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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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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笳:在世界中心呼唤Jim Green

茄子真是勤奋啊


谨以此文献给初中英语人教版,以及我们那一代人的共同回忆。
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也就没必要再看下去。
(原文出处:夏天的茄子园http://blog.sina.com.cn/u/1259873591)










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他的最后一句话。
Goodbye everyone, Goodluck.




旅行车在尘土飞扬的广袤平原上前进,正是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却依然有地面上的反光不时泻进来,随着车身颠簸在狭窄的车厢里四下晃动跳跃。我昏昏欲睡,整辆车上的人都在昏昏欲睡,空调在头顶上方嗡嗡响个不停,半梦半醒间,仿佛有人在极遥远的地方轻轻呼唤我。
“Han Meimei……Han Meimei……”
一只手,一只模糊不清的手从黑暗中向我伸来,带着一丝黯淡而朦胧的光亮。
我不知不觉地抓住了那只手,温暖的,温暖有力,带着熟悉的触感,我茫然地向黑暗中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另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我的左手。
依稀有很多人,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圈,圈中间有一团闪烁不定的,昏黄的火光,却照不清人脸,只看到许多手拉在一起,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紧接着,我跟着这些人转起圈来了,边转边一起唱着一首熟悉的歌谣:

The more we get together, togeteher, together,
the more we get together, the happy we will be.

The more we get together, togeteher, together,
the more we get together, the happy we will be.

For your friends are my friends and my friends are your friends,
the more we get together, the happy we will be.

我们就这样唱啊唱啊,仿佛永远没有一个尽头,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突然间,右边那只手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转头望去,看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Be careful.It's dangerous.”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它又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Don't go too high……”
我猛然松开了那只手。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空调的嗡鸣声重新涌入耳边,我试着睁开眼睛,一次,两次,三次,一道耀眼的光斑晃过来,我努力挣扎了一下,终于醒了。
车厢内的空气被烤得闷热,浑身都爬满粘腻的汗迹,我从背包里摸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好几口,才终于喘过气来。
那是谁,梦里的人,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我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太阳似乎落下去了一些,依稀有几抹白云,衬得天空那么蓝,蓝得仿佛凡高的油画,一阵又一阵暗红色的烟尘在一望无际的干燥的大地上被风卷起来,向着天空袅袅升腾,眼前的一切也是一样,仿佛永远不会变,又仿佛变了许多。
我旁边一个女孩子也醒了,睡眼朦胧地摘下一直扣在脸上的旅行帽,靠着我的肩膀向外张望。
“天,我不敢相信居然还没到。”她低声用英语嘀咕着,听口音像本地人。
“不远了。”我也用英语回答,“最多半个小时。”
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两排明亮的牙齿笑起来。
“你来过么?”她说。
“来过一次。”
“天,你可真幸运。”
“上一次是十[屏蔽]。”我说,“你呢,第一次?”
“当然。”女孩继续笑着,“早就梦想着,毕业时一定要来一次。”
“高中毕业?”我情不自禁打量她条纹吊带衫下青春洋溢的曲线。
“初中。”她说。
如果是男生,这时候应该吹个口哨,我笑了,嘴唇间却默默滚落出两个字:“Me too.”
“什么?”她诧异地睁大眼睛,我摇摇头,突然间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女孩回头看去,立刻又兴奋地回过头,紧紧贴在玻璃窗上。
“那里!”她尖叫着,“我看到了!天!”
我也一起看去,心突然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缩回去,又跳出来。
是的,我终于又看到了它,在遥远的深红色地平线上,那一方孤零零的巨大岩石,仿佛从几万米的高空中坠落并从此镶嵌在这片荒凉孤绝的大地上,几十万年,几百万年,沐浴着橙红色的迷人光芒。
车厢里各种语言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十[屏蔽],是的,如今我真的又回到了这里,人类居住的地球肚脐,世界的中心,Ayers Rock。




我站在那里,仰望Ayers Rock。
它基围周长约9公里,海拔867米,距地面的高度为348米,长3000米,我仰望着它,仿佛几十万[屏蔽]非洲荒原上的一只猿猴在仰望一块神秘的黑色碑石。突然间我产生了一种幻觉,十[屏蔽]我并不是真的来过这里,因为此时此刻,那种涌入我内心的震撼依然是陌生的,令人战栗而沉默。
当然,也许是因为我变了,十[屏蔽],我十五岁,再怎样壮丽的一块石头,看上去也不过是石头而已,我甚至不记得当时除了旅游以外还做过些什么,似乎只剩下了几张照片,方方正正,没有人物的风景照片,清晰而美丽,仿佛明信片上印出来的。
那时候我大概还无权把家里唯一一台照相机带出gate吧,我一边想着,一边掏出包里的相机,在这么近的地方似乎很难取景,但我并不在乎,只是退后脚步,试着拍下站在山岩下,向上仰望的那一瞬间感觉,即将按下快gate的一瞬间,突然有个人撞在我背上。
“Sorry.”我们两个同时回头说,那是一个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头发剃得很短,晒成浅褐色的皮肤和浅色运动衫下坚实的肌肉,脖子上挂着一枚泛旧的银饰。一瞬间我以为他是本地人,但是紧接着,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神似乎跳动了一下,用一种非常熟悉的口音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么?”
太直接了吧,我心跳了一下,仿佛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对我笑了起来,牙齿同样洁白明亮,却有一种温和无害的戏谑味道。
“那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他边说边摘掉墨镜,“My name is Li Lei。”
我愣在了那里,许久才笑了一声。
“Oh,my,God.”我轻声说。
我们上下打量对方,眼前那个男人对我微笑,眼睛眯成两条线,像个小孩子,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下巴上短短的胡渣,许多熟悉的特征开始从那张脸上一一浮现出来,在耀眼的澳洲阳光下逐一盛开。
“看什么看。”他笑着说,“是我,当然是我,有那么大变化么?”
“怎么没有呢。”我说,“天哪,十年了吧。”
“你没变。”他说,“啊,头发长了。”
我摸摸自己被风沙吹得乱蓬蓬的头发,只是笑,十年,仅仅是头发长了么。
“想不到,真想不到。”我说,“还能在这儿遇上。”
“想不到?”他粗重的眉毛微微一扬,“我可是专gate来见你的。”
“说什么啊。”我笑着轻轻敲了他一拳,像小时候偶尔玩闹那样,手指叩在微微汗湿的运动衫上,下面却是宽厚紧实的胸膛,像一块弹性良好的沙袋。我愣了一下收回手,Li Lei依然笑着,低头看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留着以后聊吧,咱们抓紧时间上去再说。”
“上去?”我依然愣着,“上哪里?”
“攀岩啊。”他用拇指点了点矗立在我们身后的巨大岩石,重新戴上墨镜,“来Ayers Rock,怎么能不攀岩。”

岩石巨大的阴影缓缓移动过来,被倾斜的日光越拉越长,我跟着Li Lei沿着山脚走了许久,Ayers Rock的形状是那么平整,如同被一只巨手小心地压平过一般,上面刻满无数整齐的纵沟横纹,像被泪痕冲刷得面目全非的一张脸。我们来到巨岩西面一处凹口,一条细而苍白的小路从暗红的山岩上垂下来,几乎要湮没在岩石耀眼的金红色反光中。
“这是上山唯一的一条路。”Li Lei说,“从这块巨岩被发现到现在,唯一一条。”
“听说过。”我点点头,“爬上去要两个小时吧。”
“害怕了?”Li Lei笑起来,“这可不像你啊。”
“当然不。”我说,“我早就想爬了,可你看这个。”
在小路入口左侧立着一米见方的一块牌子,上边用英、法、日语和中文写着:“为了表示对土著传统文化的尊重,请您最好不要攀登,如果您一定要攀登的话,请沿着索道攀登,一定要注意安全……”
“哦,Ayers Rock是这里土著心中的圣地啊。”Li Lei说,“他们认为这里是宇宙中心,是祖先和神明居住的地方,除了祭司在祭祀的时候可以攀登,其他人都要受到可怕的惩罚。”
“什么惩罚?”
“那就要由神说了算了。”Li Lei抱着肩膀,笑得很酷的样子,“原来你是怕这个,当年马克思怎么教导我们的?”
我摇了摇头,盯着那块牌子上弯弯曲曲的各国文字,一时间有点发愣。Li Lei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说,“我跟在你后面,别怕,等你上去了才知道,这次没白来。”
我们就这样踏上登山的小路,路很窄,不过一两个人的宽度,山崖上钉着铁索,比起我以前曾爬过的那些山来,倒不算十分陡峭,风从遥远的地方呼啸而来,又掠过我们身边继续向前。我回头望去,太阳比刚才又低了些,或许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要落入地平线中,阳光晒着滚烫的岩石,闪闪发亮。
Li Lei的呼吸声始终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平稳而低沉,一声一声夹在他稳健的脚步声中,汗气贴着皮肤蒸腾上来,我们都不说话,只是拉着锁链一步一步向上走,很久没有在这样的阳光下运动流汗了,腿上的肌肉被绷紧,再放松,一阵阵愉悦的酸胀像微弱的水流一般淌过。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Li Lei,十几[屏蔽],小学刚毕业的夏天,也是这样的阳光,也是尘土飞扬,操场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色,跟着一群男孩子们踢球,认识的不认识的,自己班和其他班,混乱地分成两队,我照旧跑到后卫的位置,回头看那个守gate员,剪得短短的平头,微黑的皮肤,白色的法国球衣被汗浸湿了一[屏蔽],双手撑着膝盖,异常严肃地望着前方。
“你是几班的?”他先开口跟我说话。
“四班,你呢?”
“二班。”他镇定地回答,并不因为我是女孩而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来,在我遇见过的守gate员里,这大概是最沉稳的一个。
他没有问我的名字,只是指指前方,说:“你要看住他。”
我向前看,阳光逆着尘土透过来,依稀有一个背影立在前方不远处,黑白相间的曼联球衣,头发卷卷的,阳光落进去,却像空气中的烟尘一样,有种金棕色的光芒。

“Be careful!”Li Lei在我身后喊道,我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拉锁链,一双戴着防滑手套的手已经从后面扶住了我的肩膀,掌心温暖而坚定。停了两秒后,他放开手说:“没事吧。”
“没事。”我抱歉地回头笑笑。
“走神了吧。”他说,“我看你刚才走的好好的。”
“想起小时候的事。”我说,“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一起踢球吧?”
“记得。”他笑着拉长声音,“你可是从小学一直踢到中学啊,谁不记得呢。”
“那你记得第一次跟我踢么?”
“第一次?”他皱了下眉,“初一?”
“更早也踢过。”我说,“有你,我,后来班上好几个人,还有Jim Green。”
“那小子。”Li Lei笑了,“那时候他在球场还真是个传奇啊。”

那个头发卷卷的小男孩向我回过头,相比起同龄人来他显得高大,胳膊腿也更粗壮些,鼻子两侧满是深深浅浅的雀斑,眼睛是透亮的琥珀色,光线落进去就好像要烧起来。那双眼睛从我身上扫过,又望向身后的守gate员,眼神清澈无害,却又骄傲,仿佛是在为他接下来将进行的突破提前打好招呼。
紧接着,他又突然变成了梦里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嘴唇间吐出来:
“Be careful. Don't go too high.”
我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路程已经爬了一半多,深红色的广漠大地在脚下铺展开,零星点缀着几团灰蒙蒙的茅草和矮树丛,山脚下的其他游客也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人影,空气开始变得冷了,风愈加猛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了?”Li Lei问。
“有点奇怪。”我说,“为什么整条路上,只有我们两个在爬呢?”
“这不好么,人多的话,向上和向下的人要错个身都很危险。”Li Lei说,“据说一般爬Ayers Rock都挑早上,不太热,我们现在是赶得巧了。”
“可是现在上去,等会儿下来怎么办?”我说,“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吧。”
“这哪用你担心。”Li Lei笑一下,“先抓紧时间往上爬吧,有我在,绝对安全。”
我紧紧握住锁链,继续挪动脚步,腿上略有些酸痛,并不严重,只是觉得心在跳,越跳越快。
这里真的很高么,我问自己,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太阳快要坠下去了,辽阔的天空褪做一片深深的,深深的蓝紫色,只有西边还闪烁着明亮的绯红色,温柔地覆盖着刀斧雕刻般凌厉的地平线。
无数道细长狭小的黑影被夕阳撕扯着摊开在广漠荒原上,像是许多整齐的刀痕,旁边的岩石在倾斜的光芒照耀下变成了深红色,甚至略带一点酱紫的色调。风声呼啸,几乎要把我的耳膜吹破了,被阳光晒到的半边身子滚烫,另外半边却一点点发凉,我喘着粗气向上爬,向上,一直向上,Li Lei的呼吸声依旧跟在身后,整齐有力,像在鼓励我。
“就要到了。”他突然说。我停在那里喘了几口气,拉住锁链奋力向上一蹬,身后一双手扶在我腰间用力推了一把,紧接着,另一双手从上面拉住了我。
一个秃顶,略有些发胖的中年男人正低头对我亲切地微笑,我惊了一下,忙说声:“谢谢。”他却拉着我的手不放。
“你们可来了。”他笑咪咪地说,同样带着我异常熟悉的口音。
“您是……”我呆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Uncle Wang呀。”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Li Lei已经从我身后跳上来,那个自称Uncle Wang立刻放开我的手,上前拍着Li Lei宽厚的肩膀,热情地喊他的名字,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我面前亲热地又拍又打,仿佛父子重逢。紧接着,另一个黑发高挑的女人也走了过来,晒得微红的脸上虽然有些皱纹,却依然美丽。
“Li Lei, Han Meimei,好久不见。”她慈祥地微笑着,“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两个。”
“Miss Gao!”Li Lei又欢叫一声跑上去,尽管他比对方高出一个头,却依然像个小孩子般笑着,拖长声音说:“哎呀,你怎么一点没变呢。”
“我怎么没变。”Miss Gao依旧笑得开心,“倒是你们,都变了,都不一样了。”
“都过去坐下说,坐下说。”Uncle Wang一手拉着一个,“累坏了吧,所有人都等着呢,你们不来可不敢开饭。”
“所有人……”我茫然无措地轮番看着三张喜气洋洋的脸,“什么所有人?”
Miss Gao拍拍我的肩膀,姿势和神态依然像她当年教英语的样子。
“所有人。”她边说边张开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子,"everyone."



[ 此帖被虞兮2504在2008-04-04 10:0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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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馆的名字叫做Apple Tree Hotel,二层小楼,外观其貌不扬,但却真的坐落在一棵高大的苹果树下。
    我掏出衣袋里那张邀请函,借着幽暗的天光又看了一遍,白色A4纸上,几行整整齐齐的打印字体:

    亲爱的Han Meimei小姐:
        在下诚挚地邀请您参加将于8月15日举行的盛大聚会,地点为澳大利亚,Ayers Rock山顶,Apple Tree Hotel,随该邀请函寄上机票和其他旅行费用,请务必参加,届时将有巨大惊喜奉送。
        请于日落前抵达,祝旅行愉快。
                          您永远的朋友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Ayers Rock的山顶上真的有一座旅馆和一棵苹果树。

    紫黑色的夜幕逐渐弥散在空旷的天地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间小小的旅馆,窗口透出一点朦胧的温馨的光芒,我们走过去,gate开了,许多声音交织成欢快的合唱一起涌出来:

    Come and see my family, under the ole apple tree.
    These is my father, how do you do?
    Sit down and have a tea with me.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许多笑脸,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像无数花朵绽开,把红的粉的温暖色调渲染开来,我一一辨认过去,所有人,everyone。
    “Smile!”一个声音突然斜插过来,紧接着闪光灯一亮,一个高大的褐发男人从相机后抬起头,对我露齿一笑。
    “美女,不记得我了?”他说,我正在回忆,他抢先说,“Bruce,哈,你果然不记得了。”
    我连忙摇头,另一个年轻的黑发女人迎上来:“Meimei!”她亲热地叫着。我愣了一下,说:“Wei Hua?”
    “真好,我还怕你把我给忘了呢。”她笑得十分美丽,眉眼间多了种不同与年少时的成熟妩媚。
    “怎么会!”我也笑了,曾经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另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个子不高,温文尔雅的样子,Wei Hua挽着他的胳膊,说:“你还记得Ling Feng吧?”
    我不得不又开始努力回忆,这时候Miss Gao在身后拍了拍手,说:“好了好了,坐下来说,孩子们,都坐下来。”
    大家发出一阵起哄声,欢快轻松,仍像一群没长大的顽皮少年。

    大厅正中摆了长圆形餐桌,洁白桌布,艳红花束,高高低低的玻璃杯与白瓷餐具闪闪发光,仿佛电影中的场面。等所有人落座后,Miss Gao站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大家就自动安静下来。
    “首先,我要说,我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们每一个人。”她清晰温暖的声音水一般从餐桌上淌过,“这里很多人都做过我的学生,初中三年,最美好也最难忘的时光,虽然有人不会信,但我还是要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批学生。”
    大家笑起来,叮叮当当地敲杯子,Miss Gao端起酒杯继续说:“所以我首先要感谢安排了这一切的那个人,虽然这个人不愿意透露他的名字,但我相信,在这次聚会结束前,他或她会愿意告诉我们的。说实话,来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聚会,现在,我提议我们先为这个人干一杯。”
    十几只玻璃杯一起举了起来,琥珀色的香槟在杯中荡漾。
    “在开饭前,我提议留一点时间自我介绍。”Miss Gao继续说,“十年不见,每个人都在变,我相信大家需要这个机会重新认识彼此。”
    大家又叮叮当当敲杯子,有人喊:“先从Uncle Wang开始吧!”中年男人笑着抚摸自己油光光的脑gate,说:“这不都认识我么?呵呵,我没变,还是单身,搞我的机械发明创造,当年那个会飞的自行车没搞成功,不过第一代摩托罗拉有我的份,真的。”
    大家又是哄笑,显然Uncle Wang这种介绍方式很有煽动性,紧接着他旁边的金发姑娘说:“我是Ann,Ann Read,我初中不是三班的,不过跟这个班很多人都是朋友。对了,我现在多伦多一家餐厅当主厨,今天的晚餐就是我准备的,。”
    大家哗哗鼓掌,Ann旁边一位金发帅哥接着说:“我是Tom,Ann的哥哥,现在也住多伦多,没有妹妹有才干,所以今晚我负责给大家上菜。”
    Tom旁边是Wei Hua:“恩,我是Wei Hua,今晚看到大家真的很高兴,我是和Ling Feng一起来的,我们……”她脸红了一下,旁边的男人立刻搂紧她,大声宣布道:“我们去年结婚了!”
    又是一阵鼓掌,连同杯子盘子一起被敲得响成一片,Wei Hua脸更红了,却是幸福地依在Ling Feng怀里,美丽如天使,Lin Feng接着说:“我们住在成都,我开了一家宠物店,Wei Hua在幼儿园上班,她喜欢小孩子。”
    大家把桌子都要拍翻了。
    “我是Ma Lili。”旁边一位穿白色吊带裙,妆容精致的女生说,“我在上海,一家时装杂志上班。”
    “我是Sam,纽约巨人队。”一个肩膀宽宽的男生故意顿一下,扮个鬼脸说,“球迷。”
    “Bill,一个不幸的消息。”旁边一个肩膀更宽的男生说,“我恨巨人队。”
    “Mary。”另一个金发姑娘微笑着说,“迈阿密。”
    “Bruce。”那个一直在拍照的男人说,“现住在堪培拉,给旅游杂志拍照的。欢迎来到澳大利亚!”
    “Li Lei。”他向大家微笑着,“我住在北京,职业嘛,哈,怕你们猜不到,我是个[屏蔽]。”
    “查户口的?”坐在我右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故意大声问,Li Lei还是笑,看着他旁边那对艳光四射的金发姐妹说:“这两位不用介绍了,不会有谁敢不记得吧?”
    “可你记得住谁是谁么?”其中一个姑娘闪着湛蓝的眼眸[屏蔽],拖长的鼻音中像是故意带上了几分娇憨。
    Li Lei眯起眼睛,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两个女孩只是笑意盈盈地头挨着头坐在一起,仿佛在扮演一对精致的芭比娃娃,Li Lei终于伸出手指点了点:“你是Lucy,你是Lily?”
    “I'm not Lucy. I'm Lily!”“ I'm not Lily. I'm Lucy!”女孩们得意洋洋地唱起她们最熟悉的台词,“We're twins!”
    大家又是大笑,仿佛这个游戏永远玩不腻似的。
    到我了,我笑着说:“Han Meimei,我也住在北京,现在是半个业余作家。”
    “你写什么?”Li Lei问。
    “科幻,奇幻,侦探,只要能卖钱,我什么都写。”
    “天哪!”Ma Lili说,“你出书了么?有没有带来给我们签名?”
    “No。”我回答,“让大家失望了。”
    “我是Lin Tao。”我右边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我住在广东,一家电脑公司上班。”
    “Kate, Kate Green。”坐在Lin Tao旁边,一个金褐色头发的女孩子有些羞涩地笑着说,“Jim Green的妹妹,我现在还在上学,牛津医学院。Jim有些事不能来,我代他向大家问好。”
    我愣了一下,Jim果然不在这里,紧接着一个刺耳的声音在Kate身后炸开:“And I'm Polly!”
    大家都吓了一跳,然后又是笑,那只体型巨大的绿色金刚鹦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Kate肩膀上,骄傲地四下张望着。
    “我想,这才算所有人都到齐了吧。”Uncle Wang哈哈大笑起来,“Everyone。”







    晚宴异常华丽,华丽得令人感动。
    前菜是金枪鱼配意式橄榄汁,意式豌豆墨西哥卷,野生澳洲鲑鱼配鳕鱼片和黄瓜条;接着上了头盘,烤扇贝、椒盐墨鱼和大虾沙律;主菜是碎杏仁烤带子,澳洲香草封煎羊排,香草蒜茸炸虾球和北京烤鸭配虾饺,甜品则有拔丝苹果配焦糖雪糕和芒果薄饼。
    “菜单是有人事先就定好的。”Ann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而且所有的材料都提前运到了,只花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
    开始大家还有些惊异,但也顾不上在乎太多,只是尽情享用,酒也是陈酿,很快就有人脸颊通红了起来,映着桌上大捧玫瑰和迷迭香的反光。
    最后一道甜点撤下去之后,Ann敲了敲杯子说:“我知道大家已经很饱了,但接下来这一份,是我自己准备了要和大家分享的。”
    她向Tom点了点头,后者立刻站起来走出大厅,Ann又对Sam说:“可以麻烦你关一下灯么?”
    “不胜荣幸。”Sam站起来,“都关掉?”
    “都关掉。”
    周围暂时陷入了黑暗,紧接着,一团暖暖的光芒沿着走廊移动过来,Tom推着小车一直走到餐桌前,小车上是堆得满满的三层奶油蛋糕,花纹细腻得仿佛刚烧制出来的彩色[屏蔽]。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轻轻叹了一声。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Ann的声音细细的,像一个小女孩,“但我不会忘记十四岁那年的生日,我和你们大家一起度过,我最好的朋友们,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细细的彩色蜡烛静静燃烧着,摇曳的烛火在大家的呼吸声中连成一片,宛如一盏明艳的花冠。
    “唱首歌吧。”Miss Gao突然说,“生日快乐歌,祝所有人生日快乐。”
    “唱歌唱歌。”Tom说,他起了个头,大家便一起唱起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everyone, Happy birthday to you.

    “吹蜡烛!吹蜡烛!”有人喊着,大家纷纷站起来,凑近了向那放在桌子正中的蛋糕吹过去,只是一下,二十几根蜡烛就全灭了。
    黑暗中,有人在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欢呼,依稀还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什么。我站在那里只觉得脸颊发烫,一切又仿佛突然回到从前,十几个小孩子围着一个蛋糕,手拉着手等待灯亮起来。
    一只手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愣了一下,那手力气很大,抓住了便向下使劲拉,手心是冰凉的,满是汗,我转头看过去,却只隐隐看见堆叠起来的重重人影,空气中有烧热的蜡油气味。
    Be careful……
    那个声音沉沉响起,极低极细,小孩子的嗓音,又好像根本只是响在我脑海中,我惊出了一身汗,想要甩脱那只手,却根本甩不脱,好像被夹在一副沉重冰凉的铁镣中。
    灯突然亮了,刺得眼前一片花白。
    一阵纷乱嘈杂的欢呼,我眯着眼睛甩了甩头,再用力看过去,就在同一瞬间,耳边爆发出一声女人的惊叫。
    “啊——”
    时间仿佛被这一道凄厉的尖叫生生斩断,我终于看见了,是Lin Tao,无力地倒在椅子里,头歪向一边。他面前的桌上一片凌乱,殷红的葡萄酒泼洒下来,浸透桌布和他胸前的白色衬衣,并且还在沿着那扭曲的身体滴滴答答淌个不停,而他的左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皮肤是青紫色的。
    Kate还在尖叫,一声接一声,Lin Tao的脑袋正靠在她肩膀上,一双眼睛鼓出来,无神地望向天花板下璀璨的水晶吊灯。






    “他死了。”Kate抬起头,嘴唇苍白得犹如大理石。Lin Tao躺在地板上,衬衣被解开,消瘦的胸口爬满[屏蔽]瘆人的青紫。
    “没有外伤。”Li Lei半跪在旁边,浓眉紧锁着,“从这个症状看,像呼吸麻痹引起的猝死。”
    大家还在震惊中呆滞时,他已经开始动手检查了,这时候不会再有人怀疑他是一名职业的,训练有素的[屏蔽],只是想起Lin Tao最后那句“查户口”的玩笑,一时间都茫然没了声音。
    “你看呢?”Li Lei转头盯着Kate,“突发性疾病?还是……”
    “我……不能确定……”Kate嘴唇依然有些颤抖,却多少开始镇定下来,“突发性心肌梗死就是这个症状,也是最可能的一种,如果他有病史的话,可是发作得这么快……”
    “就是说,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了?”Li Lei目光炯炯盯着她,又转而开始巡视旁边桌上那堆狼藉的杯盘刀叉。“吹蜡烛之前,他是不是还好好的?”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问题是问我的,费力地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异常干涩。
    “我想是好的。”Mary在一旁说,“至少那时候酒杯还没倒。”
    Li Lei用质询的目光从我们几个身上一一转过,像是已经把我们当作潜在的嫌疑人进行比较排除,那目光黑沉沉的,却依稀有种痛楚。
    “现在怎么办?”Uncle Wang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是不是……得报警?”
    “报警!”Li Lei点点头,仰头望向大家,有人反应过来,开始掏手机,紧接着却是一片惊慌失措。
    “没信号。”
    “我的也是!”
    “该死!”
    “电话呢?这屋里有没有电话?”
    脚步声四处散开,我坐在那里看着Lin Tao毫无生气的身体,他一只手还是保持那死死攥着什么的姿势,指尖青紫,一句话不知不觉从我嘴边低低滑落:“找不到的。”
    “什么?”Li Lei猛转头瞪着我,突然一声惊呼从角落里传来:“这里!”
    Ling Feng兴奋地拎起一台古色古香的电话,像是找到什么了不起的宝藏,他连忙拨了几个号,紧接着脸色又是一变。
    “不通。”他说。
    我抬起头,对上Li Lei的目光。
    “我只是有种感觉,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都要被困在这里了。”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或许是写小说的心病。”
    像是为了舞台效果,在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一刹那,窗外远远地响起一道沉闷的雷鸣,暗沉沉从头顶上方碾过去,紧接着,便是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
    除了躺在地上的Lin Tao,每个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尸体被抬到楼上房间里暂时安置,大家又重新坐回桌旁,只空出来一个位子,每个人都尽力不往那个方向看。窗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房间显得又小又闷,我却觉得半边身子始终凉飕飕的。
    蛋糕也没人碰,七零八落的残蜡顾不上拿掉,就这么放在一旁,精致细腻的表面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蜡滴,突然就引不起任何人的食欲了。
    “首先得弄清楚是不是中毒。”Li Lie坐在那里,双手撑着额头,“排除这一点,其他人就可以先放心了。”
    “每道菜都是大家一起吃的,怎么会有毒?”Ann声音颤抖,隐隐还有一丝恐惧和恼怒,“我也吃了。”
    “所以我才说要先排除。”Li Lei说,“Lin Tao面前这些食物,如果能查出哪一个里面有毒,或者全都没毒,案情就可以清楚不少。”
    “你不要当作在办案行不行!”Ann提高声音喊道,“这只是意外,你凭什么就觉得有人要对他下毒。”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Li Lei愣了一下,抬起头说,“如果真的是意外,那最好不过,可如果真的是有人对Lin Tao下毒,那么凶手,就只能在我们中间,不把这个人找出来,我怕大家都会有危险。”
    我不禁又打了一个冷颤,那张邀请函,还有来时车上做的梦,多像……多像一个精心策划的故事开头啊……
    “Kate不是说过,也很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么?”Wei Hua突然用颤抖的声音说,Ling Feng双臂环绕着她,看一看大家的反应,接着说道,“我记得Lin Tao以前有这方面的什么问题,开运动会的时候,他好像就没上场。”
    “没上场?”Bruce接过他的话,“可我记得他上场了啊,还参加了4x100接力呢。”
    “是啊,我也记得。”Ma Lili说,“最后掉棒那个,难道不是Lin Tao么?”
    这样一说,大家似乎就都有点印象了,以前班里的体育实力从来在年级上数一数二的,初三那次运动会的男子接力,冠军可是说十拿九稳,之前三百米领先了第二名快十几米,可就在最后一棒交接的时候,有人掉棒了。
    掉了一棒,可最后还是拿到了冠军,我记得最后那个男孩子拼了命地向终点猛冲,触线的那一瞬间头向后仰过去,仰成一个大大的折角,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可那个人,真的是Lin Tao么?
    “掉棒的怎么会是Lin Tao?”Li Lei面色有些苍白地抬起头,“难道不是Jim Green么?最后一棒应该是Jim Green啊。”
    他看着大家,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去,仿佛想从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后面找出关于那段事件的记忆来。
    “我也记得是Jim。”Bill有些迟疑地说,“我,Sam,Jim,还有Li Lei,一直是4x100接力的主力成员嘛。”
    “可那是初一初二吧。”Sam说,“初三掉棒那次,难道不是Lin Tao顶替了Jim?”
    桌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像在回忆,脸上却浮现出茫然和怀疑的神色,记忆这东西,原来就真那么靠不住,那么容易戏弄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排除中毒的嫌疑。”Li Lei说,“要是可以拿他吃剩下的菜去化验就好了。”
    “这个症状如果中毒,就是氰化钾了。”Kate轻声说,“不到0.1克就致死,可现在我手边什么试剂都没有。”
    “难道拿人来试?”Bruce干笑一声说,“或者,用动物?”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汇聚到Polly身上,那只从来耀武扬威的鹦鹉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横梁上。Kate脸色又是一白,却又没说什么,沉默一阵后,Li Lei站起来,刚走到Polly面前,鸟儿突然中气十足地开口了:
    “How are you?”
    声音依旧刺耳,口音却熟悉,我们每个人都熟悉,耳濡目染三年的口音。
    “How are you?”Polly歪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Li Lei又看看其他人,Kate捂住嘴,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无声地流淌下来,Li Lei突然微笑了一下,仰头说道:“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鹦鹉原封不动地回答,“I'm Polly!P-O-double-L-Y!”
    四下里都是沉默,只有那尖利的声音仍在空气里萦绕,一遍又一遍,窗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雨,隐隐有狂风吹过树枝的摇曳声,一浪接着一浪。
    “我想,这件事还是交给[屏蔽]吧。”Miss Gao突然说,她声音有些疲惫,却依旧流水般温柔,“这种时候,我们要相信彼此。”
    “对,对。”Uncle Wang说,“大家先去睡吧,明天早上等雨停了就下山。”
    大家彼此看一看,沉默地纷纷点头。
    “我这里有楼上的客房钥匙,一共是十间房,都是双人间。”Miss Gao说,“原本今晚会有十八个人,除了我和Uncle Wang以外,男生女生各八位。现在Jim没有来,Lin Tao又……总之大家自己决定怎么分配房间,然后来我这里领钥匙,Han Meimei来帮忙登记吧。”
    我愣了一下,说:“好啊。”

    我盯着面前那张从笔记本上匆匆扯下来的纸,上面记着房间分配情况,走廊一侧都是单号房,一号是Miss Gao和Mary,三号是我和Ma Lili,五号是双胞胎姐妹,七号是Kate和Ann。另一侧的二,四,六,八号房分别住着Uncle Wang和Li Lei,Sam和Bill,Tom和Bruce,Wei Hua和Ling Feng。
    如果按照一个精心策划好的故事开头,那么这张纸上必然隐藏着什么暂时还没被发现的重要信息,要等一切都发生过后才令人恍然大悟。
    我不想坐等,我想提前参透真相,我坐在那里冥思苦想,那张纸片依然静静地躺在我面前,纯洁无辜如同孩子的脸。
    “我送你上楼吧。”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迷惘,我抬头,是Li Lei。

    楼道狭窄幽暗,只有墙上一盏昏黄的小灯照亮,木质楼梯大约是有些陈旧了,脚踩上去吱吱作响。
    我突然笑了以来,几乎无声,但Li Lei还是察觉到了,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我只是想,如果这真的是一篇侦探小说的话,我一定会写:‘夜深了,[屏蔽]陪伴神经质的小说家一起上楼,木质楼梯大约是有些陈旧了,脚踩上去吱吱作响。’”
    Li Lei目光闪烁了一下,也轻笑一声,说:“你真没变,什么都吓不倒。”
    “有么?我只是……”我摇了摇头,觉得只是后面的话不说为好,Li Lei也不再问,两人默默走到三号房gate口,我停住脚步,回头笑一下说,“晚安吧,It's time to go to bed。”
    “Good night。”Li Lei说,他站在那里不动,走廊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添了许多阴影,显得陌生,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一句:“你自己要小心。”然后转身走了。
    我开gate,gate里却分明有动静,像是赤脚在地板上跑过,推开gate的一瞬间正看到Ma Lili穿着白色丝织睡衣坐在床头,脸上敷着面膜,看不清表情,我再走近了看,地上分明有一行微湿的印记,她赤裸的脚底也隐约沾了一圈浮土,衬着洁白的肤色分外明显。
    看来她刚才是趴在gate后偷听了,我也只好笑笑,说:“你动作还挺快的。”
    她愣一下,我接着说:“既然你已经洗好了,不介意我多占用一会儿浴室吧,吹了一路风沙出了一路汗,都要臭了。”
    她含含糊糊地在面膜后答应了,我进了浴室脱下浅色短袖衫,才发现上面沾了几点殷红的印记,是那杯打翻的葡萄酒。想到酒里可能有毒,我又是一个寒颤,随手团起来扔到一边。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水龙头里流出血水?窗外响起奇怪的歌声?或者发现浴室被锁死,只能光着身子跳出去?
    想象力太丰富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眼下一个人躲在小小的浴室里,我突然发觉,其实自己真的很害怕。
    热水流过战栗的皮肤,整个人都好像要融化了,融化,然后随着水流一起被冲走。

    慢慢地洗完一个再平安不过的热水澡,我走出浴室,Ma Lili似乎已经睡了,我也没开灯,钻进被子里躺下,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了,漫长得令人恨不得立即就睡死过去。
    闭上眼睛,刚刚有点睡意,旁边突然响起Ma Lili的声音。
    “Meimei。”
    我一惊,心在黑暗中扑通乱跳。
    “Meimei,你要小心。”她的声音那么细,像是一线随时可能绷断的游丝,在空中飘来荡去,轻轻触碰着我的脸。
    “你说什么?”我也小声说,仿佛自己的声音也随时要断掉。
    “小心Li Lei。”她说,“还有其他人。”
    等了许久,后面似乎再没有别的话,我又问:“为什么?”
    “那个人,什么都知道,我感觉得到。”Ma Lili的声音像在梦呓,她说的不是“He”也不是“she”,是“some one”。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什么?”我翻身坐起来,Ma Lili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着,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声音从她饱满的双唇间一点点滑出来,滑向冰凉的黑暗中,仿佛一截被拉长变形的磁带般,诡异缥缈得令人浑身汗毛直竖。
    她说的是:“It's a secret……”
    那之后就再没有别的话。我呆坐在那里,看着她熟睡的脸,卸了妆之后的眉眼洁白无邪,像个孩子。









    半夜,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和砸gate声,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唤醒。
    我原本就没睡熟,急急忙忙推gate出去,看见一个金色长发的背影正在猛砸Li Lei的房gate,身上只穿了一件长T-恤,曲线完美的雪白长腿露在外面,是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
    Li Lei开gate冲出来,上衣套反了,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金发女孩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惊慌得带上了哭腔。
    “Lily不见了!”
    “什么时候?”Li Lei问。
    “不知道……我醒来,床就空着,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在房间里?浴室呢?”
    “都没有!”
    两边gate都打开了,大家衣冠不整地聚拢在走廊里,有些人还睡眼惺忪中。
    “你们有谁听见什么响动没有?”Li Lei问。
    一颗颗脑袋茫然地摇晃着,Li Lei皱紧眉头,说:“分头找,来几个男生,跟我下楼看看。”
    穿着睡衣的人们三三两两行动起来,幽暗的灯光投下[屏蔽]杂乱的影子,大家谁也不愿单独行动,结果全跟在Li Lei他们后面下了楼。
    一楼大厅漆黑一片,“我去开灯。”是Uncle Wang的声音,只听开关啪地一声响,大厅里灯光闪了一下,就全灭了,只剩下继续来回按开关的声音。
    “怎么回事?”有人惊慌地喊。
    “别慌,大概是保险丝断了!”Uncle Wang说,“等我上去拿个手电筒来。”
    “别去!”我脱口而出。
    “怎么?”Uncle Wang问。
    我定了定神,说:“保险丝断了,也许不是个意外。”
    “你说……有人动了手脚?”这是Li Lei的声音。
    “不知道。”我说,“我只是想,现在整个旅馆里大概都没有灯,我们大家呆在一起比较安全。”
    “没事。”Li Lei说,“我陪Uncle Wang上楼。”
    剩下的人静静在黑暗中等待,听见两行脚步声慢慢上楼,突然有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听,什么声音?”
    一片寂静,粗粗细细的呼吸声中,我依稀真的听到了一个声音,小而细碎,像小动物啃啮食物的声音,却又隐约夹杂着低低的呜咽,时缓时急,时高时低。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背上一阵阵发凉。
    “是老鼠吧?”似乎是Wei Hua的声音,但没人回应,老鼠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声音令人想起[屏蔽]里的怪兽。
    黑暗总是助长人们阴暗的想象力,我们呆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Li Lei和Uncle Wang带着手电筒下楼来了,大家一起跟着那道细细的昏黄光柱向前走,谁都不敢作声。Li Lei循着声音走到厨房gate前,拉开gate,将手电筒伸进去慢慢转动,一个微弱的光圈从那些奇形怪状的轮廓上面扫过,突然就圈住角落里一个微微颤动的东西。
    “啊——”有女生尖叫起来,紧接着是Lucy的声音:“是Lily!”
    手电光照耀下,Lily背对着gate口蹲在那里,金发散乱地披散在肩头,奇怪的声音正是从她那里发出来的。Lucy惊叫着跑过去扳过她的肩膀,Lily软软地倒在她怀里,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无神地暴露在手电光中,脸上和头发上沾满白色的奶油,在她脚边的地板上,那块Ann亲手做的蛋糕已经被挖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地狼藉。
    Li Lei走过去,摸了摸Lily的额头和脖子,女孩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像个被弄脏的娃娃。
    “没什么事,好像昏过去了。”Li Lei说,语气里有一丝疑惑,“她跑下来就是为了吃蛋糕?”
    “是不是梦游?”Kate在旁边说,“Lucy,你知道她以前梦游过么?”
    “以前……那是小时候……”Lucy说,手电光照着她脸色一片苍白,“我也只是听爸爸妈妈说过,我一向睡得很死。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既然没事,就送她上楼休息吧。”Li Lei说着,抱起Lily毫无生气的身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家又一个跟一个沿着楼梯摸上去,二楼也是黑漆漆一片,Uncle Wang说:“没有灯怎么办,我去找找看电闸箱?”
    “也明天再说吧。”Li Lei说,“Han Meimei说的对,独自行动不安全,今晚没什么事,谁都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黑暗中,隐约看见旁边床上那团白乎乎的影子,像是没有动弹过。
    “你没下楼么?”这话刚出口,就有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喉咙里涌出来,我跳起来扑过去,Ma Lili依然躺在那里,黑发摊开在洁白的枕头上,睡得像个孩子,我伸手放在她脸上,她的皮肤温热柔软,但是口鼻间已分明没有了呼吸。
    Ma Lili死了!
    顶端 Posted: 2008-04-04 09:59 | [1 楼]
    虞兮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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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ome5帮你背单词 [ alleviate /ə'li:vieit/ vt. 减轻,缓解,缓和 ]


    ======================END=======================
    顶端 Posted: 2008-04-04 10:02 | [2 楼]
    我是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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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ome5帮你背单词 [ ship /ip/ n. 船,舰,太空船;vt. 用船运,运送 ]


    咋个就完了喔,,,感觉应该是未完待续塞
    顶端 Posted: 2008-04-04 11:35 | [3 楼]
    虞兮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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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
    引用第3楼我是李卿于2008-04-04 11:35发表的  :
    咋个就完了喔,,,感觉应该是未完待续塞

    是吗?我还没看呢茄子每次写完了一部分都有预告的,我看后面没预告以为就写完了
    如果出了新的我会补齐的
    顶端 Posted: 2008-04-04 14:36 | [4 楼]
    v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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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 fine thank you and you 
    顶端 Posted: 2008-04-06 16:20 | [5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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