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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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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大于证明——高境界踢球杂说(转）

编者按：作者谈一些自己的踢球感悟，希望与同道者共享关于大场和小场
　　
我连续踢了16年足球，除了在读大学时可以踢到正规的大场比赛外，其余时候基本是一直在踢小场。但近两年因为在北京有了队伍，经常可以踢大场，反而对小场有了生疏。我个人感觉，小场和大场应该属于两种不同踢法的足球，尤其对水平相对较低的人来说，一旦你的技术思路适应了一种场地，那么换一种场地后，你刚开始很可能会举步维艰，根本找不到步点。
　　
当然，大场和小场的踢法肯定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一般有两种人对大小场的区别不太在意：一种是胡踢的，怎么踢都不带大脑，大场大胡踢，小场小胡踢，没区别；另一种就是透悟足球原理的真正高手，这些人已经具备了对球的控制能力，可以让球听从自己的指使，所以踢起来自然不怎么在意场地的差异。
　　
我对大小场有一个自以为得意的比喻，跟我喜欢的小说有关。就是，大场很像是长篇小说，而小场则像是短篇（转汪曾祺语：在西方文学理论中，没有中篇这样的概念）。长篇和短篇虽然都是用同样的字句来编织而成，但就其写法和结构来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文体。同样，大场和小场也是一样，尽管都是用脚踢球的游戏，但具体玩法和思路迥然不同。
　　
对大小场我还有一个不同于大多数人的结论：踢大场比踢小场省体力。说出这样的话，很容易引来反驳，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结论，理由是：踢小场，因为人员密度大，可利用空间有限，必须要求踢球者不断地跑位来创造机会，完成球的传递，而且无论是有球技术，还是无球跑动，都要求踢球者在变速转换中完成，这种跑动尤其消耗体力；踢大场就不同了，踢大场一般个人都有有限的职责和分工，大多数情况下职责内的活动区域其实并不很大，而且踢大场时，人员分散，空挡比比皆是，只要你脑子里多积攒一些传跑的路线，大多时候并不需要你不停地奔跑。其实感兴趣的不妨看看欧洲快节奏的比赛，看一看到底快体现在哪里，是不是真的全场球员都在不停的高速奔跑（不妨盯住一两个人追踪观察）。其实不是的，快速的永远是球，其实大部分球员大部分时间都在精准的对自己的位置进行微调，并非像骡子似的跑个不停。
　　
好的球友和坏的球友
　　
踢球其实不止是进行身体的对抗，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在做一种思想的交流（对抗也是一种交流）。广义上的交流是和所有一起踢球的人，狭义的交流仅限于和同一伙的队友。但16年的踢球感受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中国人不善于进行足球式的交流。
　　
大多时候，在一起踢球的人彼此不认识，尤其在毕业以后，所遇球友大多踢球之前彼此陌生，谈不上任何交情。但足球就是最好的语言，以球会友，并不需要多说话，一样可以感知对方的性格与人品。渠道自然就是足球式的交流。高手在一起踢球，彼此用传球来沟通，一会就可以彼此达成默契，然后一起配合就能游刃有余。但遇到心性失聪的球友，你就是如何用传球来向他传递沟通的信号，你也难以收到任何有价值的反馈。后者，是我踢球时极度鄙视的一种类型，这种人一般自认为有一定技术基础，甚至还会玩几下花样踢法，所以场上表达的狂妄而自信，但其实基本可以对这种人做出定论：他的足球智慧也就小学水平。
　　
踢球时，我最喜欢遇到对手中的高境界球友。每次开始踢球后的几分钟，我都对对手做一个初步的判断，以寻找这样的高境界对手。当然大多时候，这样的对手凤毛麟角，但当真偶尔遇到一两个，实在是当次踢球的一个幸运。我所谓的高境界球友，除了球感好，基本功扎实外，我并不看他会多少花样，具有怎样的绝招，有时候甚至他的一个及其平常的触球就可以不经意泄露他的实力，但实力只是一方面，并不构成完全的境界。所谓境界，永远只跟思维有关，有境界的踢球者在场上永远是场上的思想者，任何乱七八糟的场面情况在他的思维中都可以轻易得出条理，然后被他用传球和控球一一描画，然后某种韵味延宕开来，可谓享受。
　　
每次遇到这样的对手，都会激发起我特别的兴奋，我会故意创造与之对抗的瞬间，体验与其斗法的乐趣。这种斗法并不体现在一对一的有球对抗上，甚至某种无球跑动和防守保护都可以构成斗法的一部分，甚至是静止状态的对抗（这样说不免有些玄妙了，希望有同感者共鸣，无同感者理解）。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我踢球最幸福的时刻。只可惜，十多年的踢球生涯，这样值得记忆的对手太少太少。大部分踢球者都属于依靠身体和技术的胡踢型，跟他们较量，无论输还是赢，都乐趣不足。
我曾天真的幻想过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设计：有一天，把所有对足球领悟达到一定境界的人组织在一起，谢绝那些有勇（勇包括技术）无谋的莽夫壮汉们，天天在一起踢球，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踢球的高手和伪高手
　　
前些天，我一个球友给我发短信，抱怨一起踢球的家伙们不懂足球，他说，他们踢的那不是足球，而是体育。我觉得我的这个球友的总结非常准确。踢球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风格各种水平的人，其实不夸张的说，百分之九十五踢的都是体育，而不是足球。
　　
仍按照我早年对足球的理解，足球个人能力的三大支柱是身体、技术和意识。大多数人都只局限于从身体向技术糅合的阶段，意识只作为可有可无的佐料，并不占多重要的地位。但事实不是。我仍打一个比方，用武侠小说里的武功概念来比喻足球的个人能力。大多数踢球者都属于有一定力气，会两件兵器，懂几样招式的泛泛之辈。仅仅把自己的武功建立在这样的台阶上，实在够不上什么高手。真正的高手依托的永远是某种内在的功力，看似动作朴实无华，实际上含义深刻，常用蜻蜓点水之力就足以轻松化解莽夫壮汉的肉体斗争。
　　
当然，足球还不同于纯粹的个人武功，足球毕竟是集体游戏，个人的能力高低永远需要在与队友的合作和与对手的对抗中来体现。所以，真正值得我尊敬的足球高手常常是这样的一些人，你给他一个足球，说你给我证明一下你是不是足球高手，然后他把球还给你，一脸惭愧地告诉你只有一个球，他什么花样都不会玩，你需要给他再配几个伙伴和对手，然后他就可以证明给你看了。当然对于那种拿着球玩来玩去的所谓高手，他也一样心存尊敬，但仅仅是尊敬，他不会愿意承认把球玩出花样的是高手，那顶多是足球杂技高手，而不是踢球的高手。
　　
真正踢球的高手，永远在踢球的时候才知道阅读出自己，而且他们享受的也只是这种阅读足球的快乐，而不是要想证明给谁看。那么时刻想着证明什么的人，大多还不是高手，因为真正的高手，不需要再对别人证明什么，他只需要展示就够了。对人，是展示，对他自己，则纯粹是一种体味足球乐趣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