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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大侠正传
一、劫镖
青石城,依山傍水,龙蟠虎踞。
山是石林山,西区的著名胜地,因其石多如林而著名。
水是青影水,东区的著名胜地,因其水青见影而著名。
正午已过,太阳虽然不再是火辣辣了,但余威犹存。
在盘曲的山路两旁,杂花生树,那些野生的小[屏蔽]尤其可爱。山风吹过,清香扑鼻。
但这个山路上的行人,却不是什么文人雅士。
“我们已经走出青石城范围了,再走过这个坡,就是大官道。前半段路算是安全了。”马镖头的脸色由白转红。这是他的习惯,每逢关键,他就紧张;越紧张,脸就越红;脸越红,武功就发挥得越好。有人私下里称呼他“红脸马”,但没有人敢当面叫,毕竟那把砍马刀和“三十六路泼风刀”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如果镖局里面有三个人敢当面叫的话,雷镖头肯定是其中一个,虽然他从来没有叫过。大牛偷偷给我说过:传闻马镖头当年刚来镖局的时候,是老雷把他的气焰磨下的......我不大相信:以老雷的脾气,连我们赶马车的都可以打成一片,更别说和马镖头过不去了。
这辆双杠车外包铁皮的四角上,还嵌扣着四只亮银钉,方正模棱的车体虽说不大,却沉得很,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金银财宝,车轮滚动间,总在泥地上辗出两条深深的辙痕。我伸伸懒腰,拍拍那匹瘦马的屁股--辛苦它了。
风吹过,树枝摇了摇,野草摇了摇,我也摇了摇。
“停车,大伙就地休息一下!”老雷的脸色略微凝重,“小猴子,你到前面去探探路。”
老雷没有架子,不喜欢使唤人家。但小猴子是他唯一的徒弟,不算外人。
小猴子脸部的肉跳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眼角偷瞟了一下那个骑高头大马的锦衣小白脸,还是往前迈步。
不料小白脸还是有意见:“你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如果小猴子不往前走,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虽然许多事情还是会发生。多年以后,每逢老雷说起这个他唯一的心爱的淘气的不长进的徒弟,总是又可惜又骄傲:他死的光荣。然而如果小猴子可以选择的话,打死他也不往前走,我可以肯定。那个家伙比我还屁,和大牛、我一起到周剥皮家偷馒头的时候,他老是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借口,结果通常都是他看风,我们动手......他常满脸委屈的说:谁让你们都比我高大那么一点点啊!其实他比我们瘦的又何止一点点,但如果他能活转过来,我宁愿比他还瘦,大牛也愿意。
然而一切都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他往前踏出了步伐......
小猴子往前走了三十六步半,左腿还没有着地......
一支响箭划上天空。
老雷长身而起,反应之快,令人惊叹:“保护镖车和大公子!”话音顿了一下,“小猴子,撤回来!”
可惜小猴子再也听不到了。如果还有来世,他一定会认认真真习武的。
一排排的箭雨洒下。
我和大牛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的好朋友就这样倒下。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咙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堵着,想窒息的感觉。大牛大吼一声,象一头狂怒的牛。我扬起头,有一股往前冲的冲动,仿佛继续这么站着,我会窒息而死。那头狂怒的牛比我要快那么一点点。
除了那个脸色更白的小白脸在发呆外,所有的人都动起来。车夫们乱了,镖局的人迅速围了一个圆圈。马镖头的脸红得惊人:“你们退后。”他马上意识到,这句习惯说的话救了多少人。
树林里面开始涌出大批的山贼,红红的头斤,白晃晃的刀。扑在最前的是一个独眼彪形大汉,紫色脸膛,宽厚肩膀,手背青筋涨浮,宛如煞神再世。
镖局往前冲的一共四人。大牛在前,然后是我,后面是马镖头,老雷最后起步,却一个跨步到了前面。老雷左手在大牛的肩拍了一下,大牛身形顿了一下就跪下来了。一支乱箭从他头顶掠过。
如果说小猴子是一头小猴子,那么老雷就是一头老猴子。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么瘦弱的身躯里面居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老雷红了双眼,头发微乱,右手的剑斜挽。如果他有三只手,他一定也会这么的在我肩上拍一下;可惜他没有,所以他拦不了我。我就这样往前走,直到我快到小猴子旁边时,迎面是独眼汉的刀刃。其实他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只不过在路过的时候顺手给我一刀......
如果我死了,那么后面就再也没有故事了。我常想:老天爷有时候对我还挺不错的......
我忽然只觉得左腿一麻,身体失去平衡,人便滚在地上了。我感觉到那股刀风便在头顶掠过,凉冰冰的,带动了头发。我从地上抬起头,看到了老雷的剑和独眼汉的刀作第一次碰击,就在我头顶,震耳欲聋......
在刀剑分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仙女。无可挑剔的轮廓,像大自然般起伏着,白皙的翅膀,如云的金[屏蔽]秀发,轻纱般流泻下来,轻柔地飘在风中。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美丽,只能存在于最深最甜的梦里,出现在繁星满天的壮丽夜空,又或像在最深海底里最大最明亮的宝石。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卑微的生物们都抬起头,仰望着这个仙女的风姿。风在吹,有一股古战场的萧条。
然而仙女并没有为卑微的生物们稍微停留一下,哪怕只一秒。那个美妙的身影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我们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她又何尝不是我们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如果天上飞过的是仙女,那么这个不速之客就是恶魔。他一身黑袍,尖削的脸苍白得几乎没有见过阳光。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脚在动,因为他全身都包在黑袍里面。但他的速度绝对惊人。上个瞬间人还在树林边缘,此刻人已在我旁边,就象漂浮的幽灵一样。他所走过的地方,血肉横飞,一片血腥。
老雷和独眼汉出乎意料地默契:这是个强大的敌人!老雷的剑挽了个圈,独眼汉的刀横劈。没有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黑袍作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扭曲,从刀光剑影中穿过。独眼汉忽然惨叫一声,在地上翻了几滚。老雷好象没有什么事情,但脸色慢慢转青,连剑也拿不稳了。黑袍人连看也没有看两人一眼,在我背上踩了一下,借力往前奔去,消失在仙女的方向。我只觉得背上传来一下无可抵抗的巨力,整个人一震,几乎昏迷过去。
如果我真的昏迷过去,便再也看不到那个大山一样的巨人了。他浅棕色头发,黑色眼睛,坚韧的皮肤呈现一种肉红色。大约十二尺上下,普通人的两倍高度,高大的身材使他们走路的步伐奇大。他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管是神是鬼,任何阻挡在他前面的东西都会被他粉碎。他从树林里面撞出来,撞散人群,撞倒了镖车,再撞进另一片树林里,消失在黑袍人的方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异族。那年我十七岁。
马蹄声,从官道方向缓缓走来五个人。很普通的马,不普通的人,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中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挺直的腰杆,坚定的眼神。尽管他背后两人都比他魁梧粗壮,但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被他吸引。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在万千人中也可以令你迅速找到他的那种。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你会惊讶的发现其他的四人都不是弱者。
那人背后左方是一个黑脸大汉,五短身躯,一身的肌肉仿佛要[屏蔽]一样。触目惊心的是马鞍两侧挂着的双刃大斧,不合情理的大,可以想象,两个大斧挥舞起来,该是何等的杀伤力。然而又有多少人拿的起这两个大斧。
黑大汉旁边,并排在后的是另一个魁梧大汉,身材匀称,稳重如山,强烈的透出力和勇的内涵。披虎皮,白头巾。除了背一张猎弓外,没有任何兵器,就那么随便的坐着,一股逼人的气势自然而生。
国字脸右侧是一个老头子,儒装打扮,山羊须,脸上皱褶深叠,萧萧白发在风中飘拂。他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一切,嘴角微露冷笑,有一种傲视天下的不屑。
左侧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挺拔如玉的鼻梁,大小合度的嘴唇,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眉宇间有一团英气,是五人中最小的一个。
山羊须身子侧过来,低声对国字脸说着什么。国字脸认真听着,一直沉思,间或点点头。
五人渐近。
我跪在小猴子旁边,抱着他,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的脸庞越来越青,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用力抱紧他,认真的听。大牛过来,木讷一般站着。老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腰杆竟开始微弯。
小猴子勉强挤了个笑容:“石头......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娶老婆呢......”
我更用力抱着他,希望能把我的体温传给他,那怕一点点也好。
“我没有大理想......不懂字......武功差......我不贪心......但老天爷......如此狠心!”小猴子打了个寒颤,“......我还欠钱二麻子......二字节四比特(金钱单位,1字节=8比特)......我说过回来就还的......”
我低下头,小猴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孙小妹......”
我仰天吼了一声,从地上执起大刀,跨步一刀砍下独眼汉的头。圆圆的头在地上滚动,留下一痕血迹。
“刀下留人!”
一马飞奔而来,马背上是那伙山贼的头领,怒眉乱发,扎红头巾。他原来是与马镖头缠斗在一起,眼角瞟见我手起刀落,便强行一剑震飞马镖头,扑身而来。可惜他慢了那么一点点。他反手一剑划来,我几乎本能的一格,只听到“砰”的一声,虎口发麻,大刀飞上了天。
我想我真的要死了。
如果我死了,那么后面就真的没有故事了。我又想:老天爷有时候对我确实挺不错的......
虎皮汉子扬扬眉,从背上取下猎弓,从马背上取下箭矢,挽弓搭箭。动作十分利索。
山羊须忽然尖叫:“杀不得!”
虎皮汉子看看国字脸,国字脸看看山羊须。
山羊须不慌不忙的说:“射他左臂。”
“贼子看箭!”
虎皮汉子光明磊落,先大喝一声。箭如流星,刮得风声呼呼作响,迎胸而来,虽远而劲未尽。
红头巾挥剑一挡,只道轻易便把箭挡飞,不料箭力道惊人,箭头仅略微拐了个弯,直刺进左臂!
“好臂力!”马镖头动容。
红头巾瞟了一眼周围,虽然镖局众人基本上已经被己方的人包围了,但他们团团围在镖车周围,布阵而防,居险而守,慌而不乱,显然一时间内绝对攻不进去,而时间一长恐怕对方援兵会到来,那时候别说劫镖,能保命已经不错了。红头巾见大势已去,咬咬牙招呼一声,扭头便走。
“想逃!?”黑大汉粗眉一扬,哈哈一笑,拍马欲追。
山羊须又尖叫:“莫追!”
黑大汉勒马。可怜的马刚刚起步,脖子便被拉得发痛,长哮一声,不安分的原地打转。黑大汉看看国字脸,国字脸看看山羊须。山羊须轻抚山羊须,眯着眼睛,神秘的微笑。
五人没有追。没有人追。
我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五人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也不知道。
小猴子死了。大牛呆呆的站在我旁边。老雷真的老了。
一只大手搭在我肩膀:“小兄弟,不要太悲伤了。”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真诚的国字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他有什么遗愿,可全靠小兄弟你了。”
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相信别人的人,但他有着可以让我相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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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整齐的,有条理的
]
二、回城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一个英雄的。他们多半是武林世家的子弟,他们的祖上、父兄,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成名的大人物了。有家传的武艺绝学,有光荣的侠义传统,当然也必须要有良好的教养。於是,他们只要随便做一两件打抱不平的事,他们的侠行立刻就被传诵开来,成为一个家喻户晓,人人夸赞的少年英雄。
我不是这一种英雄,我没有这份福气。
有些人是被强迫踏入江湖,被塑造成为一个英雄的。他们多半是一些富家子弟,被送到几个已享盛名的武林宗派里,学会了叁招两式,回到家里後,就可挂起某某gate人的招牌,然後,他们只要在高兴时,慷慨解囊,济助了一个卖唱的歌女;抓住过一、两个小偷,或是在饭店酒楼里,惩试过一、两个白吃赖帐的混混儿,他们立刻也会成为附近知名的英雄了。
我也不是这一种英雄,我拜不起[屏蔽]。
去年夏天,我专程到本地很有名望的威武镖局那儿去,表明了倾慕之意,要求收录为gate下。林总镖头的弟子遍及天下,而且都有了很大的成就,有不少成为大镖局中的镖师,两个在大省城里做捕头,五个在外地设馆[屏蔽]弟,是当地最有名望的武师。
威武镖局的屋子很多,练武场也极为宽大,经常住了四、五十位慕名来求学的弟子。
林总镖头择徒不严,极少有被拒绝的。我以为自己一表人才,魁梧健壮的体魄,一定会被看中,视为瑰宝,当作光大gate户的人迹传人。那知道,后来我打听一下行情,林总镖头收弟子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入gate时,必须要缴上一笔可观的贽敬;而後,两节一年,以及[屏蔽]师母的生日,各视弟子们孝敬的程度,而决定传授的多少。
我空着手来的,我没钱。林总镖头听我说完来意後,倒也不便明白拒绝,只叫我头上顶着一碗水,双手高举,各端一碗水,在太阳底下脚跨着马步站,说这是一项耐力测验,若能站上一个时辰,碗中水不倾洒出来,就算合格了。别的弟子入gate前也是经过这一道手续的,不过只经过一袋烟的工夫,林总镖头看过柬封中的银票数额後,就吩咐停止,进行下一步拜师大典了。
我没把这点考验放在心上。我胳臂粗,力气大,这几碗水在我看来,简直像一张纸那麽轻。这是刚一开始的感觉,过不了多久,我就感到不对劲;因为那正是六月天,日头热的能把人烤焦,而那时又恰好是正午。 还不到一刻工夫,手中的两只碗已经重逾千斤,两条平举的胳臂酸的像要断了似的,两条腿直抖索;最苦的还是额上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流,流进了眼睛里,又痒又痛;而且喉头更是乾渴的厉害。我这时才知道学武功的代价是多麽的大了。我不知道别人是怎麽撑过来的,望望那根记时的线香才去了短短的一小截,我知道
自己没指望了,不是那块材料。
因此,我一口气把叁碗水都喝了,因为我实在太渴;而且因为没有人看管着,把那叁个大海碗也带走了,拿给卖小食的钱二麻子,换了两大碗加料的大卤面吃了,因为我快饿的昏倒了,而身上一个钱也没有。
后来,我成了一个马车夫。大牛以前也是的,后来牛大妈硬是凑足了拜师费,把他送进了林总镖头gate下,所以他现在成了趟子手。大牛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那强壮的体魄可以稍微弥补一下,大牛练武十分勤奋,可是练武就练武嘛,干吗要把我也拉上呢?我白天赶马车,全身几乎都散了,晚上回来还要受“指导”!
练武就练武嘛,干吗又是站马步顶水碗呢?害得我老是想起拜师当天林总镖头狡猾而不明显的笑脸,一想起他全身就不舒服,全身一不舒服就发抖,全身一发抖水碗就摔下来,所以我训练时用的都是厚重的铜碗。大约是牛大妈又把钱凑足了吧,大牛练了一年多“基本功”后,终于开始练“正义拳”了。这“正义拳”可不是什么独gate绝技,连卖艺的也会耍,因其招式简单直接,常被选为入gate拳法。“正义拳”共十八式,大牛学了九式后,就开始走镖了,所以我也只会九式。
小猴子是趟子手,雷镖头的唯一徒弟。虽然有个好师傅,但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练过武。听说雷镖头有一套步法叫什么“蛇步”,小猴子走起来像模像样,是有那么一点味道,但我和大牛却怎么走看起来都像在跳舞,还是那种扭屁股的舞。
这趟镖货物比较多,托他们的福,我在车队里面混了个位子。那个异族巨人撞坏了一辆马车,我就理所当然的被解雇了。五人要去青石城,那可是我的地皮,自然我带路,而那匹解放出来的马,正在我跨下。不要以为那个什么大公子小白脸多么慷慨,把马送给我了,国字脸可是被狠狠敲了一笔的。
“我姓龙,”国字脸很真诚的微笑,很坚定的眼神,语调上扬,略微骄傲的神情,“龙智。”
“这是陈良陈老师。”山羊须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象征性的点点头。是的,我不过是个马车夫,这样的人到处都有,一块石头可以砸死一堆。
“这是我的义弟上官鼎。”虎皮汉子笑笑,明显对我印象不错。
“这是章飞。”黑大汉憨厚的笑。如果我们不是骑马的话,估计他会狠狠的拥抱我。
“这是舍弟龙缺。”年轻人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微笑,然而我直觉感觉到他并没有在笑。
龙智一直非常谦虚的向陈良请教,天文地理,无所不问。
陈良一直非常详细的给龙智解答,行军布阵,无所不答。
所有人都对陈良非常钦佩,他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学识最渊博的人。我没有见过大世面,印象中,孙秀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那些肥头大脑的官员及不上他十分之一。后来我才知道,十分之一实在太抬举他们了。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陈老师,你见过仙女么?”
陈良轻慢的一笑:“那是凡夫俗子虚构的,焉能当真。”
我想说我真的看见了,还不只我一人。然而我终于没有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了想,又问:“陈老师,你见过巨人么?”
陈良有点不耐烦,开始抚摸他的山羊须。我渐渐的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每逢思考问题、不顺心或者高兴,他都会抚摸他的山羊须。
龙缺毕竟年轻,拍马上来好奇的问:“巨人?有多高?”
我把那个巨人详细描述了一遍。三个大汉渐渐聚过来,听后都惋惜错过了亲眼看见的机会。
没有人注意到陈良忽然转过头来,脸色变得很怪异,甚至......有点恐惧。
一路上,五人游山玩水似的到处走,然而他们看起来显然没有这份闲情,除了陈良。陈良很有兴趣的东看看西逛逛,不时在纸上匆匆写些什么,有时候还转过身来问我一些问题。他问的很多很详细,几乎把我所有能记忆起的东西都榨干了。他有时候会把龙家兄弟叫过来,仔细的指点说,这里可以藏兵,如何藏,该注意火攻;那里可以设陷阱,如何设,小心被野兽踩了......所有的景物,在他眼中,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有时候他甚至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例如黑山为什么叫黑山?谁知道呢,我连自己为什么叫小石头还没有弄清楚呢,那里顾得上它叫黑山还是白山。
我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一问一答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逐渐的形成。这个计划,影响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影响了一个时代。历史之轮,不知不觉的在我手中转动。
本来下午就能到的路程,他们硬是磨到夜幕降临。
终于远远望见青石城了。作为入关以来的第一个镇,肩负向边关持续输送物资的重任,同时也是边关告急的第一支援处,具有巨大的战略意义,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很沧桑但很高厚的城墙延绵不绝,全部由从雄竣的石林山上开采而来的巨石堆筑而成,城墙前是宽深的护城河,共同记录了不太平时代的残酷。
青石城虽然只是一个边关城镇,远不及大城市的繁华,却是一处交通要道,由西往东,由东到西,是商旅行人的必经之道,因此商贾云集,来往的人不少,颇为热闹。
也许都习惯太平的日子了,居然连守兵也不多,稀稀疏疏,或坐或依。上官鼎皱了皱眉头。
守gate的当先一人是个老兵,皱巴巴的脸,岁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老兵睁大眼睛:“进城?有证件么?”
我道:“我在这里出入了这么多次,什么时候检查过证件?”
老兵抬起下巴:“我说要检查就要检查。”
章飞大眼一瞪,似乎要发怒了,手搭在斧柄上。
龙智的手搭在章飞手背上,用一种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的语调问:“这是什么规定?”
“已经过了进城时间,要进就得出示证件。”
陈良陪笑了一下:“这位大哥,我们五人确实有急事要进城。要不这样吧,这儿有几个字节,你就给我们补办个什么进城证之类的东西。”
老兵接过钱,掂量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你们就先进城吧,可别到处乱闯。”
在我的带领下,我们转入了一条横街,忽然,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大广场里,广场上[屏蔽]了至少有千多人,闹哄哄地,这是个买卖的市集。各式各样的货物,由[屏蔽]盛器、鱼网、药物、狩猎工具。布匹,以至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交易的物品。买卖热烈地进行着,讨价还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灯火将广场照耀得如同白昼,这是大城市也没有的奇景。他们似乎想不到青石城如此兴旺,有兴趣地东闯西荡。
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人流比平时多了许多,男女老少,有富豪有商人有浪人有乞丐,如果仔细观察,会惊奇地发现其中竟然也有不少是藏着兵器的武者。要知道,虽然作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但东德帝国一贯坚持以德治天下的信条,是明令禁止非军兵者携带武器的。一直都听说实际上这条命令不是被执行的十分严格,但象这样在市集里面大张旗鼓的却是第一次。我纳闷:那些当官的都瞎了么?
进入市中心,五人在永兴客栈落脚后,我慌忙告辞,向威武镖局走去。在青石城,没有人不知道威武镖局。总镖头林仲陵,野蛮儿子好色[屏蔽],骄蛮女儿是知府大人的媳妇儿。
西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gate。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那座石坛中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青旗飘扬。旗上[屏蔽]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雄狮更奕奕若生。背后绣着“威武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大宅朱漆大gate,gate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gate顶匾额写着“威武镖局”四个金漆大字。进gate处两边,分站着两名劲装打扮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从宽大的练武场上传来阵阵号声,正是晚训的时分。
我缩了缩脑袋,本来我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分子的。良久,我鼓起勇气,向大gate走去。
宏伟的大厅中,我顺利见到了林总镖头。林仲陵的事业正如日中天,人看起来也格外有精神,身子有点发福了,毕竟是大人物,虽然曾经也打拼过。
“你是说有人劫镖!?”林仲陵手中拿着两个黄金打造的大圆球轻轻转着。
我点点头,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林仲陵眯起眼睛;“看来黑山那伙贼子活的不耐烦了。”
旁边师爷打扮的人慌忙点头,几个坐着看起来很有地位的人也纷纷表态。
“实在是该死!我们威武镖局保的镖也敢碰!”
“纠集人马把黑山扫平了!上次和知县大人联手把那伙贼子杀了个落荒而逃,若不是他们逃得快,哼,老子把那些狗养的切个八大块!”那[屏蔽]手一挥作了个砍的动作,一身莽肉仿佛在证明他的话一样蠕动。
“只是贼人若龟缩在黑山里面不出来,一时间确实奈何不了他们。”有人叹道,“何况寨里有两个贼子武艺不俗,更是平添了不少麻烦。”
“非也。”师爷语出惊人,“现在正是老爷立功的时候啊!”
众人哗然,林仲陵追问:“师爷何出此言?”
师爷得意的对我一抬下巴:“喏,你把事情经过再详细的说一遍。”
我便把当时的情况更详细说了一遍。自然,仙女和恶魔是不能说的,他们一定会嘲笑我。当我说到,那个和老雷拼个不相伯仲的独眼汉被我一刀砍下了头颅时,大家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是他,就是他,只有一只眼睛,我记得很清楚。上次一个人堵在山口,挡住了朝廷大军。不然的话,恐怕那伙贼子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逃回龟壳里面去。没想到,那次他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死!”
有人似乎想到了当时那人全身染血的情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可见,现在他们新败,士气低沉,且已经损失了其中一员大将,”师爷仰头,“只要老爷和知县大人知会一声,朝廷大军随时候命,再加上众位镖头的高超武艺,这一次必定可以扫平黑山群贼!扬名立威!”
林仲陵很满意的点头,目光闪动。
我不知道师爷是凭什么肯定会胜的,但我知道那是大人物们的事情,我不敢说话。
大约林仲陵也看出这点了。
他挥挥手:“到帐房去领点银子。”
在青石城,没有人不知道孙家。孙老爷子,当年是两朝重臣,两袖清风,满朝文武,无不敬仰。无奈朝廷换代后,小人横行,孙老爷子曾上书弹劾,忠言逆耳。孙老爷子再三叹息,告老还乡。孙老爷子的儿子,自幼聪慧,年纪轻轻便考了秀才,但此后便再也没有参加任何考核,在青石城开了个桃李堂,传道授业,人称孙秀才。孙秀才有个同样聪慧的女儿,人称孙小妹。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就住在孙家旁边。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象屋子的东西,如果那些看起来很象墙的东西就是墙的话。没有gate,不需要。
居然有客人。我苦笑了一下,刚拿到手的银子又要跑出去了。
是孙小妹。她就这样坐在那个看起来很象床的东西上,晃着腿,狡黠地笑着。
“你说过回来就给我掏鸟窝的,恩,还有那个瘦猴子......”
我鼻子一酸,慌忙找点例如倒水的事情干,不让小妹看见我的异常:“小猴子......他不回来了。”
“他逃不掉的。”小妹侧着头,“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很笨的,一说话就要闯祸。
“马车坏了?不可能,出发前都要仔细检查的。莫非......你们遇到山贼了?对,一定是的。”
我更加不敢说话了。
小妹伸伸舌头:“你居然还活着!?”
我心一紧,低下头,不让她看见我的黯淡。“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那还不简单,你到镖局去过了,不是么?”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捂住钱袋。
果然,小妹一拍手:“我要吃麻子的鸳鸯豆腐。”她还没有了解这个名称的含意。
我脸一红:“我那里来的钱。”
小妹不上当:“林大富人为人挺精明的,平素虽然吝啬,但该花钱收买人心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皱眉。你刚从镖局出来,又是为了镖局的事,他必定会打赏你银子的。”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他收买呢?”
小妹白了我一眼:“人家才不收买你呢,那是装样子给其他人看的。”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你想嘛,如果其他人看到你为了点小事也得了奖赏,他们还不拼命干活吗?”
我重重的点头。和以前一样,我在小妹面前格外的笨。但我用老办法,成功转移了小妹的注意力,小妹好象已经忘记了鸳鸯豆腐的事。看来我还不算太笨。
那年,孙小妹十四岁。
华灯初上。风吹过来,凉爽。
钱二麻子比一个普通的人高一点,却不够雄壮,黄瘦的脸皮长满了招牌一样的麻子,细如柴杆的胳臂,以及一身有补绽的粗布衣服,一双草鞋,连小孩子都吓不倒,他的胡子长不齐,就是被街上的顽童拨掉的。
但钱二麻子的生意确实好,因为他的摊位就在青石城最有名的风月街。
这一带的庭院早已灯火通天,丝竹靡靡,喧嚷之声不绝于耳。可见得生意有多好,也难怪守在大gate口负责招呼的姑娘早就把嗓子给喊哑了,还拼命的叫喝着。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从那些妖艳女人的纱裙下摆看见露出的一双白皙小腿;如果你的运气实在太好的话,连大腿也能看见。原来风也挺好色的。
客人们忙着花钱,姑娘们忙着发嗲,厨房里忙着上菜;这里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闲着,每个人都已被这比平时要多的人潮给弄得有些发昏。一双一对的野鸳鸯,搂搂抱抱的走过。偶然心动了,或是抵不过怀里玉人的撒娇,便会坐下来吃点小吃。
钱二麻子的鸳鸯豆腐绝对一流,色香味俱全。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出了个这么诱惑的名字,实在难为他了。
一个猪一样的女人,扭着猪一样的屁股走过来。
“两碗鸳鸯豆腐,多加料。手脚麻利点,客人还等着呢!”女人叉腰一口气说完。大约又是某个楼的老鸠。
“是,是,马上就好。”钱二麻子一边点头,一边开始忙起来。
我慢慢的,慢慢的走过去,数了数银子,一把放在柜台上。
“这儿是二字节四比特,小猴子还你的。”
钱二麻子瞟了我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那个瘦猴子莫非捡到宝了?”
我没有说话。
“要不就是被那个寡妇看上了?”
我没有说话。
星星亮得像美人的明眸,上弦月带着新妇面纱似的朦胧。风随意的散步。
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适合谈心。
房间里面很简朴,一张床,一张桌,几张凳子。然而对于匆匆的来往过客,这已经足够了。
该睡的人都睡了,院子显得有点冷清。有两个人站在窗前,没有点灯,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龙智对着抚须的陈良拱手道:“陈老师,你见过巨人么?”
陈良的脸色忽然大变。在如水的月光下,一片死灰。
沉默良久,陈良仔细看了看这个亦主亦徒的年青人,长叹一口气,负手道:“我不知道什么巨人......”
“但传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可怕的异族。他们身形高大,力大无穷......”
“传说,有一天,这个可怕的异族踏入了人族的领土......”
龙智全身一震。
“传说,在人族坚守最后一片领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伟大的英雄......”
“传说,那个英雄和异族签订了条约,从此以后两族互不侵犯......”
“传说,那个英雄失踪了,异族忽然也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一切又回到了原样。”陈良抬头望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今都没有人再见到过异族。”
房间里一片死寂。
夜,无云。一弯新月,银钩般斜挂天空。刚刚有星升起,又落了下去。大地寂静,静得甚至可以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确实很适合谈心。
这个房间布置的格外奢侈,地上铺满了厚而舒适的兽皮,一张长木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美食和闪亮的银色盛器。抬头可以看见屋檐下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轻轻的在微风中摇曳,灯光中豁然现着一个血红的“荣”字。
有着一副不惊人的外貌与身材不匹配的气势,黑衣人拱手道:“大人,老八报告,点子出现了。”
月光洒不到的死角,某个富商打扮的人轻轻应了一声,隐约可见那狐狸一样的目光。
黑衣人又道:“点子有点扎手,消息好象有误。”
富商又轻轻应了一声。
黑衣人又道:“那么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富商目光连闪,转身慢慢的说:“把老八叫来,我有话问他。”
黑衣人拱手:“老八已经来了,就在gate外等着。”
富商满意地点点头。
老八进来了,豁然是那个看守城gate的老兵。
龙智好奇的问:“异族是长的什么样子的?”
“有人说他们有三头六臂,有人说他们头上长角......”陈良苦笑,“......还有人说他们可以化身为一头会喷火的牛......”
(注:化身为牛有误,实际上那是历史上有名的火牛阵。异族以牛布阵,点火吓之,牛惧,狂奔。是役,人族伤亡惨重,直接导致战线全面崩溃,退守最后一片领土。三头六臂,头上长角等,纯属野史谬传。)
龙智又问:“那个英雄又是什么人?”
“有人说他是神派下来拯救人族的,有人说他只是一个酒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良仰起头,“......他用刀,一把很大很大的刀,自称横刀。”
(PS:那个兄弟行行好,把这段历史写了吧。横刀前辈要不来个自传?)
龙智陷入无限的遐想与向往中,陈良忽然说:“睡吧,成败就在于明天了。”
龙智一楞,轻轻皱眉问:“陈老师,他......真的值得么?”
陈良重重点头:“绝对值得!此人之才,天下无出其右。得他相助,谁与争锋?”
龙智沉思......
老八告辞后,富商闭眼思索了一会,慢慢的说:“把老三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黑衣人拱手:“老三已经来了,就在gate外等着。”
富商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老三进来了,是个干瘦的老头子,稀稀落落的十几根胡子长短不齐,眼角含着两团黄黄的眼屎。
老头子拱手:“见过大人。”
富商点点头:“老三,该是你动手的时候了......利索点,我不想惹上楚天舒。”
说到楚天舒,屋内所有人都不禁身子一震。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名字。楚天舒,善剑,年少出道,闯水寨,伤巨盗,战魔头,一生快意行侠。楚天舒平生仅尝三败:一是年少气盛,约战剑法名家屈长河,事后屈长河对他夸奖不已,说他十年内必成大才,是役,楚天舒悟剑道;二是青年热血,夜遇魔头毕无极行凶,大怒,血拼一百回合,不敌而退,是役,楚天舒重伤,三月后复出,换用木剑;三是盛名中天,与武林仙子一战,一招落败,自此弃剑,行踪飘忽。
老头子阴笑道:“江湖上已经有几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好多人都认为他已经...”
黑衣人不以为然:“小心为上。”
富商点头:“还是小心点,别误我大事。”
老头子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大人放心,明天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老头子走了。
黑衣人正要告辞,忽然头一抬盯着墙壁:“何人?”
密gate一开,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屏蔽]女人闪进来,耳朵上戴着两个小巧的耳坠,一晃一晃的。女人媚眼乱拋,举止十分轻佻。她一步三搖,柳腰款摆地走过來坐下,依在富商旁边,张开櫻唇小口:“老爷,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过来?”声音及音调都充滿女性魅力,显然撒娇放嗲是拿手本事。
富商第一次笑了,把她抱进怀里,亲热的说:“宝贝等得不耐烦了?好,好,我马上就来。”
黑衣人盯了女人一眼,面无表情:“三姨太太好。大人,属下先出去了。”
“噢,好的。”富商挥手。
黑衣人身体一闪,人便消失了。
“大人,妾身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女人的身体贴过来。
“宝贝有什么高见?”富商满脸淫笑。
“他......太聪明了,你身边十[屏蔽]起码有大半是他的人,妾身担心......”
富商忽然脸一肃:“他和十[屏蔽]跟随我多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你也不能。”
女人柳腰一扭:“人家担心你嘛......”
富商慌忙哄她,女人撒了一阵娇,见富商已经被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心,才乖乖的顺服。
女人把头埋在他肩膀,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富商把头靠在她头发,思考着......
钱二麻子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勺子往碗里装豆腐,干脆利落。
“不搭腔?我就知道,那个瘦猴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福分。”
我哽咽的说:“是的,他很倒霉,所以我来代他还钱。”
“你知道我没有读过书,说话不要那么高深嘛。”
“我说......小猴子......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钱二麻子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勺子,就这么的站着。我也那么的站着。
除了我们外,一切都是动的,一切都是原样。路过的路过,叫卖的叫卖,拉客的拉客。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凝固,甚至没有为我们停留一下脚步。
女人双手叉腰:“麻子,你还卖不卖豆腐啊?”
钱二麻子把勺子一摔:“老子今天不卖了!”
女人的脸气青了。骂咧声中,那个猪一样的女人,扭着猪一样的屁股走了。
钱二麻子望着我,红了双眼:“真的?”
我说:“真的!”
他的表情很奇怪,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该死......他老是吃东西不给钱......老是欺负我......笑我是麻子......该死......”钱二麻子说着说着,突然双手蒙脸哭了出来。
我忽然有一股哭的冲动。不能哭,我对自己说,从小时候开始,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瘦猴子和我......穿开裆裤开始......打打闹闹长大......他死了......”钱二麻子哭哭啼啼的。
我抬起头。今晚的月亮缺了一角。
于是,我又看见了仙女。白得发亮的翅膀,黄得闪光的头发,完美的曲线,仍然是梦一样的不真实。
仙女流星般划过天空,消失在石林山的树木中。
这个曾经的生命插曲,再次成为我生命中的插曲。
那是我第二次看见她。
Posted: 2004-08-12 23: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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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刺杀
孙家有客。
巨大的圆石柱,撑起了宽广的大厅堂,地面墙壁全以大型方石嵌成,予人坚固厚重的感觉。
这是龙智走进孙家大厅的第一感觉。
白发苍苍,瘦削笔直的腰杆,端坐太师椅上,背后是大幅山水画。双眸炯炯,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光,威严之极而又慈祥之极。
这是龙智见到孙老爷子的第一感觉。
天庭饱满,面如满月,一身秀士青袍,举止有礼。虽是垂手侧立,举止间自有一股逼人的正气。
这是龙智见到孙秀才的第一感觉。
好一个孙家!龙智暗中称赞。
孙老爷子眯着眼睛:“这是......陈老弟......?”
陈良拱手,第一次露出恭敬的神色:“正是小弟,孙大哥可安好?”
孙老爷子呵呵笑了笑:“吃得睡得,还死不了,哈哈”
陈良也笑笑:“多年不见,大哥还是那么爽朗。”
孙老爷子摇手:“老了老了,那里比得上陈老弟老当益壮,现在还在龙将军靡下效力......将军可好?”
陈良脸一肃:“将军......已经下狱了。”
孙老爷子惊呼:“竟有此事?”
陈良顿首:“两个月前,将军接密旨上京,此后再无音讯。近日忽闻,将军已经下狱了。”
“何罪?”
“造反!”
孙老爷子跌坐,忽然大笑:“造反,哈哈,龙将军造反!?”
孙秀才靠近:“爹......”
孙老爷子摇手,目光连闪,老脸皱纹耸动,不时扬扬眉毛,睁大嘴巴。孙秀才大惊,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表达这么多种意思:震怒,无奈,疑惑,警惕,惊讶,迷惘......
良久,孙老爷子叹道:“佞臣贼子,误我大好河山!”
陈良趁机拉过二人:“这是将军之大公子,龙智;小公子,龙缺。”
孙家后gate。粉白的墙壁,苍绿的琉璃瓦,深红的木gate。墙角有探出头来的树枝,浅绿的细叶,幼嫩而生机勃勃。
那扇大木gate“吱”的一声,轻轻的从里面推开,露出小妹清秀的脸蛋。
“快进来啊,张老头不在!”
我左右望了望,惶恐万分:“真的?”
小妹瞪了我一眼,“他如果在,还容你左看右看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上次摘果子,刚摸进来就被他逮住了,现在还在怕呢。”
“他呀,”小妹眨了眨眼睛,“正在前花园浇花修枝扫叶,够他忙的。”
“难怪没有人守后gate。”
小妹踢了我一脚:“你进不进啊?”
我不疼,小妹的三寸金莲却疼了。我赶紧发出叫疼声,小妹便得意的笑了。
龙智恭敬的拱手:“见过孙伯父。”
孙老爷子眯起眼睛:“果然虎父无犬子,好样的。龙侄儿,路上辛苦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龙智重重的点头,心中一片激动。
父亲被下狱了,接手兵权的大臣正在路上,为了稳定军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消息是陈老师在京都的旧友冒死相告的。虽然朝廷还没有公开追缉自己,但估计这天也不久了,那时候自己就是通缉犯。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避犹不及,而孙家仍然明确地称呼自己侄儿,那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自己偷出军营,一路上小心翼翼,提心吊胆,惟恐官府知察,也尽在孙老爷子“辛苦”二字中表露无遗。
“孙家世代深受皇恩,自当为国分忧。”孙老爷子叹气,“可惜我老了行走不便,要不必亲自上京面圣,揭穿[屏蔽]臣阴谋,为龙将军请命。”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不协调的气氛,令人不安。
孙秀才双眉一皱:虽然孙家历史上当大官的不在少数,孙老爷子更是两朝重臣,但毕竟已经离开朝廷多年,在当今圣上看来更是毫无分量。陈良想要救龙将军,自当联系在朝忠臣,如朱太傅、牛将军、羊尚书等人,特别是这三人与龙将军合称当朝四大支柱,与丞相贾仁义、军机大臣冯习等势成水火。如果说龙、牛将军是人的两只手,那么朱、羊大人就是人的两只脚,正因为脚站稳了,手才能与敌搏斗,而贾、冯却是人体内的两个毒瘤。
现在陈良却不合情理的来到孙家,自然是因为孙家有可用之处。孙家还有什么作用呢?起码在青石城内,孙家极其有影响。如此一想,所有的事情就明朗了--龙智谋反!龙智一心救父,且逼于形势,很有可能真的选了这条路。依龙将军在军中民间的威望,精忠报国却遭[屏蔽]的冤屈,再加上龙家后人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甚至可以想象,镇守边关的二十万大军必定率先倒戈,但想要进行持久之战必须不间断的粮草,这样一来,青石城作为一直为边关提供粮草的第一城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孙家的作用也很明显了。想一想,如果连孙家的人也参加起义了,大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青石城唾手可得。
陈良目光一暗:孙老爷子刚正不屈,对龙智的态度早在自己意料之中,而令自己黯然的是,孙老爷子拒绝相助他们起义。孙老爷子虽对朝廷不满,愤而辞官,但言语间已经表明立场:孙家世代忠诚,孙老爷子希望通过面圣陈书来救龙将军,龙家后人在孙家绝无危险,但孙家将保持中立,不会参加起义。虽然也差不多在自己意料中了,但此刻由孙老爷子口中道出,陈良仍然感到万分黯然。不过,令自己欣慰的是:在路途上,一些无意的发现,使得计划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困难。
孙家后园。
树木参天,景色怡人,树木间穿插着数条曲折的走廊,通往花园四方同样形式的建筑物。纵横交错的亭台楼阁、掩映的林木、长廊连结在一起,自成一体。松林,亭台,楼阁,假山......虽小而雅。
从繁茂的枝叶间抬头,隐约可以看见暗淡的乌云,阴沉沉的压在心头。要下雨了,风到处逃命。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榕树。我想起了以前,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谁也不用考虑填饱肚子的问题,虽然大部分的人仍然贫穷。孤儿的父母满天下,我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喜欢来孙家蹭顿饭,因为孙夫人,即小妹的母亲,是个大好人,她常把我叫过来,塞个馒头什么的,吃饱了还可以揣着。只是这个年头,好人总是短命,孙小妹九岁的时候,孙夫人便过世了。严格来说,孙秀才也是个好人,虽然他一直不大赞成施舍我馒头,他说那会令我懒惰,他要我干点活来抵偿。我在孙家扫过地,喂过马,倒过粪。他还想教我读书,于是我便读了。但或许我实在太呆了吧,在一众子弟中,我常是被嘲笑的对象,因为我常莫名其妙的犯错,连孙秀才也曾摇头苦叹:“顽石不可雕也”。可以说除了我外,孙家弟子声望极佳,更别提才华横溢的“四大弟子”了。
孙氏学生,天下有四。孙秀才的学识远近望名,素有“隐状元”之称,青石城上下无不以能得其授业为荣。桃李虽不至于满天下,满个青石城总有吧。但说到孙家学生,有四人不可不知:大弟子穆武,文武全才,颇有善举,曾举家外游,贼袭,引其入林,分而歼之,家人得以全身而退;二弟子言岩,善辩,曾遇朱太傅[屏蔽]外游,相伴三天,叹为鬼才;三弟子陆凡,素有急智,曾有山贼夜袭,以风灯吓退之;四弟子李蠢,年龄最小,时有惊人之举,深为孙秀才所看重,与我关系最好。
后来,我便常常偷跑出去玩,慢慢的孙秀才也默许了,于是我就干脆不去学堂了。我常去的地方是石林山,那里有很多长粗的石头,象树林一样错杂的竖着,我们还发现石间有一极其隐秘的洞穴,可以藏人。陪我一起疯的有大牛和小猴子,小妹禁止出远gate。于是后来,我们就到孙家后院掏鸟窝,常被张老头赶。
我想着想着,小妹忽问:“小猴子死了?”
我点点头。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听闻的,但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瞒过小妹的。
小妹勉强挤了个笑容:“那以后谁来给我掏鸟窝?”
我想点头说我来。忽见小妹的眼睛开始有点湿润,泪光晶莹,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也可以的。”于是我开始爬树。
我不适合爬树,小猴子适合。
我不喜欢爬树,小猴子喜欢。
但我宁愿爬树,也不愿意面对小妹的眼泪。
陈良拱手:“孙大哥重情重义,龙将军有知,心中必定欣慰。”
孙老爷子道:“龙将军一生精忠为国,老夫景仰已久。可惜多年以前一别,至今未能再聚。”
两人各有心事,客气了一番,孙老爷子便告累,归房歇息。
孙家设宴接待陈良及龙家兄弟。孙秀才指挥调度,得心应手。
陈良目光在孙秀才身上滞留:“贤侄大才,却困在这个边荒小镇上,实在是委屈你了。”
孙秀才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家父常对我说官场黑暗,不如退隐山林。”
“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广求贤才。”
“陈世叔大志,岂是小侄所能及。”
龙智一顿首:“孙兄之语,小弟不敢苟同。若天下英豪皆为朝廷所用,何时轮到小人横行!”
龙智目光如刀,气魄迫人。孙秀才不禁一怔,一时间没有话驳。
我笨拙的粘在树上,偷偷伸了个懒腰,这树枝挺粗大的,阳光透不过,雨水渗不透,若不是这树皮太粗糙,睡一觉也不错。树枝上有一个泥巴稻草糊成的鸟窝,小而精致,简单而舒适,大自然的艺术品让人感叹,鸟妈妈恐怕费了好一番心血吧。鸟窝就在最茂密的枝叶中,伸手可及。鸟妈妈不在,几个羽毛刚长齐的稚鸟卖力的叫着,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完全不知道敌人已经伏在他们身边,它们学会飞了吗?
我在犹疑是否应该就这么的把鸟窝端下去,她好象还在哭,也许应该再等一下。
我抬头,忽然看见孙老爷子从远处走来。
我转头,忽然看见张老头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他不是在前花园“浇花修枝扫叶”么?
小妹接收到我的暗示,慌忙擦了擦眼泪,匆匆往大厅躲去。阳光在十面埋伏的乌云中坚守最后一块阵地,把握有限的时间将余热洒遍大地,洒在小妹的身上。她柔弱的背影,微耸的香肩,飘逸的长发,纤细的柳腰,多年以来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今日匆匆一别,没料到竟然要多年以后才有机会再见。
小妹几乎撞在孙老爷子身上,抬起头,是一张疲倦而慈祥的老脸,层次分明的皱纹,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些微的忧虑和迷茫,干瘪的嘴唇。两朝重臣,当代名士,累了。
“又一个人跑来后园玩?”孙老爷子轻轻抚摩小妹的头,“看你眼睛红红的,那朵花儿惹你生气了?”
“才没有呢。”
小妹扮了个鬼脸跑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爷爷蹒跚的背影。以太阳为中心,万恶的乌云在团团围聚,群魔乱舞。而爷爷正走向风暴的中心,也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风暴肆虐大地吞并一切,何人躲的开。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爷爷。
当小妹消失在拐角处,孙老爷子看到了张老头。张老头象往常一样,青衣布鞋,但身材似乎笔直些。他低着头,随便打理的头发扎着,径直朝自己走来,步伐平稳,手上却空空,完全没有平时的老态,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丝冷笑,更是没有平时畏缩敬重的神态。走近了,他忽然头一抬,双眼如电。
“他不是张老头!”孙老爷子脑中念头一闪,“他想杀我!”
孙老爷子急退,脚下一个锒铛,几乎拌倒。张老头缓缓逼进,嘴角挂着那丝魔鬼的冷笑,每次杀人前他都喜欢先在心理上折磨一番,他喜欢猎物辛苦而无奈的挣扎,那使他有一股特别的快意。
这个后花园是张老头独力打理的,一般不会有他人来,甚至孙秀才也很少来。但他非常清楚,差不多每天孙老爷子都会来这里走一趟,因为这里有他比较关心的几盆名花。更主要的是,每当孙老爷子遇到难以决策或者烦恼的事,都会到这里来,一个人慢慢的踱步,慢慢的思考。今天,应该是个令他难以决策而且烦恼的日子吧。
终于两人在墙边定住身形。
“你是谁?”孙老爷子沉声道,依墙而立,不怒而威。
张老头一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你应该猜到的。”
手上一翻,便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那是陪伴他多年的伙伴。
“13年了,他终究还是不能放过我。”
孙老爷子仰天长叹,种种往事不由自主流水般一一淌过心头。13年了,他应该是个大孩子了,还是一样的倔强吗?皇宫奢侈而单调的生活,他习惯吗?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孙老爷子忽然神秘一笑:“他一定会后悔的。”
匕首插入孙老爷子身体的时候,孙老爷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孙老爷子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这种感觉,那是与劳累后的寂静一样的感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的呼吸。自己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或者他们是对的,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匕首插入孙老爷子身体的时候,张老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难受,那是杀人前的感觉。当[屏蔽]那么多年了,一直对血腥孜孜不倦,只有血腥才能熄灭那种感觉。想继续杀人,仿佛刚才并没有杀过人,只是作为死亡的见证。就象一个口渴了多天、垂垂欲死的人忽然见到海水一样,海水在轻蔑的笑:来吧,来喝我啊!于是那人便把海水喝了,于是他更加渴了。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我用力捂住嘴巴,我一动不敢动,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张老头......杀了......孙老爷子!?
孙老爷子的身体缓缓倒下,现出了后面墙上触目惊心的血字:三大。
我和张老头同时惊叫一声,张老头警觉的抬头看着树上。
我有一股冲动,几乎要跳下去--他发现我了?不!不会的!冷静!要冷静!
我慢慢的伸手捉过一只稚鸟,慢慢的伸出树枝,慢慢的松开手。
对不起了,鸟兄,来生再报答你,我想。
稚鸟尖叫几声,身形开始急速下坠。稚鸟本能的挥舞翅膀,两腿无助的上下拨动,希望抓住什么东西。没有东西,稚鸟发出绝望的叫声。稚鸟更加用力的挥舞翅膀。奇迹发生了,稚鸟下坠的身形开始减缓,逐渐在空中稳住,漂浮着,飞起来了。
我欣喜欲狂。
张老头眯起眼睛冷笑一下,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只稚鸟。”
多年以后,每当我再次想起我这个人生的转折点,就会想起这只羽毛刚齐的稚鸟,觉得自己就是这只鸟。
自出生以来,一直在一个简朴而舒适的小窝里面呆着,等待别人的喂食,风雨留给别人去承受。某一天,意外的被一只手赶出了小窝,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挣扎。于是,我学会了飞翔。风雨再大,我依然能在天空里面飞翔,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那只手叫命运。
张老头沾了点鲜血,想把墙上那两个令他十分不安的血字抹去,忽然停下来,侧头想了想,冷笑一下,在墙上修改了几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他奶奶的乌龟xxxx......如果心灵可以杀人,我不知道已经把他杀了多少遍。
墙上赫然是两个扭扭歪歪的大字:石头!
看着张老头阴森的背影消失在后花园gate口,我仍然等了一会,直到确定他已经离开才从树上爬下来。
老人安详的笑容,朴素的衣服,大团的血迹,墙上鲜红的大字......一切是那么的诡异。
我大口呼吸着空气。他奶奶的乌龟xxxx......我要马上找孙秀才,不,先把血字擦了......
我在手上沾满血,刚站起来,忽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压在心头,很不舒服。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在山上遇到危险的猛兽,也会有这种感觉。人有时候比任何一种猛兽更危险。那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在我以后多年的逃亡生涯中,这种直觉曾多次提醒我死神的逼近。
我转过身,便看到了张老头,原来他一直站在后gate口。扭曲的嘴脸,阴森的冷笑,仿佛在嘲笑我的自以为聪明,以为用一只稚鸟便可以骗过他,看我的眼神更象屠夫面对猪羊一样。
我双腿开始发软,我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他的眼神仿佛有一股摧毁人意志的魔力,再对峙下去我会发疯的。他奶奶的乌龟xxxx......杀了小妹的爷爷,还想杀老子!?我给自己鼓起勇气,拼了!
我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冲过去,朝他脸庞挥了一拳。拳头不负众望的落空了,我却看见张老头闪避的时候露出的一个空挡,后面是gate口!我庆幸我曾经学过小猴子的蛇步,我脚步一扭,便挤了过去。张老头的冷笑中多了些微的惊讶,重重哼了一声,如刮铁一样的怪笑起来。那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大吃一惊,步伐就乱了,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闯。
才出后gate口,迎面就走来一个人。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脑袋,是李蠢!
李蠢大吃一惊:“石头大哥,你怎么了…你的手…流血了!”
我张口要说什么,张老头刮铁一样的怪笑声忽然又在耳边响起,我便发疯一般的逃。我一把推开李蠢,在他衣服上印下一个鲜红的手印,李蠢退了两步,坐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巴。
我慌不择路,那刮铁一样的怪笑声时不时的响起,有时候从前面传来,吓得我转身就跑,有时候却从旁边传来,我便从另一边逃…几乎没有撞什么人,却吓到了不少。
听说猫在吃老鼠前,都喜欢这样的玩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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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山的山麓有一座扫叶楼,是文人品茗谈诗的好地方,登楼远眺,城郭河山,尽入眼底。扫叶楼的西南,有一座破旧的城gate,是古城的遗址,形势险峻,城墙上高低不平,好像雕刻了许多浮雕一样。扫叶楼的北方,却是莽莽的石林,自楼上望去,山峦叠嶂,别说藏一个人,藏一个[屏蔽]也不成问题。
扫叶楼内,已经发福的知县大人披着官服,挺着肚皮,身先士卒,不知疲倦,指手划足。全身[屏蔽]的兵士便忙碌起来,有的拿刀,有的拿长枪,漫山遍野四散扫荡。
“唉,那个叫石头的,干吗要跟咱们过不去呢?”
“太阳都下山了,这雨看起来也不小,晚上还要继续搜?”
“老子还约了春花姑娘呢,这样一来,恐怕又要美人空等了。”
“钱拿了就算了,干吗要杀人呢?那小子还真不懂规矩。”
“嘿,这次知县老爷倒是十分的热心,真奇怪啊。”
“孙家出的赏银多,整个青石城都轰动了,何况死的是孙老爷子!好人啊!”
“可这地势,简直比黑山还要险,能捉到人吗?我宁愿打山贼去!”
“不急,不急。打山贼,有你的份。这次啊,知县老爷是下了决心,要一口气扫平黑山。”
“当真?”
“当真!昨晚副官和我喝酒的时候说的,他亲眼看到傍晚时分,林总镖头匆匆忙忙的来找知县老爷商量,然后知县老爷又亲自吩咐他把计师爷请来,这一谈就是深夜。今早我看知县老爷笑个不停,眼圈还是黑的。这事错不了。看来威武镖局也要出一份力,有高手压阵,咱们哥们要捉住机会,好立大功!”
“什么时候打?老子早就窝了一肚子火!”
“就是后天。计师爷说了,兵那个什么神速,大伙全上,一劳永那个什么的干掉那些兔崽子。”
“可我们是城卫军,都打山贼去了,谁来守城啊?”
“计师爷的安排,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乌云吞灭了夕阳。狂风带来了寒意。枯叶到处逃命。小河如肠,阵阵涟漪,河边长满了杂乱的青草。大树如伞,只手遮天,阴沉压抑。
风中隐约传来杂乱的人声,是搜查的人群吧。我不担心,在石林山上,没有人比我更加懂得这里的地形,除了大牛和小猴子,也许还有李蠢,但在石林间没有人比我更加灵活,除了小猴子--小猴子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我背靠着大树,手压在腹部,大口大口的喘气,腹部隐隐作痛,几乎把肺也要喘出来。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汗水是咸的。我擦了擦眉头的汗,手是血红的。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回事?……
孙老爷子写的“三大”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能相信我?孙老爷子不是我杀的!凶手正在追杀我呢!……
孙家后园墙上的血字,李蠢衣服上的血手印,那些惊吓的路人……即使不定了我的罪,恐怕也差不多了,何况我素来认为官府的办案水平与银子密切相关。
神啊,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请给我攻略吧!
永兴客栈的生意忽然好起来了,这几天来投宿的客人格外的多。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数钱,一边埋怨丈夫三年零四个月前不听自己的话,没有花钱扩大客栈的规模。不知悔改的老板不敢反驳,轻声抗议着,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微笑。
老板偶然抬起头,看见对面房间的屋顶黑影一闪,揉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
“这几天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那黑影小心翼翼,左转右拐,终于在一个屋顶伏下。
屋内灯光明亮,照亮了五张凝重的脸。
“陈老师,那么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龙智恭敬的问。
“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我意料中厉害。”
“不是那个叫石头的人杀的嘛?”龙缺仰着脸。
陈良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俺章飞是粗人,陈老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陈良淡淡一笑:“上官小弟有什么高见?”
“从凶杀现场来看,有血字为证,看起来好象是石头杀的人。” 上官鼎眉毛一扬,“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孙老爷子呢?”
陈良暗中点头。对于这个半路上忽然多出来的伙伴,他一直有所戒备。但是,他文武全才,机智果断,乃可遇不可求的大将之才,如此人才,弃之可惜。对于以后的战争,任何人才都是重要的,这个人显得更加重要,能用一定要用。
“杀人不外仇财二字,根据我的了解,孙家没有掉失任何金银财宝,那个叫石头的与孙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更加没有任何仇恨。相反的是,他与孙家关系密切,孙家对他更有大恩。所以,当中必有内情,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就定了他的罪名似乎不当。”
假以时日,上官鼎必成一代名将。陈良对龙智点头。
龙智握住上官鼎的手:“上官兄分析的是。没有料到上官兄文才武略同样出色,龙某有幸,得遇如此大才,今后还要向上官兄多多请教。此间事了,上官兄就跟随我回军营吧。龙某但有一口气在,必定保证上官兄得以重用。”
上官鼎压下胸中的澎湃。他是一个猎户,但一心想从军,他渴望有用武之地,不甘心终老山林。所以在路上遇见龙智众人,知道乃军营中人后,便决定跟随左右。此刻,龙智的赏识令他产生得遇名主的激动。也罢,此后便跟随他去吧!
“龙弟客气了,既然不弃,上官某愿意跟随左右。山村野夫,日后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龙智大喜:“那里那里。如果山村野夫都如上官兄一般才华,龙某必定弃武从樵。”
众[屏蔽]乐。
我在河边蹲下,狠狠的揉搓掌心那已经干涸的血迹。看着那丝丝的血迹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在水流的翻滚中,身负的罪名却越来越重。
“怎么擦也没有用的。”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很轻的叹息。
我的心凉了半截,穆武终于追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会追来的,只不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追来了。作为四大弟子之首,文武双全的他,焉能袖手旁观。
“跟我回去吧,我们都给你求情,也许老师会网开一面。” 穆武说。
我苦笑一下:“如果我说不是我杀的,你相信吗?”
“我不喜欢听故事。”
“那你说是谁杀的?”李蠢忽然冒出一个大头。
果然这小家伙也在,难怪穆武可以这么快就找到我。这两人的组合,自然不是官府里面那些笨蛋所能够相比的,他们现在估计还在吃西北风。
穆武看着李蠢:“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武哥,总得让他死个心服口服啊。”李蠢眨眨眼睛。
穆武向我点头:“你说吧。”
“是张老头杀的。”
穆武大怒:“你连一个老人也不放过,现在居然还把罪名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我头一胀,几乎跌坐在地:“张老头也死了!?”
“是在他的房间里面发现尸体的,验尸的说已经死亡好一段时间了,在老爷子死之前就被勒死了。”说到最后一句,李蠢偷偷看了我一眼。
穆武盯着我:“张老头是在老爷子死之前被害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死人自然不会再杀人,我呆住了。原来那个凶手先把张老头杀了,然后冒充他接近孙老爷子,准备一得手就撤退,那样尽管有人看到了,也只以为凶手是张老头,待到他们发现张老头的尸体时,估计凶手已经毫无踪迹了。不料半路冒出了个石头,便索性把罪名一股脑儿全推到我身上。所以那个凶手在城内一直没有动手,只是象猫捉老鼠一样把我追的到处跑,否则以他的武功,我焉能把性命保留到现在。现在想来,恐怕当时他躲避我的一拳,是故意要露出缝隙,我才能从孙家后gate脱困而去的。
我不服,我不能就这样背人家的黑锅。
我身形向左一动。
拔剑,跨步,沉肩,刺我左前方,这些动作穆武竟然是在一瞬间完成。
好快的剑!
可惜他上当了!
我腿在左前方突出的大石头上一蹬,身形便向右方躲去。
穆[屏蔽]道未用尽,手腕一转,剑便向我追来。
好快的剑!
可惜他又上当了!
我幸庆我曾经学过老雷的蛇步,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我脚跟与腰同时扭动,硬生生的变了个方向,向河里扑去。之前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瞬间。只要我可以跳进水里,只要穆武的剑慢那么一点点,只要……
可惜穆武的剑已经搭在我的脖子旁,透过皮肤我可以感觉到那丝丝的寒意。
穆武终究是练过武的人,何况是相当刻苦的一个人,比我何止高了几个级别。在穆武的那次成名战中,贼人被歼过半,余者吓而溃退,但穆武同样负伤多处,回去后痛定思痛,认为自己最大的弱点是出剑速度太慢,否则就不至于在刺死贼人的时候被另一个人砍伤,此后便专心练习速度。显然他有了大突破。
“跟我走吧。” 穆武语气严肃得没有一丝生气。
李蠢也开始向我走近。看着那个熟悉的大头,我一阵沉痛,我的朋友竟然也要动手了!?
孙家大厅一片死寂。不是没有人,相反人极多,比平常起码多了几倍。但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令人窒息。
孙秀才一身素白,仍然笔直的腰杆,眼角流露着悲哀与疲倦。孙小妹身旁侍侯着,众弟子分列两侧,密密麻麻的。看着成长的下一代,孙秀才略感安慰,忽然发现众人间少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陆凡比较精明:“穆武大哥捉拿石头去了。”
孙小妹娇躯一颤,刚刚干涸的眼角又开始红了,偷咬嘴唇:死石头,真的是你吗?
孙秀才轻轻摇头。毕竟是绝顶聪明,虽然关心则乱,但在一番躁动后,孙秀才开始安下心来思索整个事情经过:自己是看着石头长大的,石头虽然行为不是那么检点,但素来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不羁中自有一番傲骨,不是做那种龌龊事情的人。知子莫过父,自己虽然不是石头的亲生父亲,但半父半师,自问未曾看错一人。
言岩出列说:“李蠢也跟着去了。”
孙秀才忽然一笑:“那小家伙头大精明,这一去必定是给他师兄添乱。”
李蠢忽然一个锒铛,撞在穆武的手背上,穆武本能的收剑扶他。趁着穆武扶他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进了水里,心里想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穆武怕水,一直是我们的笑柄。水其实并不深,如果穆武有勇气跳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捉到我的。
李蠢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对不起,我踩到圆石了。”
穆武盯着他:“你相信他?”
“我也不知道。”李蠢也迷惑了,“我在后花园gate口遇见石头哥的时候,他满手是血,但他手上没有匕首之类的凶器,也没有杀我灭口,只是拼命的逃。我一直觉得奇怪。”
“如果真的是他呢?”
李蠢一挺胸:“那我李蠢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带到老师面前。”
穆武盯着李蠢好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李蠢的心房随之起伏不停,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师兄,所有人都是又敬又怕,他在的地方就相当于老师也在。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最后穆武叹了一口气:“你让我如何向老师交代?”
李蠢暗中抹汗:“就说石头哥指出凶手是张老头,老师绝顶聪明,一定会想明白的。”
“想明白什么?”
李蠢狡黠一笑:“想明白石头哥谎言的破绽。”
穆武目无表情的眼神从李蠢掠过,停留在远方,吓得李蠢全身发毛。
“顺水比较省力,我到下游搜一下,你先回去吧。”
“是,是。” 李蠢转身就跑。
那年,李蠢十四岁,穆武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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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仙女
我潜在水底,一动也不敢动,思维万千:李蠢终究是向着我的。他带了大师兄来逮我,心中必定是万分为难,既怕我真的是凶手,也是为了见我一面,亲自从我口中得到凶手的线索。李蠢啊李蠢,我冒上水面,没有言语,只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我便把那个真正的血字“三大”告诉你,也许老师知道点什么内情。
穆武和李蠢的脚步声渐渐的淡去。
开始下起了漫漫细雨,在水面敲下点点涟漪,涟漪逐渐的扩散开来,直到淡没;山色朦胧,群山仿佛那待人而噬的凶物,伸展的树枝也象那恶魔的手掌,更添几分恐怖。
我爬上岸。穆武终究是个正直保守的人,不会有我这些疯狂的冒险想法。所以,他一定不会猜到,我跳下水以后,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就呆在原地。
我抬起头,任凭雨点敲在我的脸上,洗刷心中的痛苦。
“你们终究是太嫩了。”
随着沙哑刺耳的得意声音,阴暗的树林间忽然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青衣布鞋,阴沉的脸上刻满皱纹,冷笑时隐隐露出满嘴的黄牙。是假冒的张老头!
我的心彻底掉下冰窖。如果说遇上了一心想活抓我而且不会游泳的穆武,我可以侥幸地跳水保命,那么现在遇到了这个一心想杀我灭口的假张老头,我想我只能下去陪小猴子了。
是的,我们终究是太嫩了。既然我当替罪羊的事情已经成功了,那么下一步自然是杀了我灭口,让他们到处去抓那个已经消失在人间的石头吧。所以,假张老头一定要尽快的找到我,穆武和李蠢他们只是替他带路而已。
再进一步想,如果我落在官府的手上,估计也就逃不过他的魔掌;如果我往下游走,落在穆武手上,回青石城后终究还是交给官府;如果我往上游走,逆水而行,相信逃不了多远就没有力气了,那样我决计逃不远。所以假张老头选择了在原地等待,果然等到了一头撞上gate来的我。
我们终究是太嫩了。我能活下来,除非奇迹出现。
我不会以为他的武功还是保留在我们初次在孙家后花园gate[屏蔽]手的水平,我几乎可以肯定当时他是有意放我走的。我作好了第二次跳水的准备,上天保佑我,他不会游泳,但看来这次上天似乎不打算站在我这边。
我偷偷的打量周围,寻找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那怕是作为防御的东西也好。
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
假张老头开始逼近,笼着手。我有着极其不安的感觉,直觉告诉我那个宽大的袖子里面有着极其危险的东西。阴暗中只见冷光一闪,我甚至连闪躲的念头还没有兴起,脚趾就一阵刺痛,然后小腿开始发麻,那股麻意就象毒蛇一般顺着我的神经上延,占据我的身体……
我不服。我强瞪着眼,在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的麻意间依稀听见那割铁般的笑声。
“能死在天下闻名的诸葛神箭之下,是你的荣幸。明天早上,大家就会在悬崖底下发现畏罪自杀的罪犯,粉身碎骨的尸体。哈哈……”
眼皮越来越重,我想我真的要死了。
小时候,常常听到大牛的妈妈说,好人会有好报,坏人会有坏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听得多了,潜意识中便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我算不上一个好人,不敢奢望会有什么好报,但假张老头绝对是个坏得透顶的坏人,老天爷啊,如果你真的有灵,就还这个世界一个公平吧!
奇迹出现了。
天上竟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清雅的叹息声。
“箭,不是这样用的。”
我和假张老头惊讶地抬起头来,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
你看见过仙女吗?万恶的乌云在上,阴暗的树林在下,淅沥细雨中漂浮着一个白皙飘逸的身影,古怪的奶白色装束紧紧的包裹着玲珑娇躯,背后是两扇宽大雪白的翅膀,完美的线条,如天籁般的流畅,看不清脸蛋,只觉淡远寂寞,空谷幽兰,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我只觉口干舌燥,仿佛脱水的鱼。天地一片死寂,只有那心跳声竟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几乎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一样。
果然仙女来了!我一笑,便昏迷过去了。
这雨竟是越下越大了。
陈良立于窗前,感叹了一声。
“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我意料中厉害。他们显然早就将整个孙家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拥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而且已经在青石城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们来到孙家一事,也必然逃不过他们的耳目。他们不知道我们和孙老爷子面谈的结果,但恐惧某些事情的发生,所以下决心提前把孙老爷子杀掉。”
寒风带雨,陈良打了个冷战。
“如果他们是朝廷派来对付我们的,我们已经输了。”
龙智压低声音:“如果?”
陈良点头:“如果朝廷要杀孙老爷子,焉会等到今天。所以我猜测,那些人必定不是朝廷派出来的人。相反,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想方设法要躲开朝廷的耳目。”
龙缺侧头:“那么,陈老师认为他们应该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陈良神秘一笑,“不过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为什么?”章飞说话带着粗重的鼻音。
“因为孙老爷子的死讯一传开,必定会引出一个人。这个人必定可以[屏蔽]一切的疑团。”
“那人是谁?”沉着如上官鼎竟然也忍不住提问。
“楚天舒。”
陈良淡淡的话语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名字啊!
雨滴再大,伏在屋顶上的黑影始终一动不动,但听了这个名字却不禁打了个寒蝉,脚下稍微用了点力。瓦片咯的一响。
上官鼎霍然抬起头望着屋顶,高声大喝,“屋顶上何人?”
没有回答,屋顶上传来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叫声。
只听到上官鼎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是个野猫。”
全身蹦紧了的黑影稍微松了一口气,偷偷抹了抹眼眉上的雨水,一颗吊起的心才放下,忽然脚面一阵剧痛,竟是一支冷箭从瓦下透过来,直刺在脚底。
“哈哈,老子就是不相信有不躲雨的猫!”
洪亮的话语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周围忽然灯光大亮,外面躁动起来,灯光中依稀可见数个身形从四面八方涌至。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活跃起来。
黑影才挣扎站起来,一柄长剑便如毒蛇般钻进怀抱,黑影来不及亮兵器便限入连绵不绝的抢攻中,虽然再三试图脱身,无奈先机已失,格了数招终于[屏蔽]落园子中间。
黑影从腰间解下一条长鞭,只见周围墙上屋顶上分别站着几个人。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经被一个眉目清秀的国字脸武将占据,剑尖指地,就那么随便的站着,一股俯视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房间窗户大开,一青年壮汉挽弓直指自己,箭头所指竟是自己下一步想落脚的地方。房gate也大开,最前面的是一狂怒的黑脸彪汉,手中两面巨斧十分惹眼。其后是一老一少,素服老者眯着狐狸般的眼睛,少年挺剑护在他前面,脸上依然带着稚气,却十分严谨的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不是好对付之辈。黑影没有时间来反思自己的失误,急速打量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线脱身的机会。黑影紧紧握着长鞭,脚底踩在水中,更加剧痛。
黑影全身黑衣打扮,连脸上也蒙了个黑头罩,身形普通,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手上拿的也是很普通的长鞭,完全没有任何暴露身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陈良沉默。
闻声而来的也不是平庸之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在墙上盈盈而立的浓妆艳抹的少妇,鲜艳的彩衣,累赘的头饰,打起了花伞,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颜,象是来赴情人雨中的约会一样。在少妇对面的客栈走廊上,站了个负手而立的秀才打扮的中年人,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仿佛正在思考人生的哲理。墙角倦着一个老叫化,披乱头发,缩成一团微微颤抖,似乎不堪雨夜的寒冷。外面依稀还有人声。
所有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似乎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黑影非常清楚,这些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里的。
各种各样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共同编织了一个严密的天罗地网。
忽然,一戴笠的锦衣中年大汉踢开园gate,排众而出:“跃马寨郝扬,代寨主问候[屏蔽]师。”
黑影的身形抖了一下,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去,眼睛里面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跃马寨是名动整个大陆的马贼,主要流窜于两大帝国东德国与西斯国之间,有多个神秘巢穴,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究竟那座山才是跃马山。男女老少人人善骑,有大量优质的马匹,来去如风,行踪飘忽,只劫不杀。传闻其与第三帝国冰阳国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因为极少在冰阳国国境附近现踪的跃马寨,竟然受到冰阳国不遗余力的围剿。也有人认为跃马寨是冰阳国暗中扶植的马贼,主要是对两国国境进行[屏蔽]扰,给边关增添压力,并且故意制造事端来挑拨两大帝国之间的关系,所以跃马寨才拥有可以媲美正规军的骑兵,言之凿凿,好象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不管怎样,跃马寨一直是两国边关的心头之痛。
可是现在,跃马寨郝扬,不仅大摇大摆的在青石城里面出现,而且竟然是来与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相会。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不仅震惊朝廷,恐怕整个大陆都要轰动。
锦衣人遥遥行了一礼,大摇大摆的踱步过来,竟然好象是在自己的密室里面,根本没有其他人存在一样。黑影低着头,没有任何预兆,忽然长鞭一抖,往郝扬头上打来。郝扬哈哈一笑,一伸手竟然就向长鞭抓去。众[屏蔽]惊,却见长鞭急急回退,险险逃过郝扬的手掌。
郝扬又哈哈一笑:“算你逃得快。”
微暗的光线下,只见郝扬的双掌黑不见底,雨淋不湿,竟是戴了个古怪的手套。
黑影终于扬起头:“果然是郝扬。”
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龙智沉声道:“郝副寨主来得正及时。”
陈良扶须:“里面请。”
郝扬径自朝屋内走去,甩下一句话:“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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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上了,捉紧时间更新一下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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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羽人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黑坳坳的洞穴,听到的是淅沥沥的雨声,闻到的是轻飘飘的暗香。头痛的厉害,全身软绵绵的,肚子开始抗议。
现在是什么时候?仙女姐姐还在吗?假张老头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微弱的光线下,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平整石壁。石壁上有一幅粗浅幼稚的线条画,廖廖几笔,刻画的是两个小人,勉强分辨得出来是一男一女,手拉着手。就象是淘气天真的孩子们平常喜欢在白墙上涂鸦一样。
“你醒来了?头还疼吗?……那幅画画得真难看。”
我苦笑一下:“是的,真难看……那是我画的。”
她没有说话。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尴尬。
“头有点疼。”
“当然了,你摔倒的时候,头碰到石头了。”
她抿嘴偷笑。我不好意思的揉揉头。那块石头还不是一般的硬。
“仙女姐姐,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我转过身,第一次那么亲近,那么清楚的看到她:她身材小巧,曲线非常匀称,大约是要适合气流的缘故,很英气的短发,不知道什么布料做成的古怪装束,白柔流光,紧紧的束在身上,更加突现她的凹凸,却令人一点也不觉得约束。不可思议,她果然有两扇天鹅般的白皙翅膀,贴身收揽在背后,象披风一样。
“是么?什么时候?”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我立刻来了精神:“那次,那次,有个独眼的家伙想砍我……独眼知道么?就是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得见……那个家伙这样子……”
我作了个砍刀的动作:“后来有人替我格了一下……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你了。”
她忽然咯咯的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山洞内一片春意。
“那次,那次,我在天上飞过,正吃着核桃,不小心掉了一个,好象砸在人家腿上了。然后,然后那个人就滚倒在地上了。”
我即使再笨也知道那次又是她救了我的命,我再三道谢,倒是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这场雨真大。
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象是刚来到青石城的时候吧。当时所有的人都反对自己离开繁华的京城,来到这个边陲的城镇,只有公孙隐,他还是那么的忠诚,那么的远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只是把这个身份作为掩护,后来却真的成了个富翁,居然还是青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富翁。命运真会开玩笑。
荣大富人站在窗前,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好久没有这种风吹雨淋的感觉了。
公孙隐全身黑衣站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份报告。老样子了,他喜欢穿黑衣,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到世人的目光中去,而把所有的功绩推到主子身上。这样的得力助手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老三死了。” 公孙隐说。
“越是喜欢杀人的人越是怕死。” 荣大富人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无头无尾的话,估计没有多少人听得懂,但荣大富人知道公孙隐一定听得懂。
老三假冒张老头,成功刺杀了孙老爷子,本来可以功成身退了,虽然遇到了点意外,但一起把目击者杀了就完事。以荣大富人的势力自可保他脱身事外,即使荣大富人不能,还有主子,连主子也[屏蔽]为力的事情恐怕不多。不料老三平素说话豪气万丈,临到关头竟是如此的懦弱,怕楚天舒日后来找他,自作聪明扯了个人来当替罪羊。看似高明,但在有心人眼中看来实则破绽重重,同时也招致今日的意外身亡。
“恐怕我们的身份也保持不了多久,大人,青石城已经成了个是非之地,不久战乱必起,是时候该撤离了。”
荣大富人犹疑了一下:“我们已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你说我们还能到那里去?”
“大人,要当机立断,该放下的就放下,日后还可以再卷土重来。”
“这个问题稍后再说,老三是怎么死的?”
公孙隐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感叹万分:当断不断,日后必受其乱。
“是普通的箭伤,但从伤口角度和尸体位置来看,竟然是从高空射下的。” 公孙隐停了一下,看了一下沉默的荣大富人,又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从树上偷袭得手,然后把尸体拖出来。”
荣大富人终于开口:“你认为凶手有这个必要吗?”
“没有。”
“你认为凶手最有可能是谁?”
“如果不是偷袭的话,这个人恐怕是个会飞的[屏蔽]手,而且还是个高手。” 公孙隐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自嘲的一笑,“或者是诸葛世家无字辈的人。我留意了一下,千金难买的诸葛神箭居然被彻底破坏了,只有高傲的诸葛世家才不会把自己制造的诸葛神箭放在心上。老三不是省油的灯,手上还拿着诸葛神箭,却被对方一箭致命,要有如此高明的箭术,恐怕只有无字辈的长老。我留意到,现场有多个人的足印。”
我不喜欢雨后的森林,因为打不了猎,也没有干柴可以点火御寒,那就意味着我只能湿漉漉的啃些野果。事实上,我吃了许多野果,把仙女姐姐的库存吃了大半。
我舔舔嘴唇:“仙女姐姐,真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了。”
“不要叫我什么仙女姐姐,我不是仙女,我是羽人。”
她说到羽人两个字的时候,头微微上扬,眼睛里面闪耀着一种骄傲的光芒,好象贵族们提到自己的姓氏一样。
“什么是羽人?”我又拿起一个桃子。
“那是一个美丽善良的种族,我们住在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去那里要经过一片大草原,然后是翻过一座大山。那里有望不到边的树林,还有一个不太高的山丘,山顶上居然是一个水池。羽人族所有的人都有翅膀,住在树上,喜欢喝果子酒,善于用[屏蔽]。”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把玩身侧的[屏蔽]。那是一把专为女性设计的小[屏蔽],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弦,依稀有光丝在流动,与她的衣服同样的奇妙,箭身雕刻着古怪的装饰图案,轻巧精致,更象是一件艺术品。但我绝对不敢低估它的威力。
“夜晚可以看见星星。我们喜欢用心灵去感受这个宇宙,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象……就象[屏蔽]时感觉到自己的小宇宙一样。”
“自己的小宇宙?”我停下来问。
她认真的点头:“每个人身体里面都有一个小宇宙,小宇宙的强弱,决定了一个人修为的高低。我们从小就开始[屏蔽]自己的小宇宙,长老说我的小宇宙是最强的!”
我望着满脸陶醉的少女,在心中许下了人生中的第二个誓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到羽人族去看一看。
Posted: 2004-09-16 1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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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资料,地理种族等背景东西将会脱离九洲的范围.
人物种族将参考我最心爱的"暗黑",没有法师类.
其实这样也好,没有约束,写起来更加随意.
谢谢大家关注.
Posted: 2004-09-19 2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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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追踪
她忽然闭口不说了,盯着洞外,手执起斜放在侧的[屏蔽],标准的[屏蔽]手姿势。[屏蔽]一在手,她马上变得毫无畏惧,挺起胸脯,锐利的目光刺进黑夜。黑夜把一切,善良和罪恶,全部掩盖起来,呈现给世人的是神秘。
“我们有客人来了。”她说。
话声刚落,洞外的客人便应声道:“纱织小姐,请归还我们的圣物吧。我泰斯愿以人头担保,我们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极其洪亮的声音在山洞内回旋,平淡中自有几分威严。
“我已经守住洞口,纱织小姐你再也不能依靠翅膀脱身了。”
她没有说话,咬紧了嘴唇,象极了个赌气的小孩子。
我忽然想起那个横冲直撞的可怕巨人,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他。想到那庞大得不可思议的身躯,蕴藏着的极大破坏力,非野兽可以媲美的智慧,心中一惧。
我忽然又想起那个妖魅一般的黑袍怪人,莫非他追错了方向?
我忽然又想起他们肯定一路上都在追踪仙女姐姐的,但由于仙女姐姐多了一双翅膀,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翔,只要是在空旷的地方,他们必定对仙女姐姐无可奈何。所以,他首先就要守住洞口。
我忽然又想起他们现在能够找到这里来,一定是仙女姐姐因为救我而暴露了行踪。
我站起来,往洞外走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走出去。
“站住!”仙女姐姐娇喝一声,“看箭!”
仙女姐姐射我!?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箭在肩上一掠而过,直飞洞口,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一个冷涩的声音响起:“追月神箭,水长老的传人果然厉害。”
我忽然想起那个妖魅一般的黑袍怪人,原来他一直都躲在洞口。
我忽然又想起他们都不敢冲进来,因为他们都惧怕仙女姐姐的箭法。
最后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情:我是个笨蛋。
“魅影族的人老是这样不长进,就会偷偷摸摸的。” 仙女姐姐冷笑一下,“夸父族的也好不了多少,居然和魅影族的人混在一起。”
那冷涩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仿佛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巨人慢条斯理的答道:“为了能够取回圣物,夸父族将不惜一切代价。魅影族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
现在?那么说以前和以后应该都不是?我好象捕捉到什么东西,脑中灵光一闪:原来他们是为了追踪仙女姐姐而临时组合在一起的,两人都是心怀鬼胎,一旦圣物出现,恐怕两人马上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既然敌人不齐心,那么就一定有破绽可以利用,看来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洞内洞外就这样僵持起来,以洞口为界限,谁也不能越界一步。
应该是深夜吧,我估计。
雨,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莫名其妙,来得急,去得快。
没有火芒,黑暗中我们面对面[屏蔽]着。我可以听到她轻微的呼吸,闻到那淡淡的体香。
“仙女姐姐,你为什么要拿走人家的东西?”
她好象有点心不在焉:“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把这样东西送到大陆的最南方去,找一个人。”
“那人是谁?”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她幽幽的说。
我不禁黯然,是的,告诉我我又能怎样?然而同时心底升起一股倔强。
“仙女姐姐,教我武艺吧。”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学习武艺。如果有了一身本领,我就不至于被假张老头污蔑追杀,也不至于在穆武面前那么狼狈,更不至于今日拖累仙女姐姐。
“我武艺并不好,箭术你学不了,我就教你[屏蔽]宇宙吧。”
“这个……方便吗?内功一般是要好生保护的。”我有点担心。
她轻慢一笑:“放在家里不叫保护,发扬光大才是保护。”
我默然。相比起来,我们人族确实太固步自封了,以至无所进步。
她忽然又道:“你们诺大一个种族,偏要闹个四分五裂,实在愚蠢之极。”
我的心中一痛,好象冥冥中有个东西在刺我的心脏,刻骨铭心。
后来我知道,那个东西叫自尊。
我望着满脸蔑视的少女,在心中许下了人生中的第三个誓言:我将终生致力于人族的统一和强大。
后来我问仙女为什么要救我;
她答她只是想杀假张老头。
我问她为什么要杀假张老头;
她答她只是不喜欢他在箭上下药。
我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在箭上下药。
她答因为她是羽人族。
假张老头死得冤枉。
次日,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他们一侧倾斜。
原因非常简单--我把仙女姐姐库存的食物吃了大半。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和仙女姐姐决定走出洞去。
我非常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时候正是太阳刚刚升起来的那会儿,红红的,圆圆的,一点儿也不刺眼;不知道是雨后还是雾的效果,树林内一片潮湿的神秘,树叶上还有残留的水珠,垂垂欲滴;绿草越发绿得可爱,就连那戆厚的大石头也连带着变得可爱起来。
她就在这梦幻里翩翩走来。
仙女姐姐本身已是非常美艳的女子,但当那女子站在我前面时,一点儿也不逊于她。假设仙女姐姐是一个仙女,那女子就应该称呼为圣女。
她长垂的头发乌黑得闪亮耀目,晶莹的双眸,在白皙有如缎锦的肌肤衬托下,像深海般无尽。再定神细看,这才发觉她身上穿的是白色宗教长袍,腰缠着一条长长的黑腰带,使蛮腰纤细动人。阳光刺透缥缈的薄雾,她赤着足踩在草丛里,仿佛迷路的精灵。
我不知怎样去形容她,勉强的话或者可说她浑身披着神圣的光环。
巨人感到我的异样,待把头转向身后望时,正好和那美女打个照面,亦呆了起来,显然也给她的无可抗拒的魅力所震摄。我回过神来,锐目一扫四周,发觉所有的人全停了下来,目光箭矢般集中在这令人目眩的陌生女子身上。特别是树旁的魅影族怪人张大了口,动也不动的死盯着。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凌波仙子。
Posted: 2004-09-21 14: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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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凌波
凌波仙子直直的朝纱织和我走来,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平淡得如同一口古井。
首先,她从魅影族怪人身边走过。
那是一棵高大阴森的树木,参天的魔掌,狰狞的光斑,阳光无法占领的地方。随着凌波仙子的走近,魅影族怪人的身形逐渐模糊,灰袍无风自动,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把他托起来,他的脸深藏在头套里面,只有那深邃的眼神,证明了这是一个生物。
凌波仙子探手凌空采了一枝嫩枝,浅绿的嫩叶,刚刚探出头来的稚芽,她忽然整个人自上到下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凌波仙子走过怪人的身边时,那灰袍忽然一隐,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迷漫的雾中,而那一片雾也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凌波仙子却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一样,闲庭散步,赤露在外的小足随意的在草石间着地,轻拂手中的嫩枝驱散身边的雾,嘴里还哼着小调。
当凌波仙子走出那诡异的迷雾后,灰袍逐渐显现,居然是在另一侧的大石头上。怪人的脸依然深藏在灰袍的头套里面,看不到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
冷涩的声音道:“人外人。”
然后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两三步就消失在树林中。
纱织手上的[屏蔽]第一次颤抖。即使是在被怪人和泰斯包围洞口的时候,那柄[屏蔽]也未曾颤抖过一下。然而它却在这个神秘的女人面前颤抖了。
纱织喃喃的道:“移形换影,她竟然破了移形换影。”
然后,凌波仙子从夸父族巨人身边走过。
那里有一块极大的石头,敦厚笨重得没有人可以搬动它。泰斯就站在它前面不远处,深吸一口气,胸膛开始涨起来,骨络格格作响,手臂上青筋毕露,仿佛缠绕着的蛇。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气势磅礴,竟比那大石还威严三分。
泰斯忽然往前大力踏了一步,同时口中嚎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唤醒了这个沉睡的森林,群鸟乱飞,巨大的回音犹在耳边盘旋不已,震耳欲聋。
凌波仙子怨艾的盯了他一眼,把玩指间的枝条,好像在责怪他惊醒了这个宁静的清早。
泰斯的下一步竟然踏不出去。他发现无论往那里走,都会落入枝条的攻击范围,那柔软稚嫩的枝条,竟然如一柄剑一柄刀那样可怕。
凌波仙子往前走了一步,泰斯不得不后退一步。
凌波仙子往左走了一步,泰斯惊惧地发现自己又不得不退一步。
到第三步的时候,泰斯已经退到那块大石头旁了,庞大的身躯已经充满了澎湃的力量,肌肉抽搐着,几乎要把身体撑爆,不吐不快。但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眼前这个攻守兼备的女人发出一招,这个神秘的女人身体里面收敛着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不像自己[屏蔽]的斗气一样锋芒毕露,但却是可以媲美大地之神的力量啊,潜意识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警告他:危险!
泰斯手上拿的是一个古怪的外gate兵器,月牙刃,可砍可刺。我后来知道那种武器叫短戟。
那短戟在半空划了个弧,呼呼生风,劲气所及,硬生生的在地上劈了一条深沟,暗红的泥巴暴露在地面,仿佛被铲翻出来一样。不管青草石头,俱都分成整齐的两列,触目惊心。
随着力量的外吐,泰斯逐渐冷静,把那股蠢蠢欲动的战斗欲望压抑下来。短戟又开始和身体互相感应了,泰斯喜欢这种感觉,他始终认为武器是有灵魂的。世界上的东西没有十全十美的,在提升战斗力的同时会失去冷静,是那种斗术唯一也是致命的弱点。
泰斯握紧了手中的短戟,警惕地看着她:不能再退了。
纱织连声音也颤抖了:“狂热,她连狂热后的夸父族也不怕。”
看着大石头旁额头微微渗汗的夸父族巨人,凌波仙子嫣然一笑,没有踏过裂缝去。
她优雅地转了个身对纱织淡淡的说:“不管出于任何目的,你都不应该踏进人族。各族互不侵犯,这是诸神的约定,违背者必遭神谴。”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就像个鸟儿清啼一样。
“谁叫他们追得人家没有地方去了。” 纱织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我本以为他们不敢追进人族来的。”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了,“他说如果实在没有地方躲了,就到人族去……”
我脑海中立即浮现一幅画面:狂怒嚎叫的巨人,传递着死亡气息的魅影,也许还有其他不可预知的恐怖怪物,他们成群结队的追赶着一个飞翔在半空中的无助惶恐的少女。
不过我马上就记起了那个少女比我们许多人都强,至少比我强多了。
凌波仙子又回转身对泰斯说:“你看她身上可能藏有你们的圣物吗?”
泰斯打量了一下,老实的摇头,但马上又补充说:“也许她把圣物藏在某个地方了。”
那圣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在一个人身上藏不下来?
“那是你们的事情,在更多的人族发现你们之前,我希望你们马上离开,还有那躲在树后的魅影族朋友。” 凌波仙子冰冷的声音里面透露着强大的自信与骄傲,还有不容违背的威严,“否则我们人外人将会忠实的执行诸神的约定。”
我觉得背后冷汗泠泠,那魅影族怪人居然就躲在树后?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单纯,比一只绵羊还单纯。我居然一厢情愿的以为他真的离开了,而事实上他不过是暂时的避开了正面交锋,等待下一个适合的时机。他有着狐狸的狡猾,蛇的坚韧,狼的凶狠。
震惊之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悲哀,成长的悲哀,我知道我开始长大了,开始思考各种龌龊的心计,开始把心灵包上一层外壳。我并没有害人的意向,但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又怎能不提防别人呢?
三个迥异的异族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神秘女人,他们似乎都有着深深的畏惧,就因为“人外人”三个字?也许他们都知道人外人是什么东西,但我不知道,许多人族都不知道。讽刺的是,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东西,居然会是一直在背后呵护我们人族、维持这个大陆平衡的守护神?
最后,他们居然达成了这样一个协议:一个月之内,通知所有人族境内的异族人离开。自踏出人族境外那一刻开始,他们继续他们的追踪游戏。他们将不会再踏入人族境内一步,人外人也不会干涉他们的游戏。
后世有一个人姓胡名说,号八道,游方之人,喜鬼神之说,常著书点评历史。在他颇受争议的一本书《胡说八道之青石起义》中,就曾经这样写:
“……是时,天使偶现于长空,妖魔横行于大地,乱世之象已成。天地无用,故人自救。帝自青石起事,浩然正气,充斥于天地间,一月内竟神魔绝迹。……”
又,史官批曰:胡说八道之言,不可尽信。
Posted: 2004-09-29 1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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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圣物
就像是发了一场梦,还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恶梦。
在恶梦的最后,连凌波仙子也离开了。虽然她和我一样没有翅膀,和我一样都是人族,但我深深的明白她始终和我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即使是在她走过来,就站在我身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仍然觉得我和她的距离比那个共渡过患难的长翅膀的异族还遥远。
但我牢牢的记下了当时她说话的情景:
当她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其实她身形高挑丰满,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高贵而不显耀的衣饰,使她显得异常的圣洁。比起仙女姐姐的青春可爱,她显得更加成熟妩媚一些,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动人的时刻,典型的少女和少妇之比。
“我本该在你遇见羽人之前出现的,那样一切就顺利多了。”她笑笑,玉指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可惜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伤得很重的人,不得不耽误一下。”
她忽问:“你是石头?”
我大骇:“你……你认识我?”
她没有回答,却诚恳的说:“既然你已经见到了异族,那么近日的所见所闻,希望你对所有人保密。其实即使你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只会徒乱人心。”
那无尽深邃的眼神有着不容我拒绝的魅力,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就这样算是答应了。
她离开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过肩的秀发甩了个美妙的弧线,伴随的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有机会给我问候楚天舒,切记切记。”
我抓了抓头:楚天舒是谁?
梦醒了,我开始静静的在洞口坐下来,仔细思考那些乱得一塌糊涂的事情:
仙女姐姐偷了夸父族的圣物……
仙女姐姐受到夸父族的全力追捕……
仙女姐姐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受某人指点来到人族……
泰斯奉命追踪仙女姐姐……
魅影族的人插手这件事,想伺机夺取圣物……
神秘的人外人肩负着守护人族的古老任务……
那个圣物是体积不小的东西……
仙女姐姐离开山洞的时候,身上是没有圣物的……
仙女姐姐把圣物藏起来了……
另一个想法呼之欲出:仙女姐姐把圣物藏在山洞里面……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呼出去。对于这个神秘而重要的东西,我不否认我有据为己有的欲望。每个人都会有好奇心的,只是强烈程度不同而已。并且我还可以拿去卖点钱,无论生活或是逃亡,有钱总比没有好。如果他们知道我想得到那件宝贝,只是为了便宜卖掉来筹备路费,恐怕都会被活活气死。
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山洞了,那怕有人在里面藏了一根鸡骨头,我也可以立即把它找出来--不是靠气味。于是我开始疯狂的敲打墙壁,搬石挖土,真tmd累坏了。更沮丧的是,我疯狂地翻遍了所有我能触及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倒是添了不少脚印之类的东西。
多年以后,每当我再想起此时的情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因为那个东西确实是在这个山洞里面,就在我身边的某个地方。
中午,我终于垂头丧气的决定要离开山洞。
阳光刺不透繁茂的枝叶,看起来一片阴沉沉的,森林压抑着整个世界。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扑鼻而来,格外清新。
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如果幸运的话可能会遇到一两个人类,如果倒霉的话可能会遇到一两个饿兽,更加倒霉的就是遇到一两个不想遇到的人。
我发现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第三次看到泰斯的时候,我正爬在洞口外面的某个树干上解决我的午餐。
身材魁伟的巨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的确非常的滑精,但此情此景估计是没有人笑得出来的。为了能多活几年,我紧紧的闭上嘴巴伏在树干上。
他手上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扁平盒子,先躲在密林间左右看了看,然后摸索出来,到洞口前又停下来,左右再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了,这才急急的钻进去。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在洞内的一举一动。
当踏进洞的时候,他立即停住了脚步,足足发呆了一刻钟,显然被洞内的凌乱吓了一跳。他匆匆搜索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圣物,终于抑制不住的愤怒地向墙壁击了一拳,墙上顿时塌了一个大洞,巨响震耳欲聋,大地似乎也被震动了。
“可恶的人族!”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凉,凉遍全身,凉入心底。
我知道我完了:从现场留下来的足迹来看,最有可能把圣物拿走的人就是我。从此,我背负的罪名又多了一项:顺手牵羊拿走了夸父族的圣物。这个罪名可比刺杀孙老爷子重多了。圣物居然落在一个卑微的人族小子手上,这是夸父族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泰斯愤怒得几乎要发疯了。
良久,当我还在犹豫是否该现身解释一下的时候,慢慢平静下来的巨人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他挖了一个浅坑,一边把手上的盒子埋进去,一边神秘地笑着。然后他把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看起来仿佛自仙女姐姐离开后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他就像一个狡猾的狐狸,在沙滩走过后,随便用尾巴把背后的脚印清理了。
当他离开山洞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第三次看到魅影族怪人的时候,我还伏在树干上恐惧着。
没有任何的预兆,他忽然就凭空出现了。只看见他的背影,黑袍微微的起伏着,显然是赶了老远一大段路而来。那是当然,表现得最为狡猾的他自然是人外人极力关注的对象,即使是擅长追踪之术的魅影族,想要把人外人甩掉,也要花一番心机。
可是,他终于还是成功了。
他迅速闪进洞,立即开始一遍比我刚才更加彻底的搜索,终于他非常顺利地把那个埋在地下的长扁盒子找到了。可怜的山洞,短短时间内便遭受了一次整容、两次毁容。
他单膝着地,双手捧着盒子,轻轻的颤抖。
“终于还是落在我手上了…哈哈…我荒巫才是天命所归…”
荒巫迅速消失在树林的另一个方向。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荒巫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一下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个非常顺利的胜利。不知道如果后来他发现了他所得到的居然是假品,会有如何感想?
原来最狡猾的是看起来满脸正义的夸父族巨人泰斯。人外人防备的重点不是在于他,趁人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他迅速的折回来,计划拿走圣物,然后以假品代替,以待后来人挖掘。没有想到圣物已经被人族先手拿走,他冷静下来后仍然设了陷阱,这样就减少了竞争的对手。
为什么受冤的总是我?
我是决计不敢回青石城的,我还想多活几年,于是我就先向邻近的凤尾城走去。
我正式开始踏上另一条全新的道路。每天,世界上都有许多踌躇满志的年轻人踏上征途,但踏得如此垂头丧气的,尽管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也估计不多了。
Posted: 2004-10-03 19: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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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摆好资势,提出(问题);n. 姿势
]
保研同我无咩关系。
准备稳工啊,10月份有大公司来,到时候体体。
大型招聘会都未开始。
不过五系得闲毛事做,暗暗相反,好鬼忙啊。
写小说系个人兴趣,系大学四年要做的好多好多件事其中之一。走个阵先至走得无悔。
哈哈。
Posted: 2004-10-03 23: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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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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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使)变弱,(使)虚弱
]
十、白发
凤尾城位于青石城西北,青影水的上游,与位于青石城正北的石林山相对望。能够翻过石林山的人不多,碰巧我是其中一个,我不认为那些吃饱了饭撑着的家伙能追到这里来,我怕的是在凤尾城gate口贴上了我的大照。我翻过石林山,绕了一个大弯,终于在次日凌晨靠近了凤尾城东城gate。
其时,天还是蒙蒙的亮,城gate口却围了一大群人,大约是从乡下赶来做买卖的吧,挑担子的,推小车的,拉马车的,五花八gate,七嘴八舌。无论那个年代,混口饭都不容易啊。
那个笨重的木gate外表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象个冬眠的灰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它身上时,那个冬眠的灰熊吱的伸了一个懒腰,平整宽阔的大石道豁然而现,顿时整个人群沸腾起来。犹在揉搓眼睛的gate卫很不高兴的嚷道:“站好,站好,排队进城……”
于是人们就开始排起队来。
远处忽然奔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老远的大叫:“紧急军情,让开,让开……”走近了,却见那人风尘仆仆,昏昏欲倒,满脸疲倦,全身锦衣,上面居然还染了血迹,那里是个当兵的。人群慌乱的让开了道路,东西被撞倒了小事,若连人也被撞了,不说医药费别想讨,一个不好还要被“耽误军情”之罪敲诈一番。
不料那人如此不争气,快要进城gate了,却一个锒铛就从马上滚了下来,血从胸口泉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衣料,眼看活不成了。惊呆了的gate卫围上来。
那骑士勉强张了张眼:“钦差大臣……遇袭……求救……”
他完成他的使命后就离开了历史舞台。
这话如热汤泼雪,顿时震惊了人群。连钦差大人也遇到山贼了,那是什么世道啊?我缩了缩脑袋,伸手摸了摸怀袋,硬邦邦的还在,心就塌实了。我忽然很想见大牛,以前但凡遇到这种局面,他总是第一个起哄的。
大牛忽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他奶奶的,那个漂亮娘儿想我了。”
他赶着马车,坐在车辕上,左腿搭着右腿。这种坐法大有学问,走镖的人都知道。
老雷从车厢里面探了探头,声音沙哑:“云中城到了么?”
他扎着绷布的右手挽起了gate帘,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大牛发现他的白头发又多了。
威武镖局在大官道前与黑山众贼一战,各有死伤,幸好所保的财物没有掉失,只要到了云中城,自有分镖局的人来护行,到时老雷也可以就医,多出的空缺则由分镖局的镖师补上。脸色极白的林少爷自然也极其渴望能早点到云中城,原因嘛,就是“早日回去复命”。
“大牛,你会武功吗?”老雷说。
“我会九式正义拳,共十八式,林总镖头说了,这趟镖跑完回去,就把剩余的九式全教给我。”大牛咧咧嘴,得意的摆了几个动作。
“别说十八式正义拳,就算你学会了一百八十式,也是没有用的。” 老雷笑着摇头,“猫就是猫,再怎么努力也是不会变成[屏蔽]的。想当[屏蔽],就得从一只虎崽子当起。”
大牛顿时愣了,好一回才支支吾吾的说:“像我这样的家境,那里来当[屏蔽]的机会。”
老雷直盯他的眼睛:“你想当[屏蔽]吗?”
大牛重重的点头,又摇头:“你的武功不适合我学。”
两人的心同时一痛,想起了某些事情。
“到了云中城,你就和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和他有一番交情,至于他收不收你为徒,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石头也一起学武的话多好,大牛想。
我忽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他奶奶的,那个漂亮娘儿想我了。”
大约是关系到自己的乌纱帽吧,这次官府的反应快得惊人。
当我在某个客栈某个靠窗的桌子上感慨馒头真tmd物美价廉时,一群群的官兵吆喝着从街道上列队跑过。但愿他们还来得及见到那个倒霉的钦差大臣的尸体吧。
我又把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再次感慨馒头真tmd棒极了。
忽然我把头转向窗外,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在官兵们踏起的尘埃中,一个瘦削的身影慢慢的呈现,他一袭旧皱但干净的青袍,手提包袱,腰间挂了一柄朴实的剑,黑漆漆的剑鞘,棱角分明的脸蛋,倔强的眼神,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铜铁。这个少年的头发居然是白的!
白发少年朝着客栈大gate口直线走过来,期间有过路的,有叫卖的,有乞讨的,但他却根本没有分心去看一下,眼前只有自己的目标。他不急不徐的走着,步伐大小完全一样,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进gate了,他没有找甚至没有看,直接就在gate边最靠近自己的一桌坐下。
“两个包子,一碗米汤。”他对小二说,干脆利落。
他一直剑不离腰,却把手中的包袱轻轻放在桌上,解开,从里面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名册,又拿起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勾,嘴角挂着微笑:“田东。”
当时小二正要把米汤端上来,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颤了一下,米汤便倾了出来。
田东,凤尾城第一剑术名家,为人刚直不屈,素为百姓所爱戴,所以田东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叫了,大家都称呼他田老爷子。此刻这个名字豁然被写在一个小名册上,而且还被打了个勾!
白发少年倒没有介意小二的失态:“帮我买两匹马,找一个带路人,我要到云中城去。”
小二一边弯腰点头,一边快速的在名册上瞟了一下,只见该页纸上密密麻麻的排了好多行,俱是陌生的姓名地址,后面寥寥几句注释,除了田东外没有一个名字是自己认识的。
似乎该我登场了,我再探手掂了掂怀袋中的银子,吃了这顿不敢保证下顿。我便大咧咧的直接走到他面前坐下:“兄弟要找个带路的?正好我也要到云中城去,便随便给你带个路吧,至于费用……”我扬扬眉,捏捏手指。
他忽然直盯着我,那白皙的头发在我眼中看来分外明显,看得我心虚不已。
他说:“饭后出发。”
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我心中一万个愿意,脸上却迟疑了一下:“这个……这么急?”
他说:“添钱。”
我立即答应,然后招呼小二把我桌子上的食物挪到这里来。这顿嘛,自然是他付钱。
“就是他!白发黑剑!”
客栈gate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衣饰各异熙熙攘攘的人,迅速把我们两人包围起来。当先一壮年人身形高大,武官打扮,手中提了支齐眉棍。那武官把齐眉棍往地面一竖,手指白发少年,唾沫乱飞:“好你个小子,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
我暗叫苦也,才找了个正主,居然仇家便找上gate来了,急忙闪开一旁。
白发少年似乎感到意外:“你是谁?”
“我乃凤尾城三军总教头单威,你若然知道我的厉害,就快快随我回去,向田老爷子认输赔罪!”
白发少年哦的应了一声:“原来是为了此事,我只道我什么地方犯法了。”
众人见白发少年仍然端坐,似乎并没有赔罪的打算,更是大怒,齐声叫骂。可是单威毕竟是有头有脸之人,按捺着没有当场动手。
“今晚城西外,恭候大驾。”
白发少年淡淡的说:“不必了,我便以这碗米汤作注,你若能令它倒了一滴,我便回去向田老爷子道歉。”
单威怒目圆睁,但似乎也知道他厉害,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他把齐眉棍推给旁人,一个虎扑便冲过来。白发少年把米汤推了一下,他眼看就要扑了个空,但临近桌子时忽然整个身子往前一探,手臂竟然凭空长出一截来,蒲扇大的巴掌几乎就要触及碗沿了。
“原来是长臂老祖的徒弟。”
白发少年踢了一下桌脚,那桌子连带米汤就平平稳稳的移开了。单威忽然也踢了一下桌脚,那桌脚如何承受得起单威的蛮力,顿时折断。但同时白发少年也踢了一下桌底,那米汤便凌空飞起,碗中的米汤仍然没有掉落半滴。单威见终于有机可乘,高肩长臂才探出去,不料眼前身影一动,那白发少年已经把米汤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白发飘飘,黑剑摇摇。
“你比起田老爷子还差得远。”
其时白发少年是背对着单威的,背后露了好大一个空挡。单威心中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来:杀了他!单威的手指不由自主握成了拳,轻轻的抖动。不,我单威堂堂男子汉,愿赌服输,岂能做这种事!单威眼前掠过田老爷子慈祥而失落的眼色,然后是田小姐薄怒而娇艳的容颜---你要是把那个可恶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顿,给我爹爹出一口气,说不定爹爹一个高兴,就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忽然那张脸孔又变成了自己的授业恩师长臂老祖,收自己为徒的第一天说道:我的徒弟可以不出人头地,但必须顶天立地。拳头渐渐松开。
忽然,一支齐眉棍向白发少年头上砸落。原来是旁边帮单威拿棍的人,见有便宜可占,忍不住动起手来。
“小心!”我和单威同时叫了一声。
“终于动手了么?”
白发少年圆溜溜的转了个身,躲开了迎头砸下的棍,把碗中的米汤一口喝下,仰天大笑,笑声激越,隐隐如干戈般萧索。笑毕,冷眼扫过全场,众人顿时如堕入寒冬,齐齐打了个激灵,包围圈缓缓散开。
白发少年抚摸着剑鞘,那剑鞘在他白皙如玉的手中更加分明。我后来才知道,每次他抚摸剑鞘,就代表他想杀人。
Posted: 2004-10-18 21: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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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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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灭gate
死者姓名:不详;
死者身份:荣家聋哑老仆;
死亡时间:大陆历2411日晚;
死亡地点:东德国青石城永兴客栈;
死亡原因:不详;
“老六也牺牲了。”公孙隐递过一份详尽的验尸报告,“在递交官府的报告中,说是深夜到客栈行窃,被客人发现,当场打死。”
荣大富人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拿起报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心腹,当年哪怕再大的风浪也并肩走过了,如今临近暮年,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这是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老四说尸体上有横七竖八的伤痕,是死后故意添上去的,目的是掩盖尸体上的致命伤口,所以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根据老九的调查,应该和最近混入城来的七十二个武林人士有关,但他们的身份极其保密,仍然在调查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来自于同一个严密的组织,彼此间随时保持着联系,难以想象究竟是那一个组织有如此可怕的魄力。”
公孙隐顿了一下。在自己多年的习惯中,很少对敌人用过像“可怕”这样的字眼。当然,这批人是有资格这样称呼的。因为如此庞大的武林人士,要毫无声息地混进来,并且至今还没有泄漏过自己的身份,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尤其是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要形容的话,可以称呼为:钢铁的纪律、虎豹的身手。
可是,今天的荣大富人好像心不在焉,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语言中的特别。
“老九已经顺利混进对方的阵营了吗?”
“是的。老九问孙老爷子已经死了,点子却还在,不知道主子要如何处置?”
“主子有令:不要轻举妄动。”荣大富人轻蔑的说。
公孙隐立即闭上了嘴。那样老六算是白死了,无论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大人……”公孙隐脸色凝重,“主子根本是在损耗你的实力,甚至是在……借刀杀人。”
“我知道。”
“那么……我们走吧。只要离开了青石城,只要逃过了这一劫,总有机会再崛起的。”
“已经晚了。”荣大富人冷笑一下,言语间也不再客气了,“姬野既然想杀我,焉会给我留后路。你带领其他人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日后自然会有机会报仇。只要我人还在,姬野是不会为难你的,他一直在提防的是我。”
忽然外面人声鼎沸,好像吵起来了。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gate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闪进来,帽子也歪了,脚下一个锒铛,虽然没有摔倒,却也闹了个狼狈不堪。
“老爷,不好了……gate外有一大群人硬说荣府是贼窝,嚷着要进来搜索。”
荣大富人微怒:“这像什么话?快通知官府去。”
“大清早的官兵们都围剿山贼去了。”
荣大富人和公孙隐对视了一下,心中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迎战!”两人同时长身而起。
才出gate口,外面已经打斗起来了,刀剑碰击声里面夹杂着惨叫。同时后院也响起了惨叫声,并且越来越近,盖过了刀剑碰击声,那里是搜索,简直是一场有预谋的[屏蔽]。荣府众人四散奔逃,更有人趁乱裹了些金银财宝,不料慌乱间被人碰了一下,顿时撒了一地,珠光宝气。于是自己人开始抢夺,甚至彼此厮杀起来,人类丑恶的本性暴露无遗。
“这就是我荣府的人!?”
荣大富人终于怒了,满脸的肥肉蠕动着,手臂青筋怒张。
他拍拍公孙隐的肩膀:“从西侧翻墙走吧。”
话毕,挺胸迈步往前。
公孙隐怔了一下,虎眼含泪,肩膀的触感依稀还在,公孙隐对着他的背影遥遥行了一礼,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防守大gate的是老七老八,后gate是老五负责,他们都是跟随荣大富人多年的老心腹,资格犹在自己之上,都是尽心尽职之人。现在敌人既然已经杀进来了,料想他们决不会偷生,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他们的人又岂是弱手。若非老一老二被姬野找借口调离青石城,老三老六意外牺牲,老九混入敌营,老十又追杀石头去了,今日也许不至于一败涂地。现在荣府内也就只剩下老四和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是,能守得住吗?
荣府是南北向布局,敌人正是从南北方同时杀入。公孙隐抬头看了看东面,最东面的墙外就是连绵不断纷繁复杂的民居,如果顺利出去,逃生的几率极高,但以敌人办事的精明,必定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东面也必定是敌人防守的重点所在。还是走西面比较好,荣大富人刚才也说了。
荣大富人往前跨了一大步,直接越过那几级台阶,一脚踢翻一个正趴在地上疯狂收敛财宝的家丁,然后执着另一个人的头发拉起来,才发现是个女人。
那女人惊叫一声:“老爷……”
话音未了,荣大富人在她腹部狠狠的击了一拳,女人痛得脸也变形了,指间的一条珍珠项链顿时叮当的一声坠地,她抱着肚子卷成一团。荣大富人也没有管她的死活,又踢翻一个人,然后一脚踩在那包财宝上。
“全部给我滚!”
众人在惊惧中散开,荣大富人仰天哈哈一笑,直接朝大gate口走去,只余下满地的狼藉。
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是要镇定!公孙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去,他拾起那条珍珠项链,一个大胆的构想慢慢浮现。
荣大富人步出这个小合院,迎面扑来一个花枝招展的艳妇。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吓死妾身啦。”
三姨太太惊得脸色青白,嘴唇乱抖,紧紧的抱着他。
“没事的,你找个丫头的衣服穿上装死,等那伙强盗走了后再出来。”
“谢谢老爷。”
她甜甜的笑了一下,那笑容是如此的古怪,荣大富人不禁一呆,胸口忽然刺痛。女人一击得手,立即后退。
“主子有命,留你不得。”她甜甜的笑。
荣大富人毫无先兆的探出右手,那女人也乖巧,立即飘身而退。不料荣大富人的身子虽然臃肿,动作却惊人的灵活,五指作虎爪状,如影相随。危急间三姨太太一个后仰,吓得花容失色。那虎爪明明已经探过了头,居然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下子锁住她的喉咙,手指便如铁铸的一样。正是他当年赖以成名的‘锁喉爪’。
“姬野…是你逼我的!”
三姨太太这次是真的脸色发白,张大了嘴巴,只觉呼吸艰难,断断续续几欲昏死,手足乱舞。荣大富人只觉得胸口的刺痛越来越深刻,全身开始乏力,全凭一股坚韧的意志支撑着。不料三姨太太的手胡乱挥舞,恰好碰上了胸口的利物,荣大富人顿时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全身的力气如流水般逝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肥硕的身子终于软绵绵的倒地。
三姨太太也颓然扶墙,摇摇欲坠,捧着喉咙干咳不已。
兵败如山倒。
其实荣府的人员损伤并不严重,跃马寨确实颇费了一番代价才能攻陷大gate。但在郝扬拼着受敌人一掌,终于顺利和花娘子一起格杀了他们两员大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甚至不必动手,对方已经望风而逃了,只余下一地的狼狈。
但郝扬仍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烈阳当空,树荫斑驳,荣大富人的尸体就这样四平八稳的躺着。双眼怒张,竟是死得如此不甘心,胸口处一圈小小的血迹,正中是一支小小的发衩。
一支小小的发钗。
虽然无法确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从先前与此人的交锋来看,此人纵使不是一代枭雄,也算得上一方豪杰,如今竟然死在一个小小的发钗之下。郝扬不禁一阵感慨。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具女尸,贵衫粉裙,云鬓蓬乱,正是如花的年龄,但脸已经痛得变形,所以看起来格外恶心,估计在死前经历了好一番挣扎。她头上没有发钗。根据调查的情报,荣大富人有一个极为宠爱的三姨太太,或许这就是那个女人?
一个秀才打扮的中年人急急赶来:“郝副寨主……”
“什么事?”
郝扬立即转身,能令跃马寨两大主脑之一的计无花如此失神的,必然是大事。
“有两个兄弟意外死亡。”不等郝扬发问,计无花立即接着说下去,“有一个兄弟瞧上了一个颇有姿色的丫头,便把她拉进了房间……后来其他兄弟等得久了,进去一看,那位兄弟已经死亡多时了,那丫头也没有踪影了。”
郝扬重重的哼了一声,“该死的小子!那丫头呢?”
“东面是疯叫化看守的,他和那丫头过了几招,给逃脱了,他说武艺不错。”
疯叫化的实力郝扬非常清楚。有这样身手的人,怎么会在荣府当一个小丫头?
“第二个兄弟是在花园假石里被发现的,也已经死了,衣服全被剥下来。”
计无花顿了一下,看着郝扬。浑水摸鱼?郝扬脑子灵光一闪,立即喝道:“招呼所有人来这里集合,违抗命令者当场格杀!”
远处一手持剑盾的武士得令,急急离去,两三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办事干脆,良好身手,郝扬满意的点头,以后一定要好好重用他。
郝扬转身问计无花:“是你的藤甲武士么?训练得不错,果然不愧为我们跃马寨的皇牌军团。”
计无花忽然脸色大变:“捉住他!”
郝扬也脸色大变,急忙动身追去,老脸阵阵发烫,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敌人居然就躲在自己眼皮底下!
马棚里面响起一声长长的嘶叫,一匹枣红的骏马受惊而出,马背上负了一个武士。那武士策马离去,反手摔了一个火把,顿时马棚火星四起,迅速燃成一片。群马受惊,挣脱缰绳,四散而跑,场面一片混乱。
即使以郝扬的身手,也颇费了一番心机才制服一匹烈马,立即翻身上马追去。
城gate大开,街道冷清,一骑飞奔,直指城gate。马背上负了个灰衣中年男子,那男子左手执盾,右手持剑,跃马寨士兵打扮,正是公孙隐。
公孙隐飞马赶到城gate,烈阳当空,抬头只见城头竖着一柄紫金大旗,在冽风中飘扬着,大旗上绣了两条盘旋在一起的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当中被双龙围绕的赫然是个龙字。
公孙隐大惊失色,原来的朝廷令旗居然换成了龙字大旗!姓龙的小子果然造反!而且看来整个青石城已经落入姓龙的小子手中了,难怪大白天的整条街道上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公孙隐冷笑一下。
“快快开gate,有紧急事情要出城。” 公孙隐远远大声叫唤。
古朴的大gate吱的一声,懒洋洋的开了一条缝,逐渐扩大。离城gate越近,公孙隐的心跳就越快,几乎要从口腔里蹦出来。
“关城gate!”
郝扬的身影终于在街道尽头出现,眼看公孙隐就要出城gate了,长长运了一口气,大喝出声。声如洪钟,震惊百里。
士兵得令,无奈事情过于突然,一时间皆不知道该听谁的,当下犹疑不决。上官鼎与章飞正并肩立于城头,眺望远处,闻声立即下命令:“关城gate!”
然而正是这一下犹疑的时间,公孙隐人马已近,见一士兵欲关城gate,手中剑脱手飞出,从背后刺了他一个穿心透。余人又是一惊,城gate竟是没有关上。
“挡我者死!”
公孙隐策马凌空越过众士兵,嘀哒嘀哒几声就出了城gate。
上官鼎立即转身跨一大步,劈手夺过一把强弓,扎下马步,手中弓拉了个大满贯,竟是双箭齐发,只听得嘶嘶的劲风破空声,箭如流星赶月,上箭射人,下箭射马,同时及身。众将士齐声惊呼。
公孙隐听得真切,双腿夹紧马身,上半身扭转过来,见是双箭射来,当机立断以手中盾牌向下一挡。只听得叮当的一声脆响,箭被格开了。同时左肩剧痛,料是中了一箭。上官鼎长叹一下,若是马匹受伤,很快就会被追兵赶上,但此人无比精明,一心以手上盾护马,那马匹自然不是[屏蔽]所能伤。
其时,章飞亦飞身上马追来,正好策马追到城gate口处,双手挽了两面大斧,眼看追不及了。他忽然大嚎一声,勒马在城桥上做人立,同时右臂高举大斧过后肩,作了一个惊人的动作:他把大斧飞掷出来!只见那面磨盘般的大斧,在半空中作了几个急速的盘旋,挟带着一股神鬼莫挡的威力。天地间顿时一片死寂,只有大斧强行割破空气的骇人声音,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忘记了喝彩。
公孙隐上半身还没有回转过来,骇然看着那大斧瞬间由一个黑点变成刃轮,直线往头顶劈落,眼看是躲不及了,条件反射下举起手中盾牌一挡。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声,盾牌上传来一股不可抵抗的巨力,那巨力把盾牌扯带得脱手而去,越过头顶好几丈,一声闷响坠落路边,犹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轮回。公孙隐身子也被扯带得偏离了一个角度,几乎要堕下马背,脸如死灰,手臂隐隐作痛,若非盾牌脱手得快,恐怕这只手臂也保不住了。
公孙隐才松得一口气,路边忽然冒出一个青壮少年,背后负了一个包袱,胸口犹在起伏个不停,手持一把狭长的青钢剑,其刃薄如纸,显然是专gate精心打造的。青壮少年一言不发,手中剑立即刺出,狠如毒蛇吐信,疾如奔雷闪电,无声无息,似左似右。
好快!公孙隐脑中念头一闪,此子日后必非池中物。无奈剑盾皆失,手无寸铁,危急间从袖[屏蔽]出一物,烈日下只见此物圆润晶莹,艳光夺目。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暗器,青壮少年不敢冒险,力道尚未用尽,手腕一转,用剑拨开那暗器。
公孙隐正要庆幸自己又渡过一劫,不料青壮少年的剑出乎意料的快,在拨开暗器之后,顺着剑势来一个侧切,在他的小腿后侧添了一条剑痕,顿时血如泉涌,染红了绑腿。那暗器在公孙隐的惨叫声中坠地,滚了几滚。青壮少年看得真切,却原来是颗圆溜溜的珍珠。
公孙隐受伤,更是不敢久留,当下策马狂奔,瞬间消失在官道上,只余下滚滚灰尘。
城墙上忽然冒出一个大头:“如果能再拖个一时三刻,穆武哥一定可以把他拦下来。”
上官鼎低头一看,是一个大脑袋的瘦小少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何出此言?”
“因为穆武哥来不及拿出包袱里面的宝贝。”
少年朝上官鼎扮了一个鬼脸,转身跑了。上官鼎不由得看了看远处青壮少年身上背负的包袱,接近长方形,很一般的布料,在胸口处打了一个死结,显然是很重要之物。
上官鼎心中一动,伸手欲挽留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蠢。”
后世有胡说其人,著书《胡说八道之天下名将》,虽是野史,但因其无世俗观念之拌,评价比较客观,故流传甚广。此书中对公孙隐的评价极高,其中一个理由如下:
“……青石城一战,公孙将军孤身犯险,以一己之力,先后与‘贼父’郝扬、‘神箭将军’上官鼎、‘战斧将军’章飞、‘快剑将军’穆武交手,当场还有‘龙之军师’李蠢,居然得以脱困,可见冥冥中自有契约之神护体……”
又,胡说在他的著作《胡说八道之青石起义》中曰:
“……大陆历2413日,帝自青石起事,揭开了大陆战乱之帷幕。自此13便成了魔鬼的数字,至今仍然可在大陆西部一些愚昧落后的小部落里面找到相关证明……”
Posted: 2004-10-30 17: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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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最近忙着找工作(华为面试及其他)。
暂停一下更新,很快就好了。
找工作的同学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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