把我抓
走啊!”说罢,[屏蔽]诈的嘿嘿冷笑起来。
我担忧的望了咏恩一眼,证据呢?巫术能作为证据吗?即使解开心怡的控制,法律
上会承认吗?
咏恩脸色一沉:“别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有用,再执迷不悟,谁都帮不了你。”
吴杰气哼哼的走了,看他样子,并不把咏恩的话当作一回事。
“走吧,我们回任光那里,给心怡解开禁制。”咏恩顿了顿,望着吴杰离去的背影
,很是惋惜的道:“天生的巫师材料,真是可惜了。”
再次回到任光家,看到我们后,心怡有些惊讶,咏恩把心怡带进了书房,并反锁上
gate。家乐去卧室陪任光说话,解释一切,我坐在客厅里发呆,看着落地大钟分针慢慢移
动,不由感觉有些无聊。
半个小时后,咏恩有些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心怡看起来神色有些痛苦,她望着咏
恩,咏恩同她点点头,心怡这才向任光所在卧室走去。没过多久,我听得卧室里传来心
怡的哭声和任光轻声的安慰。家乐讪讪从卧室里退出,体贴的为他们带上房gate。
“他们都明白了?”我问家乐。
家乐有些沾沾自喜:“那当然,有咏恩在,什么事不能解决。”
咏恩有些哑然失笑,向他扔过去一个小布袋:“叫任光带上,这是护身符。”
看着家乐把护身符拿进卧室,我有些担心:“万一吴杰再害任光,护身符会起作用
?”
咏恩打着哈欠,显得有些累,但仍耐心同我解释:“黑巫术一旦不能成功就会反噬
施术者,而且是以三倍力量返回,那个吴杰看来不过是个外行,我得护身符应付他绰绰
有余,如果他不能及早收手,那么后果就得自负。”
她有些怅然的叹息:“他的精神力量没有经过训练,都会达到这样程度,一旦用在
正途,不知会有几多人受益。真是可惜!”
完成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咏恩乘坐当日的飞机又回去了,送走咏恩后家乐有些闷闷
不乐。
“咏恩那边还有事情等她处理,你知道她想要多帮助些人。”我开解家乐。
家乐释然:“小薇姐姐说得对,帮助别人是咏恩的愿望,也正是如此,咏恩才会让
人动心。”他望着暗夜中远去的飞机,终于笑了。
不久任光就恢复了健康,一个星期后,我们听闻了吴杰发疯的消息。我叹息,害人
者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
我喜欢听故事,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最喜欢格林童话,因为里面的故事大多
圆满结局,安徒生的童话虽然美丽却多了凄惨,我总不明白,为什么美人鱼没有第三种
选择,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不能有好人相助。但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安徒生所讲才
是现实的故事,格林童话是幻境,是镜中世界,企盼又不可触手。
此刻我正在听故事,讲故事的人是一个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坚毅的男子,他坐在
我客厅圆桌旁,与我面对面,桌上是两杯冒着淡淡烟气的清茶,碧绿的茶叶在透明玻璃
杯里,浮浮沉沉,辗转无依。
“认识小星星是在十年之前,她自自然然的站我面前,那双眼睛似会发光,就像夜
空之中的星星,是那么纯洁无暇的美丽。与她相处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好象天堂
。”他眼神自然而然的温柔起来,连嘴角都蕴着淡淡笑意。
“即使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她的笑,她生气皱眉嘟嘴的样子,调皮时狡黠的眨眼
,彷佛就在我伸手可触摸的眼前。”那语气中深深的爱意,连我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能察
觉,并为之感动。
听得故事多了,常常听个开头便能预料结局,在程尧诉说时,我心里已经预料故事
结局必定令人扼腕。
“后来呢?”
他沉默着,专注望着玻璃茶杯,似乎能从里面看到些什么。
“就在我们订婚之后,有一天她突然从我身边离开,等我去找她时,才发现她早就
辞掉工作,没有通知一个人,消失的那么无影无踪。”他略略带着些痛苦诉说往事。
**嘴:“也许,可以从她家人身上知道她的消息。她总会同家人联系吧。”
程尧苦笑摇头:“她同我一样,都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我想不出有
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
“那么,你找到她没有?”
“我整整找了她一年,始终都没有她的消息,那时候我很绝望,好像整个世界都倒
塌了,我被埋在了最下面,无法呼吸,无法看到希望。我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被小星星
抛弃,被周围世界遗弃。于是终日买醉,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神经。”他痛苦的用双手抱
头,沉浸在对往事不堪的回忆之中。
我并不言语,给他时间恢复,好半晌,他才慢慢抬头,深深呼吸,歉然的勉强一笑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我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程尧手略微颤抖的拿杯子,喝了口水,稳下情绪:“有一天深夜,我喝醉了,在马
路中间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辆摩托车在转弯时来不及刹车,眼看要撞到我,但是一股大
力将我推开,我跌倒在路边头撞在行道树上。我听得那骑车人骂我的声音,却只是躺在
那里,懒得说一句。但是等车子驶远之后,我闻到淡淡熟悉香味,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同我说,程尧,保重自己。”
我心一动,叫起来:“那是小星星,是她救了你。”
他深吸口气,点头:“对,是小星星。我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果然,
她就站我面前,用很忧伤的眼神望着我,看到她的眼神,几乎令得我心都揪起来。我忍
不住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我,是否看的到她。”
说道此处,他抬眼望着我:“我自然说看的到。她劝我说,她和我走得路不同,要
我保重自己,不可以再这么下去,要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说得很对,你不应该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应该好好的过才是。即使小星星不爱
你,离开你,你也不能就此绝望。”我赞同的说道。
程尧却摇头“不,你错了,小星星她是爱我的。当我要抓着她,不许她离开的时候
,我惊讶的发现,她凄然笑着消失在空气中,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小星星原来已经
同我两个世界。但依然时刻关注我,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救我。”
爱是不分时空,距离,即使不同世界,却依然无法切断的关怀与挂念,在程尧与小
星星身上,我又一次感到了爱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我起身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程尧双手握住杯子,微微转动着,茶叶随着杯子
的转动而摇曳身姿“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多了一项能力。”
“什么能力?”我喝了口水,好奇的[屏蔽]。
程尧淡淡一笑,抬头注视我身后,“在你背后的,恐怕就是玫儿吧。”
我大吃一惊,被水呛到,不由大声的咳嗽起来。
原先隐身的玫儿渐渐在空气中显形,脸上满是诧异:“原来,你能看到我。怪不得
,你眼光总是瞥向我这里。”
“有求而来,又怕惊了主人,所以。。。”程尧脸上现出歉意。
我有些上当的感觉:“家乐出卖我。”
他不安的陪笑:“家乐很热心,我同他一说,他便让我来找你,实在难得。”
怪不得今天不见家乐人影,原来早知道情况,又怕我责怪,所以打电话,通知我临
时有事走不开,倒介绍了程尧过来。这家乐,唯恐天下不乱,成天找些麻烦给我。
玫儿却蹙起眉,望着程尧:“你过来,是为着小星星的事情吧?”
程尧连连点头,满含希望的恳求玫儿:“自从那次以后,我又见过小星星几次,但
这阵子无论我怎么呼唤,怎么寻找,却再也没有小星星的踪影,我不知如何是好,幸好
遇到家乐,他同我建议来找小薇。”
玫儿叹息:“死者已矣,何必非去扰她安宁,你既有能看到灵魂的能力,想必也从
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情况,阴阳两界虽并存,但各行其道。难道你要害小星星错过一次次
投胎机会,守你身旁,看你生老病死?为你,她已经错过几次良机,你还要让她为你如
何牺牲?”
程尧如被重击,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我想要她留在身旁,竟是如此
自私。”
“回去吧,记得小星星同你说过的,要保重自己,好好生活。”见他失落至此,玫
儿也不禁同情的劝慰。
Posted: 2006-12-14 1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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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iv
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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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海军的,军舰的
]
程尧失魂落魄的从椅子上起身,连道别都忘了同我说,开了gate,就直接离开了。
“程尧还真是可怜,那么痴情,可惜小星星去世太早。不知道小星星是怎么去世的
?”我握着杯子,问玫儿。
玫儿苦笑:“她得绝症,不想程尧看她一点点失去生命,所以离开,找个安静地方
等死。”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谁么?”她白我一眼,我顿时领悟。而此时,茶杯里得茶叶静静飘着
,终于缓缓落入杯底,无声无息堆成冢。
两天之后,我接到程尧电话。
“小薇,请你让玫儿转告小星星,我会好好生活,让她放心去转世。”他故作欢快
得声音里含着一丝忧伤,无法掩饰。
当我将这件事告诉玫儿时,玫儿却并无喜悦神色,反而郁郁。
“我好不容易劝服小星星不去找程尧,但她却死守冥界,苦等程尧,我都不知自己
做的是否正确。”
我安慰她:“他们二人阴阳相隔,总不是长久之计,程尧也说会好好生活,你就不
必太忧心了。”
玫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头叹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这件事已告一段落,但事情发展时常会出人意料。
一天晚上,玫儿神色激动出现我面前,我从未见她如此失态。
“程尧死了。”
我大吃一惊,怎会,前段日子尚是好好得人,难道是自杀?
玫儿看穿我想法,摇头:”不,他是为着救人而死,他从火中救出两母女性命,自
己却。。。”
“那他与小星星不是能团聚?”我松口气,马上联想到其他。
“他为救人而牺牲性命,并不在冥府,与小星星应再无相见机会。”
我惊呼一声,为有情人惋惜,那小星星岂不是在地府空等?这一对情人怎这许多磨
难。
玫儿目中蕴泪,却含笑:“程尧放弃了好机会,甘愿与小星星同入轮回。小薇,那
就是爱啊!”
是啊,那就是爱,寂寞的小星星终于等到程尧,无论怎样,什么都将不能再把他们
分开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不在幻境,而在真实,但看主角如何继续。
而我的故事又是如何?你的故事又是如何?这世上每个人可曾想到自己故事的结局?想
至此,我不由久久陷入了沉思。。。。。
天气突然热了起来,前些日子还是阴雨绵绵的四月天,一下跨过分界线,进入热热
闹闹的初夏。就像是孩子,哭脸转笑脸,那么迅速,不及准备。河边原先柳枝才冒的新
芽,几日不见,已是蓬蓬勃勃,青丝成乱发。
下班回来,还未上楼已经一身汗,空气潮湿而闷热,下雨的前兆。我吐口气,停下
脚步,抹了把额头的汗,正逢青姨倒垃圾回来,在楼梯口遇到。
“小薇,下班了,进来喝点绿豆汤,我才煮好。”青姨热情的招呼我。
我欢呼一声:“好,我正又饿又渴呢!”
坐在青姨家整洁简单的客厅里,我埋头吃绿豆汤,暗自庆幸认识了个好邻居。其实
认识青姨,纯属偶然。那天我下班回来正准备上楼,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从我身
旁经过,拎着满满两大口袋东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帮你拎上楼吧!”看她吃力得模样,我于心不忍,主动提出帮忙。
她楞了下,看着我,半晌才感激得说:“谢谢。”
我微笑摇头,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袋子,果然很重,我双手抱着才拿的动。
“现在热心的人可不多了,你真是难得。”中年女子很是感慨的跟在我身后。
“不过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你住几楼?”我边走边问。
中年女子停下脚步回答:“就这里,三楼。”
我放下手里东西,喘口气,有些欣喜:“原来是邻居,我住隔壁,你是新搬来的吧
。”怪不得袋里那许多衣物,想来是这几天才逐渐搬来,我出出进进倒是不曾留意。
后来,才与她慢慢熟识,知道她自从三十多岁离婚之后一直单身,无儿无女的,为
着原先的住房要搬家,才借了亲戚房子住一阵。因与她一见如故,才亲切叫她青姨,青
姨也喜欢我,时常煮了东西为我留一份,手艺又好,惹得我三不五时往她那跑,连玫儿
都有些吃醋,不给我好脸色瞧,甚至骂我见食忘义。我才不理会,民以食为天,那是千
古至理。
一碗绿豆汤顷刻见底,软糯甜香,正合我口味。
“再盛点,一大锅,足够你吃。”青姨见我欣赏她手艺,忙不迭为我添上第二碗。
我也并不客气,第二碗见底后,帮忙着收拾洗碗,青姨抹着料理台,注视我动作,
轻声道:“小薇,你倒象我女儿呢,我女儿若在世,也同你差不多大。”
以前从未听青姨说过这件事,一时好奇,停了手边动作,扭头问:“原来青姨以前
有过女儿?”
青姨眼神闪过一丝忧伤,拿抹布的手颤抖着,似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绪。我不由暗自
责怪自己多事,想来那必定是青姨的伤心事,我何必为了一时好奇,而惹青姨难过。
“是我错,都是我错。不然,彤彤也不会那么早离开我,是上天在责罚我。”青姨
说着,眼中已有泪光浮现,她转身,背对我,拭去泪痕。我歉然的上前搂住她,青姨渐
渐稳定情绪,叹息一声,回头执着我双手:“小薇,让你见笑,那些事,过去太久,我
都不愿意去想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快乐的事情多想无益。”我安慰青姨。
青姨脸颊浮现淡淡微笑:“小薇,谢谢你。”
抬腕看时间不早,我同青姨告辞,准备回隔壁自己屋子,临出gate前,青姨叫住我,
犹豫一下方才说:“小薇,今天可别碰刀啊。”
我楞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青姨看我疑惑神情,有些不自然:“我随口说
说,看你做家事并不拿手,怕你伤了手。”
原来如此,青姨也太过小心了。我不在意随口应了声,就回自己房子。
开gate进屋,却见玫儿一脸冷笑,双手互抱,斜眼看我:“还晓得回来?怎不吃住隔
壁家。”
我心底不由暗自好笑,玫儿太小家子气,竟同青姨吃醋。“我也想,不过也得青姨
愿意才行。”我故意气她。
“青姨青姨,叫得那么亲热,都不知道人家底细,一厢情愿凑上前,吃了亏,别同
我哭诉。”玫儿气的脸愈发白了,纤指捏的紧紧,扭头不看我。
我有些口渴,开了冰箱,正有半个西瓜,拿到厨房一边切一边同玫儿逗嘴:“好啊
,那你慢慢等,只怕你没那好耐心,啊哟~”说话间分心,西瓜刀一滑,切到左手掌心
,血流如注。
手掌连心,我捧着左手跳脚,连连呼痛,玫儿见状焦急在房间乱翻纱布,我痛得蹙
眉,眼泪快掉出:“别找了,我这里没有急救物品。”
玫儿连连骂我笨:“这类东西都不备,你以为自己是铁打,不会受伤么。”
正抱怨间,gate铃响起,我与玫儿对视一眼,玫儿立刻隐去,我憋着泪水到gate边用没
受伤的右手开了锁。竟是青姨,她见我如此,倒抽口冷气:“到我屋里,我给你包扎一
下。”
我连连点头,一路过去,血滴滴答答犹未止住,青姨客厅桌上已经摆着消毒药水,
红药水,纱布,橡皮膏,剪刀,一应俱全,我不由怔了下,好像青姨知道我会受伤似的
,特意把这些都准备好了。
青姨一边低头为我处理伤口,一边抱怨我不听话:“我不是同你说,今天不要碰刀
,怎么就不听,你看看,流这么些血,得吃多少东西才补的回来。”
纱布一圈圈得裹住受伤部位,橡皮膏固定着纱布,最后一剪刀,橡皮膏贴好,才算
大功告成。青姨松口气,收拾着桌上东西,犹自唠叨:“年轻人总以为老人罗嗦,其实
还不是为你好。”
望着包扎好得左手,我缓缓问出心底疑问:“青姨,你知道我会受伤,是么?”
青姨脸色一僵,但立刻笑着掩饰:“我怎会知道,不过是凑巧,你瞧,我正整理东
西,听见你在隔壁喊痛,才特意过去瞧你。”
是这样么?我半信半疑,但青姨既然否认,我又怎好再追问,或许那不过真是巧合
,是我多疑,想到此处,便收口不问。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有一日下班,路过青姨家gate口,本想把买得蛋糕分给她,却听
得里面有人争吵。隔着gate,声音隐隐约约,我听得青姨得哭泣,听得一个男子喊道:“
我是你唯一侄子都不帮我,这么狠心,怪不得彤彤死的早,那叫报应。”
gate霍得开了,走出一个约莫三十岁男子,满脸怒容,一边走,一边还狠狠骂着:“
死守那些钱,留着买棺材啊。”
只听得青姨抽抽泣泣的哭道:“真是没有,不骗你,我都捐了,那些钱不该得啊。
我怎会自己留着?”
“骗鬼去,几十万,舍得捐?不肯就直说,编这样谎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那
男子出gate,穷凶极恶瞪我一眼,一路咚咚的下楼去了。
这么凶狠的人会是青姨侄子?我真为青姨不平,轻轻走到gate口,唤声“青姨。”
青姨正低头伤心啜泣,抬头见她俱是满脸泪痕,双眼红肿,见我如见亲人,同我招
手:“小薇,来,到我这里坐。”
我迟疑片刻,终于关了房gate,进去坐她身边,青姨握住我双手,怔怔望着我,眼泪
滴落我手中,那是双多么忧伤得眼睛,令我不自觉也心酸起来。
“青姨,别难过,那个人气头上胡说八道,别信他。”我勉强挤个笑容,安慰她。
但是青姨却缓缓摇头,声音里满含凄凉:“他没说错,是我害死彤彤,是我错,我
得贪心让我失去唯一女儿。”
我吃了一惊,那是怎么回事?青姨怎会害死她女儿?
“小薇,上次你不是奇怪,我怎会知道你受伤么?”青姨缓缓诉说“其实,青姨从
小就有有预感,而且那些预感十分灵验。”
我想起周奇,心里一寒,难道是青姨预知死亡,然后让彤彤代死么?如果真是如此
,未免太过残忍。
“小时候,青姨遇到过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同我说,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当平
凡人也是幸福。并劝诫我不可贪心,滥用天赋会有报应。所以我父母一直都不许我告诉
别人我有预知能力,也不许我用天赋来走捷径。那些年,我不懂他们苦心,总抱怨他们
,现在想来,我的父母全是为着我好。” 青姨叹息着,无限后悔的模样。
“我二十多岁结的婚,接着有了彤彤,日子比较拮据,我怂恿丈夫买股票,凭借着
我的天赋,买的股票个个赚钱。很快,象滚雪球般,我们的钱越来越多。丈夫劝我收手
,我哪里肯听。又把资金取出,开了一家贸易公司,我每次都事先能预知对手底牌,同
人谈判胸有成竹,结果招惹同行妒忌。而我一心只想着多赚些钱,多些再多些,丈夫劝
我多照顾些彤彤,我不耐烦说,哪里有空。”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多了就会想更多,就象无底深渊,总以为自己能及时抽身,
临到头,才发觉自己深陷沼泽,早已无力拔起。
青姨低头时,眼泪掉落,她紧紧抓着我手,象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天是彤彤
十四岁生日,一直盼我回家同她庆祝,她一个人久久等在路边,连她爸爸叫她都不听。
我那时正同人谈完一笔生意,高高兴兴回家,我在马路这头,她就在马路那头,彤彤见
我,开心的同我挥手,一边叫着妈妈,一边向我跑来。我伸手去搂她,正在那时,一辆
车子冲我们撞来,彤彤当场死亡,我被送到医院急救,捡回条命。”
“那不是你错,只是意外。”我安慰青姨。
青姨凄然:“那不是意外,是一家同行因为同我竞争落败破产后,因嫉恨我而想杀
死我。但我侥幸活了下来,彤彤却死了。”
我讶然:“你没有预知危机?”
“那次竟然一些预知都没有,我终于明白,那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夺取一些原
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将我的彤彤收去,作为惩罚。我的丈夫对我心灰意冷,也离开
了我,刹那些,我突然觉得我努力想得到的一切,原来竟没有一点意义。于是我卖了公
司,把那些原本就不该得的钱全部捐出,可惜我觉悟得太晚。”
望着青姨悲痛欲绝得表情,我突然觉得说不出什么,只能静静陪在旁,听她含泪的
叙说。
“小薇,青姨的预知能力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些什么幸福,特别是当自己预知死亡降
临,却得一日日在不安中度日,那是何种情形?”青姨深深叹口气。
“青姨你预知自己死亡?”
“当黑乌鸦降临我窗口时,便是我死亡之日。”青姨说出预言。
听到预言那刻,我心情沉重,知道死亡结局,那过程该是如何煎熬,青姨活得如何
不易?换了是我,恐怕是度日如年,亏得她还能坦然,还能如常生活下去。
“无法改变就只得学会接受。”青姨无奈解释。
我安慰青姨几句,怀着郁闷心情,准备回隔壁自己屋子,开gate刹那,听得青姨一声
尖叫,和重物坠地得声响,我立刻回头望去,只见青姨倒在地上,我惊呼一声,奔向青
姨,玫儿一脸同情出现:“小薇,她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青姨同玫儿在空气中消失,眼光转处,一只黑色的鸟停落在开着的窗
台上,不,那不是预言中的乌鸦,只是一只八哥,青姨是真的死于预言,或是被预言杀
死,那一刻,我突然有些糊涂了。八哥鸟叫唤一声,拍拍翅膀飞走,窗台处顿时空空,
我几疑那是幻觉,然而看到青姨依旧静静躺在地上时,我终于哭出声来。
--
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连呼吸都带着些不知名花草的甜香,我坐在河边长椅,舒适的依
着
椅背,满心愉悦,原来快乐是可以如此简单,看看满目的绿,碧水轻荡微波,杨柳依依
,
一派好风光。脚下的草地还有些湿,凝着未滚落的水珠,更显青葱。
假日午后,一场大雨把我阻在路边动弹不得,谁曾想塞翁失马,我竟会庆幸此刻可
以
静静赏这风景,无人打扰,心平气和,甚至有些倦意淡淡。伸伸懒腰,不由自主打个哈
欠
,原来美景不但赏心悦目,还可以有催眠作用。
“小姐,帮我们拍张照吧。”一个男子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吓
了
一跳。
回过头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对年轻男女,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看起来似是
大
学生。那女孩一头齐耳短发,身着背带牛仔裤,看起来清新又可爱,男孩简简单单一件
白
衬衫同牛仔裤,两人站在一起,不自觉流露浓情密意,显然是一对情侣。
“好啊。”我接过男孩手中拍立得,镜头对准他们,二人赶紧背靠柳树,摆个依偎
姿
势,脸上漫溢幸福甜蜜。喀嚓一声后,照片缓缓吐出。接着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照了几
张
,待得结束。我把相机递还给他们,男孩接过,一脸感激“谢谢。”
我含笑摇头,举手之劳,可以帮得别人,何乐而不为。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亲昵得
搂
着远去,我目光追随,良久才怅然起身,一脚踩下觉得异样,低头发现是一张照片,是
刚
才他们不小心掉得吧。我俯身拾起,显现得照片上,除了刚才两个人外,身后竟然有两
个
白色影子,隐约是一男一女,我不由大吃一惊。
相同得事情以前我也遇到过,若梅是因为接受了唐仲华的字母契约才会在照片上有
鬼
魂出现,那刚才两个男女为什么也会这样?难道是冤魂缠身前来报复?但看他们两个模
样
,也不象能做出害人事情的人啊。
胡思乱想一阵,回过神,那对男女早已不见,我叹息一声,各人有各人的命吧,我
此
时不过是他们二人命中过客,匆匆一会,此后再见无期,平白为他们担心一场,他们不
知
底细未尝不是幸福。
那张特异的照片,我收在随身包中,当是个纪念吧。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风吹拂柳
枝
,轻轻摇曳生姿,我收拾起好心情,半日的悠闲因着一张照片而突然改变,此刻再无心
情
赏风看景。
22点,在无目的逛街之后,终于感觉疲惫。坐在麦当劳靠街位置,我静静啜饮着冰
可
乐,习惯看窗外风景,霓虹闪亮,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人潮,谁不是谁生命中彼此过客
,
陪过那一程路罢了。可乐杯子外凝结了许多小水珠,渐渐聚合汇成一处,缓缓流到桌上
,
象是一滴泪,终于承受不起悲伤似的,滚落红尘。
蘸着那滩小小水迹,我不自觉的在桌上画着。“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声音在我
对
面询问。
我回过神,看到桌上的字,不由一怔,慌忙用手拭去,回应着:“没人,坐吧。”
抬头触到对方目光,两人都楞了下,真是巧了,竟是下午遇到拍照的那个男孩。我
转
头看麦当劳里,竟无虚席,只得我对面一个空位。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原以为不会相遇
的
人,此刻正坐我对面,那张怪异照片尚在我包里,我犹豫着该不该把照片拿给他。
“真巧,没想到又遇到你,下午谢谢你帮忙。”男孩大大方方同我道谢,但眉目间
流
露些挥之不去的阴霾,同下午遇到时的阳光灿烂全然不同。
就这么会时间,难道已经出事,我暗自心惊。“你女朋友呢?怎么不见她?”我试
探
着问他。
他眉间闪过一丝烦恼:“家悦同我吵架,赌气离开我。”
我舒口气,放下心:“恋爱中男女吵架,是自然,越吵感情越好。”
他苦笑:“以前,家悦可从来都不会同我吵,也不会同我赌气,不理睬我。”
“你大气些,宽容她的小脾气,女孩子难免如此。”我建议着。
“人是很难抵制诱惑的,与家悦以为是天长地久的感情,却经不起一点小小考验。
”
说道这里他不由感慨万分。
忍不住暗自伸手触到包里那张照片,如烙铁烫我手心,我迟疑着,欲言又止,尚鼓
不
起勇气,只能左顾右盼,真是奇怪,不过片刻,麦当劳里剩下不过7。8人,方才还拥挤
的
人群,此刻不知去了哪里,与他遇到倒象是注定似的。
我清清嗓子,深吸口气,望着努力啃汉堡得他,终于打算摊牌:“你们最近一切都
还
顺利么?”
他咽下口中食物,眼神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客气的解答我得问题:“我和家悦?挺好
的
啊。”
“下午照的那些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明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奈何为了证实
一
下心里猜测,只得如此。
他停顿下手中动作,迟疑片刻“照片在家悦那里。”顿了顿又斟酌字句[屏蔽]:“你
,
问这些做什么?”
照片被摆到桌面上,我推到他面前,他犹豫一下,拿起,手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
道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他得反应有些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会问,那些白影子是什么?但他关心得却只是
我
怎会得到那张照片。
“我从地上捡到。”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竟有些松口气得感觉。
我倒反而楞住“你不怕?”
他豁然而笑“怕什么?”
顿时语塞,是啊,怕什么?难道竟是我多管闲事了?看着我尴尬模样,他倒反而安
慰
我“多谢你好意,这件事现下不方便同你说,你胆子大么?”
我不明白他这么问什么意思,一时没有回答。
他吞下最后一口汉堡,“同你相遇也算是有缘,这样吧,如果你胆子够大,又有兴
趣
,明晚6时,就在下午遇到得湖边,你会明白一切。”拿起桌上照片,他塞进自己口袋,
同
我笑笑,然后离去。
我只能呆呆目送他远去,原本以为能帮上他些什么,没想到反而一头雾水,胆子大
又
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我越想越觉得糊涂,算了,反正明天过去就知道,何必为了没答
案
得事情多想。
回到家里,我把遇到得怪事告诉玫儿,玫儿也苦思不得其解:“或许是现在人胆子
都
大了,见怪不怪。”
“那同我胆子大又有什么关系?”
玫儿结舌:“也许,也许,别人认为你看起来胆子比较小,不能接受一些古怪的东
西
。”
真是如此么?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难解疑惑。
“小薇,明天我也去,听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好奇。”玫儿眼光发亮。
她去了也好,多个后备力量,免得我忧心。
第二天,下班之后,天气突然下起雨来,等我急匆匆赶到那湖边,天色已经黑沉,
原
本这里就比较清净,加之下雨,一路过来竟没看到人。我看腕上手表,马上快6点,雨滴
打
在伞上,顺着伞边,不断滴下,象是断了线的泪珠。
远远望见一对男女正站在柳树下,二人合撑一把伞,静静伫立在那。我加快脚步,
赶
了上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称作家悦的女孩正抹泪,抽抽泣泣的依偎在那男孩怀里,而男
孩
不时轻声安慰。
见到我走近,家悦不好意思的扭头把泪擦干。男孩礼貌的同我招呼:“很准时。我
以
为你不会来了。”
“好奇心作祟,怎能不来。”我自嘲。
男孩闻言低低一笑,问怀里女子,“家悦,准备好了么?”
家悦抬眼注视男孩,深情对视:“准备好了。”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闭上双眼,怎么回事?我诧异的望着。
似乎有什么从他们身体里抽离,眼看两人无力要坠地,我惊呼,只瞬间,活力又重
新
注入般,他们二人站稳身子,睁开的双眼并无神采。
随之一对男女渐渐在空气中显形,两人手挽手,温柔的含笑。
“那就是我想让你知道的。”男子魂魄和善同我说。
“但我还是不明白。”我老老实实坦白自己疑惑。
男子魂魄指着树下的男女:“他们二人在湖边失足,我和家悦救了他们,但封住他
们
魂魄,转而附身其上,只因我们在这湖里呆了太久,只想借机出去逛一下而已。”
家悦有些羞涩:“是我出的主意,每天看的都是重复风景,所以才想找些新鲜的玩
。
”
男子魂魄有些不满:“但我没想到你会乐不思蜀,还起了妄念,想一直霸占别人躯
体
。”
家悦低头认错,满脸羞愧:“是我不好,尘世繁华,让我一下子竟失了本意,差点
做
错事。”
“幸好如此,否则罪过大了,你们恐怕再难在一起。”玫儿显形,一脸严肃教训他
们
。
两个魂魄顿时惊惶失措,几乎落荒而逃。
玫儿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怕什么,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做了不少好事,我怎会收
你
们。”
家悦他们顿时心安,我也舒口气,指着树下二人[屏蔽]:“那他们呢?”
“过会就醒转,但不记得这些事。”男子魂魄消失前好奇的询问“昨天在麦当劳遇
到
你,你在桌上写了些什么?”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玫儿探询的眼神看来,我轻轻摇头,不想做答。有些答案
和
名字只适合放在心里,也许某天,那些记忆和过往会随水汽蒸发,但此刻,还是心上不
可
抹去的那滴泪吧。
据说,人越老越会回想从前,想起童年的快乐和美好,总是令人愉快。但人在成长
过程中会经历太多风霜同挫折,渐渐失却孩童的天真和单纯的心,所以,愈加显得那段
时光如此宝贵。总觉得,我会在老的走不动时,在冬日暖暖阳光下,淡淡想起童年以及
曾经的伙伴,那也是种幸福吧。
早晨起床,阳光正好,拉开窗帘,微风迎面扑来,一直吹到心里,吹开小小欣喜。
上班路上,见行人匆匆忙忙,各有各方向,为着不同得目标而在努力。人生的每一天因
着心情,感悟的不同也会全然不同,怪不得斯佳丽会说,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进入办公楼,与迎面而来的铃兰正好遇到,不同我神清气爽,铃兰看起来疲惫不堪
,眼窝下深深黑影,好像一晚没睡似的。
“嗨,小薇。”她无精打采同我打招呼。
我紧随其后,关切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进入电梯,里面人多嘴杂,铃兰摇头,左右瞧瞧,同我示意:“等会再说。”
一上午,铃兰不时出差错,不是打错文件,就是翻了茶杯,害得她情绪极为不稳。
趁着中午休息时刻,铃兰才悄悄将原委告诉我。
“我大哥,大[屏蔽]吵架了,又扬言要离婚,他们也不怕腻,每次吵架都拿这当[屏蔽]锏
,大[屏蔽]赌气住回娘家,我大哥又要出差两个星期,就把小侄儿健健托我这了。”铃兰有
些苦恼。
我顿时领悟:“小孩子顽皮,让你头疼了,作天作地,搞得你睡不好,是不是?”
铃兰蹙眉,摇头:“若是这样倒好了,健健是个很内向的孩子,很少同人说话,即
使对大哥大[屏蔽]也这样。”
“那你头疼些什么?这样的孩子想必乖巧懂事。”我很不解。
铃兰左右望望,带些不安神情同我说:“小薇,昨天我让健健一个人在房间玩,自
己去洗澡,可是洗过澡后,听见健健房间有声音,我一时好奇,走过去听。”
“他在房间哭么?”
“不是,我听见他说,露露,你喝茶,我也喝茶。隔了半晌,又听见他大笑,我忍
不住推开gate,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健健坐在地板上,面前摆了一套小小餐具。看到
我,眼睛只瞥我一眼又低下头,只顾自己玩。”
我情不自禁笑了:“小孩子都喜欢玩这个,我小时候也爱玩。”
铃兰却担忧的摇头:“不止这些,到了晚上我哄健健睡觉后,自己也去睡了。半夜
起来上洗手间,听见健健房间传来声音,我以为是健健说梦话,可仔细一听,却好像他
在同什么人对话似的。我吓得腿都站不稳,叫醒家伟,一起去健健房间。”
“你们发现了什么?”我也好奇起来。
铃兰脸色有些发白:“什么都没有,打开灯,健健一个人静静躺在那里,已经睡着
了。家伟说我神经过敏,可我知道不是,我清清楚楚听见健健说话。”
我安慰铃兰:“或许真是健健说梦话,你晚上迷迷糊糊,听错了吧。”
铃兰望着我,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的叹了口气。
下午铃兰依旧有些心神恍惚,走路时绊到椅子摔了跤,不小心扭到脚,肿得连走路
都成问题。陪她到医院看完伤后,又送她回了家,正想告辞,铃兰犹豫的叫住我:“小
薇,你能不能今天帮我去学校接一下健健,家伟今天有事不回来,没人去接他了。”
我一口应诺:“好啊。”
铃兰很是感激,将学校地址告诉了我。
虽然我已经尽快赶过去,但到学校时,里面只剩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坐在大厅里。
值班老师热心同我说:“健健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平时都不和小朋友一起玩,常常一
个人自言自语。你们家长要引起重视,多关心关心他。”
我连连应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老师,象健健这样内向的孩子,会不会幻想有
一个朋友陪在他身边,把自己的事情只告诉这个虚幻的朋友呢?”
值班老师想了想,“有过这样的案例,多数是孩子感觉孤独,寂寞,于是想象身边
有一个虚幻的朋友,因为孩子年龄小,通常分不出幻想和现实的分界,脑海里容易把一
切当成真的。”
“谢谢。”我得到自己要得答案后,感激的同老师道谢,并带着健健回铃兰家。
健健真如铃兰所说那么内向,我拉着他的手,他却望都不望我一眼,只是温顺的低
头跟着我走。我望着他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起了怜悯之心,大人在孩子面前毫不掩
饰的吵架,想必给健健造成很大伤害,内向的健健采取逃避办法,为自己想象了一个虚
构的朋友。
我怜惜的摸着健健头发,他微微抗拒的将头侧过。经过小区里游乐场,几个孩子在
那边荡秋千,滑滑梯,不时传来喧笑嬉闹声,我留意了下健健,他有些羡慕的盯着那里
瞧。
“一起去玩吧,我也很想玩玩呢。”我拉着健健,向那些孩子走去,在滑滑梯旁站
定,松开了他的手“去吧,和他们一起玩。”
健健迟疑的望我一眼,我鼓励的对他点点头。他终于一个人跑过去玩了,但在孩子
群里,他显得那么不合群而孤独,一个人静静的走上阶梯,独自滑下,重复着动作,但
并不与人交往。
一个顽皮的男孩趁着健健不留意,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幸好我眼明手快,及时接住
健健坠下的身体,但已一身冷汗。顽皮的小男孩被[屏蔽]妈揪着耳朵回家教训,我轻轻把
怀里的健健放下地,察觉他眼里的惊恐和不安。原来恃强凌弱,一直都有,连孩子都不
能例外。
“没事了,小薇阿姨在这,不用怕。”我微笑抚摸他头发安慰健健。
健健专注看我片刻,突然说:“你和露露一样好。”
哦,露露,那个虚幻的朋友,我顿时心神领会:“露露是你朋友吗?”
健健点头:“我不开心,她就来陪我。”
我叹息,原来露露是他的桃源与避风港,但长此以往,对他成长不利。我掏出纸笔
,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他:“下次不开心,打电话给小薇阿姨,好吗?”
他迟疑着:“露露会不高兴。”
“多个朋友怎会不好,我也可以和露露做朋友啊。”我启发他,并把纸条塞进他口
袋。
把健健送回铃兰那里,我悄悄同铃兰交换意见,铃兰听我解释之后,眼眶含泪:“
原来如此,健健真是可怜,我得好好说说我大哥大[屏蔽],他们真太忽视孩子感受了。”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接健健,并带着他一起玩,健健同我的话越来越多,偶尔也会
开怀大笑。铃兰那方面也在努力,同他大哥大[屏蔽]沟通,父母毕竟是父母,哪有真狠心不
顾孩子的,[屏蔽]两和好后,对健健更多关心,时常在家陪孩子,就连吵架也少了许多。
一个假日早晨,接到健健电话:“小薇阿姨,过来玩吧,我在阿姨家。
--
我微微一笑,自从健健接回家后,比较少见,倒也真有些想他。
再次见到健健,发现他开朗了许多,人也比以前重了。
“小薇阿姨,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躲过铃兰,悄悄附在我耳畔说道。
我也学他模样,低低询问:“什么秘密。”
“露露走了,她说我不再需要她了。”健健神秘的告诉我。
是啊,露露存在还有什么必要,健健有了父母同众人的关爱,已经不需要露露了,
那意味着健健心智恢复如常了,也是我所期盼的结果。
“可是,我有些难过。露露是我朋友,小薇阿姨也是我朋友,我想让你们认识。”
健健露出遗憾神色。
我哑然而笑,幻想中的朋友,怎么认识,总不见得我钻进健健脑海。
健健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这是昨天露露和我说再见时,送给我
的照片,我给小薇阿姨看。”
照片?我顿时惊诧,接过健健手里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个扎两根羊角小辫,撅着唇
的小女孩,不过7,8岁模样。
“这就是露露?”我盯着照片询问。
健健点头:“是啊,这就是露露。”
我一下子糊涂了,露露究竟是健健脑海中的幻想,或者是以灵魂形式而存在?那照
片呢,又怎么解释?
正惊异间,gate铃声响起,铃兰过去开gate,健健见了顿时跑过去抱住来人:“妈妈。
”
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脸宠溺的俯身抱起儿子,狠狠在他嫩脸亲了下,又抱着健健坐到
我身边。
来不及收起的照片摊在我手心,女子瞥了眼不由一怔,从我手中拿起,诧异的问:
“这不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我以为8岁那年火灾中都烧了,你从哪里得到的?”
健健反驳:“不对,那是露露给我的照片。”
女子脸色一变,问着儿子:“你怎么知道妈妈小时候叫露露?这连你爸爸都不知道
。”
“是露露告诉我的。”健健漫不经心的把头靠在母亲身上。
听着母子对话,我更加诧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露露还说了些什么?”女子焦急询问健健。
健健眨着明亮眼眸,边想边说:“露露说,没有人陪她玩,她的爸爸妈妈都在上班
,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没劲。。。。”
“她说想要有个朋友陪她一起玩,是不是?”健健母亲声音颤抖的接口。
健健显得很奇怪:“妈妈,你怎么知道?”
女子一把搂住健健,突然泪如雨下:“因为那是妈妈小时的愿望。。。”
寂寞童年的许愿,不过是想要一个朋友,然而健健母亲并没有实现她的愿望,但那
小女孩孤独的心与期盼并未随岁月而流逝,终于在某个时空得到满足。健健很幸运,他
从此以后都不会象他母亲一般度过孤寂童年,我欣慰的想着。
--
我喜爱动物,从前还未搬出来时,养过一只虎斑猫--小虎,可能照顾太好,吃得
肥头肥脑,连捕鼠的本能都快忘光,整日里懒洋洋趴在日光下,电视机上打盹。兴致来
时会凑我身旁,将脑袋在我腿上蹭来蹭去,喵上两声献媚,虽然我更疑心它是为了蹭掉
毛上脏物才对我这么亲热。
它是偶然间闯入我们家,但后来几乎是家庭的一份子,除了不参与家庭表决外,连
晚餐都得专人奉上,遇上不爱吃的,宁可饿肚子也决不去碰一下。父亲惊叹:“好有骨
气的猫,有性格。”这只有骨气的猫在几[屏蔽]一个春日的晚上,象来时一般神秘失踪,
从此再也没见到它身影。
偶尔想起它的时候,难免有些挂念,它在外过得是否好?有没有遇到一户好人家收
养?从不曾朝坏处想,是因为觉得依它聪明才智,安全无虞,不过是暂时离开,终有天
会出现我面前。
加完夜班后,我一路打着哈欠回家,昨夜楼中不知哪户养鸟,那鸟竟叫了大半夜,
害我失眠。加上一天工作,人早就疲惫不堪。走到大楼转角处,一个黑影蹿过,我吓了
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猫,同我以前的小虎竟然有些象。
“小虎?”我试探的唤它。
虎斑猫闻声停下脚步,警觉的回头,大眼在黑夜中似会发光,注视我片刻,扭头悄
无声息的跑了。
原来不是,我有些失望,小虎不会这么绝情。回到屋里,玫儿正托腮坐在桌旁沉思
,见我进gate,才回过神,懒懒抬眼同我招呼:“才回来?”
“加班,生计所迫。”吐口气,我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玫儿淡淡“哦”了声,再无声音。
这可不象玫儿作风,我觉得奇怪,起身跪坐在沙发上,双肘支撑在沙发背,望向玫
儿。只见玫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怎么,遇到难题了?”
玫儿唉声叹气,干脆将脑袋搁在桌面上,双手抱头:“小薇,我弄丢了一个魂魄。
”
听闻此言,我吃了惊:“怎么会?”
“我太大意,那魂魄又太狡猾。明明心甘情愿同我走,哪知半路乘我不留意,竟然
逃走。”玫儿抬头愁眉苦脸“我早该想到这么顺利一定有问题。”
依着玫儿粗枝大叶的性子,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也好,给她个教训,看她以后还
敢这般大意。
“我这个月的薪水,啊,都不敢想。”玫儿过来坐我身旁,一副恨恨模样“除非别
被我抓到,否则有他好受。”
我心底偷笑,脸上却表露同情:“你真该小心些才是,说不定以后那些魂魄会越来
越狡猾。”
玫儿惊讶的啊了声,顿有所悟:“小薇,你这建议不错,下次开例会,我得提醒其
他无常小心。”
咦,我随说说,她却当真。思考间,倦意袭来,忍不住又打个哈欠。
“小薇,我看你累了,早些休息,我得再去外面找找,说不定会找到。那魂魄就是
在这一带走失,我就担心会出岔子。”玫儿坐不住了,起身向窗外飞去。
羊都丢了,才想到修围栏,我暗笑,准备去洗澡睡觉。哪知昨夜听闻得鸟叫又开始
,细细听,那鸟似乎在喊着:“回归~~回归~~”我不由恼怒起来,主人家也太没公
德心,半夜三更接二连三放任鸟叫,还让不让人睡了。
开gate,仔细搜寻声音来源,似乎是楼上传来。我索性上楼,准备找他们理论一番,
明天还要上班,总不见得日日叫我失眠。
上得楼来,我侧耳细听,是401室传来得声响,我犹豫片刻,终于按响gate铃。
等了片刻,gate被打开,一个穿棉质长睡裙快拖到地得女子,正疑惑望着我:“请问
你找谁?”
我指指室内:“我是你楼下邻居,你得鸟吵得我没办法睡觉。”
她立刻显露歉意:“真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搞得,我得那对相思鸟这两天总是乱
叫,可惜我丈夫不在家,等他回来必定知道。”
相思鸟?向来只闻其名,从未亲眼见过,一时起了好奇心,同女主人要求:“我可
以看看那对鸟吗?听说相思鸟很美。”
“进来看吧。”她大大方方请我进去。
--
那对相思鸟被关在笼中,红嘴黄羽,娇小可爱,那只体型略小的相思鸟见人靠近,
又拼命叫唤起来“回归~~回归~~”
女主人无奈的苦笑:“这两天,每次我一靠近,它就叫唤成这样,真没办法。”
“据说相思鸟常成双成对游玩,对爱情忠贞不渝。一只受伤,则另一只忧;一只死
,则另一只绝食而死;一只被捕,另一只主动送死。比人感情更牢靠呢!”我仔细望着
笼中小鸟,感慨的说。
“我也听我丈夫说过,所以他才会养相思鸟,象征我们不变的爱情。”女主人转而
望着墙上结婚照,幸福的笑了。
真是美满的一对,令人羡慕。我突然觉得连半夜相思鸟的叫声都是可以忍受,因为
里面蕴含了主人的爱情。
女主人送我出gate的时候,一只猫迅速从我脚边蹿过,进了房间,轻轻一跃跳到放有
相思鸟笼子的桌上,用爪子去拨鸟笼的gate。
“啊呀,怎么又进来了,昨天差点让你开笼子把鸟吃了,今天还敢来。”女主人惊
惶失措,回身去捉猫。
一人一猫在房间里互相追逐,看着猫灵巧的跃下,跳起,起落间毫无声息,简直是
一种高超技术,轻盈而不显笨拙。在女主人气喘吁吁停下片刻,我分明看到猫眼里闪过
狡黠光芒,轻轻跃到桌上,将鸟笼用爪子推下桌。
我惊呼一声,鸟笼掉在地上,笼gate大开,两只相思鸟从里面跳出,拍拍翅膀在室内
乱飞,我连忙把房gate关起,免得鸟飞到gate外。然后,我看到其中体型较大的那只相思鸟
飞了片刻,稳稳停歇在女主人肩膀,听任女主人将它抓获,只是静静不动,似有安于接
受宿命的感觉。
另一只余下的相思鸟凄然唤着“回归~~回归~~”,那叫声竟然让人感觉绝望。
正在此刻,我听得窗外传来鸟鸣以及撞击窗子的声响,女主人怔了怔,过去将窗子打开
。一只红嘴相思鸟从窗口飞进,拍拍翅膀,两只相思鸟飞到一处,欢跃的鸣叫着,接着
,落在窗台上,亲热的互相依偎。
那是怎么回事?我与女主人面面相觑,女主人望着手里余下的那只鸟,大惑不解,
低低自语:“这才是一对啊。”
一声熟悉的低低叹息响起“你还要瞒她多久?”是玫儿,此刻显形在我面前,目光
紧紧盯着女主人手中相思鸟。
女主人惊讶的退后一步,将原先握住手心摊开,那鸟儿拍拍翅膀,在我们面前渐
渐幻成人形。
“汉章,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女主人神情激动,声音颤抖向面前男子
伸出双臂。
那男子自然而然将女子拥入怀中:“是,雨含,我回来了。”
望着他们两个情深意切的模样,我疑惑的拉拉玫儿衣袖“怎么回事?”
玫儿斜睨我一眼,“那就是我弄丢的魂魄。”
男子歉意的望向玫儿:“抱歉,我只是想再看看我妻子,陪陪她。”
“糊涂啊糊涂”玫儿无奈摇头,指着女子:“你以为她脆弱的心脏能安然承受的起
你过世的消息么?”
但她看起来全然无恙啊,我不明白玫儿为什么这么说。但那男子却象是恍然大悟:
“雨含,原来,你也。。”
女子眼光瞥向窗台上的相思鸟,微微一笑:“你曾说过,我们就象是一对相思鸟。
”
哦,相思鸟,不离不弃,死生与共,我顿时明白,眼眶有些湿润。
看他们手挽手,神情深情而坚定的走向玫儿,不觉心底有些怅然若失。
而玫儿冷眼注视着躲在角落的虎斑猫,突然低低一笑:“你倒是通灵性。”虎斑猫
有些傲然的走到我身旁,将脑袋在我腿上蹭来蹭去,
“它是想告诉我,你的存在,是么?”雨含依偎着丈夫,望向虎斑猫。
男子低低一笑,有些感慨:“它一路跟着我回来,象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虎斑猫伏下身子,低低呜咽着,如同叹息,带着些惆怅与忧伤。
玫儿他们在我眼前消失了,临消失前,我看到雨含和汉章脸上幸福的笑意。窗台上
,那一对相思鸟悦耳的鸣叫着,然后双双从开启的窗户里飞出,飞向外面自由广阔天空
。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虎斑猫,柔软的触感,它在我手掌下舒适的眯起眼睛,张大嘴
打个哈欠,那模样同我的小虎完全一样。
“小虎,你是小虎对不对?”我微笑。
虎斑猫睁大眼睛,漫不经心看我一眼,喵了声,似同我告别,动作敏捷而轻巧的奔
出gate外,等我追出去,早已不见它的踪迹。
小虎的出现与离去,总是带着些神秘色彩,或许就象玫儿说的那样,它是通灵性,
有时候,动物或许比我们人类更懂得感情。
--
雨夜,春雨柔细的打在玻璃窗上,我伸出手,可以感觉雨滴温柔掉落在手掌,象是
情人久别重逢的泪滴,甜蜜带一丝丝凉意。MEMORY的音乐在屋里回荡,芭芭拉。史翠珊
的声音带着些伤感和苍凉,随着音乐渐轻而淡淡的逝去。
玫儿忘了翻开的书页,怔怔的凝神细听,终于发出一声叹息:“几乎令我想起从前
,但往事已矣。”
我缩回手,掌心积聚着雨水,小小一滩,我将手掌侧过,任它掉落地板:“看,苍
天的泪掉在我屋里了。”
玫儿望着我,眼神里带着怜惜和关切:“小薇,你。。。。”
“没事,我随口说说。”我淡淡一笑,让她放心。关了窗子后,干脆同玫儿坐到一
处。
“小薇姐姐,喝茶喽!”霜霜端了两杯茶自厨房出来,将一杯热的放我身旁茶几,
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位置,喝着放着冰块的柠檬茶。
玫儿斜睨了霜霜一眼,冲着我不满低声嘟囔着:“连吸血鬼都敢收留在家,小薇的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不以为意的端起杯子,是菊花茶呢,纯白的花瓣已经绽放,“如果你来,我恰巧
在等待/ 刚泡的菊花瓣在吹烟/ 轻烟袅袅渡水/ 淡淡的离逝了水面/ 花香浮起/ 花气沉
埋 ”我突然想起曾经念过的诗句,不由轻声念出。
“真是好美的诗句,听的我也好想尝尝菊花茶的味道。小薇姐姐,你不会在等待什
么人吧?”霜霜乌黑的眼眸好奇的望着我。
等待?我不由自主望向腕上链子,缓缓摇头,我等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出现我面前
。看着我略带伤感的表情,霜霜有些不知所措的用眼光探询玫儿“我说错什么了?”
她没错,是我自己问题,又何苦惹的小女孩内疚,我安抚的摸着她头发,勉强笑着
:“没事。”又岔开话题“你们吸血鬼都这么美丽么?我都羡慕你呢!”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几乎看不出毛细孔,令我想起薄胎白瓷,半透明的感觉。
明眸似黑珍珠,嫣然一笑宛如盛开的白莲。皮肤触觉细腻柔滑,带些寒意,倒象是玉般
。白冰苏雪那般美丽也就算了,连她们的妹妹霜霜都这般动人,怎不让人羡慕。
但出乎意料,霜霜却蹙眉叹息:“小薇姐姐,当吸血鬼有什么好?都怪该隐,害的
我们被神抛弃诅咒,连土地都不接纳我们,还要躲避猎手的追杀,我倒宁可做个普通人
。”
“你是为了躲避猎手,才听从白冰建议,到我这里的?”
霜霜带着些怅然:“不,我是为了躲一个人。”
玫儿好奇起来“你们也怕人?只要把你的尖牙亮出,往人脖子处一凑,呵,谁不怕
,逃都来不及。”
“我们有六道严格的诫律传统,就是规定吸血鬼必须隐匿於人类社会中,绝对不得
暴露身份,以免导致吸血鬼生存的危机。我们又没得狂犬病,你干吗老是提咬人得事?
”霜霜有些不高兴,气鼓鼓得瞪着玫儿。
看来玫儿触到她的痛处,我示意玫儿少说两句,玫儿哼了声不平的扭过头去。
霜霜低着头,有些伤心:“小薇姐姐,我爱上了一个人,他也爱我,那就是我不得
不躲到你这里的原因。”
“为什么?你们相爱,怎么还需要逃避?”我不解。
霜霜抬头,凄然一笑:“辛阳是人,而我是吸血鬼。当他一日日年迈,而我依旧年
轻美丽,他那时会把我当作怪物,害怕我,躲避我。在他作为人类短暂的生命结束后,
我却还得生活下去。小薇姐姐,一想到这我就觉得痛苦。”
“当我接受他的求婚之后,我已经心满意足,然后我唯一可作的就是逃离,从他身
边逃离。”她忧伤的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眸里都是说不出的痛楚。
可怜的霜霜,连玫儿都缓和了神情,安抚的搂住了她。
--
正沉默时刻,gate铃响起,这个时候会是谁?我满腹疑问的打开gate,gate外站着个非常
漂亮的男子,我原以为女子才能用美丽漂亮这样的形容词,但那男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
是漂亮。
“你找谁?”我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他冷冷瞥我一眼:“你是于小薇?我找霜霜。”说着,也不等我邀请,推开我就往
屋里闯。
好无礼,我有些生气的关上gate。
“繁夜,你怎么来了?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霜霜有些惊讶的从沙发上站起。
繁夜深情望着霜霜:“你终于觉悟,我早告诉过你,人类并不适合我们。吸血鬼高
贵的血统怎能同凡人混在一起?”
什么话?我听得暗生闷气。玫儿忍不住冷嘲热讽:“不过是被神抛弃的一族,有什
么可值得骄傲?”
繁夜怔了怔,看了玫儿一眼,嘴角带些讥讽:“这里连鬼魅都有,霜霜,你怎么沦
落到这个地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朋友。”霜霜有些动怒,发脾气的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来。
说得好,我几乎为她拍掌,心情顿时好转,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霜霜,何苦执迷不悟,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我们同出名gate,是Ventrue一族,为
何你总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傲慢男子此刻同坠入爱中的凡人一般无二,苦口婆心劝着
霜霜。
看来无论是人,或是吸血鬼,都会因爱而困扰,望着繁夜为爱烦恼的表情,我几乎
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因为我不爱你,不爱你,你听到了吗?我再重复一次,我只爱辛阳。”霜霜没好
气的大声冲他叫嚷。
繁夜沉下脸:“你那么爱辛阳,为什么不进行初拥,让他也变成吸血鬼同你一起生
活。”
霜霜掩面哀泣:“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吸血鬼,我怕看到他恐惧的表情,怕他会因
此不爱我。”
这个可怜的女孩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却只是一个人背,我叹息着搂住霜霜,她伏
在我肩头哀哀哭泣。泪水渗透进我得衣服,冰凉带着痛楚,让我也为之心酸起来。
“既然如此,让我去吸[屏蔽]的血,让你死了这条心。”繁夜眼眸里闪过一丝狠意。
霜霜低呼一声,迅速从沙发上跳起,神情惊恐拦在繁夜面前:“不准,不准你伤害
他,你忘了六诫?吸血害人,你会被长老惩罚。”
“为你,我并不怕惩罚。”繁夜一往情深,决绝而毅然。
霜霜眼神里露出祈求:“繁夜,放过他,我现在已经离开他了,我答允你,我不会
再去找他。”
“你能做到?”繁夜漂亮的脸上露出怀疑。
“能。直到有一天当我想起,他或许会忘记,而当我忘记,他或许会想起。。。”
泪水不断自霜霜脸颊滑落,为着那绝望而无望的爱。
繁夜终于无语,只是深深望着霜霜,似乎从她的眼眸一直看透内心,一抹受伤的神
情显在他脸上。
“原来你毕竟还是忘不了他,霜霜,何必骗自己?”繁夜摇头叹息。
他静静走到gate边,打开gate,对着外面:“进来吧。”
是谁在gate外?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另一个男子激动的走了进来,眼里唯有霜霜一
个,他走上前温柔唤着“霜霜。”
“辛阳?”霜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的唤出对方名字。
两人的眼中唯有彼此,天地间唯有对方存在,其他都是闲杂人等。我同玫儿打个眼
色,玫儿心领神会的消失了,接着又努力把繁夜拖出gate,识趣的替他们掩上gate。
繁夜不屑的挥掉我得手,但此刻,我突然觉得傲慢冰凉的繁夜并不令人讨厌,甚至
是有些善良可爱的。
“你很爱霜霜吧,所以才替她把辛阳带来。”我微笑着。
他有些不自在的瞪我一眼,半晌才不情愿的回复我:“我不想看霜霜难过。”
“他们以后会怎样?吸血鬼同人类的爱情会是怎样结局?”想到以后,我不由有些
担忧。
繁夜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辛阳不再是人类,我把自己的血给他,又吸了他的血,
通过初拥把他变成吸血家族成员。”
我惊讶又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把他变成吸血鬼。”
他感慨“是他要求我这么做的,在我把一切告诉他之后,辛阳自己做出这样的抉择
。我没有想到他会宁可变成吸血鬼也要同霜霜在一起,我低估了人类的情感。”
“那就是爱。”我感动,喃喃自语。
看着繁夜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那一刻,我突然领悟到他对霜霜的付出并不比
辛阳少,爱就是希望对方幸福快乐,即使有时候给予幸福的并不是自己,繁夜,一个傲
慢自负的吸血鬼,却在爱的面前低下了头。
屋里传出霜霜惊呼的声音,接着是欢喜的哭泣,看来,这个晚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
“终于没有讯息了 终于 天寒 世界更辽阔了 你是一则天气在他乡给我永远的秋
和冬 终于没有讯息了 终于 没有了讯息 我就突然温柔下来了 没有心情热爱没有心情
生气 脚步轻了 足印浅浅 在千娇中 不想独秀 好胜淡了 心情泊了我就受折地温柔下来
了。。。。”在这个下雨的夜里,我站在楼梯旁,看着阶梯,默默念着诗句,心里闪过
一丝忧伤。
我想这一生都会始终记得这个夜,记得有一个为爱伤心的吸血鬼曾怎样孤独的离开
这里。。。。。
Posted: 2006-12-14 14:20 |
[7 楼]
sole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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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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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P★红军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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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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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
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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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6-03-06
∷
最后登陆: 2013-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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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偷窃,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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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拥挤的人群,其实只想寻一个熟悉背影,所以总存着希望眺望前方。坐在地铁候
车,飞驰而过的车窗,谁在从内向外张望,谁的目光中有我影像,我的微笑换来茫然,
视而不见的目光。
一张脸庞从我面前掠过,她是谁?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偏偏唤不起记忆
,那眉眼,那神情,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被什么阻隔似的,只差一步而已。每天这个
时刻,都在相同地点看到她在我面前离去。
临走时,她回眸,浅浅笑意掩不住淡淡忧伤,刹那,凌乱片断如闪电滑过脑海,有
她笑起来,泪珠盈眶的模样,不屑时撇嘴,忧愁时,黛眉轻蹙,委婉叹息。。。。我该
是认得她的,但她是谁?我怎会记不起?疑问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波涛翻覆。
当生活变成一连串的重复,我所能做的便是习惯。西雅图不眠夜的男主角曾说,“
我每天所作的就是起床,提醒自己呼吸,然后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提醒自己了。”而于
小薇每天所作的就是起床,提醒自己工作,直到有一天不再需要提醒自己工作。
我随着人流进入地铁,一站又一站,看着地铁gate开启,闭合,在第三次开启时,我
走出了地铁站。从窒闷的地下一下到了空气流通的地面,顿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小薇。。。。小薇。。。。”是谁?是谁在唤我的名字。我环顾四周张望,不,
那只是我的幻听罢了,并没有人在叫我。天色渐渐暗沉,五月天,日间虽然热意浓重,
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寒意,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人来人往,夜色中,不被人注
意的存在着。
香樟树的花簌簌落在我肩头,我闻到空气中花的香,有种凄清的美。那一刻,我突
然不知我是谁?忘了我自身的存在,忘了眼前的人群,忘了这世界在我面前。。。。手
机铃声突然响起,将我从迷失状态惊醒。
原来是母亲,见我还未回去,不安的打电话来询问。我劝她安心,并告诉她我马上
回家吃晚饭。低低叹息一声,从长椅上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刻,那一扇扇窗户里的灯火,是为谁而点亮,照亮谁回家的路
。站在楼下,望着自家亮着灯的窗户,突然一阵温暖,那一盏灯是为我而点亮,而屋里
有个等我的人。
开gate刹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薇,回来了,快来吃饭。”摆碗筷的母亲慈爱抬
眸注视我,眼里深深怜爱。我笑笑,应了声,洗手吃饭,这些天母亲总是特意过来为我
做饭,她说我一个人住,不注意营养,脸色看起来都不好。天下母亲都是如此吧,在唠
叨中对子女关切着,体贴着,不求回报的付出着。
吃过饭,我照例洗碗,母亲帮着一起整理,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我听着敷
衍着,思绪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容易走神,不易集中精
神思考。
“。。。那就这么定了。”我只听得母亲欣喜得最后一句。
“什么定了?”我醒悟过来疑惑得[屏蔽]。
母亲望着我,有些不满:“在说你搬回来的事,你不是都答应了?”
“我答应了?”我凝神细想,刚才似乎是应过什么似得。
母亲有些喜滋滋:“是啊,那就星期天我来帮你一起搬,我得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
你爸。”她是那么喜悦,眼角皱纹清晰显现,看着她鬓边几丝白发,我突然不忍说出拒
绝,想必她是一直盼我回家住得吧。
母亲满意得走了,我点燃百合熏香,在漫溢得花香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一
杯菊花茶,杯里得菊花已经开过花期,惨败零落,在热水中重现昔日风姿。遥控器从头
到尾按过三次,没有一个节目可以吸引住我眼光。
“小薇。。。”一个轻轻得呼唤在我身后响起。
我迟疑一下,转头,只见客厅中间站着个白衣白裙,长发垂腰的美丽女子,眼光里
带些关切,带些怜悯。奇怪,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我竟然不会害怕也不惊诧,只
是无动于衷的淡淡询问:“你是谁?”
她笑了,但眼眶里却盈满泪水,“我是谁?小薇,你忘了我是谁?”
“我忘了许多事情,但既然能够忘记的,想必不会太重要。”我心不在焉的转着手
腕上的链子。
“那你忘了这链子是谁送的吗?”她语声有些颤抖,带些凄然望着我。
是啊,这链子是谁送的,我怎会记不起?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搜索片刻,终于一无所
获。
我皱眉:“也许是我妈送的,也许是朋友送的,那重要吗?”
她轻轻叹息:“重要不重要,那得你说了才算,小薇,你能把那链子给我吗?”
不知怎地,想到要将链子送人就觉得不舍,我摇头。
“那链子留着对你并没好处,反而会害了你。”她苦口婆心劝导。
而我只是坚决的摇头拒绝:“不,我知道你是鬼,你并不是人,我不听信鬼话。”
听我这么说,她脸上现出受伤的表情,无奈的在空气中渐渐消失,不知怎地,我有
些没来由歉疚。我做的没错,不是么,对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鬼魂总该带些防备心,怎可
轻易听信她的鬼话,我安慰自己。
手腕上链子链扣处那刻小小的心正荡着,我轻轻的把那颗心捏在手里,是谁送我的
这条链子,为什么我始终都想不起来?但潜意识里这么珍视,想必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送的。我冥思苦想,直到想的头也疼了,还是想不出,算了,何不一切顺其自然,最终
不是总会知道。
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竟然做了个恶梦,梦里有个男子对我伸出手,不停叫着
“给我,给我。。。”我拼命的逃,但不论逃到哪里都避不过去,身后是一片迷雾,朦
朦胧胧的有个人站在里面,我看不清那是谁,只是不断向对方跑去,但无论我怎么跑,
始终都无法接近。。。。
闹钟响起的刹那,我几乎有些感激,一天的生活又重新开始。走出家gate的那刻,阳
光刺眼,令我眯起眼睛,浑身感觉不舒服。有个年轻的男子在转角处[屏蔽]我,但在我眼
光看过去时,立刻鬼鬼祟祟缩回头去。我恼怒的想,这世间太多[屏蔽]诈小人,险恶之徒。
正不悦间,那年轻男子朝我冲来,趁我不备,抓住我双手,我大惊高喊:“流氓。
”他却只抢我腕上链子,用力一拉,那链子竟坚固没有拉断,他怔了怔,我赶忙挣脱出
来,用皮包用力摔他头,他惨叫一声,抱头鼠蹿。
活该,我冷冷一笑,整整衣服,镇定自若的上班去了。
上班高峰,地铁站人潮拥挤,喧闹中,我隐隐听得有人唤我名字“小薇。。。。小
薇。。。。”我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四周,咦,是那女子,**日见到的女子正站我
面前,一脸深意望着我,她怎会知道我名字?我一心只想跟上去问个明白。眼看要赶上
她,有人轻拍我肩膀,我回头,只望见一双漆黑双眸,如同深潭,不可测底,我越看越
觉的天旋地转,然后失去知觉。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房间,墙上满是奇怪符号图形,周围几个人正关切
望着我,其中包括上午偷袭我得男子。难道我进了贼窝?我得疑惑神情落入众人眼底,
一个酒窝深深的可爱女子一脸灿烂:“醒了,醒了。”
“你们是?”我问出心底疑问。
几个人听闻我话,面面相觑,年轻男子心直口快:“咏恩,你快告诉她吧,小薇姐
姐上午当我流氓,打的我好疼。”
--
咏恩轻轻叹息,同情望着我,指着我手中链子:“小薇,你这链子对你不利。”
“哦?怎么说?”我怀疑的[屏蔽]。
“在公元10世纪,所罗gate时以色列的统治者,他被认为具有魔术家的法力并能用这
种力量去召唤与控制魔鬼与精灵。据说,他在建造刻有他名字的耶路撒冷神殿时,召来
了一些精灵,根据传说,所罗gate国王知道72个魔鬼的秘密印记,并保存在他的宝座之下
。传说那些知道印记的人能唤出相应印记的魔鬼,并得到他们得力量。”咏恩耐心同我
解释。
我半信半疑:“那同我有什么关系?”
“看你心型链坠上反面有什么?”
我听从得将链坠翻过,一个小小得奇怪符号,那又代表些什么?
“我想那就是72个印记中的其中之一了,小薇,你还不信我么?这链子是谁给你的
?”咏恩有些焦急起来。
我摇头有些茫然:“想不起。”
另一个额上有淡淡伤疤的女子已经哭出声来:“小薇,那你记得我么?”
我注视她片刻,终于摇头:“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小薇,你试试看能不能把链子解下来?”咏恩一脸期望。
迟疑一下,我终于按着咏恩所说去解链子,但不知怎地,那链扣却怎么都解不开,
仿佛都连在一起,我解的一身大汗,却听得一声叹息,抬头看到在众人身后,那在地铁
站所见女子正摇头叹息,怜悯的望着我,我目光紧紧盯着她:“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总
是出现我面前?”
没有听到她回答,却看到其余众人惊讶眼神,我不解:“难道你们也不认识她吗?
为什么我感到她如此熟悉,但却想不起她是谁?”
年轻男子莫名其妙:“哪里还有别人在?”咏恩却思索片刻,面露喜色:“小薇,
你有救了。”
她从随身包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抓了一把黑色的粉末在房间中画了个大圈,并示
意我走到圈里。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相信了咏恩的话,毫不迟疑的跨入圈内,咏恩赞许
的点头:“有进步,小薇良智未溟。”
那只有我看得见的女子迟疑一下,也终于进入。“小薇,她进来了吗?”
我点头“是,她就在我身旁。”
咏恩一脸严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巫术圈,否则性命堪忧。”她的话似
有魔力,我不由自主的点头。
咏恩闭眼围着巫术圈不断念着古怪的语言,黑色的巫术圈突然发出白光,将我笼罩
其中,好像有什么要从我体内挣脱似的,我只觉痛苦难当,身旁女子伸手过来,握住我
双手:“小薇。。。坚持住,我来助你。”她突然进入我身体,并与我融为一体,刹那
间,一切记忆电光火石般回复,哦,我霍然想起,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女子熟悉,原来她
是自己,我竟然丢失了自己。
“你竟敢坏我好事?”一个男子随着厉声呵斥渐渐显形。
我低呼一声,那是天浩,我原以为他会在天堂,怎么竟会出现?
咏恩冷笑:“你想把小薇当成给魔鬼的祭品么?”
被说中心事,天浩顿时恼羞成怒:“你也是巫师,自然知道魔鬼协定,若是我不能
找到替代灵魂,我就得永远失去自己灵魂。”
“你心甘情愿同魔鬼定下协定,怪得了谁?”咏恩鄙夷得不屑一顾。
我如被重击,一切美好幻境全被击溃,原以为美好得回忆,竟然是如此丑陋不堪,
天浩原来只想利用我罢了,枉费我如许情深。
“小薇。”随着轻柔唤声,玫儿渐渐显形,护我身前。
天浩低哼了声:“凭你们功力,同我还差的远,我已经同魔鬼借力。”
他目露凶光,口里大声念着古怪得咒语,咏恩惊呼了声顿时色变:“大家快躲进巫
术圈。”
巫术圈得白色光芒围住众人,但天浩咒语得魔力竟然逼得巫术圈得白光渐渐消退,
眼看情况危急。我怎忍众人为我牺牲?于是坦然跨出巫术圈:“放过他们,我代替你去
履行约定。”
天浩阴然一笑,口中依然不住念着咒语,我焦急向他走去,玫儿惊叫,并挥出拘魂
链,正中我左手腕,那链子竟然啪得一声掉下地来。
一个魔鬼从链中渐渐显形,模样恐怖,死盯我们片刻,终于转向天浩:“给我,你
的灵魂。履行你的约定。”
天浩脸色骤变,惊恐大叫:“不要拿走我得灵魂,不要啊。。。。”
魔鬼张大口用力一吸,天浩得魂魄顿时被吸入肚中。它满足得拍拍肚子,殷勤询问
我们:“你们想要什么?财富?金钱?权利?我可满足你们愿望。”
众人惊惧得面色如土,纷纷摇手:“我们不要,什么都不要。”
魔鬼面露失望神色,打个饱嗝,顿时消失。
大家松了口气,玫儿也随即消失,咏恩,朱槿,家乐,同我忍不住同时叹息,我得
心情尤其沉重。
咏恩勉强笑笑:“劫后余生,该庆幸才是。小薇,振作点。”
“谢谢你们,我又一次捡回条命,我会更加珍惜。”我感激的说道。
“那你得感激家乐才是,是他最先察觉你的变化,及时通知我们。”咏恩指着一旁
得家乐,笑意盈盈。
家乐不好意思摸着头:“是玫儿最先发现告诉我,我才知道。”
哦,是玫儿,总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得玫儿,想到她,忍不住心底感觉温暖。。。
。
星期天一早,母亲就来帮我搬家了,这个住了几年得地方,一下子离开倒还真有些
不舍得,那里面有我同玫儿得回忆,想起是甜蜜又酸楚。玫儿走了,她说我得人生从此
都会幸福快乐,她也有自己得事情要做,自己得地方要去,不能守我一生。
“小薇,你已经成熟了,懂得把握自己人生,我得存在已经是多余。”玫儿含笑同
我告别。
不,并不多余,我很高兴我得生命曾有她得参与,也许终其一生,我都会对她念念
不忘。
“小薇,走吧。”母亲催促我。
gate终于关上,再精彩得电影也会落幕,但我得人生还有大段路,或许对我来说,精
彩得还未曾开演,在阳光下,我露出淡淡微笑。。。。。
Posted: 2006-12-14 14:21 |
[8 楼]
liu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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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存在,生存,存在物,生物,生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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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完哦
Posted: 2006-12-14 15:05 |
[9 楼]
廖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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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密码,代码,规则,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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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
Posted: 2006-12-15 19: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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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w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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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随机的,任意的,随便的;n. 偶然的(或随便的)行动(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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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长
]看了两个小时````````````
Posted: 2006-12-16 1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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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整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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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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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机会,时刻,时候,大事,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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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哭也没怕。。。让楼主失望了。。。。。
Posted: 2006-12-16 20:00 |
[12 楼]
六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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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uld
/kud, k
ə
d/
aux. & v. 可以,能
]
楼主是估摸着没人会看完
才夸下海口的吧...
Posted: 2006-12-17 16:13 |
[13 楼]
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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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ly
/'fain
ə
li/
ad. 最终
]
中间好大一段重复的……
Posted: 2006-12-17 18: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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