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已浓。
窗外依旧没有月光。在这样一个夜晚忽然听到许久未闻的笛声,心中自是一震。
那声音该是从润新公寓的某个窗口飘来的吧,似断非断,缕缕不绝,仿佛秋冬日里叶儿飘下的声响,又仿佛是宁静夜晚大地的呓语。如梦,幽幽,像微风掠过水面般穿透夜色溜进耳朵,静静地如往事一般打心底淌过,淌到那尘封已久的地方,轻拍心灵的堤岸,一遍遍叩着往昔的梦想和纯真的记忆,于是不自觉闭了眼,飘飘然随它去,去梦里也去梦外。
老屋前小河沟里调皮的泥鳅,村后挂满果实的梨树林,在山坡上悠闲肯草的黄牛,飘扬着旗帜的学堂,寒冬日里自带的火盆......在那个把麦穗当零食、以为“跳房子”便是最好玩的游戏的年月,有我至今还魂牵梦绕的那种自由自在。天真的心灵、单纯的童年,无邪的笑胜过灿烂的阳光。
随着笛声的飞转,我又看见自己面对生活的烦恼时在独自[屏蔽]。成长,似有说不完的苦,道不尽的愁,也一次次将心事写成文字,在字里行间寻着安宁和出路。也许,就是在那独处的时候,就是在那反省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一个人笑对生活的重要性,无论生活多么残酷、多么让人觉得不公平。
这时,又出现了另一种景象,却见那夕阳衔山,胡风依稀当年。天穹广漠,冷月残墙,一座城,一豆孤灯,荒寂落拓,急促粗狂的音变中但见一腔悲愁,两行浅泪,向着故乡、向着清月。幽咽的笛声似有太多要诉说,喟叹着世事无常,人生如梦。
突然一急转,又似去到了江南,水昏云淡,烟雨石桥,渔舟唱晚。远离了世俗纷扰,过着适意、贴心的生活,隐有“青箬笠西风渡口,绿蓑衣暮雨沧州”的潇洒,更显出 “黄昏后,长笛在手,吹破楚天秋”的意境。
……
今夜,这片笛声,如此庄重地飘过我心灵的村庄,吹皱了一河思绪,吹走了尘世的喧嚣,曲不醉人人自醉。我“去”了很多地方,曾到过的还是不曾到过的。乐停了我仍旧不愿睁眼,这是一篇人生的乐章,每个音符都能勾出数不清的记忆和无尽的遐想,每个人眼里的风景其实都烙上了自己的影子,我想沉浸其中,再好好看看自己、再好好找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