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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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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脸(十)

第十四章 恐惧之源     

在耳机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电磁流声,有节奏地刺激着她的耳膜,那节奏,像是脚步,又像是心跳,每响一声,都让叶馨的心头一颤。

她抬起头,身躯不由微微一震:只见那功放器的声频屏幕上,出现了一组声波,有节律地依次前行。

只有声音才能显示在功放器的屏幕上,但此刻叶馨几乎连呼吸都极力地压制住了,哪里会发出一点声音?四周一片寂静,木窗将雨声尽数挡在了窗外,这声波又是从何而来?

  叶馨小心翼翼地将室内扬声器接通,静电波杂音般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只是不同于寻常的电波杂音,这声音极有节律。

  这节奏比心跳慢,比呼吸快,叶馨突然迈步在小屋里走动起来,一声一步,竟像是迟缓的脚步节奏。

  但她耳中分明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

  她随着这声音的节奏一步步走到了gate口,猛然拉开gate。可gate外毫无声响,整个楼静得让人窒息。她向螺旋楼梯下望了一眼,昏黄的灯下,什么都没有。她略略宽心,但眼前突然一黑,下面走廊的灯突然灭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直,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功放器,见功放器的屏幕上,一个个的波峰越来越高,同时,扬声器里传出的怪声则越来越响,仿佛真的是脚步,越来越近。

  怎么还傻站着!她暗骂自己一声,紧紧地关上gate,将保险也插上,背靠在gate上,轻轻舒了口气,仿佛和危险保持了距离。

  关上gate后,扬声器里的怪声先是变低了一些,但随即又逐渐响起来。

叶馨心想:“难道真有什么异乎常人的东西要出现吗?或者说,有鬼要出现吗?”

谢逊,你在哪里?

即便真是有鬼,为什么要怕,这屋里有灯,有光明,只要有灯……

  刚想到这里,屋里的灯就熄了。

  叶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在黑暗中,如石雕泥像般立着,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想象着谢逊在她耳边说“不要怕”,还是险些哭出声来。

  扬声器里的怪声仍在缓缓地响亮起来,功放器的屏幕上,暗绿色的电波还在有节律的浮动,波峰越来越高。

有没有合乎常理的解释?

广播站的电源箱在三楼走廊的墙上,这里别的机器都在正常运转,唯独电灯灭了,说不定有人在捣乱,也许是哪个淘气的学生,在摆弄电源,电流和磁场的改变也有可能使功放器接收到信号。

  怪声继续在扩大着音量,叶馨摸索着将扬声器的接口拔出,但那怪声仍响个不停。

  这一切怎么似曾相识?

  她忽然想起“月光社”档案里的那本日记的记载,姓萧的男生第一次遭遇“月光社”的群鬼,虽然拔了唱机的电源,那唱机还响个不休。

  忽然,万籁俱寂。

  扬声器恢复成未接通前的木匣子,功放器屏幕上的电波消失了,空留一片荧光,黑夜中,能听见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

  是风雨过去了,还是更大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这样的寂静延续了大约十秒,扬声器又陡然响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凄厉疯狂,几乎能将人的心撕裂,功放器屏幕上,原先有规律的电波为大起大落的奇峰异谷取代,像是一名发了癫的画师在[屏蔽]着画布。

她的头忽然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强烈的噪音似电钻般侵袭着她的脑膜,终于在一瞬间,她竟失去了知觉。  

再醒时她才发现,扬声器里的噪音又消失了,功放器的屏幕上也没了狂乱的信号。

她的身边,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寂静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极轻微的“吱吱”声,她这才想起,原来刚才手忙脚乱中,竟忘了将录音机关上,刚才的室内的纷杂一定都被录了下来。她心头一动,走到操作台前,对着录音机说:“我是叶馨,现在是5月11日晚22点左右。不久前,一种奇怪的电波出现在功放器的屏幕上,扬声器里也发出了声音,开始是有节奏的,而且越来越响,后来,广播站内外的灯先后灭了,那电波则变得毫无规律,强烈刺耳。我的头很痛,昏厥了大概几秒钟。现在四周很静,但我……很怕,真的很害怕。”

她倾吐出心声,稍稍舒畅些,但恐惧感丝毫未减。

“嚓,嚓”,她悚然一惊:那古怪的声音又透出了扬声器,开始轻不可闻,却逐渐增响。

必须要做些什么。

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将那扬声器砸烂,但她知道这于事无补,该采取建设性的行动。

屋里有个校内电话,可以打电话给保卫科,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住精神病院的结果比在这里担惊受怕能好到哪里?

一个念头升起,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到窗前,猛然将那木窗拉开,向远处眺望,遥遥看见一座小楼的二楼亮着一星灯光,看那位置似乎正是解剖楼二楼章云昆的小办公室。

叶馨暗暗叫了声“谢天谢地”,在一张办公桌上胡乱摸了一阵,摸到几本册子,拿到功放器前,借着屏幕的荧光,找到了“校内电话簿”,又飞快地翻查着,口中焦急地念着“解剖教研室,解剖教研室”。终于,找到了解剖教研室的电话号码。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解剖教研室的电话。铃声在响,一遍又一遍,她心里默祷着“快来接,快来接”,但迟迟没有人接。

就在她将要放弃希望的时候,铃声突然断了,有人在电话那端问:“喂?”

正是章云昆的声音!

“章老师,是我,叶馨。”叶馨险些落下泪来,颤声说着。

“是叶馨啊,你在哪里,怎么声音这么轻?今天下午开始,全校都在找你。”章云昆显然吃惊不小。

“我怕……”叶馨不知该怎样描述自己身处的险境,脱口而出的却只有这两个字。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

“不要怕,你在哪里?我这就过来接你。”

“我在旧行政楼顶的广播站,请你快来,但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他们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慎重,先让你安顿下来再说。”

“章老师,要小心,楼里可能有危险。”

可惜,章云昆已挂断了电话。

叶馨抱着双臂,蜷在地上,仰面盯着功放器上的小屏幕,眼睁睁地看着“电波”的波峰不断增高,耳中扬声器里的怪声再次逐渐响亮,她的双手双脚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哆嗦起来。

她就在这样的折磨中度秒如年,怪声一阵阵地袭来,越听越像是歧化的一种脚步声,步步逼近。

终于,扬声器似乎被用足了功率,发出震天的巨响,叶馨紧紧捂住双耳,心想:也许,危险已到了gate口。

果然,广播站的gate被重重地敲响,整个房间的地面跟着震动起来,那敲gate的力量之大,仿佛破gate而入只是早晚的问题。也许是被惊吓得太久,叶馨忽然又生了勇气,她缓缓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调音台前的座椅,准备一旦gate被撞开,就将那座椅扔出去。

gate被拍得“砰砰”响不停,显然来者执意要进来。

“叶馨,是我,章云昆!”

叶馨觉得浑身一软,几欲跌倒在地。看来,希望总是有的。

她上前战战兢兢地打开gate,只见gate口黑暗中,章云昆拿着一个大手电。

叶馨忙说:“章老师快进来吧,这外面有危险。”

“什么危险?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章云昆将手电四下照着。

的确,扬声器没了声息。叶馨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功放器的屏幕上,跌宕起伏的声波也不见了。莫非,这来的“非人”被吓跑了?也许该归功于手电的亮光,也许该归功于章云昆的虎虎生气。

“看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章云昆也感觉这黑洞洞的楼里绝非久留之地。

“好,但要麻烦你陪我去一下解剖楼。”

章云昆迟疑了一下:“你是说……我的办公室……?可以……”

他迟疑什么呢?叶馨完全可以理解,作为一名青年教师,深更半夜和一个女学生同处一室,的确是忌讳,更何况,自己是名“通缉犯”。

她淡淡地说:“不是去你办公室,而是要麻烦章老师你陪我去一下解剖楼的底楼。”

“为什么?”章云昆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技术员冯师傅既然常常在夜里上班,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遇见他,我有要紧的话要问他。找过他后,我就去一间通宵教室休息,一定不连累你,只希望你不要通知保卫科和我们学生办,他们真的会逼我去精神病院住院。”

章云昆顿了顿,显然又有些犹豫,终于说:“我不会说的,走吧。” 
两人出了小行政楼,同打着一把伞,大概是雨天的缘故,一路来不曾遇见一个行人。

跨过了高高的水泥gate槛,推开楼gate。gate内是漆黑的走廊,一眼看去,没有一丝光线。章云昆道:“我看我们也不用进去了,冯师傅显然不在。”

话音刚落,走廊的灯突然开了!

但被灯光照亮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有人吗?谁在那儿?”章云昆高声叫着,显然,他也觉出了异样。

叶馨却渐渐明白,危险尾随自己而来。

她不想连累了章云昆。

“章老师,咱们走吧,这里有蹊跷,冯师傅显然不在里面。”

“是有人在弄鬼吗?什么人,堂堂正正地站出来!”章云昆朗声叫着。

忽然,一阵刺耳尖利的声音从走廊顶头传来,这声音叶馨记得,正是驼背老头的电锯声。

“冯师傅应该在里面,这是他的电锯声。”叶馨迈进走廊,奔向最顶头那间小屋。章云昆忙叫道:“叶馨,你等等,小心!”也许是鞋底沾了水,一跤滑倒,远远落在后面。叶馨恍若不闻,转眼已跑到了那标本预备室的gate口。

gate掩着,一阵阵的电锯声的确发自其内。

她出手去推那gate,手伸出,却凝在空中。她隐隐觉得有大大的蹊跷:gate内并没有灯光透出,这是当然,因为驼背老人没有开灯处理尸体的习惯,但今夜阴雨,也没有月光,冯师傅怎么工作?

犹豫过后,她还是推开了gate。

gate开启后,她似乎变成了雕塑,她再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双眼,她聪明的大脑里已再也承受不了如此悚人的异像。

借着走廊路灯映进小屋的微光,她看见那把电锯,正在那摆放尸体的铁床上剧烈颤动。

她看清了,没有人持着电锯,这锋利的电器仿佛突然有了生命,自己在铁床上分割尸体。

她看清了,铁床上的确有尸体,已被分割数段。

她看清了,那尸体秃头、驼背,正是冯师傅!

冯师傅的双眼竟仍睁着,似乎看见了叶馨,眼光里透出的,是哀恳、绝望、还有警告。

这些天的惊吓、压力、失落、疲累,在此时似乎累积到了难以承受的域值,叶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叫,叫声划破了校园雨夜的宁静。

章云昆赶来时,叶馨委顿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着,仍在尖声惊叫。他忙俯身揽住叶馨,温声说:“叶馨同学,你冷静一下。你这样叫,会影响到附近楼里的教工。”

叶馨虽已在崩溃的边缘,脑中还是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样惊叫,不是在暴露自己,招来保卫科的人?”她立时止住了叫声和哭声,起身就往gate外跑。

章云昆在她身后叫道:“叶馨,你要到哪里去?”

叶馨猛然站住,心想:是啊,我该往哪里去?心头忽然一片茫然,满面泪水地转过身,凄然无助地望向章云昆,章云昆走上前,柔声说:“这样吧,今晚无论你去哪里,我陪着你。”

正说话间,楼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多人奔跑而至,叶馨暗叫糟糕,知道时不我待,顾不上向章云昆解释,飞跑出了楼gate。

一出楼gate,迎面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照得叶馨睁不开眼,本能地双手护在脸前,只听有人叫道:“叶馨在这里!找到了!”

叶馨知道这些一定是学校派出寻找自己的人员,不加多想,拔腿向无人之处奔了起来。但她深知,如果单是在校园的路上跑,追赶者有高功率的手电,一定很容易追上自己,必须要尽快甩脱他们才好。

解剖楼斜对面不远就是旧行政楼,她想起那楼里有不少曲折,或许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就一路奔进了大楼。

她沿着楼梯跑到二楼,就听楼下已是喧哗一片,有人在叫:“东楼gate已经有人守着了,你们两个,把一楼和地下室一间一间地搜,其余的跟我上楼!”正是保卫科副科长于自勇的声音。

叶馨的双腿在颤抖:自己这样还能逃多久?

但她不能放弃,她不能轻易将自己送入精神病院。

于是她一步三阶地继续往楼上奔。

旧行政楼共五楼,楼梯直通楼顶,楼顶一直开放,上面还有几个水泥桌凳,供人休闲。追赶的脚步声一直跟在她身后,无奈之下,她只好一口气跑到了楼顶。

细雨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
在楼顶上又跑了一阵,前面手电光猛然又亮起,原来有人已经从大楼另一侧的楼梯追上了楼顶。这下,她前后受困。

“叶馨同学,请你不要再跑了!你难道真的不理解学校的一片好心好意吗?”

如果我是一只鸟儿,就能自由地飞走。

这念头一起,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很可怕。

追上来的人放慢了脚步,从两侧逐渐排成扇形,向她包拢过来。

那可怕的念头挥之不去,但她似乎又无力让自己恢复得更理智。

于是她爬上了楼顶护墙不到一尺宽的墙沿。

于自勇浑身一震,叫了声不好,一挥手:“停下,都停下!叶馨同学,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叶馨的声音向打在脸上的细雨一样冷。

“你不要胡闹,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放心,学校不会误解你。会给你最多的关心,来,下来吧,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你也一定很累了,学校已经专gate为你安排好了条件非常好的宾馆,你吃点东西,洗个澡,睡个好觉,难道不好吗?”

“然后明天送我去精神病院,对不对?”

于自勇不知该怎么说了,幸亏此刻叶馨的班主任[屏蔽]赶到了,他叫道:“叶馨,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同学,怎么……快下来,有话好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屏蔽],我不知你能不能做主,但希望你让学校做个保证,保证不送我去精神病院,我就下来。”

[屏蔽]一迟疑,于自勇在心里冷笑一下,高声说:“即便[屏蔽]做不了主,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不送你去精神病院,你这就下来吧!”

“我要这保证用学校对外的正式信纸写好,声明这保证有法律效应,学生处盖章,送到我手里,我才会下来。”

于自勇万没想到叶馨如此难缠,不免上了火气:“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天真!这么会胡闹!”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往下跳?我知道,光是以前住过我们宿舍的,就有十二个女孩子跳楼[屏蔽]过,你那天还告诉过我另外几个,这是多少个了?”也许,跳下去真的是解决这一切烦恼的唯一办法。

“你……”于自勇真的动了气。

“小馨!”一个叶馨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是妈妈!

叶馨的母亲乔盈由学生办公室主任金维铸陪着,缓缓走了过来。她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只手捂着嘴,欲哭无泪,叫了叶馨一声之后,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叶馨,你看看谁来了。”金维铸庆幸自己吩咐得早,让[屏蔽]通知了乔盈,乔盈中午就坐飞机到了江京。

“我已经看见了。”叶馨还是冷冷地说,“妈妈,怎么,你也来逼我?”

乍见女儿的[屏蔽]后,乔盈这时已恢复了镇静,柔声说:“小馨,妈妈怎么会逼你?妈妈是来看你,还没有最后同意送你住院。妈妈只是……只是不愿失去你,你是……你是妈妈在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说到后来,声音又哽咽起来。

  最后这句话,将叶馨的心彻底化了,她流着泪爬下护墙沿,几步奔上前,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地哭出了声。 
顶端 Posted: 2007-12-24 16:52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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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疤脸女人和汪阑珊     

“坦白地说,我还是认为收叶馨住院是个错误的决定。”徐海亭紧皱双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工作记录本首页上的年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6月16日上画了个红圈。

自从科室主任有了退休的计划,每周的科务会议就由徐海亭和滕良骏轮流主持。滕良骏紧盯着徐海亭:叶馨是他滕良骏极力主张收住入院的,此刻徐海亭当着同科诸多低年资医生的面在科务会议上直指自己的“决策失误”,是何居心?两人相争的主任医师的任命不久就要公布,从上层透露出来的风声说自己“略占上风”,徐海亭这一出击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徐医生,过去那些年里,你收住那些类似的女大学生住院时,是不是也这么思前想后,甚至痛心疾首?”滕良骏在美国进修过两年,知道残酷的竞争中,“襄公之仁”无异自戕,于是反唇相讥。

  徐海亭知道滕良骏将自己的质疑当作了攻击,心下也怏怏,但还是尽力克制,平缓地说:“叶馨的情况和她们有所不同。以前的那几位女大学生,入院前成绩极度下降,话语间混乱的现象也比较明显,至少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而叶馨的成绩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极为优异,她解剖课考满分,也就是几周前的事。”

  “那么她口口声声说见到了她父亲的亡灵,也是清醒的表现?她还说看到解剖教研室的技术员被分尸,可那位老师傅分明尚在人世,不过是因为小中风住院观察,这难道也是她清醒的表现?”滕良骏指了指病房的方向:“还有一大堆不可理解的言行,都在病历里,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我一同问的病史,做的记录?”

  众医生面面相觑,早听说叶馨这个病例不寻常,没想到竟是两个副主任级的医师同时问的病史。

  “你说的这些都不错,但需要进一步分析。看得出来,她精神上是有很大压力,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会将一些下意识里的东西说出来,但并不代表是严重的病态,严重到要住院治疗的地步。我倒是认为,由于她对你我和学校方面都没有足够的信任,有许多话并没有和我们说,知道说了我们也不会相信。不要忘了她那次无锡之行,牵扯到了命案,决非偶然,她一定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什么,才有了强烈的动力去追查‘405谋杀案’之谜。我想说的是,她并不是丝毫不需要我们关注,而是应以心理帮助为主,不要急着用药。”徐海亭沉浸在对这个病例的思索中。

  “住院后,难道不是可以更方便、更精心地对她进行心理帮助吗?如果徐医生你对叶馨的住院有强烈的保留,不如就把她交给我一个人来负责治疗吧。”滕良骏仍然觉得徐海亭在强词夺理,索性更咄咄逼人。

  徐海亭冷笑一声:“滕医生真的觉得,咱们住院部的环境,对一个有可能仍然精神健全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很好的心理帮助吗?” 

精神病总院座落在以江京第二医学院为中心的“医院区”边缘,已接近市郊,整个医院为一圈足有三十年树龄的梧桐包围着,格外幽静。尤其住院部,完全和院外的车水马龙隔离开,少了许多风尘喧嚣,倒是个让人心宁的所在。

  住院部大楼分三层,男病人在二楼和三楼,女病人在底层。绝大多数病人都住在所谓“大病区”。“大病区”分为普通精神病科、重症精神病科、老年护理科和戒毒科。每科都是数十张床位排在一间硕大的病房里,病房四面都有用有机玻璃板隔离开的[屏蔽]值班室,这样[屏蔽]们对病房里发生的事可以一目了然。普通精神病科的住院人数最多,又分了两个大病房区,东面的[屏蔽]值班室外是餐厅兼娱乐室,排着一些长排桌,屋四角挂着四台彩电。娱乐室外是家属接待室和医生办公室,再向外是条长长的走廊,直通另一座七层的gate诊兼行政楼。少数病人住在三楼的“小病区”,也就是寥寥数间单人和双人病房,有专gate的[屏蔽]护理,通常只有比较重要的人物或严重的病人才能住上这些小病房。

  小病房已满员了很久,乔盈努力打点也没有结果,还是只能让叶馨住普通精神病科的大病房。

  叶馨不知哭了多少回,又不知故作镇静了多少次,但她越是努力证明自己的神智健全,越让学校方面和精神病专家认为她反复无常,情绪波动巨大,更坚定了他们对她的住院建议。

  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多少次,她觉得怨气充塞胸臆,堵得她呼吸维艰,让她想蓬勃爆发一次。自己的命运,似乎被一个无形的黑手攫住了,任其摆布。

  但她还在思考,知道再吵再闹只是为自己的“病历”上再添一笔“症状”,尤其爆发不得,躁狂症往往是精神病医生用药的最好提示,她不能盲目地接受治疗。精神病的治疗是针对精神病人,药物的作用对健康人有害无益。她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是掌握回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

  怎么能避开吃药呢?

  她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日本电影《追捕》,男主角为了避免吃对自己不利的精神病药,每次都假吃,吃完后到洗手间里呕吐出来。也许,自己也可以采取同样的办法。

  “这是你今天早上的药。我得看着你吃下去,你看上去是个很乖的姑娘,毕竟是大学生。你不知道噢,这里不听话的病人好多,都不相信自己有病,总学以前那个日本电影,《追捕》,药塞嘴里,不往下咽,或者去厕所里吐出来。所以我们这里预防为主,你得再喝一大口水……对喽……干吃药不喝水对胃也特别不好。好了,我再陪你一会儿。”[屏蔽]大姐将叶馨所有的希望都掐断了。

  她微微闭上双眼,似乎能感觉两颗药片幸灾乐祸地从自己的喉咙沿食道向下,到了胃里,准备粉身碎骨后入血,然后用药性侵袭她敏感健全的思想。

  [屏蔽]大姐在邻床徘徊了一阵,确保这个小区的病人都不会再有吐出药片的可能,这才缓缓走开。

  叶馨静静地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仍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效似乎就这么快地开始了,她的心平静些了,但思维似乎也开始有些迟钝,前些日的片段原本是疯狂地纠葛在一起,但现在……仍然纠葛在一起,只是像一堆垃圾,杂乱地堆放着,毫无生气,不再期待自己的梳理。

  难道就这样下去?

  有人忽然推了推她,她遽然惊醒,见[屏蔽]大姐微笑着说:“叶馨,去看看谁来了!”

  “妈妈。”叶馨在家属接待室里看见乔盈,泪水又忍不住滚滚而落。乔盈心头一酸,也流下泪来:叶馨从小学到中学,累加起来,也没有这两天哭得多。

  “小馨,妈妈负责的一个发布会正在最后冲刺的阶段,必须要回家几天,这里是全省最好的医院,所以妈妈也放心让你在这里治疗,过几天会再来看你。你好好听话,和医生配合,好吗?”

  叶馨止了泪,盯着母亲的脸庞,这两天的忧虑操劳,原本风韵犹存的母亲显得衰老了不少。

  “妈妈,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有病吗?”这问题叶馨已经问了许多遍。

  “傻孩子,你没有病,你说的话妈妈都相信。”乔盈温声回答着,心如刀绞。

  叶馨知道母亲其实是在安慰自己,她一定真的相信女儿需要住在这里。

  母女依依惜别后,乔盈转身出gate的一刹那,叶馨原以为已哭干了泪泉,这时却又泪流满面。 

回到自己的床边,叶馨还没有从母亲离去时留下的孤独感里走出来,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病房壁钟的时针走了两圈,她却一动不动。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恨的谢逊,你在哪里?真的那么心胸狭窄吗?难得我现在还想着你。可怜的小倩,你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亲爱的妈妈,希望你能快快回来,但回来又能怎样,他们还是要把我禁锢在这里。

  也许,这是真正的绝望感?过去的那些恐怖的经历,充其量只能算是惊吓?

  她就这样坐到了深夜,[屏蔽]几次来劝她[屏蔽],她才懒懒地躺下,她能隐隐听见[屏蔽]们的叹息和交谈:“这个女大学生,怪可怜的,大概药效发了。”

  “才吃了一天的药,有这么快吗?”

  “说不准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受了药的刺激,才这么消沉?

  但现在这样,又怎么会不消沉?

  是不是明天该振作起来呢?但他们会不会给我吃更大剂量的药?他们似乎希望看到我消沉,这样,“药”才有了“效”。

  她胡乱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里不是13号楼405室,但怎么,这里也有碎脸?

  没有音乐,没有惨白的光亮,但白袍女子的躯体若隐若现。这是真正的梦境,却似乎比现实更真切,叶馨凝视着少女破碎的脸,似曾相识。

  “都是因为你,我落到今天这样,住在疯人之间。”

  白衣女子摇着头,却向她伸出了双手,枯瘦的十指直伸向她的脸。她挥手抗拒,但双臂似乎被重重压着,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样的恶梦不能再延续下去。

  她猛然睁开双眼,天哪,碎脸!

  远处[屏蔽]值班室彻夜长明的暗弱灯光可以透过有机玻璃,但因隔得远,叶馨的床位四周仍是昏暗无比,她还是看清了一张破碎的脸,而她的嘴被一只手堵着,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摩挲:“好嫩的皮肤。”她的双臂也确实被另一双手按着。

  她的床前站着两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人,一个是碎脸人,确切说是脸上斑斑驳驳,在昏暗中看来,顿生惊怖;另一个人看不清脸,似乎颇有蛮力,将叶馨的双腕捏得生疼。

  她想叫,奈何嘴被堵得紧紧的,叫不出声。而那疤脸女人的手很快又移到了她身上,开始解她睡衣的扣子。

  她扭动着身躯,双腿挣扎着,但床边的两个人比她更有力量,她几乎没有挣脱的希望。

  忽然,压着叶馨的双手陡然松开,随即,一阵阵的怪叫声传来。

  叶馨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揿响了连接[屏蔽]办公室的求助铃。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疤脸女人和另两个人滚打在一起,几名值夜班的[屏蔽]听到求助铃和这边的声响,立刻赶来,其余的许多病人也被这番响动惊醒,探头探脑地围过来。

  [屏蔽]们将三人拉开,只见除了疤脸女人外,一个是名粗壮的中年妇女,看身材正是刚才按着叶馨的病人,还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一个[屏蔽]斥道:“又是你们这几个人!再胡闹,我们好好向医生说说,给你们电疗。”

  这时,又有两名膀大腰圆的男[屏蔽]冲了进来,本病区的女[屏蔽]说:“女大学生没事的,把其余三个人带回床,今晚绑起来睡吧,省得再惹麻烦。”

  叶馨忙说:“那位大妈好像没做什么,不要错怪她。”

  一个[屏蔽]冷笑说:“没做什么?你看那两个人伤成什么样了?”

  果然,疤脸女人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口子,粗壮女人的额头肿了一大块,右臂耷拉着,像是脱了臼。显然,是老太太救了自己。这两人罪有应得,老太太出手也异常狠辣。可是,这个看上去颤颤微微的老太太,怎么能将这两个身材比她高大许多、又比她年轻许多的病人打成重伤?

  老太太忽然又露出无辜的样子,哑着声音说:“我做什么了?你……你们看我这把老骨头架子,不被别人揉碎就谢天谢地了,干吗要绑我?”

  两个男[屏蔽]最先架走的倒是老太太,仿佛她比另两个女人更具危险性。叶馨瞩目过去,见老太太的床位离自己并不太远,男[屏蔽]把她按倒在床,又用床边的皮带将她扎紧。

两个猥亵叶馨的病人被带走疗伤,远处传来[屏蔽]的警告:“你们再被发现有这样的行为,就要被送去重症病房,让你们见识见识比你们更凶的。”

  叶馨这时才觉得羞辱、惊恐、怨恨一起袭来,低声啜泣起来,[屏蔽]的劝慰,她一句都没听进。

  在这孤寂无助的时刻,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劝慰。

  她需要的是爱。

  只有爱才能让她重生勇气。

 

  后半夜,叶馨几乎没有再合眼。早上查房时,滕良骏看着叶馨乌黑的眼圈,心想:“她的病情只怕比我预测的还要重。”身旁的[屏蔽]汇报说,这位女大学生自从服了药以后,非常安静,一整天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好,说明她对用药的接受很好。”滕良骏一边点头称好,一边为叶馨订精神分析治疗的日程。他是本院精神分析派的翘楚,有着近年留美的经验,对自己的临床技能很有自信。他本身仪表堂堂,谈吐不俗,非常容易引起病人的好感,从而向他无保留地倾吐心声,便于他的治疗。

“叶馨同学,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我订好日程,我们只要交谈几次,解开心里的疙瘩,出院就指日可待了。”滕良骏尽量说得轻松,以获取叶馨的信任和好感。

 


“滕医生看着安排吧,我一定配合。”叶馨的从容态度让滕良骏暗暗吃惊,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顾虑。她要是真的清爽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如果只是表象呢?该怎么抓病源?这种表面的清醒不是让徐海亭有了说三道四的借口?

 

  午餐时间,叶馨拿着食盘,排队等在餐厅分饭菜的小窗前。队伍很长,偶尔会有病人失手打翻饭菜,一片狼藉,护工们忙着来打扫,于是队伍前进得更慢。

  “别以为你会躲得了我!”那声音阴恻恻。

  叶馨回头看去,心头一凛:正是昨晚那疤脸女人。疤脸女人显然是趁边上的[屏蔽]不备,加塞儿到了叶馨身后,后面排队的一些病人开始指责甚至不干不净地谩骂,疤脸女人转过头,挤着脸做狰狞状,抗议声立刻轻了许多。

  “别以为我真的会怕你。”叶馨淡淡地说,连头都没有回。她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知道,在这里,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

  疤脸女人打了个愣怔,万没想到这个外表娇弱的女学生竟然颇有胆色。她嘿嘿一笑,又改了口说:“好啊,你这样的性子我更喜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可怕的,只不过在这里住得久了,人会很寂寞,你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我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互相体贴。”

  叶馨听她说到“体贴”二字,阴阳怪气,竟又有些惧了,强作镇定说:“我在学校里有的是好朋友,反正在这里也住不久,我不会在意寂寞。”

  “傻姑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住进这里的,生的都不是头痛脑热的小毛病,哪里有十天半月就出去的。即便出去了,不久又会回来住。不回来的,只有一种可能,就像你们学校以前那几个小姑娘,到上帝那里报到去了。”

  叶馨心头一震:“怎么,你也听说过那几个女孩子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我住院了十几年,什么不知道?‘405谋杀案’,听着耳熟吗?”

  “能具体谈谈吗?”叶馨焦急地问。

  “你不要老是这么凶巴巴地对我,我就告诉你。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你陪我去散步,好不好?”疤脸女人温声说。

  叶馨胃里一阵恶心,恨自己险些上了疤脸女人的当,是不是真的是吃了精神病的药,变糊涂了?她转过身,不再理睬疤脸女人,疤脸女人兀自不舍,缠着问:“等会儿吃午饭时,咱们坐一起,好不好?”

  “好啊,如果能让我这臭老太婆和你们挤一挤就更好了。”说话的正是昨晚解救叶馨的那个老妪。这老太太看上去已近古稀,背微驼,但灰白的头发梳得齐整。她脸上皱纹密布,一双老眼浑浊,看不出和寻常的老太太有什么区别,言语间似乎也很正常,又是为什么住进精神病院来呢?一想到此,叶馨微微叹了口气,自认为也很正常的,还不是住到这里来了?

  “老人家,谢谢你昨晚帮我。”
老太太奇怪地看了叶馨一眼:“我帮你什么了?”

  叶馨又叹了口气,看来这老太太住在这儿并非没有道理。

  “其实,只有你,才能帮你自己。”老太太嘟囔了一句,挤到叶馨前面(病房发放餐点的规矩,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不需要排队),伸手从窗口里接过食盘,再没看叶馨一眼,转身走开了。

  叶馨觉得老太太似乎话里有话,便端了饭菜,坐到了她身边。

  “我叫叶馨,你难道不记得昨晚帮我的事儿了吗?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还是要谢你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疤脸女人也坐了过来,冷笑说:“她是著名的汪阑珊。你要是和这老太婆搭上腔,就是死路一条。以前你们学校的那几个大学生,都和她关系不错,但看看她们几个的结果。”

  叶馨怒目瞪了疤脸女人一眼,不料老太太在一旁说:“她说的倒没错。”

  叶馨吃了一惊:“怎么这么说?哪里会有这种关系?我不信,她们的死自有别的原因……这么说来,老人家你也一定知道‘405谋杀案’的事。”

  “自以为知道的人往往什么都不知道。”汪阑珊答非所问。

  “看出来了吧?这老太婆是有病的。”疤脸女人不失时机地口头报复。

  “是啊,没病怎么会在这四十年里,频繁出入这个医院,有些人不过住了十几年的院,就以为自己是元老了。”汪阑珊对疤脸女人的反击又显得她全然没有病态。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叶馨忽然无可救药地沮丧起来:看来,自己真的要去适应和这群颠三倒四的人一起生活。若想和她们交流,是不是也要像她们一样思考?

  还有什么比这更难?

  她们显然都是需要关心需要帮助的人,可是谁来帮助自己?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再次坐回她的床边发呆,也许这样才能保持自己大脑的清醒。

  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病人们都纷纷出去打乒乓球、做健身操、散步,只有叶馨仍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疤脸女人又走过来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叶馨厌恶地看了她几眼,索性闭上双目,不再理睬。

  “她们几个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住着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叶馨睁开眼看时,却浑身一凛:哪里是什么少女,分明是那个叫汪阑珊的老太太。她为什么学了女孩子的声音说话?

  “汪大妈,你……”

  “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汪阑珊原先的浑浊老眼似乎也变得清澈了,闪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春光亮。

  叶馨却觉得身上阵阵发寒,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

  汪阑珊却走上前了一步,伸手去拉叶馨的手:“我叫孙静静,在这里,就属我年龄小,和谁都说不来,好不容易姐姐来了,年龄相近,咱们做个好朋友吧。”

  叶馨将手背在身后,颤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叶馨终于揿响了床头的求助铃,一个[屏蔽]走了过来,见状就明白了大概,厉声喝道:“汪阑珊,你又胡来!”

“我叫孙静静!”汪阑珊尖声抗议着。[屏蔽]将她架着走开,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转过头,怨毒着望向叶馨,冷冷地问:“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顶端 Posted: 2007-12-24 16:52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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