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骑着他的马穿过田野，一个正在农作的农民被马踩在胸口死去了。骑马的人回到家里，他的妻子正在等着他。他的妻子脱掉衣服躺下，他把一路的风风火火全撒在床上和房间里。她穿上衣服的时候，他已经骑上马奔向外面了。她重新化了妆等在了桌前。
  她等了很久，他没有回来。她饿的时候就换上破烂的衣裳到厨房，面和米在柜子里，墙角的麻袋里是红薯和玉米。她捣碎了几块红薯煮了吃，之后她换上新的衣服等在了桌子旁。骑马的人这时正在路上飞快的奔驰着。
他有点饿的时候正路过那片田野，那个死去的农民躺在麦子上。他正饿着，没有注意到；马那时侯正在欣赏自己飘扬的鬃毛，顾不上。
  死去的农民于是感到了尴尬，他挪了挪身体。他的血还没流出来，只是觉得冷。麦子正是锄草的季节，他躺在那里十分着急。血慢慢的流出来，他也死心了。他仿佛看到无数的争抢收割自己的麦子，还有那些后山的野鸟，他甚至想带着麦子一起去死。他想这些的时候，麦地里草开始疯长起来。
  骑马的人再次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一路的野草，他十分的恼火，他的马怎么能踩在草上呢！他改了道。
  骑马的人回到家里，她迎过来。他起手给她一巴掌，“路不好走了”。她说“怎么回事？”骑马的人说到屋里去，把衣服脱了，她到屋里正要解扣子，他过来又是一巴掌，“快点”。她脱尽衣服的时候，骑马的人已经在马上往屋外去了。他穿上衣服又等在了桌前。她想她的男人在路上受了委屈，或者有什么不顺心了，她为他难过。
  每次，骑马的人一走她就等在了桌前。其实这只是骑马人自己的想法她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她经常走到后院去，后院里到处都是瓦砾和烂木头，还有发黑的苔藓，但是却经常有歌声传来。大多时候，她独自站在后院中央，看着这些东西和高高的墙。有一次，她看到一条[屏蔽]带红班的蛇，她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高墙的墙缝处探头看她。鸟从来不飞过这个院子。
  她去后院的事他不知道，还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这是很机密的事情。她藏在心底。有一次，她坐在桌边等他时，她把镜子扭过去，看到了窗外的院gate。这本来不是什么机密，但是她觉得这对她很重要，是个秘密。在骑马的人回来时，她尽可以看那院gate，那院gate外的地，树，草。但是她一个人时，她却不敢正眼去看那院gate。她知道那敞开的院gate外的石狮子后面随时都守着一只狗，有着长的利牙。这些事情没有企图走出院gate的人是不知道的。她看到院gate的时候，其实什么也不想，想的话也只是想下顿饭。她看院gate外已是一件习惯，她觉得生活就是这样吧。一个男人，一道gate。





  骑马的人这次回家发现了新情况。他骑着马穿过村子小道时，路上没有一个人，而且家家gate户紧闭。他骑在马上放慢速度，他突然之间就感到了不痛快。他觉得这是个故意。于是他猛抽了一鞭子。骑马的人从小道的尽头拐过，这边的gate都打开了，玩耍的孩子玩耍，忙事的大人忙事情。
  骑马的人回到家里，看到等在桌边的她。他径直奔向屋里。她下意识的去解扣子。“去打水，我要洗澡”。她楞了一下赶紧去打水，烧水。她搬出巨大的澡盆，摆在院子中央。
水烧在锅里，火在炉膛里很旺。她一把一把望炉膛里塞柴火时想到了他。她当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她觉得这与她无关但有好象有关。水烧好之后，她提着水桶把水搬到澡盆，调好水温。
他的肚皮竟然出奇的大。他光着身子出来走进澡盆的时候她站在一旁惊讶了,而且他的腿显的那么短小。正在这时，那条狗从院gate口跑进来了，她吓了一跳，她赶紧躲进了屋里。狗带进来一个人，是村长。狗饶着澡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gate外
    村长站子离澡盆五步远的地方并不说话。
    一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子院子里的种子正破土而出，却又赶紧缩了回去，静静的呆着。狗有跑了回来，村长跟着狗便出去了。这一切都看在她的眼里。
    村长一走出骑马的人的院gate，一伙村民就围住了他。村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这伙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村长说“他这次叫我过去是给咱们脸色看啊，那马本来是咱们大家的嘛！我们要想办法，不是咱们无情，是他.....想想咱们把马要回来看他以后还有什么嚣张的”。村民听了这话就都散了。村长也回去了。
    天晚了，大家都睡觉了。第二天的太阳仍升起在东方，张三家的鸡仍在六点钟叫在张三家的墙头，李四家的孩子在六点仍就早起赶去上学。六点钟的时候，村长也起来了，他摸黑到鸡栅里掏出了那只还在下蛋的鸡，一刀
给剁了。他把鸡血洒在十三只酒杯里。
    那时侯天仍旧很黑，鸡血的腥味飘满了村庄。全村的男人的起了，悄悄的穿好衣服，走出了家gate。他们各自的女人在给男人叮咛了几句后又轻轻的关上gate，点起灯，等在了桌前。所以村长来的时候，他们都已准备好语句。
    九点钟的时候村长回到了家，他看见那只还在下蛋的鸡又刨在了墙角跟。他想也只有这样了。
    村长收起那些酒杯，去了骑马的人的家。他脸色冷冷的走在了路上。
    村长走到骑马的人的家gate口时，吃了一惊，那只狗没了。他还定眼看了看，确实没了，但是他看见了了狗那长的利牙，整齐的排放在石礅上。他想那狗是逃了吧。他径直走进院子里，澡盆仍旧在院子中央。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
  村长这时看见骑马的人仍旧躺在澡盆里，整个身子全都浸在水里，包括头。他看见澡盆的木板上，地面上，无数的绿芽破土而出，很快就变的茂盛起来。村长站在了荒园里。
一朵紫的花在屋檐下的椽上首先开放。

Quote:

下面是引用愣头青于2004-12-24 21:21发表的:
余华同学已经沉默十年了,在一般意义上的创作黄金期选择沉默...不仅如此,似乎整个“先锋派”都集体失语了,寒啊~~
    倒是知青作家们体力充沛的吓人,隔三差五地就弄点东西出来,不过质量也已大不如前老~~

确实不景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