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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ic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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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告别中

尘香如故

           

  我们一直都在告别中,不管情不情愿。世事是水,我们是鱼,活着,便注定不能停止漂流。相遇,别离,都是定数。所以,我从不期待永远。——题记
                 
  (一)
                 
  这里,依旧是个陌生的城市。虽然,我已经停在这里很久。
  一直一个人生活,拒绝回家,拒绝恋爱,或忧伤,或绝望,与谁都无干。这样的日子,象一块白色的布,寂静苍凉,或许某个人可将它渲染得绚丽,可是,我想我不需要。
  昨夜在酒吧和人拼酒,然后唱凌乱的歌,记得最后好象是唱了美美的那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接到一个电话,很惺忪的声音,离离,昨天夜里,唱完歌,你脸放在沙发上,以为你在睡觉,可是,忽然看见你的泪。
  是曹原。这个人总是在不适宜的时间打来不适宜的电话,尤其在这个时候。
  是么,可是我想我没有流泪。我懒懒地答,想着要不要下一秒就挂掉他的电话。
  忘了昨夜具体的情形,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精。
  或者不是泪,只是眼角银光粉闪烁给他的错觉。
  我讨厌泪水,和泪水的味道。
  呵呵,我笑,他也笑。然后,不说再见,挂断。
  习惯了闭口不说再见,和任何人。
                 
  如果知道要别离,如果不再期待再见面,那么,何必虚伪说再见。
                 
  低头把玩着左手中指中的一枚银色细戒,在有些炙烈的太阳底下慢慢行走,天很蓝,大朵的云彩白得耀眼,有轻微的风斜斜入怀。
  嗯,是个适合微笑的天气。于是,我无声笑了笑,可是心微微地痛起来,用手轻轻盖上去,慢慢蹲下身,象个心绞痛突然发作的病人。
  索性坐下来。街上有稀少的男女在行走,都是匆匆的脚步,只有我,停顿在这个安静的街角,眼神呆滞,如同梦游。
  站起来,想要继续行走。可是,似乎没有方向。
  流浪,只是为了遗忘。然后,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在陌生的城市,看一张张陌生人的面孔,和匆匆离离的一场场陌生情感。
  伸出手指,指间流动的空气仿佛都有寂寞的味道,斜斜的影子在脚边亦步亦趋,空洞寂聊,如我。
  戒指在太阳下散发着银色的光。时间太久,有些发黄和暗淡。试着把它褪下来,可是,失败。好吧,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放弃摘掉这个戒指的想法,踢飞前面的一颗石子,忽然很讨厌寂寞。
  我确定,我正寂寞。
                 
  打开手机。喂喂,草原,限你十分钟到,陪我去吃汉堡。
  你要我死吧,牛离离,我没长翅膀,大半个城市,你借我个月光宝盒用用,或许可以准时到,然后载你去清朝吃原汁原味的满汉全席,反正你都是头牛了,怎么吃我都不反对,但是我憎恨你虐待我修长的双腿。
  你去死吧,我钟离离不要你这根草来陪,以后,再叫我牛离离我跟你没完。
  啪地合上手机,一个人奔向常去的那家麦当劳,坐在靠窗的位置数时间,一二三四五……
                 
  我姓钟。可能鉴于我比较高大和好胃口,见面伊始,曹原这混蛋很诡异地笑过之后,便自顾自称我为牛离离一直到现在。我当然也毫不客气地称他为草原,是我牛离离嘴边一棵比较没型的烂草,哪一天惹我不高兴,小心他这棵草尸骨无存。
  当然这只是我的威胁话。我的灰色寂寞太多,如果没有他,我早已给寂寞[屏蔽]。死过一次的人,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活着虽然这样没情没趣,可是,我愿意活着看这个无趣的世界。三年了,在这个城市认识了形形[屏蔽]的男女,可是,也只有曹原,在我醉时会委屈他的耳膜听我大大喊大叫,听我胡言乱语,且不会丢下我独自离去。
  私下里,还是很感激,只是料不到,这些感激表现在言语或行动上时,竟成刻薄。大概,我们是前世仇人,前世纷争未完,今世继续。
                 
  冷气真足,我翘着悠闲的二郎脚,笃定地看向手表。抬眼,看见在阳光下奔跑过来的曹原,得意地笑。
  十分钟,刚刚好。
  抬起手来向他示意,不期然,那枚戒指的银光,闪了我的眼。忽然,涩涩的,想掉泪。
                 
  也只是一只很不起眼的戒指,纯银的,不值什么钱,五十块而已。可是,却舍不得把它丢弃,巴巴地留在手指上,不经意地抚摸上去,心里便会有很凛冽的疼痛倏地升起来。
  它已陪伴了我整整三年,三年里的所有时光里,形影不离。
  原来,某种疼痛,也可以变成一种固执的依赖。
  所以,我所说的遗忘,不过是一席自欺欺人的谎言。说时那么坚决,原来只是拿来骗自己。
  还是不肯彻底忘记,那个相隔几千里的人。那个城市,那张面孔,那个号码。
顶端 Posted: 2007-09-10 16:20 | [楼 主]
mahaic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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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me5帮你背单词 [ conscientious /koni'enəs/ a. 认真的,勤勤恳恳的 ]


(二)
                 
  深夜,躺在床上数绵羊,一,二……九九九,一千……,还是无法入睡。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按下一串号码,然后支了耳朵来听,心开始怦怦地跳,生生地揪痛起来。
  喂,谁呀?
  一声软软的女声传过来,很诧异的样子。
  哦,报歉,拨错号码。
  啪地挂掉,心里的痛开始凛冽。号码没变,主人却变了。他,一定是故意弃了这个号不用。好,好,做得够绝,自此再不相关。
  月光真好,白白洒了一地,恍惚一汪银湖似的。
  这么美好的夜,适合锦衣夜行,适合将往事彻底埋葬,适合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然后换一次长长的睡眠,让自己患上遗忘症,遗忘千年,再记不起前生今世,他是谁,我是谁。
                 
  喂,草原,在梦游还是网游?接了我的电话,却半响没声,估计那厮正在梦里抱MM,夜半电话,忘记作反应。
  喂,臭草原——。一声更大的吼声丢过去,任是他在梦里正和MM做爱也得停下醒过来。
  牛离离,你TMD是个疯子!半夜三更的你鬼嚎什么?白天汉堡还没撑到你还是怎么地,晚上又来扮鬼吓人?我曹原该你的?白天虐待我的腿,晚上又来毁我耳朵,我曹原要是残了,小心揪你来做我老婆为我传宗接代。
  曹原,你的屁真臭真响,放完了是吧?好,传宗接代那是别人的事,谁高兴谁做去,与我无关。听着,现在和你有关的事是陪我喝酒,格子的BLUE,老地方见。
  生怕那边丢来一个“不”字,啪地挂了电话。想想锦衣夜行就不必了,太麻烦,于是黑灯瞎火地套了一件衣服,直奔BLUE.
                 
  北方初夏的夜,还有微微的凉,一件半袖的薄上装,有些冷,不由缩了缩肩,加快了步子。
  路边有零零落落的人在行走,或是停留,或是在树丛的暗影里热吻纠缠。不由笑了笑,真是个暧昧的夜,春天已过了,还有这么多[屏蔽]勃发的人们在不厌其烦地缠绵。
  BLUE很近,才十几分钟,便已遥遥在望了。看了一眼灯火魅魅的BLUE,咦,那不是曹原么?那么远路程竟然比我早到?真是奇了怪了。
  快步走上去,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肩。嗨,臭草。
  随意打量了他几眼,右手竟然拎了一顶湖蓝的头盔,再往旁边一看,哗,竟然有一辆七成新的摩托车呢。真是奇怪,平常见他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动不动就是打的,原来是有摩托车的。
  敢情你大小姐比我还慢呀,那厮习惯性地翻了我一个大白眼,说,不喝酒怎样?带你去兜风,然后看夜晚的海如何?
  你小子挺有创意的嘛。说说,为什么不喝酒?喝了酒我可以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快给失眠折磨死了。
  今天比你快自有原因,但不告诉你。至于喝酒,我看还是免了吧,也不看看你大小姐的肚皮,怀了三四月身孕似的,和你一起走,我都怕人说我是你老公呢。这个罪名可不能枉担,所以,为我的光辉形象着想,酒就免了。
  啪地打了他一下。你这棵臭草,我肚皮再大要你管了?我高兴大,关你屁事?看你出的主意还不错的分上,饶了你,不过,先声明一点,先兜风看海,后买酒,然后回家对拼。
  好好,依你,走吧。曹原自车后箱拿出另一顶帽子来,哗,也是湖蓝色呢,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咦,情侣帽呢。我拿过我的一顶和他的比。
  哈哈,你要说情侣帽我也不反对,坐好了啊。那厮说完,呼地一声便飞了出去,搞得我不得不双手抱紧了他的腰,要不是他正在开车,我准飞他一拳。
  真的,真的,有点想念那片海了。
                 
  车子在路上飞驰,暗黑的夜色被抛在身后,可是,望向前边,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沉沉地压过来,这些似乎没有尽头的黑,象是低低地压在心上一样,要让人窒息。风呼呼地在耳边掠过,刮得脸有微微的疼,这样的夜,这样疯一般的奔跑,象是要把人带向无边的深渊一样。
  如果,忽然一个松手,跌落下去,会怎样?
  如果停止呼吸,我想我第一眼会看到天堂,伸手就会触摸到幸福实实在在的样子。
  想什么呢?抓紧我。专心开车的曹原突然说,象是感应到我的思想一样。
  哦。我低低地应一声,将头伏在他的背上。
  为什么,另外的那个人,不肯让我这样靠近,这样依偎?而远远地把我遗弃,长久地无声无息?
  眼角不争气地涌出泪水。我讨厌泪水和它的味道,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哭?
  曹原似乎抖了一下,却不说话,沉默地开车,飞也似地狂奔。
                 
  在夜里,海也如夜一般地黑,洒在水面上的月光,随着海水的起伏,碎了一样地被放下又抛起,那么张惶,那么苍凉。
  草原,喏,满满一海的碎月光,像这里。我指指自己的心。
  扯淡吧,牛离离,心是你的,它还是整个一块的,你今天变得跟个臭诗人一样。你说它碎了是吧?好,我回去开个专造502的胶水厂,够不够用?
  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不再说话。这样的夜,不适合跟曹原扯淡,且,我也没那个心情。
  学学海吧,就跟它的宽一样。曹原低低地说了句,转过身去。
  草原,给我靠一靠,可不可以?我直直地问。
  草原倏地转过身来,张大了嘴巴。不等他答是,我便靠过去,在海浪巨大的和声里,开始大声嚎哭。
  好了,好了,离离乖,不哭。曹原的声音少有的温和起来。
  就哭,就哭,我还要回去喝酒呢,别以为我忘了。起身擦了擦泪,大声说,走吧走吧,不看这该死的海了。
                 
  其实,曹原如何能知道,曾经,我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这个海边,一起相拥看日升潮落?而那时,我,是多么幸福的一个我,更以为,那些幸福,一直到老死都不会变改。
                 
  快到家时,发狠买了一打的生啤,惹得曹原大呼,要死了!你个牛离离,还真当自己是头牛,买这么多?
  怎么?你怕了?
  嘁,谁说怕了?只怕你不行而已,还有,也为你的肚皮着想。曹原摆了摆头,不屑的样子。
  我肚皮喝得再大管你屁事,是好汉的就上去喝,敢不敢走?
  走就走,谁怕谁。曹原一拧身,一同进了我租来的小屋。
  拼酒在各自出的脑筋急转弯里定输赢。
  问,一只白母鸡一只黑母鸡哪个更厉害?
  问,一只青蟹一只红蟹哪个跑得快?
  ……
  问,一百个和尚一百个馒头,大和尚一人三个馒头,小和尚三人一个馒头,问,几个大和尚,几个小和尚?
  曹原大着舌头问我这个问题时,我发觉他的眼睛已经闭上,然后哗地倒在我的沙发上,像头瞬间陷入沉睡的猪。我似乎也已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脑子还算清醒。
  曹原这厮平时总是自夸天才,今天好似特别弱智,连我出的小儿科级别的问题都答不上来,一杯接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我天生数天细胞奇缺,和尚馒头的问题一时还真是答不上来。不过,也不用答了,看曹原的形状便知要找周公拼酒,而不是我。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上下眼皮正在打架,忽听曹原嘴里咕哝着念出诗来。
  咦,和周公拼起古诗来了?我摇头笑笑,望向窗外,奇怪自己为何还是毫无睡意。
                 
  月亮慢慢落下来,我还在醒着,数着永远数不到尽头的绵羊。
                 
  我曾经的亲爱,你说过爱我,可是到最后,你怀里拥着的人为什么会是另一个,而不是我?遥远的你,可不可以为我加最后一次油,给我勇气,让我从此忘记你?我在为你失眠,而你,正在谁的美梦里逗留?
                 
  牛离离,你说你怎么赔我吧,迟到了二个小时,被老总骂个狗血喷头,这个月的奖金不用说全泡汤了,扣不扣工资还是另一回事呢,你个害人精,赔钱来。下午接到曹原气急败坏的电话,想想曹原在上司面前的形状,不理他的叫嚷,兀自对着手机笑出了声。
  说你是头牛真是头牛,没有人心的。曹原哀号出声。
  你说我是头猪也没关系,反正我爱吃又爱睡。我说。
  喜欢自虐的疯子!其实,牛离离,你要是少喝些酒,别老是恶狠狠地吃东西,恢复自然形状,没准是个美女。曹原开始异想天开,声音似乎飘起来。
  我是美是丑都和你没关系,你省点口水吧,臭草。
  一瓢水泼将过去,让他清醒。这厮,昨夜在沙发上一定没睡好,这一会儿说梦话呢。啪地挂了他的电话,打开电脑,开始我的第N场“网恋”之旅。
                 
  与其说是用十指在和许多人谈一场场无聊的恋爱,倒不如说我是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等待那个熟悉的头像亮起来,哪怕,他只用沉默待我。
  可是,早已经知道,他不会再来。我,只是在拿着一把叫做回忆的刀子,固执地不肯放下,对着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地划下去,看着流出的汩汩血红,象一朵甜美的花,在眼前灿然开放。
  其实早已经枯萎,我只是不肯睁开眼,看那些爱情象流水一般,如何在岁月的悄然里流淌得一滴未剩。只是逼着自己,在一片黑暗里用思想来抚摸那一场象五月蔷薇一样怒放的爱情。
  原来,什么都不曾忘。那个人,那些事,那场烟火般的爱情,美丽绝伦却仓促结束。
顶端 Posted: 2007-09-10 16:21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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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me5帮你背单词 [ want /wont/ vt. 要,想要,需要,通缉,追捕;n. 缺乏,缺少 ]


(三)
                 
  记忆里的某年,情人节的第二天,天气干燥寒冷,没有太阳,纯灰的天幕象是一块凝固的冰,却不透明。
  没有刻意准备什么,也许彼此期待太久,渴望那一次真实的相拥,所以忘了刻意装扮精致的妆容。原本是个潦草随性的女子,如何刻意扮假?
  走近,按照约定轻轻相拥。幸福象潮水一般从心头涌过。
  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有腼腆的笑容及干净眼神,着灰色的休闲外套,背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明明,是个大我七岁的男人,却有逼人的明朗和年轻,让人错觉是和我同龄的人一般。
  在凛冽的北方城市,手牵手,一起看海,看日出,在寒风里紧紧相拥,在暗夜里,痴缠,那些如潮涌般的情绪,不休不止。
                 
  以为可以,这样一直相守,直到永远。
                 
  不可否认我是个固执的人,对爱情执着而狂热,象棵缺乏营养的植物,似乎,只有依附他温暖的爱情,才能安然生存。可是所有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看好我们的爱情,且,对他,没有太多好感,不停劝我放弃。
  偏是个叛逆的人,愈挫愈勇,愈挫愈爱。索性暂时放了工作,远远地奔了他这边来。正遇五一长假。可是,他在仍上班。房子是和别人合租住的,无奈,我只有住在外面的饭店。可是,只要有他的地方,于我而言,就是天堂。
  他的城市,有宽而干净的街道,脚步匆匆的人群,天空被林立的楼群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片片的蓝,有些支离破碎,没有鸟群飞过,只剩寂聊的蓝,象一汪凝固的泪水。
  到处散发着浓郁的物质气息,每个都人行色匆忙,只有我,象个另类,悠然自得地在街上闲逛,等着心爱的人下班,然后拖他的手,溶入这个花花世界,一起去疯。
  晖覆盖过来的手大而温暖,眼睛望着我,笑微微,映着太阳的光,仿佛许多柔情和温暖在静静流淌。
  总是在他这样不自觉的凝视里深陷,我想,已没有谁可以把我从这一场爱情里唤回。魂灵变成了一根藤,附在他的身体里,再也不肯离开。
  在别人的眼中,那么坚强的我,那么[屏蔽]的我,那么洒脱的我,那么呼风唤雨的我,所有人掌心里宝贝的我,就这样,在晖的面前,象一个卑微的臣民,抬头仰望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我在走向地狱,可是,一直以为,我要到达的,是幸福天堂。
                 
  亲爱的,我们会一直这样相亲相爱,是吧。
  是的,是的,宝贝。一只温暖的大手抚过来,盖上我的眼。
  我从指缝里看过去,恍恍惚惚的一抹笑容,眼神零散,若有所思。
  手机叮叮地响起来。晖啪地弹起,拿起手机,快步走向外面。宝贝,我接个电话。
  悄悄地走过去。嗨,谁的电话,这么神秘?
  本是个当个玩笑吓他一吓,却不料晖哗地转身,脸色白白的,骇然地看着我。
  玩笑呢,吓成这样。我哈哈地笑。
  人吓人吓死人呢,没个轻重。晖的脸色阴郁起来,转身怏怏地回屋。
  好了,对不起嘛。我亦步亦趋地粘过去,轻吻他的额。晖笑笑,拥我入怀。
  夜半,打开他的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记在心里,第二天去网上查,明白号码的出处,然后,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一颗心沉起来。他,还是舍不得和她彻底分开。
                 
  这个城市的冬天不太冷,可是,心里,有时会忍不住瑟瑟发抖。在无意撞见的他的同事们面前,我只是他嘴里一个“从前的同事”。
  学会猜疑,学会诘问,变得喋喋不休,学会隐匿深深的恐惧,学会狠狠地抽烟和喝酒。
  爱时,还可以翻天覆地,可是,争吵时,会突然绝望到无以复加。
                 
  我只是要你的爱情,我只是要和你相守,我只是想好好爱你,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工作。许多时候,在他上班走后,我象个孤魂,独自在陌生的街头游荡,时而绝望,时而微笑,心情象头顶阴晴不定的天。
  有时,把自己埋在网吧,疯了一样在游戏里尽情厮杀,以忘却暂时的烦忧。
  不止一次听见看见,他给她打电话。可是,还是信他说的,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有一日,终于拨了那个号码过去。
  一个很讶异而陌生的女声,喂,谁呀?
  忽然就犹豫了,我这是干什么,去乞求她放手,让她施舍我爱情么?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于是放弃揭露真相。胡乱地说了些话,挂掉。
  我相信那个女人对于我的存在一无所知,一定也固执以为,晖,还如从前那般爱她,她走,他会永远怀念,她回头,他一定还在原地等待。
  一样悲哀,不是吗?
                 
  时间在时悲时喜的情绪里流逝着。总是决心离开,然后复又回到他的身边。就这样若即若离,或是热烈纠缠,或是忿忿不平。爱情,渐渐疲惫不堪,执着又盎然的灵魂,慢慢变得残缺不全。
  你有五十万吗?没有,所以我不能娶你。某一次,他随口说出这样的玩笑,象是某部风靡一时的小说里的台词。
  二十万可不可以?似他一般,我也用玩笑的口气。
  可是,分明,有一柄锋利的刃自心头无声地划下去,有血红在眼前升起。只是,我一直微笑。
  二十万?不可以。他又说。还是那般笑微微的表情,柔和而充满温情,眼神清净,象个不染尘埃的婴儿。
  呵呵,我们都在笑,爱情的沙子慢慢揉进眼里心里。头顶的太阳很好,可是全身冰冷。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何种模样,可是一定有着始终都让他难以割舍的某种吸引力,所以,他一直舍不得把她变成过去式。
  或者,某一日,变成过去式的,是我。
  不由自己,在那个我视为鬼魂一般的号码显在他的手机上时,我吼出了声,滚开。
  她不爱他了,放弃了,走掉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回过头来,抢走我的爱?
  那一声吼像一个仓促的句号,它迫不及得地要为我的爱情收尾。在那个女人的质问里,他毫不犹豫选择牵她的手。
  然后,留下我,匍伏在窗前一地的白月光里,绝望等待,在绝望里体会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心痛得缩起来,狭小的空间使人呼吸都感到窒息,想寻求一种释放,拿起明晃晃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划下去。
  刺目的猩红刹时象盛开的玫瑰,在地上灼灼开放,而我,迅速开始枯萎。
  可是,最后,连上帝也驱逐我,不要我。
  伏在他的怀里,哀哀哭泣。为什么,不是我?
  一声叹息,沉默。
  给我时间考虑,让我选择,三个月,好不好。可是,不要傻,什么时候都要记着善待自己。
  好吧,给你时间,让你考虑,让你选择。
                 
  我走了,离开了这个三年里不停来来回回走走留留的城市。
  最后的退让,是我给他的宽恕,给我自己的地狱。
  后来的后来,知道,三月之期未到,他便接了那个女人过去,一起厮守。
                 
  从家里仓皇出逃。流浪,独自舔伤。
  爱惜家人,所以,不肯让他们看见,满身的伤口汩汩不停流出的血红。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我,他们日日面对着,心里怎么会好过?
  曾经的一切,熟悉的,携带的,只剩左手中指一枚细细的银戒,小心翼翼地取下,指间,有清晰的戒痕,如同发生过的爱情。狠狠地用右手搌过去,可是,拂不去,那些付出过的,覆水一样的爱情。
  宝贝,我要用这个牵牢你,一生都不要你从我身边离开。耳边又有这样的呢喃响起,曾经,晖俯在我的耳边,轻声话永远。
  那时,是我亲手挑了这个小小的银戒,只是觉得好玩,而晖,郑重其事地把它套在我的手指上,重重承诺相守的话。
  只是,最后,戒指归我,我爱的他,归别人。
                 
  我要忘记你,晖,我对自己说。
  第八百次了吧?
  我每天都说一次,那么,我们已分别了多少年?
  阳光多好。我抬头微笑,看见晖的脸,可是笑容模糊,没有温度。
  也许,我们,分开得已太久。我所念念不忘的,只是一个老去的故事,和发黄干枯的一些细枝末节。
顶端 Posted: 2007-09-10 16:21 | [2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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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QQ上亮起头像的都是一群猪,所以,跟十指玩无聊的码字游戏。
  忽然想起曹原说的关于肚皮的话,停下跳跃的十指,往大大的镜子前一站,呼地便又弹开去,象看见了鬼一般,我哇地大叫出声。
  两年了,我把镜子遗忘,它便给我报复。那个如同三十岁一样的老丑女人,大腹便便,脸色暗黯,毛孔粗大,一头乱发如枯草般,不是东施的阿姐又是谁?
  忽然掩面痛哭,响动或许太大,惊动了窗外树上的一只老鸦,呱呱地惊叫着飞向远方。
  拾起地上的手机,啪地按过去。
  喂,妖精,钟离离要美容,要换新行头,银子没有半分,借你的使使,首先声明,归还无期限。
  一把豆子洒下去,不带喘气的。惊得那边的人连连地问,离离,你没发烧吧?
  没,你丫怎么老盼着我生病啊?哦,合着我生了病躺下来,你的荷包就安全了是吧?
  你这头死牛,真是没有心肝的,看来那棵草没说错。那边恨恨地骂过来。
  丫的少罗嗦,说吧,过不过来?不过来的话我可要主动出击了,小心把你的盘丝洞当成天宫闹。
  好了,奶奶,我怕了你还不成?走走走,可怜见的,生意都上来了呢。
  我呵呵地笑出了声。啪,听得那边狠狠地挂了电话。
                 
  妖精其实叫格子,一家酒吧的女老板,两[屏蔽]我苍蝇似地撞进她的酒吧,喝得四脚朝天人事不省,却自此和格子成了死档,没钱了去蹭饭,被房东撵了去蹭住。两个人嘴上整天骂骂咧咧打打杀杀的,其实亲得胜过亲姐妹。
  格子的酒吧我是常客,第一次带曹原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牛离离,这里整个一盘丝洞嘛,五彩缤纷,花花草草的,不用看就知道是一群什么鸟。
  你以为你是一只什么鸟?读了一本郭敬明就当自己是泰戈尔啊是吧。还五彩缤纷呢,你怎么不拿火树银花出来招摇招摇?
  本来想说来着,不过想想算了,引用太多容易变抄袭,原创才见真功夫。曹原见我横眉竖目,声音软软地开起了玩笑。我一拳打将过去,曹原立马很配合地变哑巴。
  曹原说,牛离离,打从网上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降格变了奴隶。
  在家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偶尔充当一下奴隶,休验一下低层人民生活,也不错嘛。格子眨着一双妖精眼诡异地笑。
  三个人没形没状,胡言乱语,任是多少狐朋[屏蔽]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我们三个却铁打似的从未分开过。
                 
  格子的酒吧叫BLUE,很上口的名字,某次问格子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格子笑笑说了一句很文学的话,为了忘却的纪念。
  这一句话让我足足晕了半天。
  想来和爱情有关,于是便噤口不问。后来知道了格子的故事,很老套,家穷,为了青梅竹马男友的学业做了鸡,最后男友毕业做了白领,很直接很快速地休了她,扭头牵了一个品学兼优的手,体验所谓阳春白雪一般的爱情去了。格子心死,咬牙做了[屏蔽],拿着阔佬的钱开了自己的酒吧,酒吧里鱼目混杂乌烟瘴气却一直开得十分安稳,当然也是阔佬的功劳。
                 
  爱情不是墙上的粉笔字,想抹掉就可以一伸手抹掉,即使后来成恨,也只是因为,爱得太深,象是无可救药的内伤,深及骨髓,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够消除。
                 
  所有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曹原象一张白纸,信仰爱情,宣称毕生的目标就是有一份可以吃得饱穿得暖的工作,然后找一个心爱的女子,一起牵着手看日升月落,一起体会什么叫天荒地老,记得第一次听他醉后大声宣布他的理想生活,我笑得喷饭,手脚乱舞。虽然,心里在当时并没有觉得可笑。
  我习惯了夸张,习惯了在别在面前把自己掩藏得面目全非。
                 
  格子称曹原是绝世好男人,绝种纯情处男。然后对我说,离离,碰上曹原这种单纯的男人,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什么幸不幸的?一朋友罢了,难道还娶来当老公不成?
  当老公?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格子坏坏地笑。
  啪啪,零食被我当做暗器扔,格子中弹,哀号连连。
  格子什么都说,只是,独独,不谈她的阔佬,不谈她从前的爱情。
                 
  太阳今天没从西边出来啊,离离。格子看见我便开始大呼小叫。
  妖精,说实话,我够不够丑?
  站在窈窕的格子身旁,第一次注意到我们天高地远的差别。
  丑不过东施,比钟无艳美几分。格子左右端详,装得一本正经。
  还好,应该有救。我呵呵一笑,挽了她的胳膊就走。
  格子却刷地呆住。可怜见的,今日她一句调侃,我破例没飞她一脚,饶了她漂亮裙子名牌皮鞋,她倒好像不大适应似的,足足发了五秒钟愣怔。
  大白天见鬼了。格子咕哝。
  鬼就是我啦,一只大大的丑鬼,做鬼做够了,我想变妖精。我大声说。
  真的?好,从今日起,变妖计划开始,只是话先说白了,以后你别说我虐待你。
  嗯,要求不高,能把你的宽松衫当紧身衣穿就成。不知怎地今日心情奇好,我哈哈地开起了玩笑。
  妖精望着大笑姑婆似的我,忽然笑得很是妩媚,唇角上扬,如同上弦的月。我骇得连连摆手,STOP,STOP,别在我这里浪费,我再怎么丑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女人,对你的媚眼百分百绝缘。
  格子笑得弯了腰。
                 
  心中忽然动了一动。如果,我有如同妖精一样的皮囊,水般温柔的性格,那么,和晖相拥的人,会不会一直是我?
  抬起头,对着天空笑了笑。或许,成了一种习惯,心中悲伤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抬头微笑。可是,今天,抬头仰望的时候,没有看见晖的笑容。
  或者真的,我们已分开太久,许多的故事细节,我已经也记不起来。回忆偶尔还会让胸口疼痛,可是,不再凛冽。
                 
  进进出出差不多四五个地方之后,对着镜子我夸张地大声惊叹,一只胖妖精诞生了!嘿,嘿,妖精,你的八百大元没白花。
  格子却说,嘁,早着哪,这一个月,你得住我家,让你见识一下杨玉环是如何变赵飞燕的。
  格子真抬举我,拿杨玉环放我身上,真是大大地浪费。
                 
  草原出差去了杭州,没有人打扰,我躲在格子家里心安理得地进行我的变妖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我早已放弃,只是妖精认了真,锁了我的狗窝,没收了我的钥匙,掏光我身上所有的MONEY,不由分说捉了我去她的家,一本正经地进行这场美丽起义,雄纠纠气昂昂像一个要上战场的兵。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在心里哀叹。
  我早已习惯了暴饮暴食和黑白颠倒,习惯了苦涩烟草和酒精,而现在,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又要早睡早起,每天五十个仰卧起坐,半个小时在跑步机上运动,还要跳半小时的健美操,三天没过,我早已叫苦连天,而格子,坐在旁边像个十足的奴隶主,嘿嘿[屏蔽]笑,是你说要变妖精,我拼了老命奉陪你,你可不许反悔。
  咬咬牙,坚持。说过的话,总得算数一回。
                 
  格子当然不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陪我,她要照顾她的盘丝洞。
  没了食物,没了烟酒,没了电脑,格子清香雅致的小屋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华丽的鸟笼,而我,连哀鸣的力气也没有了。那些看起来花花绿绿的汤汤水水及水果,一点也不能安慰我的胃。
  如果曹原在就好了。有汉堡吃,有酒喝,有烟抽,还可以把他宽宽的背当树来靠。现在想来,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算算曹原出差也有十日左右了,这厮莫不是留恋江南美景,泡个江南MM忘了归期吧?拨了号过去,人语未到,震天响的音乐便在耳边炸开来。
  喂,曹原应道,听得出声音里已有几分醉意。
  奈不住寂寞了?在酒吧里HIGH哪?我呵呵地笑道,心里却一阵阵地别扭。妖精那厮还说他是绝种纯情处男呢,,看来都是扯淡的话,这年月这种男人早死光了。
  是啊,老板交待的这单生意出了些问题,这不,正在请那些[屏蔽]头儿们HAPPY呢。我说牛离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啦?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鬼才想你,巴不得你永远不要回来。啪地挂了电话,望着外面一轮清瘦的月忽然有些伤感。
  寂寞浮上来,鬼也似的纠缠,再也不愿走开。
  胖死算了,我为什么要去作践自己?变什么妖精?
  忽然很懊恼,被曹原嗤笑为牛又有什么了?难道还指望他对我另眼相看?看来是我钟离离在做春秋大梦,梦想变什么妖精。
  心情有些糟糕,连那些优美的唐诗宋词也不能拯救丝毫。
  把自己放进柔软宽大的床上,然后,渴望一场深深的睡眠可以忽然降临。
  黑的夜,白的月,还有,灰的我,是这样寂寞。
  如果曹原在,我会不会还这样寂寞?
  我又在想曹原,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无端端自寻烦恼,他就是泡一百MM关我什么事。
                 
  朦胧正要睡去,忽然听见屋里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听见格子低低的声音。是了,大概以为我正深睡,怕惊醒了我。
  可能正和她去了香港谈生意的阔佬讲电话吧,我这样想着,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合上眼,继续寻找周公。
  其实,不止你,我早知道她胖得很不健康,每日里疯了一样吃那些垃圾食品,又酗酒,烟不离手,严重失眠,人又固执,不肯听别人劝,而且她心里的伤,别人是半句也不敢提的,从和她做朋友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为她担心,好在,她现在总算有些平复,忽然发现自己鬼似的样子,终于肯自己说改变了,嗯,我会尽我所能,让她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其实,是你们让我感到一种相依为命的温暖,所以,我更希望你们可以有肆无忌惮的笑,和快乐。
  说我么?我忽地支起了耳朵。
  现在,我想还不到时间,你什么都不要说最好,相信我,时间会淡化一切,嗯,坚持,我相信大家以后都会很好,因为,你们都是善良可爱的孩子。
  我十分肯定格子是在说我,可是,和她通电话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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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半个月过去,格子的计划照旧,无论我怎么死乞白赖,格子雷打不动,每天都定时煲那些令人作呕的营养汤,喝到我手软脚软,还有那些该死的运动,一做完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给自己说好了不再打曹原的电话,终还是太想念那些汉堡薯条可乐,忍不住又拨了电话过去,大呼,臭草,打算老死到那边了?钟离离快[屏蔽]待至死,看在我们认识两年的份上,快回来救我吧,要我把你当祖宗供都行。
  我不是听错吧,你牛离离也有这一天?你再说一遍,要不然我以为我老人家耳背听错。曹原说得慢斯条理,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忍住笑。
  我似乎能看到曹原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真恨不得几脚上去让他笑变哭。恨得牙根痒痒,却是半点办法也想不到,怎么来报这仇雪这恨。
  好,你棵死草,看你回来我怎么踩死你。我恨恨地骂出口。
  想我就是想我,别老是说反话。那厮更加肆无忌惮。
  我恨死你了,臭草,咱们走着瞧。啪地丢了电话,坐在一边生闷气。抬眼望向热火朝天煲营养汤的格子,正见那厮两眼放光地嘿嘿坏笑。
  两个大坏蛋。妖精,再有几日,我没变成妖,倒要变了死人了。
  放心,我比你老,即使死,也是我先,这个可不要和老人家争,我家离离得长命百岁才行。
  看格子说死说得比我都从容,我的心中倒是凛了一凛。于是噤了口,不再说那个死字。可是,心里还是一跳一跳地不安,情绪忽然被一种恐惧笼罩,兀自咧了咧嘴,可是再也笑不出。
  不是没有和死亡亲近过,可是,这一次,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却被格子接上来的话莫名地唬住,愣怔起来,许久不痛的胃忽然狠命地抽疼起来,于是,躺在床上,蜷住身体,假装睡眠。
  我看曹原说你说错了,你不是头牛,倒更像是头猪了。格子的声音脆生生地递过来。
  反正猪牛都无所谓,只要你高兴。我闷闷地答道。
                 
  感激这个女子,在我生命最灰暗的时候出现,给我安慰,给我温暖,让我对这纷乱的人世,还有一丝丝留恋。
  还有曹原。平时虽是言语刻薄相向,其实,早被感动,只是不肯放下满身的刺,安静对待这个阳光又善良的大孩子。
  或者,这么久以来,是我,一直在逃避着一些什么。
                 
  什么?明天下午啊?好,正是我的空闲时间,嗯,知道了。正在对着那些难以下咽的汤水发呆,忽听格子在卧室讲起了电话。
  我悄悄地走过去,忽地打开了gate,一个跳跃,便蹦到了她的面前。却见格子哗地挂了电话,然后对着我嘿嘿地干笑,像个诡计差点暴露的小妖精。
  说,是不是在搞什么地下活动?我作势张牙舞爪地便要扑过去。格子尖叫一声哗地躲开。
  我注意到,格子近来电话多起来,对我遮遮掩掩,脸上也时阴时晴,有时突地会精神恍惚。我远远地注视着,却不过问半句。知道格子这样的人,若不主动说,半句也休想问得出来。
  店里的事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格子应道。
  看她一双眼又闪闪地放起了光,我一颗心便实实地放了下来。看样子,大概是什么高兴事。
  第二天下午,梦里正在一片桃花林里奔跑追帅哥,却突地被格子推醒,催命鬼似地大呼小叫,快起来,快起来。
  有钱分啊,真是的。恨她打扰了我的桃花梦,咕哝了一声,翻身又欲睡。
  比分钱更重要的事,快快,保证你去了不会后悔。格子叫得更欢。
  一听是好事,我忽地起身。反正能出去,于我来说,已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了,这一日一年的日子,快被捂得发疯,就算出去遛达一下也不错。
  却被格子拖了手,一路急赶,奔到她那个长年固定做头发的地方,把我往往大大的镜子前一按,然后笑着退过去,说,看看,离离。
  一个女鬼,有什么好看的。我随口应到,眼睛却直直地望了过去,瞬间失去语言能力,只是张大了口,看着镜子,眼睛都忘了眨巴。
                 
  喝格子的营养汤这些日子,只是觉得瘦了些,却没想到是这样惊人的变化,一张脸细白了许多,一米六七的我,这一刻站在人群里,我想没人会再说我是个肥妹。
  扭过头,格子正望住我,眼神亮亮的,一脸温暖的笑。
  眼睛热热的,忽然很想掉眼泪。于是,仰起头,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坐端正,给美发师弄头顶那些睡成一窝草一样的头发。再后,索性闭了眼睛,给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在脸上涂涂画画。
  半晌,睁开眼,再一次望向镜子,虽不是惊为天人的感觉,却亦是呆了一呆,起码,现在的钟离离,足以吸引众人六分的眼球。
  妖精,这是我钟离离么?我夸张地大叫,引得在一边发呆的格子情不自禁地露着贝齿笑。
  这哪是钟离离呀,分明是一只小妖精嘛,好,变妖成功,我们该去办正事了。格子拉了我就走,挥手招了一辆的士,哗地拉我上去,一连串的动作让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变妖行动还没结束啊,我已经百分之二百地满意了哇。这是去哪呢?
  格子却不答我,眼睛盯着前方,眼神忽而喜悦,忽而游离,留我一个人变成了丈二和尚。
                 
  下车,抬头一看,竟是机场。莫不是来接她的阔佬吧?这种场合,我该消失才对。扭头想走,却被格子死死地拉住。
  饶了我吧,妖精,我呵呵地干笑。
  我——。正要再开口求饶开溜,不期然被一个突入其来的声音打断,咦,格子,还找了漂亮MM来接机,真真要感动死我了,那头牛呢?没来吧?
  呆住。这不是曹原那棵臭草的声音又是谁的?想起新仇旧恨,我哗地转身,眼睛直直地盯上去,正要抬脚踢过去,却听得这棵臭草又是一声惊呼,咦,MM有些面善呢。
  叫你再装。抬脚朝那只大脚狠狠地碾过去,然后,后退一步,得意洋洋听鬼哭狼嚎。
  你——牛离离!曹原反应过来,站起来一瘸一拐开始追着作势要打我。我忽地跑开去,一面又忍不住看曹原的狼狈样。
  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看见远远落在后面的格子,也笑着弯下了腰。
  好了,不打你了,行了吧,牛离离。曹原停下来急喘。走了才几天,就天上人间了?一头大肥牛也能变成鹿,我老人家追赶不上。
  又找打是吧。我又要扑过去。
  好好好,美女,这总行了吧。曹原一双眼笑笑地望住我,走上来竟自拖了我的手,任凭我怎么甩,他扔是紧握了不放,昂着头朝前走。
  这一下轮到我发呆。一张脸忽地热起来。一颗心晃晃悠悠的,再也停不下来,像在云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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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me5帮你背单词 [ departure /di'pa:tə/ n. 起程,背离,发射,飞出 ]


 (六)
                 
  记得那一天曹原说,期待了两年,终于给我牵上,自是一辈子也不能松的。说时抬头望着天,不肯给我望他的脸。
  他的脸血也似的红,给天看,却是死也不肯低下头给我看半眼。
  原来他早已爱上我。格子接的那些电话,都是他千里迢迢打来,每日询问我的情况。表面整日笑我骂我,可最关心我的,除了他,再没别人。
  格子说,这样的男人,你还犹豫什么。
                 
  我的左手空了三年,很寂寞。想想,终于肯定只有曹原适合牵。于是,递过去,打算交付一生。
  于是,曹原的嘴上少了一头牛,变成蜜也似的腻人的两个字,老婆。且叫得很是顺口。
                 
  曹原不在的时候,静下心来写字。这是我唯一的特长,总得好好利用,不能老向父母伸手。我得独自在阳光下好好生活,让他们放心。
  很少去BLUE,阔佬自香港回来有些日子了。
  忽然有些想念格子。晚上曹原下班回来,我说,草原,我们去看看妖精吧。
  好,我也正这样打算,前些天在街上见到她,心情好似很灰的样子。曹原说。
  听了他的话,一颗心吊起来,索性说,走吧,现在就去。
                 
  果然,如曹原所说,坐在阴影里的格子,看起来有重重的心事,连我推gate走进,都没感觉到。
  妖精,我轻声地叫,其实,很想在这一刻,叫她姐姐,然后紧紧拥抱。
  哦,离离。格子知觉,牵了牵嘴角,挤出的笑,那么勉强。
  如果,有什么事,不要再瞒我好不好?你知道,我那么担心你。我说,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其实明明,脸上还带着笑。
  格子,我们是死档,你忘了么?有什么事我们共同担当。曹原也轻轻地说。
  可是,如果是爱情呢,如何叫人和我共同担挡?格子软声说,然后埋首在臂弯里,肩头剧烈抖动。
  格子哭了,这是相识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原来,那些妩媚风情,那些坚强微笑,都是白日里人前的伪装。暗夜里的她,显得那么哀伤和脆弱不堪。
                 
  原来,早在一[屏蔽],格了在网上认识一个云南男人,做广告策划,有沉静的笑容和忧郁眼神,言语温和,能一眼看穿格子嬉笑怒骂背后的寂寞和忧伤。初时,格子只当他是一剂寂寞解药,却在日复一日的随意倾诉里变得依赖,然后,突然有一天发现,他其实是她生命一剂致命穿肠毒药,而唯一的解药,也只有他。
  离离,他是我的天堂,亦是我的地狱。格子说,声音显得那么无力。
  那么,之前格子那些偶尔的失神和莫名的喜悲,想来都是因为这个叫做树的男人。
  其实,前一段时间,树已来过这里,我看出他是真心爱我,只是,走时,似乎突然多了重重的心事,而回去之后,和我的联系也突然变少,打去电话,只是一味地说忙,我在网上留言,亦是没有任何回复。
  听格子这样说,我心里突然浮上不好的预感。
  那么,离离,你的情况,他都知道多少?我问。
  我只对他说我在做些小生意,和那个人的事,他半点都不知道。
  我望望曹原,曹原也正沉默地望着我,眼里有一丝不安。看来,我们想到了一起,只是,不敢开口,对格子说出我们的猜测。
  这个城市,除了你外,他还认不认识其他的人?比如说从前的同学或是朋友什么的?
  嗯,好像听他提起过,有一个大学时的朋友也在这个城市,且距这里并不远。或者光顾过我的酒吧也说不定。只是,他停留时间太短,我太珍惜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所以,没来得及和他一起约见他的那位同学。
  我想我不用再问下去。事情其实已经明了。
  逗人开心是我的天份,虽然过程里我未必是真心快乐。在格子那里坐了很久,直到把格子逗得开始眼神明亮地大笑,我才和曹原离去。
                 
  路上,牵紧了曹原的手,心里甜蜜又伤感。于千百万的人群里,遇见一个想爱的人,原来是那么曲折又漫长的过程。
  曹原,我们会不会一直牵手走下去?悠悠地问一句,心情还沉在和格子对话的情绪里,有些黯然,忽然觉爱情就象手边的风,匆匆又离离,无法把握。
  傻瓜,我们不是一直牵着的吗?如果有一天我松开你的手,那就说明,我归入极乐啦。曹原笑着说,语气轻松,如同谈论一场睡眠。
  我们都不死,我们要好好相爱。反身钻进曹原的怀里,双手坏上他的腰,紧紧的,久久不愿放开。
  没有月亮,黑的夜被街灯照得有些温暖,爬在曹原宽宽的背上,听着强有力的呼吸,我的心里,一片安宁详和,如同这个温柔的夜。
                 
  不再酒吧卖醉,不再夜半狂舞,那些曾经在暗夜的颓废里相遇相拥的朋友,无声无息地在手机上渐次消失。电话变得沉寂,可是,我并不失落,因为,有曹原。
  近来又胖了些。曹原太放纵我的胃,没有人阻拦,我当然再无顾忌,那个“美丽”过一瞬的钟离离又成了货真价实的牛离离。
  曹原说,我并不在意你的胖瘦,我在乎的只是,我能不能让你感觉到幸福。你不是个美丽的女子,可是,在我心里,你无与伦比。
  他依旧惊天动地喊我“牛离离”,而我,依旧叫他“草原”或是“臭草”。
  曹原说,离离,以后买房子我们只买一楼。
  我皱着眉问,为什么?一楼又暗又潮,傻子才买。
  曹原说,结婚的时候抱你省力气。
  我追着便打。我的腿当然不及他的长,可是,总能轻易追上,然后,两个人便纠缠在一起,忘了为什么要追,为什么要打,只是抱着吻着,听着幸福的时光从身上轻轻辗过的声音,然后幻想未来。
  以后呢,我们要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一起玩耍不寂寞,且不耽搁我们在一边拥抱亲热。曹原开始口无遮拦。
  半个都不生。我撇嘴。
  不生?呵呵,这可由不得你。曹原一脸坏笑。
  生不生在我,你奈我何?我仰起头做蔑视状。
  真的?要不要来做个试验?曹原靠近,我的脸忽然热起来,心里莫名地颤了一下。
  这厮,给鼻子就上脸。立即去呵他的痒,直到他讨饶为止。
                 
  如此美好时光,幸福得让人不安,总觉得象堕入一个缤纷的梦,怕忽然一个醒来,双手仍是空空。有时突然抱紧了曹原,去证实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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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me5帮你背单词 [ ramble /'ræmbl/ vi. & n. 漫步,闲逛,漫谈,随笔;vt. 在…闲逛,漫步于 ]


(七)
                 
  在一场深睡里被手机吵醒。它顽强地响了很久,似乎我不接它便不会罢休。
  哪一头?恼恼地[屏蔽]。昨夜码了太久的字,到现在头还在隐隐作痛。
  离离,是我,格子。
  格子沉郁的声音传过来,我的思维有一刹那的停顿。
  我正在离开这个城市,离离,我舍不得的是你,我——只是要和你道一声别,怕你发疯,登个寻人启事找我。你要相信,我正在奔向幸福。格子轻轻笑了笑。可是我忽然想掉泪。
  为什么他不来?而你要去这样孤注一掷?我问。
  知道吗?爱如捕风。可是我宁愿去冒一个险,去证明我的爱不是一场虚无的风。请你祝福我,离离,有你的祝福,我会更勇敢。
  加油,妖精。我喊了一声,竭力让声音显得无比明快。
  嗯,收到。来,亲一个,啵——。我听见格子一个重重的吻,然后,啪,手机限入嘈杂的盲音。
  她没有让我说再见。我不习惯说,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对她,再见,妖精。
  可是,还来不及出口,人已在旅途。我们告别,匆忙得来不及拥抱。
                 
  一直在躺在床上发呆。连日过正中都浑然不觉。忽然想起,曹原三日都没来看我了,我只顾码字,然后又是格子的离开,倒把曹原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手机叮叮地又响起来。我一把抓过手机,哗哗地大声喊过去,喂,妖精——。
  咳咳。我听到手机那头不悦的轻咳声。我会错了意,不是格子。
  你是——钟离离吗?一个沉静的中年女声,有些沙哑,可是不乏和蔼。
  是,你是?我有些纳闷,脑子同时在拨拉我的电话号码薄。
  我是曹原的妈妈,有些事情想同你讲,很冒昧打扰你,中午我们见一面好吗?
  好,伯母。很礼貌地回答。心里开始忐忑。曹原似乎并未对我说过她妈妈要见我的话,不知今日这突然的相见,意味着什么。
  拨了曹原的电话,关机。心里一阵郁闷,大白天的,关什么机,又不是小孩子,玩什么捉迷藏,想给我惊喜么?
  急忙对着镜子梳妆,看着镜子里的“牛离离”有些羞愧,太胖了,怎么见这未来的公婆?忽然有些恨曹原,为什么要放纵我的胃,让我关键时候如此难以见人。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咬了咬牙,收拾成低眉顺眼的样子,招了车,朝约定的地方奔过去。
  太阳很好,忽然想起曹原挤眉弄眼的笑。呵呵,我对着太阳止不住傻笑。
                 
  奔到那间酒店,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一个瘦削白皙的中年妇人,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曹原的母亲。
  离离?看着直直奔过来的我,她试着叫出口。只是神情有些阴郁,我的心不由得震了震。
  可是还是笑着叫出口,伯母,你好。
  嗯,饿了吧?先吃饭,吃过后我们去一个地方,然后,我有话对你说。
  好,我答得中规中矩。然后,那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吞下去的,都是疑惑。
                 
  好了吗?离离。她望着我的目光,并不像她的言语那么温和。
  嗯。我答。
  其实不吃都饱了。这一顿饭,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想问她曹原在哪里,张了张口,又忍住。
  那么,走吧。
  起身,付账,在街边拦一辆的士,我坐在她的身边,在她沉郁的表情里,一颗心慢慢地揪起来。
  然后,下车,抬眼看见一幢建筑上面巨大的红色十字,心开始莫名地发慌,双腿软软的,每走一步都想跌倒。
  臭草,臭草,请你不要吓我。我默默祈祷。
                 
  在一扇gate前停下。看样子,她并未有让我进这扇gate的打算。
  原原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她缓缓地出口。
  我的眼前忽然闪出五彩星星,绚丽异常,然后,软软地蹲下去,心里的一片海汹涌泛滥,可是,眼睛干涸,没有一滴泪水滑落。
  你的一句话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离离。我知道我家原原爱你,可是,你们网上相识,我不确定瞬间的[屏蔽]过后,你们还能维持多久,但是,我知道,如果原原和小蓝在一起,他们会一辈子平安幸福。
  小蓝?我扶着墙慢慢站立起来,莫名地望着眼前这个白皙沉静的女人。
  小蓝是我朋友的女儿,柔弱安静,从小和原原在一起,长大之后,在你出现之前,他们,一直是周围人们最羡慕和看好的一对。
  原来是曹原的青梅竹马。可是,从未听曹原提起过。我明白过来,不做声,听着她往下讲。
  故事没到尾声,我已看清结局。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屋内躺着的是曹原还是那个叫做小蓝的女子。
  小蓝一直极爱原原,我们都知道。可是这几个月,他们变得异常,原原说他一直当小蓝是妹妹般。前几天,原原对所有人宣布他的爱,叫钟离离,并要娶她为妻。于是小蓝开煤气自杀,幸亏被家人及时发现,可是,前两天,小蓝又吞[屏蔽]药。现在刚脱离危险,曹原已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
  我咧咧唇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女子比我勇敢,失去爱情,宁愿[屏蔽]自己。我想我自晖之后,不会再为爱情轻易付出生命。所以,这个拿命来赌爱情的女子,注定能赢得这局爱情。毫无疑问,出局的是我。
  看得出你是个坚强[屏蔽]的孩子,可是,小蓝不是,没有原原,她会活不下去。而且,我一直希望我未来的媳妇,是小蓝。她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她在隐晦地驱逐我的爱情,及我。
  身边的gate无声闪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我看见曹原憔悴的背影,以及那个清丽少女苍白的睡颜。她握着曹原的手,紧紧的,看样子,一生一世都不会松开。
  这个女子会是曹原一辈子的劫,我相信,他挣脱不开。
                 
  一句承诺所代表的幸福长度,不过只是一个瞬间。
                 
  阿姨,谢谢你的午餐,我想我该离开,再见。
  我又一次对一个人说再见,可是,我知道我们自此不会再相见。
                 
  路很漫长,我似乎忘记家的方向,在路上踯躇,漫无边际。忽然很想念格子,想近近看着她妩媚的笑,然后互相拥抱,在她的怀里安静哭泣。
  拨格子的手机,却被提示对方已关机。格子不顾一切去追寻她的爱情,而将我们之间的恩爱遗弃在这个城市。
  爱情友情,消失,竟不过转眼一瞬。
  头顶的太阳正烈,可是我全身冰冷,这个喧哗的都市,突然找不到一个人来和我拥抱取暖。
                 
顶端 Posted: 2007-09-10 16:22 | [6 楼]
mahaic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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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在缓缓开始行驶的列车上,我突然恍惚,也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关于格子,关于曹原,或许只是我梦境里偶尔两张可爱的笑颜,梦醒了,他们便也随之消失了。
  可是,分明指尖还有他们留下的余温,他们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我习惯性地抬头微笑,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窗口凛冽的风吹过来,瞬间干涸。
  只是这样短暂的世间情意。即使不舍,也挡不住离别。
  而我的下一站,会停靠在哪里,和谁相遇,又会在什么时候和谁告别?
  人生不过是一场场相聚和别离,而我们,一直都在告别中,无法让一次相聚永远停顿在最温暖的那一刻。
                 
  我在北京一处肮脏狭小的地下室安居下来。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个新的手机,那个旧的,并没有丢弃,只是关了它,让它在屋子的某一角渐渐退出我记忆。
  我依旧毫无节制地抽烟喝酒,不停地吃种各样的垃圾食品,却意外地慢慢消瘦下去,有美丽的锁骨,大而放肆的眼睛,身材变得高挑,脸上布满诱人的沧桑。在夜的时候清醒,写大量的字,然后换回微薄的RMB维持生活。偶尔会出去工作,可是不能长久,因为太容易厌倦,且讨厌被限制自由。
  在午夜的酒吧很容易遇见寂寞的男人女人,一起疯狂,一起拼酒,然后大声地唱凌乱的歌。其中不乏英俊颓废的年轻男人,我喜欢和他们交往,但,浅浅的,一杯酒的时间,或是,一场黑暗里的纠缠,过后,再无关联。
  有时在网上和[屏蔽]里各色的男人开着放肆的玩笑,暧昧挑逗,可是,心里空寂,象一个无底的深洞。
  爱情是个诱人奢侈的字眼,太遥远,也许它根本不存在。有时我会在地下二十米的地铁里停留和穿行,无所事事,表情麻木,看各色行色匆匆的行人自我身边经过,体会擦肩那一刻心中失重般的疼痛,有拖手逶迤而行的情侣,会目不转睛地看,然后构思一部情节温暖的爱情故事,以充实我日渐空虚的钱包。
  这样的生活,说起来,应该算不错。
                 
  某一日收拾房间,瞧见那个不知被我遗弃多久的手机,心里忽然动了动,于是,摘下那张卡,放在新手机上。稍顷,有短信提示。
  离离,想给你告一声别的,可是,似乎不能了。我走了,希望我的离离会幸福。
  这是格子的。我以为她已经把我忘记,原来没有。
  我曾经疯了一样想她,可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再一次相遇和拥抱。一次告别,便是永远。
                 
  我继续看着一条条日期已陈旧的短信。
  离离,你去了哪里?我找遍这个城市,可是,我找不到你。
  这是曹原的。这个名字,已被我遗忘太久。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为这部手机续费,希望有一日,你打开,看见我的留言,然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嗨,臭草。
  离离,我爱你的,你知道,可是,你不见了,我这样思念,而你,无声无息。
  格子死了,跳楼自杀,走得那么决绝。离离,你告诉我,爱情,是不是原本就不存在。只是我们的臆想在谋杀我们的灵魂?
  你要记着,我一直在等你。
  记得一首诗么?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钟离离,曹原,我以为我们的爱情会契合如同这首古诗。原来,不是。
  我一条一条地看着这些短信,习惯性地微笑。然后抽出那张小小的手机卡,一个轻弹,它便准确无误地跳入脚边的垃圾袋里。
  我们已经无声告过别,时光把我们送上不同的列车,只能向前,无法再回头,和拥抱。
                 
  在看到这些短信的前几个小时,在街头碰到一个来北京出差朋友,他亦是曹原的同事。他说,离离,曹原结婚了,和小蓝。
  意料之中。小蓝,那个美丽倔强的女子,她终于如愿。
  很好,我祝他们幸福美满。
  我们笑着道别。
                 
  夜里十二点,毫无睡意,没有写字的欲望,失眠让人难以忍受,于是,起床,直奔附近酒吧。月亮很好,象是我小说里男主人公温情脉搏脉的眼。北京的冬天如此寒冷,我加快了步子。
  也许,一杯酒可以让我全身温暖。
  急急冲入酒吧,不期然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双沉默的眼睛,闪着寂静沉郁的光。
  没事吧,小姐。
  没事,抽的什么烟?很好闻,可否相让一支?我肆意地盯着他薄薄的嘴唇。弧度很好,让人禁不住产生幻想。
  可以,我甚至还可以请你喝一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也笑,眼神闪烁。
  我笑笑,算做默认他的邀请。
                 
  我想,至少这个夜,我不会再有寂寞。
  举杯,仰脖。看见五彩的暗影里,一些面孔一闪而过,晖,格子,曹原,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渐次无声消散。
顶端 Posted: 2007-09-10 16:22 | [7 楼]
天宇魔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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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网络文章的影子
顶端 Posted: 2007-09-12 22:00 | [8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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