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之前，王菲還不是王菲。几张非王菲风格的普罗专辑相继问世，反响不错，但当时
她还叫王靖雯。《Coming Home》《十万个为什么》《执迷不悔》《迷》之后，她算不上是
炙手可热的流行歌手，但人人都知道王菲。

1994年《天空》唱红了。人们一度可以在任何标有王菲的地方发现《天空》。也就在那一
年，人们不但知道王菲，而且还知道她很另类。或许在现在看来，“我的天空，为何挂满
湿的泪”的歌词过于矫情，并且这不是她表达情感的方式。但在当时，飘渺、空灵的唱腔
一度让人着迷。而在这之后的年岁里直到今天，仍然陆续出现与菲式唱腔沾边的流行歌手
，许美静、周惠、萧潇等等，也会出现诸如《我爱王菲》名字的专辑。《影子》是我个人
很愿意持续聆听的歌曲，也仍然偏执的认为，这是第一首具有王菲象徽的作品，我是说，
王菲也真正喜欢的作品。倒是因为它后来成为某电视剧主题曲而降低了其音乐本身的纯粹
，但仍然可以感受到，无论再另类，她都是那个看透爱情又执着于爱情的容易受傷的女人
。《挣脱》之后，翻唱成了王菲对于偶像崇拜的方式，《暗涌》、《乘客》很少人更愿意
听原唱，但却因为王菲，很多人认识了并喜欢了Tori Amos、Cranberries、Sophine Zelma
ni。《誓言》或许是另外一首纯粹王菲风格的歌曲，“那一刻我发现我有天，经过你的身
边找不到你的视线”，她仍然看透爱情并执着，但不再矫情。

1995年《菲靡靡之音》向偶像邓丽君致敬。我不爱邓丽君，也不属于那个年代，但却喜欢
《千言万语》和《假如我是真的》，也会频繁聆听《又见炊烟》。而这只是事关我的偶像
如何崇拜她的偶像，然后我如何崇拜她，仿似也属于了那个年代的事。

1996年，王菲和窦唯合作了专辑《浮躁》。因为《浮躁》也有人讨厌王菲，说是整天“哩
哩啦啦”。我很真诚的说，这的确不是一张讨喜的专辑，但除非你能把《末日》《[屏蔽]》
《浮躁》聽上几十遍，好好研究研究仅有不多的歌词并熟记于心的话……就音乐角度，如
果没有窦唯，就没有王菲。《浮躁》同样成就了窦唯，更不亚于成就王菲。《浮躁》也验
证了一条简洁明了的公式：Cocteau Twins＋窦唯＝王菲。刚刚我说到了歌词。你也可以在
王菲的许多歌里发现这样有趣的关联，这也是为什么我越是听王菲越是觉得有意思，因为
她唱她自己。《浮躁》里唱：“一切都好，只缺烦恼。”2001年《新房客》里唱：“一切
都好，不缺烦恼。”96年1999年《开到荼靡》里唱：“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
偏差有没有一毫厘有何关系；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2003年《流浪的红舞鞋》里唱
：“不管你是一只蚂蚁还是个上帝。”不管怎么样，《浮躁》存在的价值是，一耳朵流行
歌手爱上个性乐手疯癫歌唱的结晶。

1997年《王菲》让王菲成为时尚摩登女明星。或许人们不再记得1995年演唱会上泪妆、莫
西干头的玩味，1997年，当烟熏、蝴蝶妆还是罕见的文字的时候，对于玩转造型王菲仍一
如既往的不遗余力。但《王菲》仍然是一张值得放在立式CD架的专辑。《闷》《我也不想
这样》小慵懒、小女人、小叛逆、小摇滚；《人间》《怀念》菲式情歌继续唱。快乐还是
不快乐？仍然喜欢看见她在MV里无力的摆动，惊鸿的笑。

1998年，我看见最漂亮最颠峰的王菲。《感情生活》《情戒》《半途而废》抛弃了流行歌
手，全世界陪着她堕落。《脸》尝试了歌剧唱腔，之后在2001年《寓言》此腔得到了充分
的发挥，大概是因为过于另类的缘故，这导致了许多耳朵越来越无法接受王菲，但又或许
是她更愿意只是一小部分人听她唱歌呢。《小聪明》《红豆》，口水歌继续炙手可热，歌
手也要生计。

1999年《只爱陌生人》向过去告别。一定有人担心没有窦唯的王菲还能不能有灵气。整张
专辑确实没有多少快乐，但却都好听。我想说，除了《当时的月亮》太过口水不入我心以
外，其余都是耐听的好歌，或许这个观点不能为大多数人接受。《开到荼靡》让所有菲迷
知道这位天后仍然信佛，并且痴迷。它不是一首听第一遍就能喜欢上的歌，但却能被堪称
菲经典。我们能够从演唱会上频繁看见她举着扩音器唱：“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
不美丽，偏差有没有一毫厘，有何关系”，来确定她是何等中意这歌。歌里少了菲式鼻音
唱腔，多了一点摇滚味的撕喊。在2001年《流浪的红舞鞋》《光之翼》，这种撕喊更甚。
《百年孤寂》里唱：“没甚麽执着，一百[屏蔽]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从头到尾的自嘲及诀
决的口吻似乎是对婚姻事件无形的写照，MV中模仿《重庆森林》里林青霞深夜逃窜，分外
孤寂。《催眠》是一首能够另类的口水歌，它不像《当时的月亮》那般静溢及安分，歌词
没有主题、没有逻辑，一些刻意的押韵，一点字里行间的线索足够让人揣测她的心境。另
外我想说，《精彩》实际上是首好歌，“不完美也要精彩”，如果不是百事广告歌，或许
生命力会更持久。《过眼云烟》很有意思，但会让人绝望。“突然间我找到一句可以形容
自己的遭遇，能够不去伤害彼此，却又足够做为解释”，对待已逝爱情不需要对任何人解
释，唱歌吧，抽烟吧。《哗一声之后》是可以和2001年《打錯了》搭配起来听的歌，不可
救药小资着却动听。

2000年《寓言》，创作全盛期。《香奈尔》《寒武纪》《阿修罗》《彼岸花》，四首个人
创作问世的结果：很多人从此不再听王菲，也有很多人更爱王菲。但这才是王菲最真实的
音乐世界，迷幻、美好、童话般的纯粹且永远迷佛，不再需要考量销量而去迎合听者。
《新房客》证实了这样一种新观点：张亚东＋林夕＝王菲。林夕将押韵发挥到極至，歌词
依然漫不经心，MV里王菲摇摆得依旧苍白无力，歌里我们再也抓不出任何一位偶像的影
子。当然也还有像《笑忘書》式的菲式情歌，而这最后无非只是成为一个年终横扫各大颁
奖礼的楔子，而KTV又多了一支传唱的金曲。2000年，菲锋恋正当红，寓言上演扑朔迷离，
依然庆幸她还爱唱歌。

2001年《王菲》有遗憾。《[屏蔽]记》差强人意，谢霆锋成就不了王菲，因为有林夕，至少
词还可以。《两个人的圣经》《单行道》里王菲继续念佛。《流年》《色盲》依然口水并
且传唱。我反而最爱《有时爱情徒有虚名》，只是它丝毫不具备传唱度。必定要提一提的
是《流浪的红舞鞋》，必尽是她最爱的歌，“歌唱到疯癫，我愿弃世登仙”，或许这是她
本意。

2002年，她恋爱去了。

2003年《将爱》又一次向过去告别，她疲惫了。我还是想诚实的说，《空城》《不留》
《美错》《旋木》都是没有王菲味道的躯壳作品，但声线依然清澈，只是年数过长的烟龄
导致的毛躁声线更加分明，许多声音处理让我听不到纯正的菲唱腔，委实失望着，可她唱
回流行了。《将爱》是对爱情的祭奠，就像飛蛾撲火却仍然死的如此甘愿，歌词里唱：
“我们没有流血，却都已牺牲。”《烟》是整张专辑里我最爱的歌，她要告诉全世界，她
就是爱抽烟，她就是戒不掉，她永远不会因为需要唱歌而放弃满足指縫的无聊，她情愿你
把她忘掉。《花事了》比《乘客》好，似乎她的粤语版永远比国语版好，我有些困惑但很
满足。“开到荼靡花事了”，是佛语。2003年，《乘客》里唱：“那歌手结婚了。”

2003年，她结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