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网
https://5come5.cn
 
您尚未 登录  注册 | 菠菜 | 软件站 | 音乐站 | 邮箱1 | 邮箱2 | 风格选择 | 更多 » 
 

本页主题: 碎脸(十一) 显示签名 | 打印 | 加为IE收藏 | 收藏主题 | 上一主题 | 下一主题

月影风林



性别: 帅哥 状态: 该用户目前不在线
头衔: 我冤啊  *---*
等级: 荣誉会员
家族: 动漫联萌
发贴: 15416
威望: 4
浮云: 283
在线等级:
注册时间: 2007-03-14
最后登陆: 2008-06-29

5come5帮你背单词 [ distinguish /dis'tiŋgwi/ v. 区别,分清,表现突出,显出特色 ]


碎脸(十一)

第十六章 月光、碎脸、入戏     

  “她和我一样,也不会放过你的。”叶馨闻言又是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疤脸女人站在了她身后,幸灾乐祸地说。叶馨想说两句逞强的话,忽然又觉得是在自欺欺人,牙关紧咬着嘴唇,泪水又落了下来。

  疤脸女人索性大喇喇地坐在了叶馨床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孙静静!好久不见了。你知不知道,这只是汪阑珊几十个身份中的一个。好像前几次你们学校的大学生进来,她都会以孙静静的面目和她们沟通……这是典型的人格[屏蔽],你这个医学生,不会不知道吧?”

  叶馨厌恶她到极点,又想去揿求助铃,但想想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理她就是了。叶馨于是索性向病房外走去。透透新鲜空气或许会好些。

  疤脸女人紧紧跟上:“我知道的,其实你并没有病。”

  叶馨登时停住了脚步,这些天来,这是头一次有人直接告诉自己,自己没有病。

  可悲的是,这却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

  “其实,精神病的误诊率相对其他器质性病变来说,要高出许多。”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叶馨惊讶地看着疤脸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病?”叶馨终于开口了。

  疤脸女人平静地说:“我原本就是个医生。你觉得我听上去更像个病人吗?”

  “可你昨晚像个禽兽。”叶馨恨恨地说。

  “这能怪我吗?这个病房里,只有女人,我有我的生理需要。”

  “你既然说自己没病,为什么会在这里住这么多年?”不知不觉,叶馨已经和那疤脸女人走在了一起,出了病房,沿着走廊前行。

  “因为社会容不下我。知道我这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不问,但我知道你心里在问,对不对?”

  叶馨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疤脸女人确实和寻常病人不同。

  “我医学院毕业后分在一所市级医院。科室里有一位业务精良的主治医师,人也长得风度翩翩,一群[屏蔽]们和年轻的女医生都对他情有独钟,唯独我因为专心业务,不大和他调笑。但他远非柳下惠,虽然有妻有子,作风仍很随便,女同事对他投怀送抱,他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对我送些暗示。我不愿卷进是非圈里,也鄙夷他的为人,就对他尽量保持距离。

  “有一晚我们被排在一起值班,我正在值班室里写病史,他忽然走了进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虽然抗议了,但他一点也不收敛,后来竟抱住了我,抚摸我,亲我。我努力反抗的时候,值班室的gate忽然开了,原来是他老婆听了流言,知道他风流,忽然找到医院来,正撞见这一幕。她当然认为我们是在[屏蔽],愤怒极了,大骂一阵后,转身走了。几分钟后,她又上来,提了一筒工业硫酸,向我泼了过来。”

  两人从一扇侧gate走进了病区花园,阳光下,叶馨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疤脸女人越说呼吸越急促,仿佛重新经历着那一劫。

  “这是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出事后,我很痛苦,不是在情理之中吗?但是他们大概怕我会有什么出格的报复举动,治了我的烧伤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疤脸女人说出了愤怒,捂住了脸,往事不堪回首。

  叶馨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只是不久,医生们发现我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就让我出院,复了职。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却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叶馨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因为疤脸女人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阴阴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变成这样了,你才肯看我一眼?”

  原来她说得全是南辕北辙!但叶馨来不及多谢想了,挥拳击打在疤脸女人身上,但因为被掐住了脖颈,呼吸维艰,挥出的拳头也毫无力道。

  这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附近还是有[屏蔽]监控着病区花园。只是疤脸女人已特意将叶馨引到一座假山后面,挡住了[屏蔽]们的视线。直到另几个病人走过来发现了这里的[屏蔽],[屏蔽]才赶来,将疤脸女人拉开。

  “放心吧,我们会设法将她转到重症病房……她欺骗性很强,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一见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会变本加厉……她有妄想症,以前暗恋一个有妇之夫,人家不理她,她妄想出了格,认为人家的老婆要害她,就自己毁了容……”[屏蔽]大姐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叶馨,把这个病房里几乎人人皆知的故事告诉了叶馨。

  叶馨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呆呆地躺在病床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脑子里反复问着自己:生活,难道就该这样继续下去吗?

  那几个住过精神病院的女学生,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经历,放弃了生活下去的信心?

  剧烈的头痛又不邀而至。
入夜,四周[屏蔽]办公室的灯暗了下来。叶馨勉勉强强地进入梦乡。

  可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美好的梦境?

  今夜似乎有美好的感觉,是因为这恬静的钢琴曲,琴声中曼妙的女声吟唱:

  “清清月光

  段段愁肠

  为斯人

  鬓成霜

 

  “冷冷月光

  难洗忧伤

  心荒芜

  夜未央

 

  “我行茕茕

  忧思如狼

  念兹在兹

  画楼西窗

  愿逐月影

  伴卿终长”

  歌声和琴曲都很熟,似乎是那些梦中所闻。

  琴曲正是贝多芬的《月光》,叶馨识得,难道过去那些恶梦中听到的也是这首曲子?为什么以前没听出来?因为是在梦中?

  现在难道不是在梦中?为何如此清晰?

  歌声和琴曲声其实都很轻,似乎来自天际,又似乎绕在病房里。叶馨起身,循着歌声走去,走到病房一角的窗边,暗淡灯光下,只见一个长发过肩的白色背影站在窗边歌唱。

  这人有天籁般的声音。

  这一定是梦,但叶馨不在乎,这么美妙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也让人身心舒畅━━只要这梦里不看见那碎脸就好。

  歌声忽然断了。

白衣歌者猛然回过了头,直入叶馨眼帘的是一张破碎的脸!

带着哭泣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病区。

那白衣女子轻声笑了笑,伸手到自己脸上撕扯,那张碎脸忽然不见了,现出的是老妪汪阑珊的脸。那张碎脸原来只是一张画得惟妙惟肖的面具。一阵[屏蔽]动中,两名值班[屏蔽]匆匆跑来,看到眼前情状,一名[屏蔽]厉声喝斥:“汪阑珊,怎么又是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屏蔽]扰小叶?”另一名[屏蔽]走上前,一把扯下了汪阑珊戴的长长的假发:“这些鬼道具都是从哪里来的?病房里不能有这些危险的东西。”

汪阑珊原本微曲的腰此刻竟然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说:“我只管唱我的歌儿,她自己要来听的,怎么叫[屏蔽]扰?”那声音圆润浑厚,听上去像是个青年女子。

叶馨此刻已稍稍远离了突如其来的惊惧,直视着汪阑珊的双眼,那双眼有些阴郁,有些狂放,竟似曾相识。

汪阑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病人?她几乎复制了我的梦境?她究竟知道多少关于“405谋杀案”的相关线索?

[屏蔽]架着汪阑珊向她的病床走去,叶馨跟了上去,[屏蔽]:“你是谁?”

汪阑珊回过头,嫣然一笑,但答非所问:“我唱的歌儿好听么?”

那笑居然有动人心魄之处,一个近古稀的老妪怎么会有这般迷人笑容?

“非常好听,想不到你还有美声的训练。”

“我总不能白活了这二十多年吧。说到底我还是个废人,只会弹弹琴,唱唱歌。”汪阑珊幽怨地轻叹一声。

“你究竟是谁。”

一名[屏蔽]打断道:“好了,小叶,你快休息吧,她今天晚上的人格好像是……这个她很少用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另一名中年[屏蔽]笑着说:“是不是该批评你不专心于业务了?这个叫庄霭雯,是不大常用的,我在这里久了,见过几次,好像都是在那些大学生面前装的。”

庄霭雯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像我梦中的白衣女子?她和那破碎的脸又有什么关系?这汪阑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那多重的人格又都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听说有人格[屏蔽]病症的,双重人格居多,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变?还有更多的诡异人格会出现吗?

她带着满腹疑问回到自己床上,一番辗转后,还是很难入睡。庄霭雯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她默默数着和“405谋杀案”有关的姓名:蒋育虹、筱静、李淑岩、夏小雅、倪娜、张芊露、沈卫青……,却怎么也不记得有庄霭雯这个名字。莫非她就是这一系列死亡的始作俑者?

她的思路蔓延开来:奇怪,第一个死去的是筱静,她并没有住过精神病院,蒋育虹是她的好朋友。根据小彭的调查,筱静坠楼时,蒋育虹正在住院,这说明住院让蒋育虹躲过了第一年的死亡。可是,是什么样的阴冷气息罩定了405,以至于蒋育虹还是在第二年坠楼了?也促使学校不但封了宿舍,又采取了“寝室轮转”制度,大一的学年结束后,所有大一的女生就换到刚毕业的师姐们的寝室,将死亡的机会留给下一届的新生。

而根据蒋育虹的遭遇看,如果6月16我仍在这里住院,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

“可惜,你和我一样,无论如何是死定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一副浓重的江南口音普通话。

叶馨的心一紧,几乎又要叫出声来。她睁开眼,昏暗中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半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面目。

“你是谁?”叶馨觉得蹊跷,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没有揿求助铃。

“蒋育虹。”

阵阵寒意开始拢住叶馨,非但是因为蒋育虹早已亡故,更是因为自己的思想仿佛被身边的女子窥出,这种能力足以令人窒息。

但恐惧似乎如鸦片,竟会让人成瘾,这时的叶馨,大可叫出声,或是揿求助铃。可她只是微欠起身,决定问个究竟,恐惧还是从颤抖的话语中带了出来:“蒋育虹……十六[屏蔽]就死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以前不信的,现在……不知道,有太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在我身边发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前在贵州山区插队的时候,村外一座荒崖,崖中有十几具悬棺。村里人都说那崖上和下面的谷里闹鬼,但我们几个知青当时很无聊,又想破迷信,就在半夜里去谷里聊天,还打赌,谁因为害怕开了电筒,谁就要请客。这样胡闹了好几个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我们先后返城,都是健健康康地离开。”

“你是说那些都是迷信,鬼是不存在的,对不对?这话别人和我说,我信,偏偏是你。”

“是你在推理,我没有告诉你任何东西。”蒋育虹忽然也将身子往前微倾,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切一切,都在这里。有,也是在这里,没有,也是在这里。”

“那一年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最好的朋友筱静死了。”

“你为什么住进了这里?”

“他们说我有精神[屏蔽]。那年春天,我突然能够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总有人在我耳旁说‘月光’,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的梦中,常常有[屏蔽]时江医的样子,所以我四处询问,什么是月光,和过去的江医有什么关系。但没有人告诉我,反把我送到了这里。”

“筱静是怎么死的?和你生病有关吗?”

“和我无关,她是注定要去的。”蒋育虹的情绪开始由平静转为不安。

“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月光’之外,耳旁的声音经常提到‘6月16’,我还有一个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梦。”

“是不是一个白衣女子,优美的音乐,一张碎脸?”

“差不太多,还有一个坠楼的身影,一个西洋壁钟,敲响在午夜十二时整。”

“真的很可怕。”坠楼的身影和那个西洋壁钟并没有出现在叶馨的梦中,是不是应该舒口气?

“我有不好的预感,觉得6月16可能会出事。筱静来探望我的时候,我嘱咐她,那天晚上一定不要在405室住着,想办法去底楼找间寝室借宿。我还嘱咐她不要将这些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出院的机会就更渺茫。这想法很荒唐,尤其从我这个精神病人嘴里说出来。但我真是很在乎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显然,她虽然守口如瓶,却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你既然有预感,为什么第二年还是走了同样的绝路,你是[屏蔽]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死之前,我有严重的抑郁症,大概是因为筱静的死,让我心灰意冷。我仍在寻找‘月光’的出处,但没有任何进展,自己也很气馁。那年四、五月份间,我又住过一段医院,五月底出院,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无法改变。”

“汪阑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叶馨突然伸手去揿求助铃,但手又悬在了半空,没有落下,叹了口气说:“汪阑珊,你回去睡吧,我累了。”

“我叫蒋育虹。”

“好,蒋育虹,你懂道理的,我累了,想睡了。”原来叶馨在“蒋育虹”用手指着自己脑袋时,看出那只枯瘦的手决不会属于一名年轻女子,便猜出又是汪阑珊在弄鬼。疤脸女人虽恶,那句话却没说错,汪阑珊似乎不会放过自己,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仅仅是精神病人的一个随机的恶作剧?她刚才心头一动,决定不惊扰这个沉浸在另一个角色里的人格[屏蔽]患者,说不定通过她能了解更多“405谋杀案”的背景。

但会不会玩火自x,陷入更深的危险中?

汪阑珊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现出慵懒之态,倒没有多纠缠,起身离开。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说:“我还忘了告诉你,当年我们几个在山谷里胡闹的知青,到1978年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还活着。”

脚步声走远,叶馨却久久难以入睡,一闭上眼,就是荒谷里几个青年如鬼魅般的影子。汪阑珊说这话什么意思?她虽说有人格[屏蔽],对言谈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并不算出奇,奇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蒋育虹遭遇的一切,那些内心隐秘,何以被她描述得如此真切。

当然,这一切也可能是个天大的谎言。

  众多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她又隐隐觉得头痛。真是自作孽,同疤脸女人和汪阑珊这样的人物朝夕相处,不发疯就算好了,还有可能解开什么难题么?倒是应该借这个机会,休养一下——前一阵的神经实在绷得太紧,仿佛总在悬崖边上行走,随时有失足之虞。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浮云:50(雁过拔毛) 发这么多怎么没人加分啊
  • 顶端 Posted: 2007-12-24 16:54 | [楼 主]
    月影风林



    性别: 帅哥 状态: 该用户目前不在线
    头衔: 我冤啊  *---*
    等级: 荣誉会员
    家族: 动漫联萌
    发贴: 15416
    威望: 4
    浮云: 283
    在线等级:
    注册时间: 2007-03-14
    最后登陆: 2008-06-29

    5come5帮你背单词 [ overboard // ad. 向船外,从船上落入水中 ]


    第十七章 念兹在兹     

    叶馨庆幸自己还有一个清醒的头脑-,也许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但已足以让她迎头面对这古怪的环境和越来越扑朔迷离的未来。

    她觉得自己一时睡不着,不如起身走一走,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她轻手轻脚走了起来,有些忐忑,生怕被病友或[屏蔽]看见了,以为自己在梦游。走不多远,就到了汪阑珊的床边。

    汪阑珊显然已经熟睡,微微打着鼾。叶馨一眼瞥见床头柜上叠着几本书,心生好奇,便走上前,借着微光看去。摆在最上面的一本书是《舞台艺术精论》,另几本的书名分别是《电影表演艺术学》、《入戏》、《表演理论》、《新金陵十二钗——四十年代的中国女影星》。

    难怪,这老太太热衷于电影表演,以至于“入了戏”,从模仿别人开始,最终造就了多重人格的病症。她竟有些同情起汪阑珊来。

    几本书的下面是个宽大的簿子,拿起来看时,竟是个素描簿。原来汪阑珊多才多艺。叶馨好奇地翻开,只看了一页图,一阵大惊,那簿子险些从手中落下:那正是刚才汪阑珊扮演的场景,一个长发的白衣女子面窗而立,脑后却是一张碎脸!

    叶馨急忙放下了那素描簿,像是终于摆脱了一个不祥之物。她离开汪阑珊的病床,又绕着病房走了两圈,觉得情绪[屏蔽]下来,倦意也阵阵袭来。当她返回自己的病床时,却发现自己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她四下看了看,确证自己没走错,再仔细看床上人,又是那汪阑珊,不由暗骂她难缠、不识好歹,直接去揿求助铃。

    “你真的忍心赶我走?”

    叶馨猛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摔倒,忙伸手扶住了床边的椅子,她记得这声音,是沈卫青!

    “汪阑珊,你当真不放过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沈卫青,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你不是沈卫青,你是汪阑珊,请你下床,不然我会叫[屏蔽]。”叶馨还是第一次对汪阑珊如此疾言厉色。

    汪阑珊忽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馨,即使在昏暗中,叶馨还是认出了,那双带着痛苦、年纪轻轻就饱经了沧桑的双目,正是沈卫青的眼睛。

    她明白了,汪阑珊不会放过她,她也逃脱不过。

      “沈卫青已经死了,你不是的……”叶馨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床上的女人是沈卫青。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是?我是1986年入读江京第二医科大学,那时候还叫江京第二医学院,我是江苏宜兴人,1987年四月住进这里,在徐主治的帮助下,我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你为什么说我死了?”

      “你听说过‘月光’吗?”叶馨不答反问。

      汪阑珊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和那天沈卫青的反应非常相似:“当然听说过,但你不用问下去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这对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难道忘了?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月光’说的是‘月光社’。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最初不愿说,但最终还是告诉了我?”

    “说了,怕你走向死亡,不说,大概是怕你死不暝目。”沈卫青冷冷地说。

    这时,叶馨的感觉里,汪阑珊?还是沈卫青?似乎已没了明显的界限。

      “知道了‘月光社’,难道不是离真相更近了?”

      “离真相不见得更近,但可以肯定,离无穷尽的痛苦更近了。‘月光社’和‘405谋杀案’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谁又能说得清?”

      “你是怎么发现‘月光社’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当时,我是个热爱生活的女孩子,和几个兴趣爱好相投的同学一起组织了摄影协会。学校虽然支持这个社团的成立,却没有条件为我们提供暗房,我们只好借了行政楼的一个地下室做暗房,那个地下室同时又是档案馆。当时,我也常被‘月光’困扰着,急病乱投医,在档案馆里发现了‘月光社’的档案,是关于[屏蔽]前后一个特务组织的,我从头看起,好像其中的许多成员都跳楼自尽,于是猜想,‘月光社’说不定和‘405谋杀案’有关。”

      “有没有看到一个日记本?”

      “看到了,在1967年的档案中,我料想日记本里不会有什么结论,就没有太在意。那些档案我只看了一些,就被送到这里来……这么说来,你也看过了?”

      叶馨点点头,[屏蔽]:“为什么说看了那档案后,离死亡更近了?”

    沈卫青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这是我的感觉,自从看了那档案,仿佛陷入了一个泥沼,而且越陷越深,时刻有一股捉摸不定却强劲无比的恐惧感环绕着我,引我走向一个深渊。听上去是不是很玄?这一切都是感觉,我的思维和行径,似乎已全然被那种恐惧感控制了,无处不在。”

    此刻,是叶馨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了。她想起了广播站里的遭遇,以及随后在解剖楼里的所见,不正是一种捉摸不定却强劲无比的恐怖感吗?莫非,自己正走上沈卫青的旧途?

      “但你是历来405室坠楼者里唯一的幸存者,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什么促使你坠楼,又是如何得救的?”

      “我不记得这些,也根本不知道这些,我还是听你刚才告诉我,我其实已经死了?”

      叶馨立刻回想起在宜兴见到的那一幕,沈卫青在空中坠楼的身影,凄厉的嘶喊,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说:“你……安息吧,我要去走一走。”

      “你不要走,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死了?你在场吗?”沈卫青下了床,一步步走向叶馨。

      “我不知道……”叶馨饮泣着,向后退去。

      “你的眼泪似乎带出了内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沈卫青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双目如刀,刺得叶馨的心生疼。

      “你不要逼我……”叶馨觉得自己的脆弱面已被一览无余,她知道自己的内心里深埋着一份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造访,沈卫青是不会死的。这想法啮着她,如今被这样无情地撩起,她只能绝望地走向崩溃。

      “是不是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沈卫青嘶哑着声音,追问不舍,双手向前伸着,又像在乞求一个答案,又像是坚决不给步步后退的叶馨一个躲避的机会。

      终于,叶馨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哭。

      [屏蔽]办公室昏暗的灯光顿时亮了。
    查房交接班的时候,滕良骏听昨晚值班的住院医生说,新住进病房的女大学生叶馨又是一晚没睡好觉,顿时锁紧了眉头。究其原由,又是老病号汪阑珊发了病,竟以三个旧日病人的面目搅扰叶馨。

      这个汪阑珊。

    滕良骏无奈地摇摇头,他在业务上一向不甘示弱,但对这个汪阑珊有束手无策之感。她患的是一种罕见的人格[屏蔽]症。常见的人格[屏蔽],是患者兼俱本人和另一个被假想出的人格。三重以上的人格[屏蔽]就已经凤毛麟角,虽然也有报导过多于十种的人格,但多半是误诊,源于精神分析师的先入为主。而汪阑珊经过确诊,病历表明她先后拥有过六十八种不同的人格,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逐年递增。她因此成为了闻名于医学界的病例,各地的精神病学专家都曾对她研究和治疗过,甚至有欧美的精神病学权威越洋而来,精心考究,仍是不得要领。奇怪的是,除了她本身之外的那些人格,并非凭空想象而来,而是她在生活中接触过的各色人等━━当然,她大半生都在精神病院度过,因此,从表面上看,她表现出的多重人格,就是在模仿历来的一些精神病人。

      值班记录上表明,汪阑珊昨晚发病,先后自称庄蔼雯、蒋育虹、沈卫青。蒋育虹和沈卫青是曾在这里住过院的江医女生,而这庄蔼雯是谁?

      春天是精神病的易发季节,特殊的刺激更是会导致病发的加重和频繁,滕良骏几乎可以肯定,是叶馨的到来使汪阑珊躁动不安。

      他在汪阑珊的病历上写下了医嘱,又特地向[屏蔽]关照了一声:“你们不要忘了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查一下我的日程安排,为汪阑珊订一组精神分析治疗,一定要尽早。”

      透过[屏蔽]办公室的gate玻璃,他看见汪阑珊驼着背,蹒跚走过,心里百思不解:“她纠缠叶馨,到底为了什么?”

     

      “汪阑珊昨晚紧盯着我不放,究竟是为什么?”

      叶馨醒来时,这个问题立刻冒了上来。

      经过半夜折腾,[屏蔽]给叶馨服了[屏蔽]药,她才能沉沉睡去,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早上的例行查房都已结束。

      她忽然孤独得想哭。

      昨天她还在想,以自己的坚强和清醒的头脑,可以适应这个环境,度过这段煎熬,乖巧地和医生合作,争取早日离开这里。但连续两个夜晚的惊心动魄,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最可怕的是孤独感。

    有了和汪阑珊和疤脸女人交往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再去理会任何一个病友,这和她的生性背离,但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她们这样做,是为什么?让我失了魂似的,又让我睡不好觉,显然不是什么好意。莫非,这也是“沈卫青”昨晚所说,那越陷越深的“泥沼”?无论如何,她们至少有所斩获,我彻底地孤独了。

      她下了床,一眼看见滕良骏正在[屏蔽]办公室写查房记录,便快步走了过去,隔着gate[屏蔽]:“滕医生,打搅一下。”

      滕良骏闻声回头,见是叶馨,忙起身迎了出来:“小叶,休息好了吗?”

      “滕医生,麻烦你告诉我,我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滕良骏看着叶馨凄楚的双眼,心有不忍,但他知道做为一名称职的精神病科医生,同情心不能输给理智,于是温声说:“不好说,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要根据你恢复的情况来定。”

      “可是……可是她们不会放过我的。”

      滕良骏愣了一下,随即记起了病史上叶馨这两天的遭遇:“不要担心,上次对你动粗的病人会转到重症病房去,汪阑珊没有明显的[屏蔽]行为,我会想办法,换药,加上精神分析治疗,一定会控制住她的病情……”

      “但我怕,我觉得她们是有目的的。”

      滕良骏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叶馨,见她头发兀自蓬乱,脸儿苍白,一个妙龄少女竟浑然忘了稍稍打扮一下,显然为“被害”的虚幻念头禁锢良久━━她在学校担心成为所谓“405谋杀案”的受害者,现在又觉得这些素不相识的病人有意加害她,这种“受[屏蔽]”的感觉正是典型的精神[屏蔽]症状之一。

      要治好这个女孩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安心休息休息,自由活动的时候,多散散步,做做操,尽量不要去想这些事,我会尽快和你好好聊聊,看怎么更好地帮助你。”

      “希望你能早些让我出院。”叶馨的目光满是求恳之意,但语气很坚定。

      “会尽快,但我要为你负责。”

      “为我负责,就该让我离开这里。”叶馨有些失控,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离开这里,你难道会觉得更安全吗?”滕良骏心里反而更坚定了叶馨需要长期住院的想法,这句话出口,他也觉得有些失控。

      叶馨被这话击了一下:是啊,哪里能让我觉得安全?

      “同样是担惊受怕,我宁愿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她知道无法动摇滕良骏对自己的安排,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外面有明媚的阳光。

      也许阳光可以照亮我的心。

      叶馨走进了阳光里。

      这几天晴晴雨雨,此刻艳阳高照,空气却清新滋润。叶馨一踏入花园,心情确是微微舒畅了些。只是三三两两的病人们从她身边经过,让她再次感到自己像朵孤零零的野花。她现在可以用一切,去换来和知心的人交流。她甚至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我爱的人们,爱我的人们,你们在哪里!但母亲奔波去了(叶馨甚至有些怨意了,事业,真的那么重要吗?)欧阳倩在家休养,可谢逊呢?

      那个自称爱我的谢逊呢?

      也许他听说我住进了精神病院,就顺水推舟地将我放弃了。

      这个念头一上来,叶馨的鼻子忽然酸了。

      叶馨,原来你无可救药的脆弱。

      她似乎连向前踱步的勇气也没有了,站在一棵大榆树下,闭上眼,想用眼帘阻止眼泪的出逃。也许自己真的有了病。叶馨的心在沉:现在的自己,她的确不认识了,敏感,多疑,轻易地让琐事萦绕在心,更在思念一个似乎销声匿迹了的男孩。

      真的,该到了彻底将他忘记的时候了。

      除非他现在奇迹般地出现,给我带来[屏蔽][屏蔽]的阳光。

      人在近乎心灰意冷的时候,在向绝望投降前,才会盼望奇迹的出现。

      她知道自己很可悲,但她无力回天,连泪水都挡不住。

    就在泪水滑出眼帘的时候,一只手在为她拭泪。

    就像上回谢逊那样。

      是谢逊。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滕良骏医生,他没说错,自己有强烈的幻觉,需要专业的精神病学治疗。但她仔细看、伸手触摸,得出的却是一个荒唐的结论:奇迹真的会出现。

      她有些惶惑,不知该怎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五味感受。她一句话没说,突然快步前行,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也许是因为这重逢的情景在心里排演了太多次,到了真正登台的时候反而怯了场。

      给他一张冰冷的脸;或是哭诉,捶打他;或是任他拥抱,告诉他所有的思念。

      也许只要问一句:为什么不让我彻底忘了你?

      “叶馨,我这不是来了吗?”

      好像我在盼你来似的。叶馨想这么说,但她情愿沉默。

      “这几天,我没有很好的机会脱身,找你也很难,但一直都在牵挂你,有时候甚至会想到头痛。”

      是啊,学校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大有疑问,尤其宜兴一行,当然不会放过他。知道么?我想你的时候,也想到过头痛?

      “我现在自由了。我想好了,无论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天天来看你,陪你在这花园里……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知道谢逊说这话时,不会羞涩,是自心底发出。

      叶馨终于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回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谢逊,只见他穿着一件白大褂,显然是以“医生”的身份混进病区。他的目光还是和过去一样坚定而无邪,她觉得自己别无所求。

      但可恶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暗下决心,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也好,再享受一下心爱的人为自己拭泪的感觉。

      谢逊抚着叶馨的双颊:“你瘦了。”

      是不是和以前排演的一模一样?叶馨几秒钟前下的决心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忽然抓过谢逊的手,放在嘴边,像是要吻,却忽然张开了嘴,轻轻咬了一口。

      谢逊夸张地叫了起来,看看手背上两排浅浅的牙印,又看看叶馨:“你要不就不开口,一开口就咬人!”

      叶馨终于说话了:“我是疯女人,你还是离我远点才好。”

      谢逊揽过她说:“不要胡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更难得的是,你比任何人都坚强,你让我自惭形秽,对你更多份敬爱。”

      叶馨见周围一些病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和谢逊,但决定不去理会那么多,伏在他肩头轻声说:“不要戴高帽好不好?我倒是有句话要对你说,说了你不要骄傲:你在这种时候不弃我,会让我更坚强。”

      “坚强就体现在会咬人么?我倒觉得只能算‘牙强’。”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叶馨终究还是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失态太久,理了理鬓发,和谢逊在花园中慢慢散步。

      “这些天,学校是不是对你问个不休?”和谢逊说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轻松惬意。

      “可不,他们总是问,我何时跟你走?”谢逊和叶馨一样,套着崔健《一无所有》的歌词说话,“还有,走到了哪里,见到了什么,等等。说真的,这些天,叶馨和谢逊是学校里的‘红人’,叫‘红字恋人’也可以。好多人都想入非非。”

      “那你还敢来?”

      “我想见你。”

      “有一件奇怪的事我还想问你,那天学校要‘抓’我住院,我就逃,走的是我们俩以前走过的苗圃边gate。出了那gate,恰巧有一辆出租车等着我,说是我叫的车。是不是你的安排?”

      “不是,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你的下落,怎么安排?”

    “这就奇怪了。不过出租车公司的调度也说,是个女人叫的车。会是谁呢?”

    “在你身边发生的怪事还少吗?我看不多这一个。”谢逊耸耸肩。

    “不是你鼓励我刨根问底的吗?怎么现在又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

    “那是要看情况的,你看你现在憔悴成这样,最需要的不是苦思冥想、做福尔摩斯,而是要休息,把身体养好。”

    “可是6月16越来越近了。”

    “有时候我甚至想,到那一天,如果你还在这戒备森严的医院里,说不定能躲过一场灾难。”

    叶馨初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沉吟了一下,摇头说:“即便我躲过了,这灾难会不会又降临在别人头上。当年那个蒋育虹,6月16日时在住院,确是安全了,但同宿舍的筱静还是死了。而她,第二年还是跳了楼。我这两天想了很久,觉得每年似乎都有人被‘选中’,经历种种折磨,最终难逃一死,今年,似乎选中的就是我。”

    谢逊忽然停下脚步,紧紧抓住叶馨的双肩,大声说:“你不要胡说,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谬论?你这是在给自己设陷阱,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将自己假想成一个受害者,然后去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这比被误解更可怕。”

    这番话像一阵清凉的雨,将叶馨打醒:是啊,游书亮那天也是这么说的。自己分明是在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而现在促使自己加速进入这个角色的,正是那汪阑珊。她以蒋育虹和沈卫青的人格出现在自己身边,正是在暗示一个不可抗拒的命运。

    这时,她对谢逊,又多了一份感激

    都说福不双至,但叶馨的这一天并不仅仅是因为谢逊的到来而充满阳光。谢逊走后不久,游书亮也来看她,见她脸儿虽然略显苍白,但眼角眉梢竟带着喜气,暗暗困惑,[屏蔽]:“你……还适应吗?”

      “还用问吗?你住进来试试就知道了。”叶馨这才感觉其实有很多人都在关心着她,早先的孤独感毫无来由。

      “看来你够坚强,我倒是多虑了。”

      “谢谢你那天通知我要住院的事,可惜我没能逃掉。更谢谢你来看我。我有个好主意,你可以回去到我们广播站接受一下采访,就说你有叶馨的第一手资料,她在精神病院住得还算开心,别忘了夸我坚强。”

      难得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游书亮对这位师妹不得不佩服:“你一定也听到了些流言蜚语,千万不要太往心里去。”

      “有些流言蜚语我倒爱听,比如‘红字恋人’什么的。”

      游书亮料想叶馨一定是在说反话,尴尬地笑笑说:“瞧你,耳朵是真灵。我才不信那些胡说八道,你和那个谢逊其实根本没什么……”

      “有什么又怎么样?他刚才还来看过我呢。”叶馨的笑容纯净而自然,浸在美好的眷恋中━━谢逊才走了半个小时不到,她又开始想念了。

      “什么?他刚才来看过你?”游书亮大为惊讶,张嘴要说什么,却忍住了。

      叶馨觉出游书亮的神态有异:“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当然能。这么说……你们真的是……”

      “这很奇怪吗?要不那些流言怎么起来的?他跟我一起去的宜兴,他刚才说学校早知道了,宜兴公共安全局的人都来拜访过他呢。”

      “不错,你说的都不错。我是……只是没想到而已。好了,我得走了,下回来,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吗?比如,喜欢吃的……”

      “我猜得一定不错,你喜欢上哪位师姐了,一下子变得这么细心。谢谢你了,不用的,我妈妈刚走没两天,她给我准备的东西,几年都吃不完呢。”

      游书亮忽然打了个机灵,脸上那终年常挂的笑容忽然凝住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叶馨的脑后。

      叶馨回过头,也吃了一惊,只见会客室的有机玻璃窗外,一名老妇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正是汪阑珊。
    顶端 Posted: 2007-12-24 16:54 | [1 楼]
    我来我网·5come5 Forum » 灵异空间

    Total 0.009681(s) query 5, Time now is:11-01 07:34, Gzip enabled
    Powered by PHPWind v5.3, Localized by 5come5 Tech Team, 黔ICP备1600985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